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歌少年行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开耳言十
理清了这一点,无论大当家出于何种目的在夜无仇心中都对他升起一丝感激。
“夜小友,你前些时日斩杀我山寨这么些弟兄,如今却勾结桃醴山庄前来闹事,真是好魄力。”大当家隐隐有些怒气。
“大当家果然精明,一下子便将我和桃醴山庄的关系搞明确了。不错,桃醴山庄愿意发兵助我救走灵畅。至于前些时日斩杀贵山寨的喽啰,就当你们的卑劣行为的利息。”
“呵!好大的口气!知道你少年有为英气逼人,所以我愿意给你更多宽容,但你也不要太过分了。”
“彼此彼此,我知道是大当家的保护灵畅周全,所以我也留得情面。否则恶隼山就是万死也难脱其咎!”夜无仇针锋对麦芒道。
或许是夜无仇的强硬让大当家有所与深思,亦或是夜无仇的挺身而出丝毫不让步使他心里多少有些敬佩,大当家沉默片刻,话锋一转:“你为何如此护着这位姑娘,她是你什么人红颜知己结发妻子”
“夜公子……”霍灵畅脸红了一下,羞赧的别过头,同时扯夜无仇衣袖的手也放开了。
对于大当家的揣测灵畅颇为羞赧,夜无仇也是一滞,是啊,非同兄妹,亦非恋人,自己为何如此冒着性命之虞前来解救?难道完全是为了心中所谓的立世标准,所谓的道义?
不见得吧。最难懂者为自己的心,其实事情的真相往往不是自己的想法令自己费解,只是在大多数情况下,自己说的谎言连自己都信以为真。或者换一种说法,心灵终究囿于规规框框,没有发掘式的深思是难以做出本意的决定。
夜无仇上前一步,挺起胸膛道:“虽然你管得有点宽,但这个问题我有必要回答你,她是我的人,我不容许她有丝毫意外!”
铿锵的话语,掷地有声,坚决到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话音刚落,灵畅绝美的容颜划过一抹令人心悸的诧然,莫名的意味填满她的秋波,灵动的似百练千转,惊艳似席珍流传。
她看向夜无仇侧身将她护在身后的下意识动作,她感觉她的心就像是被精心呵护的瑰宝,虽然她从未感觉自己对于别人来讲多么重要也从未自视甚高,但谁不希望得到一份不期然的或者期望已久的珍视?此乃人之本性,谁也无法改变。
“夜公子……”霍灵畅目色苍茫喃喃自语。
一旁垂涎已久的二当家这时忍不住对他爹道:“爹,他们负隅顽抗不知好歹,何不将他们拿下。那男的交与爹爹处理,至于那女的孩儿愿为爹爹分忧。”
恶隼
第61章 恶隼山偶露峥嵘 云小婵力谏其父
“这回你们安心离开吧,我也落得耳根清净。”大当家看着老术士目中隐藏着嗔色,看来他们素来不和积怨已久了。
夜无仇双手环拱,抱拳道:“我等皆是无辜牵连至此事之中,大当家达明事理,何不尽将这里的弯弯绕绕再多些知会我们一声?”
他不相信大当家对此一无所知,再不济,他对他隶属何方总该知道吧。当然,夜无仇此话几乎只是毫无意义的试探,之所以说毫无意义,那大当家要是能讲的话又岂会盘踞恶隼山甘当匪寇以掩人耳目?
果不其然,大当家明言拒绝道:“入人门下,忠人之事。小兄弟,此次放你们走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我想拦也拦不住你们。日后相见,若有利益冲突,我不会手软的。”
夜无仇知道话说到这份上已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当下也不再啰嗦,牵起灵畅的手,也不顾她微微的抗拒。“后会有期。”
当下,他也不顾应着明月摆姿势拉风耍帅的黄印,扯着霍灵畅径直走开。
黄印苦笑连连,只得飞身跃下追赶夜无仇的身影。
“行啊,小子,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情种。”黄印嬉皮笑脸贴上来瞟了眼面抹丹霞的霍灵畅“弟妹还蛮漂亮的嘛,那古书上怎么说来着,‘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哈哈哈,分毫不差!”
