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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臣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更俗

    赵庭儿睡得极浅,韩谦身子侧过来伸手帮她将嘴角的口水擦掉,她就惊醒过来,但还有些恍惚,睁开美眸的眼眸盯着韩谦看。

    睡上来陪我说说话。韩谦要朝里侧挪一挪,让赵庭儿睡上来。

    这样说话就好,赵庭儿下巴磕床沿上,漆黑灵动的眼珠子盯着韩谦看,问道,我们什么时候能回金陵去?

    这里有什么不好,这么大的院子?回金陵哪里能住这么漂亮的院子?韩谦说道,再说在叙州,我才能真正的做一回二世祖啊,回到金陵,一个个身世都要比我牛逼几倍,实在无趣得很。

    在这里帮少主做不了什么事,庭儿感觉自己好没用。赵庭儿娇嗔说道。

    韩谦微微一笑,这一路过来,赵庭儿晴云都是跟几个女眷挤一间狭窄的舱室,整整一个多月什么事情都做不成。

    而刚到叙州又是这么激烈的对抗,加上黔阳城里就三四千口人,少数人会说官话,口音也极其古怪,这使得赵庭儿想要乔装打扮上街帮忙打探消息都不可能。

    自己近一年来,给赵庭儿所灌输的是远远超越这个时代的学识跟理念,她本身又就是天性好奇带有野心的女孩子,自然不要奢望她能跟晴云一样,即便是无所事事的守在宅子里,也会觉得岁月静好。

    赵庭儿想着回金陵,则是在金陵还有她能做的一摊事在。

    说不定睡一觉明天就有事情要你帮我去做,韩谦笑道,叙州这边千头万绪,你想帮我做事,怎么会无事可做?要不你上来帮我捏捏肩。

    呸。赵庭儿美眸横了韩谦一眼,下巴磕在床沿上不动弹,惹得韩谦真想将她拉上床来。

    与赵庭儿说着话,韩谦很快又熟睡过去,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听到院子里有人说话,披衣走到廊前,却见范锡程站在院子里跟赵庭儿说话,范锡程身后还有一名身穿青衣官服的老者,颇为恭顺的朝这边张望。

    州狱的事情都办好了,我爹他人呢?韩谦问道。

    大人还在州狱,有六名囚徒身体虚弱,请赵大人看过,似染瘴毒,大人叫我领赵大人过来看祛瘴酒合不合用范锡程说道。

    有四百多轻刑囚犯要赦免释放,不是一时半会能处理掉的事情;而要这四百多被释放的轻刑囚犯记住这份赦免恩情,转化为稳定叙州局势的一个有力因素,还需要韩道勋亲力亲为。

    范锡程又介绍身后的青袍老者乃是州府医学博士赵直贤。

    六百年前葛洪在《肘后备急方里就写明黄花蒿有治疟之效,但当世对黄花蒿等药物并没有找到正确的炮制方法,以常规的煎煮手段,对黄花蒿所含的有效冶疟成分破坏严重,以致黄花蒿用药治疟疾的疗效并不是十分明显。

    梦境中人翟辛平,对医学的认知,并不比普通人所具备的常识高出多少,但在千年之后国内成功从黄花蒿里淬取青蒿素却是一个轰动并持续多年的热点新闻,故而韩谦知道用酒精对黄花蒿进行低温淬取,则是炮制祛瘴药物的一个有效手段。

