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鹫熙心里那种不安的感觉又涌了上来,“在她还没有认罪之前,不能杀了她,她毕竟是皇太女,是储君,没有铁证如山摆在面前,本王堵不住幽幽百姓的口。”
如同芒刺在背的感觉,不管她怎么调整,都挥之不去,朱鹫熙都忍不住变得烦躁了起来,难道朱玉珍那个昏聩无能,耳根子又软,只会听取她意见的女皇真的有帝王之命,反而她这么能干,这么有才华,却什么都没有吗,她真的觉得很不甘心。
“派人再去搜查一下,要是发现梁国的皇上和皇后,回来告诉本王,本王要和他们谈合作。不要冲撞了任何梁国人,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能横生枝节了。”朱鹫熙对着身边的清澜和清灵吩咐道。
那两个瘟神什么时候才走,为什么要掺和青璃国的事情呢,好好地在富饶的梁国做他们的事情不就好了吗?
属下立刻领了她的命令离开了,朱鹫熙捂着砰砰乱跳的心脏,安慰自己,现在所有的不安都是因为她太激动了,等到女皇下葬了以后,她就能顺利地登基成为新皇了,她这是期盼了太久的皇位终于要落到她的手里来了,所以根本按捺不住心底的兴奋和激动,才会患得患失,心神不宁。
然而第二天的时候,朱鹫熙才知道自己错得究竟有多么离谱,朱九霄对她自己有多么的狠,梁国的那对帝后根本就不需要自己出手,就用绝对的实力将她碾压得干干净净,让她差点死在了会审的堂前。
清晨天刚亮,狼狈不已的朱九霄就被狱卒强行压着,来到了刑部审理案子的堂前,几乎整个京城里三品以上的官员都来了。
朱九霄被强压着跪在了地上,哪里还有半点皇太女该有的尊贵的气息,有的只是阶下囚的慌乱和狼狈。
几乎所有的人在从女皇宫里传出来的小道消息里面,东拼西凑出了一个真相来,已经下意识地认定了朱九霄就是谋害女皇的凶手,她已经被权欲熏昏了头脑,不会再顾念什么亲情了。
刑部李大人将惊堂木重重地在桌子上拍了一下,“殿下,抱歉微臣在这样的场合审问您,着实是女皇死得太蹊跷,为了查清楚女皇驾崩的真相,还请殿下配合微臣的审问。”
“听伺候女皇的宫女说,女皇在和殿下见面之前,身体还很强壮,在殿下见女皇最后一面的时候,两人大吵了一架,吵得很是激动,后来女皇感觉不适就睡下了,第二天却再也没有醒过来,七窍流血而亡,有这回事吗?”
朱九霄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事情的经过你都知道得很详细了,还问孤做什么?孤又不是学舌的鹦鹉。想要定罪就直说。”
李大人脸上浮现出了一抹难堪的色彩,“为了弄清楚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微臣还叫了侍奉女皇的宫女过来,将详细的情况当着众大臣的面都讲一遍,重现当日的情形。”
然后就是伺候女皇的宫女和太监,连同白天把脉的御医都被请来详细问话了一番。
所有接触过女皇的宫人和御医的话都证明了女皇在白天的时候都还是好好的,身体健康,除了不能大喜大悲,脉象正常,再活个二三十年都没有问题。
女皇是在和皇太女谈话以后身体才出现不适应的情况,也是因为皇太女,女皇怒急攻心,再后来被毒药毒死了。
证据都指向了朱九霄是毒杀女皇的凶手。
铁证如山,朱九霄哪怕就算是跳进河里都洗不清了,她的心就像是被浸泡在冰水中一样,彻骨的寒冷。
李大人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心痛又怜悯,“殿下,女皇陛下是您的亲生母亲,您怎么能那么糊涂,犯下这样的大错啊,您是储君,是青璃国下一任女皇,为何非要那么着急呢?”
