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上排长王强共计二十五人,至于如何分班,由王强自己定;特战连二排排长铁塔分配有丫蛋,呆子和孟鼠,一共十人;特战连三排排长是马腿,只有十个。
还有个特战连炊事班,五人的炊事班被辖在了三排下,也就是说,特战连三排纸面上总共十人,实际十五人,因为小毛头这个通信员实际也被定在了三排下,陆航送给了小毛头特战连信员的名分。
最后大家都清楚全连男女共计一百一十,女子加强排五十人,在纸面上,独立团特战连的框架逐渐成型了。
孔庄剩余民兵十五人,负责警戒孔庄巡逻,全连训练由陆航和王强主抓军事训练,孔岩思想教育,梦洁文化和军事理论知识。
该说的说完了,接下去是孔指导员给大家说收关于全连思想教育和整编后的训练计划。
孔庄军号员小猴子……
天色蒙蒙,小猴子已无睡意。
静静坐起在渐亮的光线里,穿军装,束绑腿,习惯性地打上与众不同的两层,站立,整平衣摆,拿起军帽随手整形,认真戴正,轻开门。
秋风阵阵,树梢曳响,鼻息中冲入醒神地凉。
朝霞已经粉饰了东方,抬头望,黎明的天空晦蓝,大团大团的流云淡黑的底,向东的边缘晕红,低低的向南飘去,又仿佛脚下的地在走。
一个瘦小身影走出了营地宿舍,隔着无叶的树林,看得出那是小猴子。他并没望过来,他只专注在他手中的军号,他举目向东,觉得阳光即将跳出阴霾,然后开始往坟包一样的碉堡上头爬。
他高高的站好,面向了东方,烈烈晨风风吹得军号上的红绸呼啦啦飘,却迟迟不见他手中的军号扬起,他静静肃穆着,像是在等待。
陆航一直没有移开目光,忽然觉得这更像是祭祀,他知道坟包上那个瘦弱的昂扬正在紧张,所以……连自己这看客也莫名紧张了,像是战斗之前。
仿佛过了许久,一阵风沙之后,铜色的闪亮毅然扬起,斜指苍穹,鲜红的饰带高飘流波。
嗦{低}哆咪哆
咪嗦嗦{低}哆
嘹亮,颤动心弦;悠扬,如风呜咽。一遍,又一遍;重复在远山,回响在河面……
第338章 交易货物
流云的晦暗消散了,变成大团大团的锦白,在风的上方奔涌;万丈光芒刺破了朝霞,金灿灿地洒满东方。
陆航听着军号声,记忆里慢慢涌出一丝丝的回忆,在独立团就没听过军号响,记忆中有听过,只是自己想不起来,此刻,军号声响起在孔庄,谁能想到呢,整个独立团已经很久没有军号声了,因为已经没有司号兵。
陆航心里莫名地紧,紧得透不过气来,抑制不住地挺胸,让悠扬旋律激荡在胸中。在军人耳中,这是人世间最优美,最震撼的旋律,没有勇气的人是永远无法体味到的,他还这样想着,结果没有勇气的人果然出现了。
一头睡眼惺忪的熊恼怒地走出军营,朝昂扬在坟包顶上的小号兵怒骂:“姥姥个小兔崽子,要是不拗断你个小鸡脖子,老子就不姓铁!”
正在风中悠扬的起床号声戛然而止,半路中断的感觉让陆航心里这个堵得慌,哪哪都不舒服,没着没落的肺子疼!
小号兵放下了手中的骄傲,扭过头朝熊委屈道:“连长说我可以吹。”
“吹你姥姥!你给我下来你听到没有?三天不打你上坟揭瓦,今天你看我不……”
小猴子的余光终于瞥见了什么,赶紧低声对熊说:“排长,连长来了!”
“来个屁!少打马虎眼!”铁塔嘴上不信,心里可不敢托大,扭头朝孔庄空地那边晃了一眼,结果这熊脑袋就再也没扭回来,整个大身板都跟着脖子一起向后转了:“嘿嘿,老大……真早啊?嘿嘿,呵呵呵……”蒲扇般的熊掌开始抓他自己的后脑勺。
古铜色英俊的面孔毫无表情,细狭眼底没有一丝波澜,先面对小猴子:“好!真的好!这才是好样的!从今天开始,每天吹军号。现在继续吹,重来一遍!”
这是小猴子第一次获得连长赞扬,连长话太少了,战士们倒是都夸过小猴子勤快,可是他心里最想听到的是连长赞扬。
料不到的是连长的赞扬不是来自英勇战斗,而是第一次用军号唤醒孔庄,小猴子是第一个被连长当面夸‘好’的战士。
小猴子腼腆地笑了,自内心地兴奋,并骄傲。
然后军号声重新开始悠扬,不过这一次,同时伴随了铁塔的扯嗓子鬼叫,那熊被踹得抱着脑袋窜进了训练的交通壕,然而差点被憋出内伤的煞星连长仍然不依不饶,破天荒对那个皮糙肉厚的熊包进行了穷追猛踹!
