楚臣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更俗
下一刻便见一只未着罗袜的玉足从案下伸过来,探入甲禁之内,顿叫他的胯下如擎天之柱勃勃怒撑起来,韩钧伸手轻握那香腻玉足,轻问道:“太后现在信微臣了”
“算你识趣。”王婵儿媚然一笑,脚也不收回来,只是抵在那里便觉得十分欢喜,美眸里都似要有水流水出来,而别处则已春水盈盈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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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三章 宰相府邸
沈漾入京拜为宰相,延佑帝将保存完好的温府宅邸赐给沈漾作为宰相府邸。
从前朝以来,“开府仪同三司”作为文散官的最高官阶,更多是一种荣誉及地位的象征,实际上除了亲王、郡王外,王公大臣都没有开府私辟官属的权力。
不过,沈漾身为大楚宰相,想孑然一身却也是不可能的。
太多的军政事务,从六部诸院司以及州县像雨后春笋般冒头,汇总到他这里,由他与政事堂诸相议决后,再奏请陛下定度。
没有一个庞大的幕僚或者说秘书团队,仅凭沈漾以及政事堂有限的几个品秩佐吏,那么多的奏事折子,能将他们给淹没掉。
沈漾前后得赏赐的奴婢加起来也有上百户,但大多都安排在赐赏的田庄里劳作,他身边一直以来都只是几个老仆伺候起居。
这次延请的十数名幕僚,都是鄂州或岳阳出身贫寒的士子,沈漾直接从宰相府邸分出十数套宅子,叫他们携家小住进去,叫诺大的宰相府邸里却也挤得满满当当,热闹非凡。
宰相宅邸后院原本是一座十数亩大小的园子,此时除了十数颗大树外,其他奇花异草都被拨除掉,此时都改成菜园子。
“沈漾,你牛嚼牡丹就算了,你就不怕别人说你这么搞是沽名钓誉”杨恩每次到沈漾府上,看到后园子被沈漾糟踏成这样,都忍不住要痛心的数落他几句。
“你也是参政大臣,动不动就往我这边跑,就不怕被参一个私结朋党”沈漾说道。
“我杨恩什么脾气、秉性,金陵城里不说人人皆知,也算得市井街巷有闻了,要是有人想参劾我,便由着他去就是,”杨恩哂然笑道,“亏得你没有叫人将这几棵树挖走,要不然到宰相府里说话,都没有一处荫凉的地方。”
幕僚宾客这时候知情识趣的走开,不妨碍杨恩与沈漾商议机密。
杨恩之前还是一副嬉笑的神态,但下一刻便却忍不住长叹一口气,问沈漾:“思州民乱,要说韩谦完全没有暗中动什么手脚,你我都不会相信吧”
有些事心知肚明,只是不能在政事堂上公开说,毕竟诸公在政事堂所议论的一切,都会记录在案,是后世编史的主要材料。
有些话只能私下里议论。
政事堂讨论大半天,大家意见分歧比较大,沈漾却在这时候置思州民乱不顾,主张先确定广德知府事的人选。
杨恩是能猜到思州、广德府之间的共同点,都是跟韩谦有关,但有些话在政事堂、在陛下面前不能说透,他只能追着沈漾到宰相府来,想着私下里将话说透,省得大家在背地里揣测来揣测去要好。
当然,杨恩也只是对沈漾如此。
沈漾从怀里取出一封拆开的信函,递给杨恩,说道:“昨日凌晨,有人将这封信投入院中,你且看看……”
