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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臣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更俗

    薛若谷之前就怀疑赴任溧水乃是他们这边在暗中操作,现在倘若又有叙州与淮东勾结的消息传出去,他是不是会产生其他的联想,甚至最早察觉到赤山会活动的蛛丝马迹,也说不定。

    有些人不是别人能牵着鼻子走的,韩谦只能安排人手盯住这事,并不能替薛若谷决定什么。

    说起来,也是左广德军旧部受到迫害,超乎韩谦的想象,以致一开始没能制定好通盘计划,此时多少有些脱节的地方,但也只能抓大放小、走一步看一步。

    …………

    …………

    不仅仅慈寿宫一家,在姚惜水乘织造局采办船回到金陵之后,发现金陵城内外到处都在议论叙州商船装满商货驻泊扬州之事,看得出

    这件事对大楚朝野的冲击,远比表面仅仅是叙州将两船商货运到扬州出售,要大得多、深远得多。

    九月,秋浦河两岸的稻田,泛起金色的波浪,田间的农人眉眼间洋溢着丰收的喜悦。

    这主要还是长春宫及桃坞集军府所属田庄的景象,但南面溧水、江乘、西北的采石、南陵、繁昌等县,受持续逾一年的金陵事变影响,人丁大幅削减,致使田地大片荒废的状况,到这时还没有得到根本的缓解,情况要差得多。

    此外,受金陵战事影响颇深的苏润常三州,以及西边的池州、江州,到这时候都还没有缓过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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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四章 勾结(二)
    一阵风吹过,树梢头淅淅沥沥的洒下一片黄叶,兆示着深秋即将过去,初冬即将来临。

    薛若谷借着休沐的日子,一早带着两名健仆骑马出溧水城,临近黄昏才进入金陵城。对他这个文弱之人来说,一天之间骑快马奔行一百四五十里,真是要将骨头架子都巅散掉。

    沈漾也体谅薛若谷的辛苦,特地吩咐人在池亭里给薛若谷铺了软榻而坐。

    “如今看来,卫甄在尚文盛刺杀案一事隐瞒了太多的真相,这些是我在溧水寻访多日所得的书证……”薛若谷将一大叠书证放到案上,递到沈漾跟前。

    沈漾拿一枚石猴镇纸压在这叠书证,以免被风吹散,他还是要听薛若谷要怎么说。

    仅仅是这些书证,薛若谷大可以派一名贴身心腹给他送过来,没有必要自己吃这番辛苦,亲自赶回金陵城来。

    “……”薛若谷咽了一口唾沫,发现有些事千头万绪,很难张口就说出来。

    虽说最初沈漾推荐他出知广德府未能得成,但薛若谷早就注意到刺杀案所在诸多的疑点,赴任溧水后,他寻访乡野,侥幸找到两名在尚仲杰率部夺回尚家堡时逃到山里隐藏起来的流民少年,了解到尚仲杰屠杀流民的真相,再根据尚仲杰之妻与个私通、尚仲杰杀妻的传闻,薛若谷找到逃出尚府、嫁给平民为妻的卫氏的贴身女婢,再根据溧水县杵作以及负责收殓尸体诸老吏的供辞 ,薛若谷差不多已经将刺杀案的细枝末节都摸清楚。

    虽然还有一些细节,没有搞清楚,但也不妨碍薛若谷判断卫甄恶意隐瞒这诸多细节,以及京兆府以及刑部不加甄别对当时溧水县所给的判词全部采信的意图到底是什么。

    有些事、有些居心,是不言自明的。

    这些人说白了就是要挑动更多的世家宗阀记起对赤山军及逃奴的新仇旧恨。

    后果就是左广德军留在广德府任吏的旧部成百上千的蒙冤入狱,上百人在狱军或死或残。

    要不是朝廷及时调派陈景舟到广德府缓和局势,说不定广德府已经掀起民乱了。

    “确认这些事后,我也会派人到广德府暗中寻访,想要大体了解一下去年刺杀案发生后,左广德军旧部受迫害的情况,原本想在上书弹劾京兆府及刑部时有更多的书证,只是事情似乎比我之前所想象的还要复杂。”薛若谷犹豫的说道。