朱鹫熙在旁边看着,眼底忍不住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来,转瞬即逝,“既然事情已经查清楚了,那就按照青璃国的律法行事了。殿下,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应该不会有任何异议吧,得罪了。”
旁边做记录的官员将详细记录下朱九霄犯罪的事情写了密密麻麻的一张纸,递到了朱九霄的面前,带着鄙夷的,面无表情地说道,“还请皇太女殿下签字画押吧。”
朱九霄手上戴着沉重的镣铐,忽然之间她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巨大的力气,直接跳了起来,指甲里的粉末撒向了身后制服着她的两个侍卫,毒药准确无误地撒进了侍卫的鼻孔,两人发出痛苦的惨叫声,直接捂住了不停流血的鼻子。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了朱鹫熙的面前,镣铐的链子勒住了朱鹫熙的脖子,眼睛通红,状若癫狂,大声地对着众人喊道,“孤才没有毒害母皇,不是孤做的事情,孤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朱鹫熙被她的链子勒得差点喘不过气来,脸上的五官痛苦地扭曲在一起,显得狰狞而恐怖,“朱九霄,你在干什么?众目睽睽之下,难道你还杀人不成?”
朱九霄继续勒着,冷笑了起来,“皇叔,栽赃嫁祸的把戏玩得很在行啊,是你早就对皇位有了觊觎之心了,是你毒害了母皇,还将一切事情推到孤的头上来,堂而皇之地把孤给弄死了,你就能登上皇位了是吗?我不认罪,我对天发誓,我现在如果有一句假话,就让我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真正毒杀了女皇的人是熙王,她是乱臣贼子,是她想要登上皇位毒杀了亲姐姐!”
朱鹫熙没想到朱九霄已经是秋后的蚂蚱了,竟然还有这么大的潜力,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心底那种强烈的不安的感觉究竟从哪里来了。
“你做什么?朱九霄你别太放肆,你以为挟持了本王就能抹杀掉你谋杀女皇的罪名吗?你不光是弑君,你还弑母,这些罪名在你的身上一辈子都洗刷不掉。还不快点放开本王。”
朱九霄将熙王的脖子勒得更紧,整个人忍不住冷笑了起来,“那就同归于尽好了?让你的侍卫再靠上来一些,对着我一箭穿心,将我的头颅砍下来,有你陪葬我就算是在黄泉路上也不会变得孤单。”
朱鹫熙差点断气,死神的剑已经悬挂在了她的头顶上,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也害怕被逼到了绝境,状若癫狂的朱九霄真的把她给勒死了,忙不迭地对冲上来的侍卫说道,“别过来,都给本王退下,别冲动。”
朱九霄从鼻孔里发出轻蔑的嘲笑声,“皇叔,孤还以为你不怕死呢?怎么现在这么怕死了,是害怕你自己死了,精心谋划了这么多年,想要得到的皇位都拿不到了是吗?不是说好的不留恋权势的吗,那现在那么怕死做什么?”
朱鹫熙性命受到了威胁,她吓得眼泪都快要飚出来了,只能好言好语地哄道,“你别冲动,有什么话好好说,就算你毒害了女皇,你也是女皇最疼爱的女儿,没有人会要你的性命,你何必做出如此激烈的举动来呢?”