    时值盛夏,蚊虫肆虐,韩谦在金陵时就备下一些祛瘴酒,一是给府上的家兵及家小备用,一是想着有机会到叙州,当成救命神药卖个高价,填补亏空。

    当然,韩谦就担心他父亲会做滥好人,祛瘴酒的药方子都没有跟他父亲说,而在金陵临时所制的几瓶祛瘴酒,也是叫赵庭儿收管。

    看来他防着一手真没错,要不是几瓶祛瘴酒由赵庭儿收着,指不定范锡程就直接拿去给囚徒服用去了。

    奶奶的,不要说他为这事所花费的心思,这年头想要制出真正高纯度的酒精都不知道多难。

    韩谦昨天就见过赵直贤,但赵直贤跟其他多数官吏一样,昨日赴宴也不显积极,到州狱看镇压暴动时也是心思游离,之后就早早就离开了,故而他对赵直贤印象不深刻。

    韩谦心想他应该是今日清晨又临时被父亲唤去州狱给囚徒诊治去的。

    韩谦朝赵直贤拱拱手,算是见过礼,跟赵庭儿说道:祛瘴酒得来不易,分两盅给范爷拿出囚病兑十倍水口服。他特意强调两盅的量,省得赵庭儿傻乎乎的将整瓶祛瘴酒都拿给范锡程。

    赵庭儿进里屋取酒,韩谦就站在廊前跟赵直贤范锡程说这祛瘴酒得来如何不易,要他们给病囚服用时,一定要强调这点,不要以为这只是野郎中开的方子。

    赵直贤扭捏了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从怀里取出一封锦帕包裹递过来,说道:昨日太过匆忙,都没有给大人赴任备什么礼物。大人在州狱忙于公务,无暇分神,微薄小礼,只能请韩公子代为笑纳。

    范锡程眼睛都瞪得溜圆,赵直贤在州狱说要亲自陪他过来看一眼祛瘴酒,没想到原来是赵直贤见不方便直接在州狱给大人送礼,才专程跑到芙蓉园来将礼送到少主韩谦手里。

    韩谦见赵直贤真是相当知情识趣的人儿,热情的都想抓住他的手亲上两口。

    接过锦帕包裹,韩谦大咧咧的打开见里面包裹的是两枚上等白玉手镯,放在金陵也值十几万钱,心想以赵直贤州府医学博士的官俸,这已经算是厚礼了,笑呵呵的收入袍袖之中,朝赵直贤拱手笑道:赵大人真是客气了,又朝里屋喊道,庭儿,我们从金陵带了些果脯,给赵大人包一份。

    人家送两枚上等白玉手镯,韩谦毫不知廉耻收了下来,又只还给一包果脯当回礼,范锡程都觉得臊得慌,直想掉头离开这叫他尴尬的院子。




第一百零八章 大肆索贿
    取过祛瘴酒,范锡程领着赵直贤匆匆离去。

    摸着质地细腻滋润犹有羊脂油一般的白玉手镯,韩谦将赵无忌杨钦林宗靖郭奴儿田城高绍等人召进来问话:我们上午都将消息散播出去了,怎么到现在都没有谁来登门啊?

    或许大多数人都还在酝酿观望中吧,高绍凑上前来,有些不解的问道,既然昨夜都将实证给抹除掉了,为何还要将四姓内外勾结囚徒暴动的消息散播出去?

    叙州虽然说土籍番民占据优势,但数百年因战乱饥荒流徙巫山巫水者,也有四千余户,而仅这黔阳城内外就有一千余户客籍,实力并不弱,为何大楚几任刺史都在叙州难以立足成事?

    韩谦身边能用的人手还是太少,对高绍等人心存疑惑,此时关起门来,自然是要尽可能解释详细解释清楚,说道,

    无外乎有几个原因,一是客籍之民,也是来源于不同地方,迁入叙州,多以地方方言聚集,形成不同的族落;一是客籍之民,特别是近几十年因战乱迁入的人,多数没有耕地,多依附于大姓豪族的田庄或其他物产充当雇佣为业;一是大楚草创才十三年,控制江南西道的时间更短,谁都不清楚大楚何时再有反复,对金陵并不寄以厚望;一是马氏在潭州自成一系,在叙州稍有远见者,更是会远金陵而近潭州——这种种情形下,客籍之民能对金陵所派刺史心存敬畏,那真是见鬼了,唯一的例外,就是要他们感受到强烈的生存危机啊!要不然,我父亲何以在叙州立足?

    只是现在就暗示客籍里的那些大户示好这边,会不会有些仓促啊?高绍见韩谦还特得意把玩州府医学博士赵直贤送上的那两枚白玉手镯,迟疑了好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出来,但又担心挨训,眼巴巴的看着韩谦。

    三皇子那里每年仅拨三百万钱给我,我却要供你们吃供你们穿,隔三岔五酒肉不断,时不时还要拿出赏钱给你们安下心,你以为三百万钱够干个屁啊?现在我不在叙州紧快的收刮一些钱财,亏空你们来补给我?还是你以为我自己要过得奢侈一些,还需要到这穷破地方来收刮?