黄印抚掌而笑。
夜无仇歪着脖子仔细把灵畅从上打量到下,如数家珍般咀嚼着黄印借鉴古书上的文字,此段文字美名流传,旨在描述女子灵艳生动,在此情此景的烘托下如此一读,倒宛若赋予灵魂般烙上了眼前温婉女子的倩影。
共生互锡,灵畅的美同时具体化到此段文字之中,变成夹在书页中的一叶白羽签,每每观之,则止不住情绪蔓延。
郎,透彻似江南水泊的眼瞳里夹杂的情绪缓慢变幻;女,繁盛比山坳花海的长睫下的感受脉脉流淌。二人的思绪被无限拉长,放慢,直至与时间无关与世界脱节。
从此,灵畅的影子,便与这富于天马行空想象的场景息息相关。从此,一朵娉婷的芙蓉,朝出水暮随风驰骋天地却只为一人而盛开。
“不管怎样,吾志不渝。”夜无仇摸了摸鼻子,说出了这么一句云山雾罩的话。
三人结伴而行,穿过栋栋屋宇,终于不远处传来的叮叮当当厮杀声清晰可闻。
“这场恶斗还未结束!”三人急忙赶过去,双方人马打的如火如荼难解难分,黄印觉得奇怪,正待定睛细瞧时,恶隼山敲铜锣一声号,人群顿时如水涌分做两边泾渭分明。
恶隼山另几位当家的处于阵前一字排开。
“你们走吧。”一青年男子跻身而出道。想来不知通过如何途径得到了大当家的指示。
“嗯?”夜无仇回头看霍杰,却发现后者一脸惊疑,随机发出一声询问的语气。
“先撤再说。”霍杰压低声音,旋即满脸充斥着欣喜与疼爱,拉着灵畅嘘寒问暖。
灵畅对待他亲哥哥还是比较放的开的,她喜笑颜开欢呼雀跃,这时候才有一个少女该有的青春蓬勃。
夜无仇温暖地笑了笑,向恶隼山众人拱手施礼,便与同俦走下山的路。数百御龙军井然有序地下山去了。
原地的恶隼山众人并未散去,大当家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为首之地,他默默注视着渐渐消失的入侵者,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哥,那女子得而复失,我们在断狱门那方面怎样答复。”
“我们当今要想生存,必须左右逢源。”
“大哥放心,知道今天内情的皆是心腹,绝对可靠。只是……”
“你想说那老术士?”
“是,刚刚去检查了一番,那老不死的还残存一口气。”
“嗯,杜绝遗患,你知道该怎么做。”
大当家拂袖而去。
御龙军迤逦下山,稍作休整,取回藏在山洞中的军备器械,便打道回府。
墨云雀上,黄印显得心事重重。这让夜无仇很好奇,黄印天性开脱,性格朗朗,心胸豁达,不善留事,自然不存在什么心结之类的问题。
“有什么顾虑么?”夜无仇问道。
“啊。据我所知恶隼山虽然为恶一方,欺凌山民,但其中大都是些不入流的武者。如今却能与御龙军鏖战,不可谓不奇怪。”黄印凝眉道。
霍杰正与灵畅唠着什么家长里短的事,听见黄印的话,插嘴道:“是啊是啊,虽然我不懂功法章度,但却可以隐约感受到恶隼山的人的整体斗气境界不低于御龙军。”
霍杰身负星主传承,有些异于常人也不是不可理解。因此夜无仇表示没有
第62章 披神光元枢星鉴 得圣器霍杰加冕
云中歌沉默地提起笔,若无其事的继续他未完成的书画。
整个书房的气氛随着云中歌的无言而略显压抑,云小婵在一时激动后是长久的局促。悦己者在侧,初次表明心意,让一个黄花大闺女如何不羞?