朱九霄直接拿着链子在她的脸上用力地敲打了一下,提高声音大声说道,“你放屁,孤没有毒害女皇。你们这些大臣都听好了,孤和女皇见了最后一面不假,但孤绝对不会毒害女皇,这一切都是朱鹫熙的阴谋诡计,是她在丹药里下了毒,又收买了服侍女皇的心腹,毒害了女皇。”
皇太女到底做了好多年的储君,只有她的骄傲,“孤可以对天发誓,也能去女皇的宫里,当着女皇还没有散去的冤魂,问心无愧地说没有毒害女皇。”
“你们都别过来,不然朱鹫熙她肯定会死在我的手里。”朱九霄铁链勒着她恨了很多年的皇叔,这一刻心里竟然有着说不出的快意。
“皇叔,不是说我毒杀了母皇吗?我们现在就去母皇的宫殿,她的遗体还没有下葬呢,我当着她的遗体面,当着她还没有散去的冤魂说,走啊。”
朱九霄一边说,也不管朱鹫熙什么反应,直接挟持着她朝着女皇生前所住的宫殿走去,那些追随着朱鹫熙的大臣,还有那些宫女,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后。
到了女皇的宫殿里,朱玉珍的遗体被放在珍贵的南海沉香木打造的棺材里,朱九霄红着眼睛,心痛如刀割,然而她还是对着已经死去的母皇大声地说道,“母皇,我真的没有下毒害你,一切都是这个佞臣贼子她算计的一切。您要是在天有灵,一定不要放过害你的人。”
朱九霄一边说一边哭,忽然嘴角处有暗红色的鲜血渗透了出来,让她的脸色乌青,看起来像是时日无多的样子,她像是落入陷阱的困兽一样,“母皇,请你一定要显灵,儿臣可能也没有多少时日了,我被朱鹫熙在昨天晚上的饭菜里下了剧毒,我也要死了。”
那些大臣看着悲痛欲绝的朱九霄,哪怕脸上并没有显示出分毫来,心里却已经震撼至极。
难道他们真的误会了皇太女殿下,她并不是真正毒杀女皇的凶手,这一切都是熙王精心设计的阴谋,故意嫁祸到别人的身上去的。
“朱鹫熙,你敢对天发誓吗?你要是没有毒杀母皇,你就发誓。”朱九霄状若癫狂地威胁道。
“本王没有做的事情,犯不着对你发誓,本王自然也是问心无愧的,皇太女,倒是你别嫁祸到本王的身上来才是,本王怎么可能昨天夜里在你的饭菜里下了毒。”
朱鹫熙心里又生气又害怕,她也尝到了被人诬陷那种百口莫辩的痛楚了。
朱九霄这个贱人,原来她一直挖着坑等着自己跳进去呢,哪怕拼尽了自己的性命,也毫不在乎。
“母皇,我时日无多了,我被下了毒估计也活不了了,但是我不想落到朱鹫熙这个奸臣的手里,等到黄泉路上我给你作伴吧,反正我落到朱鹫熙的手里也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原谅我这一段路没有办法陪着你走。”
她像是耗尽了全部的力气,脸色越来越乌青,透着一种死亡的气息,七窍流血,看起来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那状态赫然和女皇死的时候状态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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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六章局势反转,疯狂的反击
朱九霄一边用铁链勒着朱鹫熙,朝着龙床旁边走去,下一刻她的脚以奇怪的步伐踩了好几下,很快寝殿里立刻有滚滚的白烟冒了出来,弄得让人看不清彼此。
就在这时候,只听见轰隆一声,朱九霄将朱鹫熙给推了出去,她则是从密道里掉了下去,龙床边上的机关被她彻底地关死了,在外面的人怎么都打不开。
朱鹫熙则是狼狈地跪倒在地上,她的身上被沉重的铁链敲了两处伤口,鲜血都汨汨地渗透了出来,看起来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在女皇的灵柩前,几乎多有的大臣看到熙王的样子,连大气都不敢出,害怕被这位青璃国实际上的掌权者看不顺眼,直接推出去砍头了。
“禁卫军听令,将整个京城掘地三尺,也要将朱九霄给拉出来,她弑君夺位,还要将罪名推到别人的身上去,其心可诛!”朱九霄脸上火辣辣的,她像是被拆穿了所有的秘密一样,然而还是要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刘大人,尽快将女皇给下葬了,全城通缉朱九霄,抓她回来给女皇谢罪!”朱鹫熙恨得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她流了很多的血,整个人都有一种眩晕的感觉,到最后实在撑不住了,将女皇后事交给礼部的人去做了,她这是让人搀扶回到了府里。
清澜检查伤口的时候,看到被铁链打伤的地方,竟然是一片青紫,隐隐约约还散发着恶臭,像是化了脓一般。
“王爷,好像情况不太好,伤口看起来像是中毒了,不然请御医来看一看?”清澜想到了那滚滚的浓烟,再想到朱九霄临死之前的挣扎,心里更是不安。