    韩谦没好气的瞪了高绍一眼,说道,

    即便客籍中的那些大户,他们才不会怕我们伸手要钱,他们心里所想的,只是巴望着我父亲能毫无原则的支持他们在叙州跟土籍大姓争利,能将钱财送出来,他们只会更安心。

    大人教训得是,高绍之前就是斥候头目出身,心思要比田城杨钦二人更活,腆着脸说道,这事要急于求成,指望那些客籍大户主动,不大可能,他们除了有诸多犹豫外,畏惧刺史大人的威严不敢登门也是一方面。不过,我们倒是可以主动一些。我看这个赵直贤倒是很知情识趣,而且他身为州府医学博士,相信跟城里的客籍大户都有往来,要是他能牵头,将大人的心思挑得更明白一些,事情就容易办了

    赵无忌林宗靖郭奴儿对韩谦的敬畏最深,也毕竟年轻,所以说韩谦说什么做什么,他们都没有什么感觉,照做便是。

    杨钦田城两人则是面面相觑,觉得他们关起门来讨论怎么能尽快到收受到贿赂颇觉尴尬。

    韩谦倒觉得高绍出的这个主意不错。

    毕竟他们将消息散播出去了,但客籍大户想要真正跨出来交好新任刺史,还是会有很多的心理障碍跟犹豫,甚至很多人觉得刺史大人太过高高在上,没有资格凑过来攀交。

    要是这些客籍大户里能有人牵头,其他人只是附从,事情就会顺利得多——这个赵直贤被踢到叙州来任职,比王庾还早,而不管他人品如何,作为太医署的医官,在叙州绝对是医术高明之人。

    只要是人,就难免生老医死,医官跟地方大户的联系,甚至比高高在上的刺史要更加的密切。

    韩谦手指敲着桌面,沉吟片晌,跟赵庭儿说道:我们给赵大人一份果脯当回礼,是有些寒暄了,你再准备几件东西,由高绍送过去。

    今天就去?主意虽然是高绍所出,但没有想到韩谦这么迫切就要叫他去办,问道,今天形势犹不太平,是不是缓两天?

    正是不太平,才一定要这时去做,韩谦斩金截铁的说道,而且这事今天一定要做成。

    田城杨钦都抹不下这个脸来,韩谦见高绍心思灵活,便将这事交给他去办。

    州狱那边的事情太多太杂,赦免轻刑囚犯是一方面,重新梳理狱卒也是极为重要,才能确保州狱不再是一座活火山,韩谦下午则留在院子里,让赵庭儿帮着搜集来的关键信息,标注在黔阳城地形图上,以便左司斥候在接下来一两个月内,对黔阳城进行更有效的监控布防。

    高绍那边办事效率也高,天色未晚,他便带着赵直贤再次登门过来。

    赵直贤此时已经联络住在城中的二十多名大户,在灌月楼设宴,邀请韩谦过去赴宴。

    韩谦怕赵庭儿闲得无趣,叫她换上男服,在田城高绍杨钦等人的陪同下,欣然赶到距离芙蓉园仅一街之隔的灌月楼赴宴;也不管父亲那边多忙,派人将范锡程从他父亲身边也拉了过来。

    毕竟以后在叙州,还得是要范锡程代表他父亲,跟这些客籍大户保持密切的接触。

    韩道勋为官清廉,范锡程受其影响极深,甚至为人行事都有些刻板迂直。

    即便在进叙州之前就已经定下收刮地方以懈马氏戒备之心的基调,但在范锡程看来,也需要讲究策略,不能做得太难看,怎么都没有想到,到叙州才一天工夫,昨天局势还那样的紧迫危急,甚至到现在险情都远谈不上彻底排除,韩谦今日明里暗里就直接怂恿赵直贤帮他出面组局大肆索贿?

    范锡程发现他是完全跟不上少主韩谦的节奏,哪能如此的迫不及待吃相难看?

    一席酒喝了近一个时辰,范锡程是浑身不自在,韩谦收受别人馈赠之时,他也找借口躲开——而且,韩谦收别人的馈赠,倒也罢了,还当场将财物揭开来盘点,迫使好几个人又偷偷从身上摘下饰物塞到礼包里。

    这已经不是肆无忌惮,都可以说是无耻了。

    范锡程看到不少人暗地里流露出厌弃不宵的神色,心知他此时已不能劝说少主什么,只能心里唉声叹气,强忍到明月高悬,才陪喝得兴尽醺然的韩谦回到芙蓉园。

    这时候韩道勋已经回芙蓉园,正与薛若谷等人坐在东院说话。

    虽说两天都没有休息,但韩道勋精神头却是旺盛。

    韩谦叫赵无忌高绍等人在西院外等着,他与范锡程走过去给父亲问安,问道:州狱的事情都安排好了?那昨日派去见四姓酋首的老卒,现在应该也都已经回来了,没有给人割掉一只耳朵鼻子什么的?