    见薛若谷竟然有背着弹劾京兆府及刑部的意图,沈漾忍不住摇头苦笑,问道:“你还发现有什么更复杂的地方”

    “刺杀案风潮炽盛之时,左广德军旧部除了在追捕刺杀案嫌犯时有成百上千人蒙冤入狱,还有三千余户人家,田宅被旧主所夺,生计一度极为窘迫,当时倘若广德府会掀起民乱,必以这些人为先驱,但我遣人到广德府暗中寻访,发现这些失地的左广德军旧部及家小,生计似乎没有想象中困难,甚至暗中有往临太湖的四田墩聚集的趋象,”薛若谷说道,“我这时候便忍不住问相爷一声,我能到溧水任职,当真是相爷单纯觉得我应该要去溧水避避风头,没有旁人在这事上说项”

    沈漾枯皱的脸皮紧皱起来,眼瞳盯着亭下的池水,很长时间一声不吭。

    “倘若我赴任溧水以及有人救济左广德军旧部及家小,皆是叙州暗中所为,却也没有什么,但叙州商船通航淮东,有些事不容人不深思……”薛若谷还是忍不住将潜台词直接揭开来。

    倘若韩谦在幕后谋划这一切,仅仅是为左广德军旧部平冤,他不介意被韩谦当成刀借用,但眼前的局势似乎又说明韩谦所谋不止这些,也就不容薛若谷不慎谨看待这一切。

    沈漾负手身前,手托着下巴,良久才叹了一口气,看向薛若谷,问道:“时局唯艰,民生唯苦,你可否当这些事都没有发生过”

    薛若谷能

    明白沈漾的意图,以陛下对叙州的猜忌,知道叙州与淮东勾结到一起的消息,恐怕已经是盛怒异常了,他要是再将这一切都和盘托出,火上浇油之后,还不知道陛下会做怎样的决策。

    而实际上,大楚此时还不能对淮东及叙州同时削藩。

    陛下不知隐忍,只会叫大楚内部的局势再度变得险恶起来。

    当然,同时他也不能再去弹劾卫甄、京兆府及刑部,去揭开刺杀案诸多被掩瞒下去的真相细节,以免为韩谦所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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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五章 分忧
    李普身为枢密副使,督管对安宁宫叛军的清剿战事,但他驻辕滁州,并没有直接赶到巢州去。

    除了他对自己一线指挥作战的本事有自知自明外,更为重要的是李知诰被委命为前军行营总管,总揽进攻巢州城的军政事务,高承源、陈铭升、高隆等水师以及禁军马步兵将领都受他节制,李普凑过去也只能提提建议,并不能将指挥权接过去。

    与其赶到巢州找不痛快,还不如留在滁州督运粮草。

    驻防滁州西部的右神武军两都兵马,分别以李秀、李碛为将,虽然他们二人心里很不乐意,但目前李知诰对巢州城的进攻策略,是一点点的压榨、消耗守军的实力,也没有他们发挥的余地。

    然而这一点对李普却显得犹为重要。

    那便是朝中官宦以及江东世家宗阀,此时赶着派人渡江过来,到滁州城及禁军驻营附近圈占田地,都得先拜他的门庭。

    而且只要拜他的门庭就管用。

    新任的滁州刺吏卫甄跟个小透明似的。

    州衙下面的大小官吏,都未必敢轻易地离开滁州城,就更不要想着能从这事里分一杯羹了。

    对此时的李普,除了继续巩固他这一系在朝中的权势与地位外,大概也就田宅美眷,对他的吸引力最大了。

    陈如意带着杨元溥的旨意,以慰勉的名义,先渡江赶到滁州城见昌国公李普。

    随着朝廷恢复对滁州城的统治,左右地区的局势算是稳定下来,这使得附近的流民、难民都自发的往这边会聚过来,使得不攻而取、城墙基本保持完好的滁州城多少显得有些人满为患。