杨恩疑惑的接过信,低头阅看,只是越看脸上越是震惊:“这信确定是韩谦所书”
“韩谦自然是不会留下把柄亲手书写此信,但此信是他派人投入院中,应是无疑。要不然的话,没有人会清楚这么多的内中详情。”沈漾说道。
“你为何不将此信呈给陛下”杨恩下意识问道,但转念他却先想明白过来,“将这信呈给陛下,韩谦便会矢口否认,也会将事情搅得更复杂——”
沈漾点点头,承认他没有将信拿出来,是不想事情变得更复杂。
杨恩心里一叹,他这一生经历太多的坎坷,对人性认识也早已通透,君臣之间哪里可能会有毫无保留的信任
杨恩又忍不住将信细看了一遍,却也忍不住撇嘴说道:“他倒是毫无顾忌呢,在信里直接挑明他在思州搞事,就要是敲山震虎,让政事堂诸公知晓广德府乱不得——他确信政事堂诸公会被他牵着鼻子走”
“思州民乱,杨郡王、李侯、郑大人他们必然会有更深层次的思量,却也未必会被他牵着鼻子走,”沈漾说道,“所以他才会将这信投到我院中,确保我会被牵着鼻子走啊……”
“你相信韩谦吗,他毕竟不是其父韩道勋啊”杨恩蹙着眉头说道。
陛下与韩谦关系没有崩坏之前,杨恩是相信韩谦能成为大楚的股肱大臣,但现在陛下与韩谦貌合神离,破裂掉的关系便很难修复如初。
杨恩不认为韩谦是大奸、大伪之人,但也不认为韩谦会是为了大楚江山社稷、为黎民百民,就全然不顾自家性命的那种人。
当前围绕广德府所产生的种种漩涡、暗流,说白了就是太多人在针对韩谦,韩谦为了自保,耍些小心眼也是实属正常。
当初韩谦为了能从繁昌城脱身,不就将沈漾算计进去了
“你看我这满头的白发,便是叫他折腾出来了,到现在都有人在背后说王琳乃是我暗中遣刺客所杀,你叫我如何能全然信他的话”
沈漾苦涩笑道,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梁国已然平定博王之乱,职方司侦察到的情报,与韩谦信里所言一致,梁帝确遣工部郎中周道元出任洛州刺史,于山水丰泽处大造水力器械、开采煤铁,以兴匠工。可见必是当初潜伏于韩道勋身边的梁国密谍,将韩谦、韩道勋父子所掌握工造秘书偷传到梁国去了。现在不是信或不信韩谦的话,而是广德府若乱,金陵不稳,进剿寿州之事便不可能进展,楚州的问题也不可能得到解决,待三五年后梁军再度大举南攻,到时候韩谦还能据叙州险地逍遥快活,但堂前诸公如何去力挽狂澜”
“是啊,韩谦的话,信也好,不信也好,即便要十分防备,也得堂堂正正去做。最终只要大楚根基稳固,臣民相安,韩谦以及其他一个个心机深沉之人,有野心也会变成没有野心,”杨恩忍不住叹气说道,“要不然的话,玩阴谋也玩不过韩谦,脸反倒丢大了。”
“只可惜道理不是谁都能想得通!”沈漾叹息说道。
“这也是简单,我去见郡王爷及郑畅,问一问他们,广德府发生动乱,金陵形势不稳,韩谦得了思州,胃口还不满足,想趁机侵吞辰州、业州,他们要如何应对”杨恩说道。
“……他们既然忌惮叙州,那便就将忌惮之事说透,郡王爷与郑畅应该能思虑清楚后果会如何,”沈漾点点头,认可杨恩先去游说相对杨致堂、郑畅二人,又说道,“不过,郡王爷、郑中丞即便支持早日定下广德知府事的人选,但会不会同意用薛若谷,或者他们有更中意的人选,也是未知事。而思州民乱已起,也不能说真就袖手旁观!”
