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书敬最大的爱好就是空闲的时候逗她玩,抱着她出太子府,带她在越州城熙熙攘攘的集市上买新鲜的小玩意给她,抱着她就好像是最疼爱的女儿一样。
盼儿被抱上集市好几次,整个京城几乎就知道了太子殿下有个很疼爱的女儿,对于他来说简直是掌上明珠,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许沐晴住在客栈里,听着来往的客人说太子殿下如何疼爱小公主的时候,她心痛得都快要窒息了,恨不得立刻上前去把盼儿给抢回来,带回到梁国去。
“听说了吗,无涯祭司和教主要从灵鹫山上下来,要来看太子殿下家的小公主呢太子殿下都没娶妻,什么时候多了个女儿,还得到如此多的荣宠,直接被封为公主。”
“不知道啊,反正这位小公主是太子府的掌上明珠,谁要是惹哭了她,太子殿下就会跟谁急,真的好幸福啊,这女娃怎么那么会投胎,直接就是太子的女儿。”
“不仅如此呢,拜月教的祭司和教主都要从灵鹫山上下来,除了皇宫里的一些盛会,你看祭司大人和教主大人什么时候从灵鹫山的顶峰下到灵鹫山的山脚的。”
“人和人果然是不一样的,有些人从呱呱落地的时候,就拥有了一切,站到了别人都占不到的高度,我们呢,累死累活也达不到别人的半分。”
许沐晴听着客人说的那些话,她紧张得忍不住握紧了拳头,眼睛里有着隐忍和心疼,脑袋也嗡嗡地响着,难道那些人要开始取血了吗,她的女儿连几个月的时间都不能完整地保护自己了这可要怎么办
她连饭都吃不下去了,带着侍女起来,就回到了二楼的房间里关上了门,整个人心神不宁的样子。
萧霖烨自然又是出去打探和收集景亲王和荣亲王的重要情报了,他们并没有把全部的希望都放在霍书希的身上,必要的时候也是要孤注一掷的,哪怕就是潜伏进太子府里将女儿给带回来,和霍书敬血战到底,他们也不会允许盼儿落到无涯祭司和长老的手里,被硬生生地取了血。
等到晚上萧霖烨回来的时候,看到她眉头紧锁,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他以为谁又刺激她了,关切地问答,“你怎么了,是谁给你气受了吗还是你听到了什么不好的消息了”
她眼睛里的忧虑更加的明显了,“我今天听来吃饭的客人说,祭司和教主要来太子府看盼儿了,他们要是直接把盼儿带走怎么办要是直接取了血炼药,那盼儿她身体那么虚弱,能承受得住吗”
就算是取大人的血,大人都不一定能够承受得住,更别说盼儿还是个不到一岁的女孩子了。
她是盼儿的娘亲,又怎么能不担心,怎么能不害怕,她害怕得都快要崩溃了。
“夫君,我们想个对策好不好,绝对不能让祭司在这个节骨眼上取了盼儿的血,我心疼盼儿那么小就要承受不是她应该承受的痛苦,这不是她的错啊。”
萧霖烨拍了拍妻子的肩膀,“你别着急,总会有办法的。不是说必须要等到盼儿的身体好起来,才会取心头血吗不然我让人想个办法,让盼儿身体稍微不舒服,拖延一下时间,你愿意吗只是那样盼儿会吃些苦,不过有太子府的大夫照料着,应该不会留下任何的后遗症,你说呢”
许沐晴其实舍不得女儿生病受苦,更舍不得女儿被取血,留下一生的阴影,然而有些事情她根本控制不住,与其无能为力地看女儿成为药引,她只能忍痛让女儿先病一场。
她掐着掌心,艰难地说道,“让我再想想,如果能够不让盼儿生病,也不用取血就好了,我的盼儿她为什么要受这样的苦难道是我双手沾染了太多的杀戮,所以老天爷看不下去了,要惩罚在盼儿的身上吗”
她只是想好好地活着,想报上一世的仇,就算是这样,难道都不行吗
萧霖烨握着她冰凉的手指,心疼怜惜地安慰道,“好了,事情真的不会像你想的这么严重,我听霍书希说过,好像炼药取血是一门禁术,对时辰是有要求的,必须选在月圆之夜,最好是阴气很重的时候,比如盂兰盆节的晚上。”
那个节日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了,现在都已经是深秋,都快要入冬了,选日子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成的。