    地方上旧有的世家宗族,即便曾经是被迫像安宁宫叛军效忠,却也是要被清洗的对象;而即便是平民返回家园,之前的地契、田契也都作废。

    此时不狠狠的兼并一把,还要等到何时

    这意味着所有会聚过来的流民,要么依附于渡江的宗阀世族、皇亲国戚为奴为婢,要么只能继续忍受饥荒,流落四方。

    此时除了到滁州城附近圈占田地外,京畿诸县还有相当一部分的世家宗阀跑过来收购奴婢,以弥补金陵战事期间的劳动力损失。

    陈如意在扈随的簇拥下进城,能看到大街两侧挤满乞讨与插标卖首的人,这叫他想象幼年时流落扬州街头的情形。

    沿街的屋舍有很多留下烧灼的痕迹。

    虽说是不攻而取,但叛军撤出滁州城时也是四处纵火,州衙及沿街沿巷的屋舍烧毁很多。

    故而看滁州城的城墙完好无缺,但内里还满目疮痍。

    陈如意虽说年轻,资历也浅,但他代表大楚天子而来,赶到昌国公李普的督师驻辕前,府门洞开,文瑞临、李秀等人代为李府的宾贵子侄站在台阶前,昌国公李普则率工部侍郎周元、滁州刺史卫甄等官员在前庭院子里恭候。

    陈如意宣过杨元溥嘉勉诸吏的圣旨之后,随李普等人进入内堂,在等卫甄等人知情识趣的告辞离开之后,他才将话题转到叙州商船进入扬州的事情上。

    此时堂上除了李普、陈如意外,也就周元、文瑞临以及李秀在一旁作陪。

    陈如意也是出身晚红楼及信昌侯府,对周元、文瑞临与李普的亲信关系了如指掌。

    杨元溥在收复金陵后继承大位,周元得授工部侍郎,文瑞临虽然从马氏投奔过来的降吏,但削藩战事后献策、立下大功,早就有资格授以官职。

    不过文瑞临一直都没有出仕,始终以宾客身份留在李普的身份。

    听过陈如意的话之后,李普才晓得陛下遣他过来的真正用意,并非是想着嘉勉诸将吏,实是对叙州与淮东勾结一事充满担心。

    只是所谓的圣旨也好,秘旨也好,宫里都是需要存档的,有些不方便直接说的话,问的问题,便需要有人能居中传递。

    这有陈如意渡江跑这一趟。

    李普前几天便知道叙州商船泊入扬州之事,也确定这毫无疑问代表着叙州与淮东在某种程度上进行合作了,也代表着叙州与淮东将联手对抗朝廷所施加的压力。

    不过,在李普的心目里,韩谦始终是一件有心机、有手段的野心之辈,因此韩谦与淮东勾结,他并没有觉得有太大的意图。

    目前收复巢州在际,在收复巢州之后,淮东、叙州所共同面临的形势,使得他们有摒弃前嫌、携手勾结的动机。

    信王杨元演是有些刚愎自用,但在韩谦率赤山军异样崛起之前,谁敢说能挡住刚愎自用的杨元演的兵锋

    杨元演绝对、绝对不会是一个蠢货。

    至于韩谦与淮东会不会暗中跟安宁宫叛军及梁国勾结,他们也讨论过,但文瑞临觉得这种可能性极低。

    韩道勋的死充满很多曲折,但在民众以及中低级将吏士绅的眼里,徐后及安宁宫才是刑杀韩道勋的真正罪魁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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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六章 秘策
    韩成蒙将最新一批粮草监押往舒州的途中,突然接到户部与枢密院联合发出的令函,言舒州粮足,而润州夏季水患严重秋后民间就严重缺粮,勒令韩成蒙将这批粮草转道运往润州救灾。

    韩成蒙核对令函无误,便遵令行事,随运粮船队赶到润州,这时候枢密院又传来令函,要将运粮船队就地编入润州的京口水营待命。

    韩成蒙乃是湖南行尚书省宣慰使司的文吏官员,此行监粮,粮谷交赴润州有司接管,运粮船队又就地编入润州的京口水营,他身边就剩一名宣慰使司的同行书吏,就两名家仆。他便与同行书吏分开来,直接返回金陵,想着与家人团聚两天,再回湖南复命。