“此时用薛若谷出知广德府,或许会害了他,而刺杀案惊动极大,也不可能真放弃掉不再追查,不过,只要郡王爷与郑中丞能将后果考虑透,他们或许会推荐更稳妥的人选,”杨恩说道,“至于思州民乱才暴发七天,杨行逢便遣子到金陵来,我看诸公多半有观望形势之意,拖延十天半个月,形势也不会恶化到哪里去,等有进一步的消息,再议决或许更合适一些。”
沈漾知道杨恩都不主张用薛若谷出知广德府,大概也是考虑到薛若谷未必就得陛下的信任,他要是坚持己见,便有可能会叫有心人抓住陛下的这个心思坚定反对。
有时候,妥协也是许就是不得以之法。
沈漾坐到这个位子上,说是朝臣之首,对妥协也是认识得更透了,挥了挥手,决定不再提这节,说道:“思州民乱,或许真要再观望些时日才有定论。”
在广德知府事及思州民乱之事取得共识,杨恩又问道:“对了,迁饥民编入舒州军府这事,沈相怎么看十数万人淹留于道,再拖延下去,或许每天都会有成百上千的人因饥馑而死……”
不计京畿辅县,仅金陵城内,人丁极盛时便有五六十万之多。
宗室、王公大臣及诸部院司官吏、禁军及侍卫亲军将领武官的眷属、投附的亲属,也有迁入金陵享受当世繁荣的世家宗阀子弟及富庶人家,以及诸多在金陵讨生计的良籍平民,以及上万人规模的侍宦、宫女,以及总数超过二十万人众、依附于权贵或受权贵差役的奴婢。
金陵事变是一场大混乱,即便收复金陵有四个月了,还是有大量的遗留问题,还没能解决。
那些原本居住城中,但在战乱中屋舍被烧毁、财产被抢劫一空的平民,有三四万人,此时在城里已经无法维持生计,要怎么救济
上万名被驱逐出宫的侍宦、宫女,这些人主要来自于寿州、楚州、广陵等地,说是遣散归家,但也不能真将这些人接给安宁宫叛军及信王接手吧
这
第四百八十四章 娘家人
杨护与辰州长史曹休石抵达金陵奏禀思州民乱之事没过几天,蜀国鸿胪寺卿韦群及渝州司马曹干作为蜀使,也是一路沿江东进,赶到金陵城觐见延佑帝。
蜀楚联姻结盟,时逢天佑帝驾崩、金陵事变,经历了世人难以想象的波折,清阳郡主才最终嫁给杨元溥为妃,韦群当时作为送亲使,也赶到岳阳见证大婚。
这时候的金陵城内,除了广德知府事尚文盛刺杀案及思州民乱外,真正引起朝野广泛关注的,还是五月中旬从梁国传来的梁军攻破颍州、梁博主朱珪死于乱军之中的消息。
梁国最先平定内乱,特别是梁军攻破颍州一战,几乎未费吹灰之力,就瓦解叛军的斗志,攻下城池,好似梁军的实力在这次的内乱未但没有被削弱,反而得到加强。
蜀国据川蜀,国力远不及梁楚,蜀主王建看到楚国内患未靖,便想着联弱抗强,这才在女婿杨元溥都登位两三个月后,派鸿胪寺卿韦群过来道贺,并顺便将两国的盟约正式缔结起来。
韦群即便与蜀世子清江侯走得更亲近,但对清阳郡主而言,到底是娘家人过来,也是得到延佑帝的特许,在长信宫设私宴款待韦群、曹干等蜀使——渝州司马曹干此行乃是副使,清阳郡主没有撇开正使,而单独会宴副使的道理。
既然是私宴,除了大楚礼部、鸿胪寺的官员作陪以及长信宫的女官、侍宦外,也就内侍省少监袁国维与地位相对超群的崇福观宫使云朴子得以应邀列席。
清阳郡主在长信宫用的女官、侍宦里,有五人乃是从蜀国陪嫁过来,算是蜀国旧属,但踏入大楚国土的那一刻,他们便与清阳郡主一样,都成了大楚的臣民。
宫里的规矩森严,不仅清阳郡主不能随便出宫,这些蜀国旧属也是严禁出宫私见蜀使的。
有些什么话,那便只能是云朴子这个地位相对超群、自由的人,居中传达了。
宫宴当天,云朴子也是一早便与内侍省少监袁国维,以及礼部、鸿胪寺的官员,赶到鸿胪寺所属、接纳番使及他国使臣的都亭驿,恭迎韦群、曹干等蜀使进宫。
都亭驿毁于战火,却也是城里最先得到修缮的建筑之一,出都亭驿后,过崇礼门便是皇城之内,这时候还是到处都能看到烧灼的痕迹以及坍塌的建筑。
韦群与曹干得到特许,进入皇城仍能乘马而行,两人这时候坐在马背上意味深远的对望一眼,有很多话却没有办法在这时候说出口。
在进宫之前,曹干特地跟杨护见了一面,了解到思州内乱的一些详情。