许沐晴将信将疑地问道,“真的吗你没有欺骗我炼药还讲究日子”
萧霖烨信誓旦旦地说道,“那是自然,你想想啊,既然是歪门邪术,自然要讲究一些忌讳的,你别担心。如果你实在放心不下,我就让探子动一下手脚,让盼儿的身体抱恙,休养一段时间再说。”
许沐晴闷闷不乐地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但凡有点办法,我都不想让盼儿身体不舒服,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盼儿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我的身边,我好想她。”
“别着急,等到霍书希拿到了我们想要的资料,我们和荣亲王景亲王确定了合作以后,应该就很快了。拜月教的长老和祭司再厉害,也不过是会术法,再加上灵鹫宫的地形险峻,途中机关重重,易守难攻。我们对地形不熟,贸然地进攻吃亏的肯定是我们。和南越人合作就不一样了,有共同的目标,就不会夹杂着太多不可控的私心。”
萧霖烨没有说的是,就算是有私心他也不害怕,以他们手里的兵器和毒药,荣亲王和景亲王就算再厉害也翻不出更多的风浪来,他们要自保绰绰有余。
更何况他还留了后手,想要让他们吃亏绝对是不可能的。
“夫君,这就让探子去准备吧,越是拖延我担心盼儿的处境更加危险。那些祭司和长老都不是人,只要能够达到他们的目的,他们哪里会去管别人的死活”
萧霖烨正准备答应她,笃笃的敲门声响了起来,中断了夫妻两人的谈话。
门外的侍卫小声地说道,“掌柜的说有贵客找主子,请主子去醉梦楼一趟。”
萧霖烨立刻猜到了什么,拉着许沐晴的手,“应该是霍书希打探的荣亲王和景亲王的事情有消息了,沐晴你和我一起去吗还是留在这里”
她立刻打起了精神,虽然还有些心神不宁,但还是答应了萧霖烨,跟着他一起去了醉梦楼。
雅间里,霍书希穿着一身灰扑扑的衣服,上面还打了好几个补丁,脸上用姜汁涂得蜡黄,遮盖住了原本精致的五官,就像是越州城内在底层苦苦挣扎混饭吃的老百姓一样。
“皇上,这是你想要得到的治疗,请你查收了吧。”霍书希压低声音说道,他心里甚至有了一点激动和向往。
要是能联手荣亲王和景亲王除掉祭司和长老们,除掉霍书敬,那他和母妃就不害怕等到霍书敬登基以后会将他们赶尽杀绝了,至少能有一条生路。
至于皇位,要是他真的能从最不起眼的皇子里面脱颖而出,成为南越国的皇上,彻底掌握自己的命运,他愿意放手一搏,只为有更好的前程。
萧霖烨直接将资料给拿到他的身边,并没有立刻去看那些资料,“若是以后还有需要八皇子帮忙的地方,还请八皇子助朕和皇后一臂之力。”
霍书希都没有多加思索直接就痛快地答应了下来,“那是自然,我也想请皇上和皇后不要让我失望才好,大家都能从同一件事情里得到好处,那才是共赢,不是吗”
面对着萧霖烨,他不想掩饰他的所图,对于皇位,他并不是非要不可,但是如果能够得到,他和母妃就不必害怕在父皇驾崩以后要受到霍书敬的谋害。
“八皇子果然是个坦荡又豁达的痛快人,着实让在下佩服,等我们的消息吧。”
萧霖烨和许沐晴将那叠资料收好,并没有在雅间里逗留,趁着夜色的时候回了福来客栈,直接就翻看了那厚厚的资料,一字一句地研读了起来。
荣亲王和景亲王的确是因为未婚妻和拜月教闹翻的。
两位王爷都有着深爱的未婚妻,出自南越的贵族韩家,声名显赫,然而后来韩家被人举报说是想谋朝篡位,居心叵测,被先皇查出来了,直接治罪了韩家,贬为庶民。霍璟和霍熙却是长情的,哪怕韩家犯了事,哪怕那对姐妹家道中落,婚约还没取消,然而却被拜月教的祭司看中了,说她们有慧根有资质,直接把人带到灵鹫宫里去了,侍奉神灵好几年。
后来灵鹫宫里发生叛乱,被带去灵鹫宫的韩家姐妹在叛乱中被祭司推出去挡了剑,惨死在暴徒的刀剑之下。
再到后来,无涯祭司和清荣教主上位,直指出前任的凌风祭司是叛徒,勾结一些狼子野心的贵族想要推翻皇室的统治,以祭司之尊再做南越国的皇上,被韩家的人撞破了,才会栽赃陷害韩家谋朝篡位,给韩家带来了灭顶之灾。