    倒是没有人少鼻子少眼回来,但派往靖云寨连山寨的人,连寨子都没能进去,就被赶了回来,韩道勋说道,而州营之中的四姓子弟,傍晚前都突然离城而去。

    叙州除了黔阳等三城外,冯洗向杨四姓在巫山东麓皆有大寨,占据通往巫山巫水及沅水上游深处的关隘要地,也都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地。

    而集中居住在冯洗向杨四家城寨及附近的土籍番民,差不多占到叙州总人口的四成。

    黔阳郎溪潭阳三城则建在沅水沿岸低滩区,地势相对平缓开阔,虽然控扼沅水的核心水道,但往巫水巫山深处延伸的通道,却靖云连山等城寨阻拦住。

    黔阳郎溪潭阳三城附近所居住的民众,则主要以数百来陆续迁居过来的客户或称客籍人为主。

    叙州当前的格局,乃是自前朝初正式建城三百年来所形成。

    而除了录入州籍的主户或称土籍客户或称土籍之外,叙州还有大量的山越番民生存于深山远水之间,不要说州县衙门了,即便是四姓大族也鞭长难及,难以管制,因此又被称为生番,具体有多少人数,从前朝以来也没有一个具体的统计。

    他们是要干什么?他们不敢举旗造反,这是打算从此之后就结寨自守,不跟大楚往来了?韩谦问道,那我们接手其他两城,手里有四千余户客籍民众,结果还算不差嘛。

    虽然昨夜一幕叫薛若谷等人已经领教到这位刺史公子的狠辣果决,但夜里听说这位刺史公子竟然迫不及待的要赵直贤出面邀城内客籍大户设宴,以便他能在灌月楼大肆收受财礼,也是叹为观止。

    这时候见韩谦将当前的形势说得如此轻松,薛若谷也是微微一怔,忍不住辩驳说道:形势怕是没有韩公子所想的那么乐观。

    韩谦微微一笑,他当然知道形势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他这么说,也只是调节一下气氛而已,没想到薛若谷这么无趣。

    范锡程担忧的说道:虽然所有能质证他们勾结囚徒劫牢暴动的人都已经死去,但四姓担心这一切是我们所设的圈套也很正常。只不过,局势要是这么僵持下去,消息再传出去,大概过不了多久,朝廷大概便会追责下来。

    朝廷派韩道勋出仕叙州,可不是要他来掌握一个支离破碎随时会爆发民乱的叙州,特别是他们已经将所有的人证都血腥镇压了,四姓那边到时候甚至都有可能反咬他们一口。

    范锡程这时候觉得韩谦昨夜建议将张笑川刘斌等人直接灭口,有些草率了,要不然他们掌握这些人证,朝廷追责下来,他们还能有为自己辩解的机会。

    如果不出所料,杨再立向建龙洗真冯昌裕等人应该都在靖云寨观望局势,韩谦伸了个懒腰,说道,那孩儿我亲自到靖云寨走一趟吧。

    薛若谷等人皆是一惊,没想到他们所以为的狠辣果决贪鄙好财的刺史公子,竟然有独闯贼营的勇气。



第一百零九章 访寨
    公子敢去靖云寨,此事或许能成。

    薛若谷此时再看韩谦,觉得刺史公子虽然狠辣一些贪婪一些,但能有如此勇气,也是相当不错了,他也是赞同韩谦去靖云寨说服四姓平息事端,也是直截了当的站出来支持。

    四姓没有敢鼓动州营闹事,而是将四姓子弟都撤出去,薛若谷心里就在揣摩四姓的心思。

    说白了四姓大族肆无忌惮,也是欺朝廷所派官吏到地方并不能真正的掌握实力,欺朝廷对地方没有什么控制力,但韩道勋初到叙州,就展示出有跟四姓鱼死网破的实力之时,四姓大族反倒退缩了。

    四姓不到万不得已,终究是不敢走出最后一步,但怕韩道勋借势血洗四姓,只能将子弟撤到由他们自己完全掌控易守难关的城寨,观望形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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