良久,就在云小婵实在禁受不住这种煎熬,将要开口之际,云中歌的声音响起:“小婵,你既然想与霍杰在一起,便与他一起走吧。”
云中歌话一松口,云小婵先是喜上眉梢,而后却是想起了什么。
“走难道他就不能留下来么”云小婵诧异问道。
“不能。”云中歌简单干脆的两个字表明着事情的无法回旋的程度。
熟谙父亲脾气的云小婵没有倔强,她犹豫片刻开口问道:“什么时候出发”
这次,云中歌行云流水般笔法终于顿了顿,而后道:“收拾停当即出发。”
小园香径,有致的垂柳投下条条柔绦般的魅影。阳光明媚,天空晴朗,苑明囿静,水木清华,三道身影自池塘边踏着零碎的青石一路走来,他们的脚步声吸引了一群伸头探脑的巴掌大的锦鲤浮在水面往来翕乎。
云中歌负手走在前面道:“怎么样?有什么计划白虎镖局的镖头还尚未觅着踪迹吧。”
“云庄主,恕我冒昧问一句,桃醴山庄为何劫走货物后却又将我们放行?难道只是为了趁我们押运货物的便利偷偷将古锒集运抵凉城青暮府?如何保证货物没有被做什么手脚?”夜无仇话语的内容虽不善,但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问题。
“夜小友大可放心,我这点信誉还是有的。”云中歌道。
夜无仇想想也对,云中歌修为通天,阅世千年,吃的油盐酱醋岂能用斗来算?他还真不屑对人间俗世的微末之事打主意。如此说来,倒显得夜无仇自己小家子气。虽说夜无仇稍有不喜,可面对的人乃名家耆宿震古烁今,能与语之便是高攀,有怎能有傲气?
“白虎镖局蓝镖头不知现在身在何方?这样未卜行踪未知平安与否让我们很难办。”霍杰叹道。相遇即是缘,缘分被及,当应惜之,况且此事事关生死,让人如何不为之担忧。
夜无仇看着云中歌的眸子里隐晦划过一丝焦急。
云中歌淡然摆摆手:“此事莫急。此去数日,自会得见。”
或许是云中歌泰然的态度影响,夜无仇心安不少,他对云中歌怀有难以详叙的信任,他对云中歌话的准确度出乎寻常的没有怀疑。
是云中歌在历史留下的辉煌盛名将他的疑虑与反叛精神碾压成齑粉吧不然以他独立的人格如何如此轻易相信一位素昧平生的人的话?还是说自他从汗青中阅读关于这位如日中天普照万物般大人物的文字起,他们的情感就此贴近?
其实夜无仇也曾自思,他自认为可以将己身羚羊挂角的思维痕迹看得清明,将思想走过的每一个脚印都纤毫毕拓,可事实往往是:看得愈分明却愈发迷惑,懂得越多却越感己身的匮乏。简直不知所谓。
夜无仇给自己一个解释是:谁也说不准云中歌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毕竟古往今来春秋代序参晋云中歌层次的寥若晨星,有权评论一二的不是作古便是此生难遇。既然否决云中歌的几率几近零,那么自己更加没有理由抱有怀疑。
“如此甚好。”夜无仇暗中松了口气。
云中歌没有讲话题停留在此,轻描淡写的一提便又接着道:“希望你可以善待小婵。”
此话是对霍杰讲的,霍杰登时一愣,其中所以然他脑筋尚未反应过来。
“我……我为什么,或者说我有什么理由去与小婵交恶?”霍杰耸耸肩表示不解。
“小婵他性子虽有些孤傲,可内心却是极为善良的。如果说她以后做了什么错事,希望你可以想想我今天的话给她些宽容。”
夜无仇一旁歪着头听着。说来奇哉怪也,最近他感觉来到了未来,只有自己与霍杰是活在过去里的人。
第63章 乱局势命格错综 云中歌数指自思
夜无仇脸色变了变,一血色长虹乍然悬空,云中歌转头一看,脸上顿时涌现出愕然神色,不过他隐藏的很好,不着痕迹,在外人看来察觉不到他的丝毫变化。