萧霖烨继续往后翻,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了起来,他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许沐晴,修长而指节分明的手指在一行字上停了下来。
韩家最小的女儿竟然是韩湘宜,也就是沐晴的亲生母亲,因为是最小的妹妹,所以两位姐姐在叛乱之中丧命以后,她直接就养在了拜月教里,等到她十五岁的时候,做了拜月教的圣女。
期间景亲王和荣亲王是想要将她带下山来认作义妹,再帮她找一个好人家给嫁了的,谁曾想无涯祭司和清荣教主也不是省油的等,不管他们怎么提条件,拜月教的那群人就是不肯放人。
所以湘宜只能在安安分分地在灵鹫宫做圣女了,到是这样也罢了,谁能想到无涯祭司比起那位凌风祭司更是心狠手辣的主,竟然想着炼制长生不老药,还要拿湘宜的心头血做药引。
湘宜走投无路之下,跟着拜月教里爱慕她很久,还是两情相悦的法师趁着无涯祭司还没有动手的时候,两人从灵鹫山上逃了下来,要往梁国的方向逃去。
只可惜,最后那位法师还是为了护住湘宜死得很惨,而湘宜借着假死躲过了一劫,到最后,却要为了沐晴有个美好的前程未来,义无反顾地去了北狄宫廷里做探子。
萧霖烨眼神心疼又复杂地看着许沐晴,忍不住在心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沐晴,你看看这一段。”
他将霍熙霍璟和拜月教,和韩家的爱恨情仇都给了妻子看,让她了解整件事情的始末。
许沐晴看完了那一段,心情也变得很沉重了些,她想到了那位没有任何印象的生母,白嫩纤细的手指落在了白纸黑字上,眼眶微微有些红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道,“你说,我们要不要去见一见景亲王和荣亲王,我想要借着他们的情报和势力,再加上我们带来的那些很厉害的炮火和兵器,直接将整个拜月教给夷为平地,再也不要让他们来害人了。”
她的生母原本应该是养尊处优的贵族小姐,要不是那些人陷害,她会能在南越国找个如意郎君嫁了,过着安稳又幸福的生活,哪里用得着颠沛流离地过一生,到最后还落得一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萧霖烨继续分析着那些资料,半晌才说道,“我觉得应该是可以的,这两位王爷和拜月教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你没看他们被长老和祭司害得多惨。上阵杀敌的将军被折断了双腿,成为了废人,再也站不起来了。另外一位惊才绝艳的亲王,眼睛又被弄瞎了,毁掉了一生,谁的恨意比他们的还多”
“两位王爷在韩家出事以后,守了未婚妻好几年,到最后看到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这才彻底地死心,废除了婚约,再次娶了别的贵女做妻子,子嗣却仍然不是很旺的,王府里也没有几个侧妃和妾室,看起来是比较长情的人。”
许沐晴眸子里迸射出坚定的光芒来,“我想替湘宜把南越的这群仇人全部都送进地狱里,让她和韩家的那群冤魂得到一个交代,哪怕就是死,也要看到仇人没了,好能够安心地转世投胎。”
她的生母生养她一场,哪怕她没有任何的回忆,也想韩家的人在九泉之下能够安息,也算是报答了湘宜对她的恩情。
萧霖烨向来是宠着她爱着她的,不管她想要做什么,他几乎都是顺着她,很少有忤逆她,让她伤心失望的时候。
“那是自然,拜月教必须要铲平,再也不能让他们来祸害人了。就算不是为了韩家,哪怕就算是为了我们的女儿不要再做那可怕的药引,也绝对不能留。”
他握住了妻子的手,轻声地说道,“等我想办法安排一下,一定会和荣亲王和景亲王给联系上的,你大可以放心好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豺狼虎豹的盘算,机会来了