朱鹫熙吓了一跳,好看的眸子里涌过一抹暗芒,“快去请御医过来,看看本王是不是真的中毒了。”
朱九霄那个贱人应该不会那么狠毒吧,在临死之前还要狠狠地摆了她一道,让她没有办法登上女皇的宝座。
没过多久,御医就过来了,给朱鹫熙把了脉以后,脸上的神情变得很凝重,冷汗涔涔地掉落了下来。
“怎么样,本王是中毒了吗?为什么本王一点都不觉得难受,除了疼痛以外。”朱鹫熙心里怀着一丝侥幸地问道。
御医小心翼翼地说道,“王爷的情况真的不太好,那毒初期身体不会有异常,但是却是一种让人闻风丧胆的毒药,名唤催命。”
催命,顾名思义,沾染上这种毒,就没有多少天好日子可以活了。
朱鹫熙一下子就瘫软了,“什么意思,中了这种毒就没有解药可以解了吗?本王还那么年轻,并不想去死,御医,你一定要想办法将解药给弄出来,本王会重重有赏。”
御医却满脸为难,“王爷,微臣真的没有办法,这种毒药的药材添加的顺序不一样,药量不一样,需要的解药也不一样。现在要是想要拿到解药,就只能找到炼制出这种毒药的人才行了。”
朱鹫熙如至冰窖,蚀骨的神医从她的心底升了起来,她气得将茶几旁边的茶杯重重地挥倒在地上,“本王就说朱九霄那个贱人怎么有胆子出现在皇宫里,原来是存了后手在这里,那个贱人真是好狠的心啊,她过不好,竟然也不让我过得好。”
早知道昨天夜里在牢房的时候她就真的将毒药塞进朱九霄的嘴里,让她昨天就死在了大牢里,再给她扣上一个畏罪自杀的帽子。
朱鹫熙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想到如影随形的死神,她更是心烦意乱。
清澜和清灵也被吓哭了,眼眶通红,“王爷,不然想办法找到炼制催命的人,那人手里一定会有解药的。属下不想看到王爷再遇到危险,王爷还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做,还有雄心壮志,一定会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朱鹫熙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忍不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事情哪有那么简单,这催命的毒药,分明是梁国的皇后炼制出来的,人家不管事权势地位,荣华富贵都不缺,人家怎么会把解药给我们?”
她真的好后悔,究竟是哪个混蛋将朱九霄通敌叛国的罪名流传出去的,分明她已经传令下去,说绝对不能和梁国的皇上皇后扯上关系的,这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蛋。
清澜却不认命,她红着眼睛说道,“王爷,只要梁国的皇上和皇后还在京城里,他们的性命安全就得不到保障,禁卫军几万人,难道还比不上梁国那小只的军队吗?要是梁国的皇后受到死亡的威胁,属下不信他们还那么嚣张,在别人的地盘上撒野。”
催命是一种很厉害的毒药,要是拿不到解药,十天以后就能够暴毙而亡,那王爷辛苦谋划的一切可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派人再去京城里找,要是有线索,立刻来汇报,御医,你们回去多炼制几种催命的解药出来,本王一一地去试,就不信了得不到解药。”
御医心紧紧地揪在一起,满脸为难,“王爷有所不知,催命的解药必须要对上相应的催命毒药,那才是解药,贸然地服下去,那又是一种毒药,不能乱尝试,微臣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王爷陷入危险之中。”
朱鹫熙这一刻心情狂躁得想要杀人,“朱九霄这个贱人,本王真是小看了她了。继续派人去搜寻,一定要拿到解药,本王绝不人命!”
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这一步,等到女皇下葬,定了朱九霄的罪以后,她就是青璃国实际上的王了,至于其他的皇子皇女,敢跟她争皇位的试一试,谁想死就上来。
清灵在旁边忽然说道,“王爷,你说会不会是我们搜查的方向错了,整个京城都来来回回地搜查了好多遍了,就差掘地三尺了,也没找到梁国的皇上和皇后,甚至连梁国的死士也没有遇到。”
朱鹫熙蹙着眉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才说道,“要是梁国的皇上皇后根本就没进京城,这一切就说得通了,反正他们也没有必要亲自动手,只在后面出谋划策。清灵,你派人在京城周围的几个城镇里搜查,连带着那些别院和庄子,本王不信了,梁国的皇上和皇后还会隐身术不成。”
她一定要好好活着,一定要顺利地登基为女皇,再也不用仰仗别人的鼻息生活,朱九霄必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