古朴却又华丽的外表赋予了赤血残云摄人心魄的异样美,它亢奋地绽放璀璨的光芒,金铁呜咽,以这柄剑一贯的苍凉表达着自己的兴奋。
与之相呼应的,元枢星鉴光彩涟涟,不遑多让,整片空间充斥着二者相互倾碾的气势。
魔剑有灵,夜无仇作为它亲近的人可以感受到一团微小的模糊的尚未成型的灵性在怦怦跳动。
就像是一个好奇的小生命吧。夜无仇心中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他露出暖意洋洋的笑容。
霍杰此刻与夜无仇相较别无二致,混沌人世,最奇妙最值得付出和蔼的莫过于孕育与新生!因为这不仅仅是一次伟大的见证,更是对己身灵魂的阳光浴洗礼。
或许,我们自胎儿时期起不曾间断地给予这个世界的,和这个世界对我们的哺乳与关怀是对等的呢。我们存在的本身,便在无形之中对外物的一次净化,甚至无需我们刻意去营造什么,顺其自然,物我皆宜。
历史往往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镂画着其中的万事万物,欢欣的,落寞的,激动的,惺惺相惜的等等百感交集纤毫毕露,以至于以后漫长的栉风沐雨的岁月里,每每思及此,夜无仇都会想起少年时代的初心与梦!
至少,他的生命这块侔色揣称的调色板,因此而涂抹上无法剥离的彩虹,而不是以苍白阴郁寡欢而终。
夜无仇与霍杰对视相视大笑,权杖与魔剑被他俩高高举起,交击长歌。艳阳流淌,清风徐徐,刺眼的毫光反射进二少年的眼底,他们眼睛半眯仰望苍冥,恩怨江湖,我们来了!
云中歌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赤血残云,但随即便被眼前少年青春的活力与热血所感染,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年少时候,看到了当初涉世未深的自己对闯荡江湖怀有怎样的憧憬与向往,看到了自己不甘于平淡无奇的生活而激流勇进的姿态,那是怎样的美好与怀念啊!
云中歌笑得满怀感伤。
桃醴山庄的办事效率还是颇为可观的,被收缴多日的装货大木车再度逐次摆在众人面前。虽说无人知晓运货箱内到底装的是什么,但以肉眼之力是看不出和之前有何差别,除了那多出来的几橱柜的书籍。
即已准备停当,自是到了告别的时候。云小婵这个好似一朵小白花一般的丫头哭成泪人,她把头埋在云中歌的怀中不断啜泣。云中歌怜爱地抚着女儿的后背,不停安慰她,不断嘱咐她。
都知道,此时一别,便不知道来日几时能再重聚,他们一行人踏入幅员辽阔的大地,便沉浮难自持,可不是说回来就回得来的。
庄子里的大人物都聚在庄口为一行人践行,云小婵素日与大家关系极好,所以一听闻这个聪明伶俐的丫头即将远行,这些长辈便都前来送别。
山坳的风渐渐袅起,云小婵止住了哭泣。云中歌抬头看了眼天色,便大手一挥。
“云庄主!告辞!”夜无仇,霍杰双双挺身如椽,抱拳道。
云中歌平静地看着车队向远处行进的背影,旋即看向一个方向。那里,一少年泪眼婆娑,他半倚着门框,以无尽哀伤与失落的目光将车队笼罩。他的心鲜血淋漓,空落落地仿佛失去了强劲跳动的力量。
但他没有恨,他无从恨起,哪怕是他此刻感到他的生命已经随着心仪者的离去而黯然失色。他感到了深深的无奈,一种连灵魂都敬畏颤抖的至高情感。他便是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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