许沐晴没想到造化弄人,要不是湘宜的娘家遭遇了横祸,她现在恐怕还要叫景亲王和荣亲王姨父的,这机缘,她是怎么想都想不到的。
这个晚上,她知道了太多的秘密,辗转反侧地躺在床上睡不着,直到天蒙蒙亮了,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过去。
太子府里,萧霖烨的探子已经不动声色地掀开了盼儿的被子,半夜不管怎么说都是凉的,第二天清晨的时候,盼儿不出意外地就烧起来了,小脸通红,婴儿稚嫩又嘹亮的哭声听起来让人撕心裂肺。
伺候的奶娘和侍女吓得魂儿都快要飞了,手忙脚乱地把孩子抱起来哄着,心里苦得就跟屯里个黄连是一样的。
“小公主,你这是怎么了啊你们快点去把大夫叫到这里来啊,公主的额头真的很烫,可别是又生病了。”奶娘抱着盼儿都快要哭出来了。
霍书敬和上官般若一起赶到的时候,就看到盼儿脸色通红,额头烫得很厉害地躺在床上,因为身体不舒服,她不停地哭着,看起来就像是没人要的小可怜。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盼儿她昨天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忽然又病倒了”
今天是无涯祭司要来抱着盼儿上灵鹫宫的日子,等盼儿到了山上,算好了日子取血就能够炼药了。
“兴许是公主昨天晚上蹬了被子,着凉了,所以发起了高热。”奶娘战战兢兢地说道,真的害怕太子殿下和这位身份尊贵的般若姑娘将她给杀了。
霍书敬轻轻地拍着盼儿的后背,用温柔得几乎能滴出水来的声音哄道,“盼儿你是不是害怕被取血,所以生病了别害怕,取血的时候只是有一点点疼,为父不会让拟有性命危险,更不会让你的身上留下很深的疤的,你信为父好不好”
上官般若嗤笑一声,对霍书敬鄙夷到了极点,他就那么爱许沐晴,那个女人就算再漂亮,再好看,现在早就是萧霖烨的妻子了,是个残花败柳,就那么值得他深爱,念念不忘
她想要开口说什么,大夫提着医药箱气喘吁吁地过来了,毕恭毕敬地说道,“微臣见过太子殿下。”
霍书敬全部的注意力和满腔的柔情都落在了小女娃的身上,“看看公主她究竟是染上了什么病,她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你想办法让她的病情稳定下来。”
大夫仔细认真地检查了盼儿的脉象和脸色,发现她额头上烫得吓人,脉象也有些虚弱,有寒气在身体之内蔓延着,并没有大碍,他忍不住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公主她是感染了风寒,应该是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将被子给掀开了,受寒了,导致发起了高热,等微臣开几副药,公主每天按时按量地服下去,不出天就能够康复了。”
霍书敬还是不放心,这段时间带着盼儿,他内心已经把盼儿当成他的亲生女儿一样看待了,“公主她发高热,想办法把她的热给退了,可别烧坏了脑子。”
大夫立刻开了药方让侍女去抓药煎了起来,奶娘则是拿着温毛巾打湿了水再拧干,敷在盼儿的脑袋上,让她能够舒服一些。
“你们是怎么伺候公主的孤是不是说过了,一定要尽心尽力地照顾,公主她真的很重要,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你们都不明白吗”
剩下的奶娘和侍女瑟瑟发抖,膝盖一软,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请太子殿下恕罪啊,奴婢们也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兴许是公主半夜翻身了,把被子给蹬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