    此行从岳阳出来,一路都是乘船,韩成蒙坐船也坐腻了,到京口后的次日,带着两名扈随,天没亮便雇了一辆马车,在秋风萧瑟中,但紧赶慢赶,到金陵时夜色已深。

    借着宫里有一队人马要连夜出城传旨,韩成蒙与东华门守值武官乃是旧识,借着这机会混进城,没有凄凉到要在城外找地方宿夜。

    赶到大宅,差不多快到半夜了。

    韩成蒙叩开宅门,原本想着不惊动什么,直接回到他住的小院休息,等到明日才给父亲、娘亲以及老爷子请安,却不想走进来,看到府门内侧的马厩里系有几匹马,旁边的小厅里还有几名看着不像是府里的马夫、佩刀扈卫在等候着。

    “这么晚,家里还有什么客人没有走”韩成蒙好奇的问看守前宅大门的管事韩安。

    “是溧阳侯夜里过来造访老爷、老太爷,这时候还没有离开呢。”韩安回道。

    “杨侯爷这么晚在咱家是怎么回事”韩成蒙自言自语的问道。

    溧阳侯杨恩生性介直、豁达,也正因为如此,韩成蒙也知道杨恩与父亲素来不投,即便在朝中也不怎么跟父亲搭话,怎么会跑到他家来,还留到深夜都不离开

    是发生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吗

    “父亲、祖父他们在哪里陪杨侯爷说话”韩成蒙心想着既然父亲、祖父都没有睡好,杨恩又在府上,他怎么都得先去请安,跟家人韩安问道。

    “老爷、老太爷在明居堂呢。”韩安说道。

    韩成蒙在韩府虽然是庶子,地位不及嫡长子韩钧,但他与韩建吉、乔维阎等人很早就到延佑帝身边为吏,目前在湖南官至六品,即便是出身相府,三十岁都不到的韩成蒙也可以算得年少有为了。

    而韩成蒙对待府中下人,不似韩钧那么严苛,也更得仆僮的喜爱。

    韩成蒙也不要人领路,径直穿堂过户往明居堂方向走过去。

    走到明居堂前,看到两名侍婢在院门口打瞌睡,已经依着廊门柱子睡着了,韩成蒙也不惊扰他们,直接往院子里走去。

    “昌国公所献之策,妄图在淮河冰封前靠突袭,歼灭撤入洪泽浦的楼船军残部,太过草率了,有太多的风险,韩相爷素来持重,杨恩今日冒昧过来,是希望韩相爷能想明白,欲速则不达啊,断不能再支持此事啊!”杨恩的声音从厅里传出来。

    “韩某人也觉得这事有利有弊。”这时候韩道铭模棱两可的声音传出来,却不继续说到底利在哪里,弊在哪里。

    韩成蒙听到这些话,心里是猛然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杨恩这么晚赶过来找父亲商议的,竟然是朝廷有意在近期依靠突袭歼灭楼船军残部的机密之事,也难怪父亲要让两名侍婢守在院门口不让闲杂人等接近。

    却没想到两名侍婢守的时间太久,竟然打起瞌睡,叫他无意间闯进来听到这些本该不是他此时能接触的机密。

    韩成蒙正进退两难,厅里韩道铭似乎意识到有人闯进院子,在厅里大声问道:“是谁”

    “父亲,是孩儿成蒙。这次负责督运粮草到润州交赴,想着回家来住两天才回湖南复命,刚刚赶到家,听说杨侯爷还在府上,便过来给杨侯爷还有爹爹请安。”韩成蒙登上台阶,推门走进去,看到偌大的厅堂,只有祖父韩文焕、父亲韩道铭、溧阳侯杨恩在场,他上前给三人行礼问安。

    “是成蒙,你刚才听到什么,断不可泄漏半分出去。”韩道铭看了韩成蒙一眼,郑重其事的吩咐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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