思州暴发内乱时,曹干与韦群在赶往金陵的路上。
事实上当世信息传递闭塞,要不是杨护与辰州长史曹休石第一时间乘船赶来金陵,金陵城内此时都未必知道思州民乱的消息,曹干也不清楚长乡侯在渝州,此时知不知道思州民乱的事情。
杨护与曹休石在私底下咬定思州民乱是韩谦在幕后动手脚,但曹干心里是有疑问的。
为购买叙州兵械及联络思州夹攻盘据黔江两岸的婺僚人势力,曹干曾三次往来思州、叙州,对叙州的情况还是较为清楚的。
韩谦与其父韩道勋这几年经营叙州,于内大肆发展匠工、兴修水利,于外大举翻修驿道,鼓励商贸,目前叙州规模最大的棉布织染业,一方面依赖周边的辰州、邵州、业州、思州为其种植棉花,提供棉籽,一方面又必须通过辰州、邵州、业州、思州,将织染过的黔阳布售往地域更辽阔的黔中、川蜀、湖南乃至江西等地。
这种情况下,韩谦急着去谋才六七万人丁的思州做什么
韩谦难道不知道四面皆敌、叙州陷入孤立的局面会有多难看吗
有时候世事便是如此莫测。
杨护、辰州洗氏,乃至金陵这么多人,他们因为对韩谦固有的偏见,倾向认为思州民乱乃是韩谦在背后动了手脚,却更符合事实。
而曹干站在更客观的角度去分析,认为韩谦没有在思州民乱里动手脚的动机,反倒偏离了真正的事实。
即便思州民乱的迷雾令曹干困惑不已,但看着大楚皇城内难掩战火痕迹的一些凌乱,他心里感慨更深,也更猜不到那个穿孝衣坐在坟前竹棚下的冷俊青年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也猜不到此人城府与算计到底有多深。
至少他在赶到岳阳参与清阳郡主的大婚时,远未料到楚国的形势会如此发展,他甚至都看不到杨元溥有争胜、成功夺得皇位的希望。
当时蜀国上下也都更指望杨元溥能割据湖南或荆襄,以此叫楚国陷入四分五裂的局面之中。
曹干心想国主除了忌惮世子清江侯权势日益强大外,或许有相当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这个才支持清阳郡主与杨元溥的婚事,而不去追究清阳郡主被劫持的事情。
国主内心深处应该更期待杨元溥所割据的湖南,最后会沦为蜀国的附庸吧
只是谁能想到韩谦潜入金陵,带领赤山军异军崛起,从而叫大楚的形势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发生这样的逆变
所以曹干即便内心不认为韩谦此时就对穷僻的思州有觊觎之心,但想到金陵形势前后变化转折的突然,又觉得凡事不能那么确定了。
毕竟杨护、曹休石二人所提的诸多疑点,以及韩谦在思州民乱之后的反应,也确实有一些可疑之处。
当然,思州爆发民乱,对他与韦群此行也有极大的影响。
他们出使大楚,除了恭贺延佑帝登位、缔结盟约外,还有一件事就是确定蜀楚两国在黔江中游的国界。
长乡侯联合思州,夹攻婺僚人,年初就彻底打通黔江通道。
思州兵马实力较弱,但黔江中上游地区的婺僚人实力更弱。
思州兵从南面的石阡县出兵,沿黔江两岸往北打,前后攻占婺僚人四十余寨,将地盘从石阡县北境,沿黔江差不多往北推进了一百二十余里,目前差不多控制着前朝曾设置的婺川县绝大多部分地区。
而夹攻婺僚人期间,蜀国将左清江军三都精锐兵马调入渝州,受长乡侯王邕节制,会同渝州的州兵,从叙州购入大量的战船、兵械,承担起进攻婺僚人的主要作战任务,前后攻占、收降百余番寨,控制武隆县以南三百里的水道,以直线距离算,差不多将控制区域往南推进一百六十余里,也差不多收复整个巴南地区。
虽然黔江两岸的婺僚人势力被清除干净,但两岸深山老林里犹有大量的番寨林立,以及西南的川南地区,僚人势力也是极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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