嗦{低}哆咪哆
“长进了?还敢跑?我让你跑!”
咪嗦嗦{低}哆
“老大,饶了我吧,不带这样的!我要喊指导员啦!哎呦喂孔指导……孔大爷!”
早饭后,一百多人的八路军战士排着队伍,站在孔庄空地上,兴奋地等待着即将开始的新生涯。
陆航从各排挑出两人一共六人学习重机qiang,是个人休息掷弹筒,三十个人学习开装甲车和汽车摩托车
这是多么荣耀的兵种!这比在警卫排里当警卫可过瘾大了,这些人即将成为全团手里的香饽饽,了得么!
“能修上么?”
正蹲在屋地上叮叮当当忙得满头大汗的嘎子回过头,见是陆航在门口,一屁股坐地上了,抬衣袖抹了把汗:“能行。不过……修好之后我想把这个三脚架挪给那装甲车上用,团里那挺九二……我试试看给单独做一个台子用。”
“你看着弄,缺不缺帮手?我调人给你帮忙?”
“连长,你是想……跟我说那个耗子?”
陆航把手里的钳子放下了:“一连想偷师,他马大个以为掷弹筒是迫击炮呢……你觉得……如果只靠口头传授,他能凑合使么?”
嘎子一笑:“我这半瓶技术,还是靠你逼着砸出来的呢,你说他能凑合使么?说破天都没用,不实打不行!打得不够也不行!咱们现在一颗榴弹没有,你让我怎么教?再说就算有榴弹咱也教不起啊?”
出了嘎子的门,迎面走来了马寡妇:“当家的,我正找你呢。你让我列那个单子差不多了。”到了跟前,她左右看看,又压低声音:“你是不是要跟山外做买卖?我可跟你说,这事还真不能随便来,想当初我有些东西都是靠你们挑出来的你忘了么?现在你是大连长了,为这犯错误不值,如果还是班长那另当别论。”
没想到,她现在是后勤队队长,能不关心么?所以陆航笑了:“这件事我已经征求过政委的意见了,他给咱列了规矩,你不提我也打算跟你说一下呢。”
在回来的路上,陆航跟政委说了和友军提议,政委按照根据地交易方面的规定,给陆航做了一次科普:对输入和输出的物资,根据地分别采取鼓励限制禁止等不同政策。
对我军奇缺的机械设备通讯器材药品器械,以及展军工生产所必须的原材料,鼓励入境;对根据地出产的山货药材木材皮毛以及其他多余物资,鼓励出境。
对我一时不能生产的火柴煤油食盐细布等生活日用品,有限制地准许入境;对敌人所需要的生铁废钢硫磺等,严禁出境。对奢侈品消耗品以及根据地能自产自给的日用品,禁止入境。
“所以,你只管先照着咱们山里多的东西来,比如杏仁花椒核桃栗子柿子中草药木材皮革等这些。”
马寡妇等陆航嘚啵完,扑哧一笑:“你说这些个,能吃的全别想了,就剩下后三样了,中草药木材皮革,这还用列单子么?”
“呃……我这不是举个例子么,别忘了,草药有贵贱,木材也有贵贱。”
让陆航这么一点拨,马寡妇收了笑,翻了翻眼皮:“如果是这样……先淘换些斧锯吧,连运输都省了!”
陆航的目光随着马寡妇转向流淌的友军,对于一穷二白的孔庄来说,这是最适合进行的先期选择。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陆航都带领着连队训练,团长和政委带着十个警卫排战士来到孔庄,留下五人在孔庄学习重机qiang使用办法,剩下五人扛着重机qiang和团长政委离开了。
翌日,五个警卫排战士站立在操场上,他们不敢小瞧这位特战连连长。猛将马大个,英雄陆航,缺德丫头,独立团三大名人之一,谁敢敌?
更何况,来到孔庄的头一个大清早,就听到有人被他踹得扯嗓子鬼叫,孔指导员裤子都没穿好就冲去出救人了,这不会是常态吧?越想越怕,幸好不是他们特战连的,混个三五七天赶紧学完了回团才好。
第339章 第一场雪
相互嘀嘀咕咕着,连长来了,五个人赶紧噤声,目视前方站得笔直。
陆航英俊的脸上,面无表情把五个货扫视一遍:“谁的qiang法最好,出列!”
一个战士看了看其他四位,小心翼翼迈前一步。
“谁的眼神最好,出列!”
一个战士被身边人推出来。
“谁的手最巧,出列!”
这算什么问题?怎么知道谁的手最巧?剩余三位相互傻看,其中一个不管三七二十一,迈前一步。
陆航把出列这三位各打量一遍,抬手一指眼神好的那位:“从现在起,任命你为组长,我没工夫监督你们,由你这个组长带领自律。现在重新排队列。”
再指向qiang法好的:“你第二位,自认为手巧那位排第三,列队。”
五个战士按照指示重新站成一排,接着陆航指了指空地边的一根沉重粗木:“五个人一起扛,从现在起每天绕着河边跑圈,上午五十圈,下午五十圈,木头落地一次加十圈,什么时候完成什么时候吃饭。”
五雷轰顶全傻了眼,一个战士讷讷道:“尿急咋办?”
“随便你怎么办,不是还有四个人扛着么,让他们等你就是了。”
“那……要扛到什么时候?”
那张英俊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坏坏的淡笑:“扛到你死了,然后再换人扛。”
话落他走了,明明是来学重机qiang的,为什么只让俺们扛木头?这不坑人么!
五个呆呆的战士全无刚才的兴奋,只剩下透心凉,不敢当面表露的鄙视。
孔指导晚上找到陆航:“周连长,你看这三个排人数都不齐,特别是三排不算炊事班的人才不到十人?”
陆航掏出一支烟递给孔岩:“你看我们当时没人,团长让我们自己出去找人,没粮食自己出去找粮食,没武器让我们自己找武器dan yao,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做?”
孔岩呆了呆了,吸了口烟苦笑的道:“我知道了,有时间我找三排长谈谈……”
马腿听战士说指导员找自己,一头雾水不知道指导员找自己何事?地来到指导员住处。
孔岩起初也不明白,既然三排没人,为什么还给马腿定个三排长,周捷的目的绝对不是只为给马腿一个名分,如果是那样完全可以让马腿临时做一排副排长以待将来。
“马鲁峰,我听说……你过去是游击队,后并入特战排的是不是?”
“嗯。是啊。”
“我猜啊……那你小子可能又要当游击队了!”
“我……游击队?我一个人叫游击队吗?再说我还能上哪游啊?”
“呃……这个……问得好,那咱们俩就一起来研究研究上哪游的问题。”
马腿终于知道自己走进了这个门的事了!
天亮得似乎格外晚,当梦洁睁开了眼,受到的并非往日那般清晨暖色,而是微灰的冷光。
转头向窗,一片片纯白,正在缓缓地落;窗棱的下边缘,镶嵌了一层白色棉软。
居然,下雪了。怪不得,亮得这么晚;怪不得,有些晦暗。
她没有叫小丫蛋起床,任她在温暖里懒着,轻声地穿戴,轻轻出门。
白色的操场,白色的大北庄,蒙蒙远山。
一丝风都没有,静静落着雪,看得到她脸畔的呵气,她不由自主地缩紧了肩膀。冷,凸显了白皙面颊上的微红。
仰起脸,蒙蒙的白,蒙蒙的飘舞,无数,无尽,无距离感,一丝丝凉轻落在美丽的白皙,转瞬融了不见。
她开始享受走在雪白上的惬意,仍然严肃着,穿过操场,经过屋舍。当她来到了村外,站在了皑皑高坡,附近再看不到哨兵,眼前尽是茫茫的白远,终于笑了。笑得出人意料的温暖,笑得出人意料的由衷,因为没人看得见。
然后她竟然像个兔子般地蹦跳,齐颈短第一次不是因风飘舞;又笑着回头看她蹦跳出来的一对对脚印,留在洁净的雪白。由此,冰冷中的笑脸更加晕红,呵出的气息也更清晰,偶尔还要抬漂亮的起眼,略带惊慌地确认附近真的没有人看见,又继续惬意笑着蹦跳在皑皑高坡,蹦跳在飘舞白雪。
她抓起雪,笨拙地抛洒,根本无法抛远,就在她面前几米纷纷扬扬散尽,可是她很开心,又弯下身去抓,又抛,不厌其烦地笨拙着,不顾手心中的冷。
后来她觉得有点累了,便用漂亮纤指在洁白上写下两个字:周捷。
接着开心的笑着,叫着……
幸亏这是村外,幸亏没人看见,否则任谁都会认为蹦跶在落雪蒙蒙中的美丽身影是个神经病!
脚印,蹦跳得用力,某些脚印下已经微微泛出了泥色湿润,一块块晕染了洁白。
此时,这轻喘着的美丽身影正在静静看向雪蒙蒙的远方,一个瘦小的身影开始吹响了军号……
尽管正值万物萧杀的冬天,尽管山显更荒,水显更冷,冬天的第一场雪来了。
尽管孔庄很小,很破烂,但是在孔庄人的眼里,这是最美的地方,因为这里给了他们活下去的机会。
这个新生的村子是由所有漂泊的苦命人组成的,无论先来还是后到,他们都是一样的,拥有的财产仅仅是一条命,所以,只要来到这里,便默默爱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