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之墨香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徐三问
“建公,别来无恙哩!”伴着一道婉转动听的吴侬软语,门口忽然出现数名衣袂飘飘的女子。
为首的乃是一名宫装丽人,因有金色薄纱遮面,看不清具体样貌,但明眸善睐,顾盼生姿,抬步之间,身姿妙曼。
宫装丽人身后半步,紧跟一名黄纱蒙面的女子,蓝汪汪的秋水美瞳惹人沉醉,白皙的腰肢不堪一握,身着银白丝绸胡服,更显曲线动人。
两人身后,又有两名年轻貌美的女子相随,只是和前面两人一比,不免黯然失色,不值一提。
“南华夫人莅临寒舍,有失远迎!”司马防急步上前,冲宫装丽人躬身行礼,随即示意二子上前,“这是犬子司马朗、司马懿。”
宫装丽人淡淡一瞥,并未说话,旁边的胡服女子吃吃一笑,“奴奴沧月,见过司马大叔,见过两位小弟!”
司马朗、司马懿兄弟二人虽然少有城府,但蓦地见到如此风华绝代的尤物,仍不禁有些失神。
司马防似乎早知沧月的来历,眼见二子失态,忙赔笑道,“犬子未曾见过世面,还请沧月少主不要见怪!”
兄弟二人得此提醒,均回过神来,忙按照父亲事前吩咐,上前揖手行礼道,“司马朗(司马懿)见过南华夫人!见过沧月少主!”
那唤作南华夫人的宫装丽人不以为意,轻声吩咐道,“郑姜、山妤,你二人守在门口,若无本宫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
她自称之辞,竟似帝后,场上众人却丝毫不觉奇怪。
“谨遵夫人旨令!”后面二女应声退出大堂。
“近日,袁本初在朝堂搅得好大风波!”南华夫人径直来到上方主座坐下,任由沧月、司马防父子侍立两旁。
“本宫来此途中,遥见丁建阳麾下兵马火烧孟津港,十常侍在朝中横行多年,此番怕是在劫难逃了!”
“此事既有袁本初筹划,夫人何必亲身来此冒险呢”司马防面露惑色。
“此刻雒阳城中,有于吉、张让、赵忠、史阿、陆翊、珞伽、黄忠、颜良、文丑等强者。”她言语极其笃定,似对局势了若指掌。
“城外三百里内,又有董卓、吕布驻足旁观。风云聚会,豪杰齐至,本宫自然要来看上一眼!”
“夫人高瞻远瞩,布局天下!”司马防神态恭谨,拱手道,“如此盛会,自是不能缺席!”
“小子有一猜测,夫人此番前来,可是对原本选定之人心生不满,拟将我河内司马列入候选”旁边的司马懿忽然道。
司马防神色大变,南华夫人却嫣然笑道,“建公,你本是明白之人,却总是爱装糊涂,不如你这儿子直率洒脱哩!”
“夫人明鉴!”司马防神色一肃,沉声道,“只是我司马一家势力衰微,无论财物、兵权、声望,与汝南袁氏相比,均相差甚远,实在不敢奢望!”
“嗯哼~!”南华夫人一声轻笑,叹息道,“建公,这鹿鼎之争,资源固然重要,自家人才却是根本,否则终不免为他人做嫁衣!”
她略一停顿,欣然道,“本宫对建公一族本来不抱多大期许,但刚才此子一语,却让本宫心生好奇,免不了要给他一个机会!”
司马防十分清楚,眼前女子手中掌握着极为恐怖的力量
095 临危授命 特进执金吾 上
立秋时节;上东街,史府。
陆翊上门拜访之时,恰逢史阿兄弟俱在府上,遂一起来到花园凉亭叙话。
史家乃是书香门第,为春秋时鲁相史晨后裔,史晨曾为祀孔而以隶书作碑,立于孔庙,史称“史晨碑”。
史氏世代治儒,家境殷实,但到史行、史阿兄弟这一代,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史行首先弃儒学道,传言曾得“游仙”左慈指点,知晓长生奥秘,在雒阳权贵中备受推崇,被尊称为“史道人”。
史道人的生活奢华异常,虽然未曾婚配,却有美婢数百人。
借用陆翊的一句话来说:史行此人,活得当真够拼的。
史阿年少时也曾治儒,但所见所闻却让他对儒学颇为失望,遇到“剑宗”王越后,很快改师墨学,又融入古儒浩然之气,自成一家。
他为人清白严谨,得故天子刘宏青睐,赐以名剑“承影”,卫护皇子辩。
相传该剑出炉之时,蛟分承影,雁落忘归,故而得名。
“近日并州刺史丁原纵兵河内,火烧孟津港。”陆翊首先开口,道明来意,“我恐京师动乱,欲将陈留王、羽林北骑带到城外伽蓝寺,以防不测。”
城中兵马虽多,势力却错综复杂,对陈留王刘协来说,反而不如城外安全。
“大将军兄妹三人,毫无见识可言!”史阿虎目精光爆射,沉声道。
“十常侍诛或不诛,大可一言而决,却偏偏诏令边军勤王,京师必乱无疑!你此举甚是妥当,天子面前,自有为兄替你分说。”
“听闻‘暴罴’董卓亦奉诏前来。”陆翊神色一凝,提醒道,“此人为董后远亲,为人狠辣无情,向来拥兵自重,师兄也要小心才是!”
何氏兄妹逼死董后姑侄,与董氏结怨甚深,刘辩既为何太后之子,与史阿等人又怎能安然置身事外
“你二人是否太过多虑”
在一旁怡然享受美婢按摩的史道人睁开眼来,缓缓道。
“京师兵马,俱都在大将军掌握之中,勤王将领丁原、桥瑁为其心腹,城中又有汝南袁本初代其谋划,区区董卓,何足道哉!”
史阿一听袁绍之名,与陆翊四目相对,均有忧色。
师兄弟二人,绝非愚忠一家一姓之徒,只是汝南袁氏,本以治《孟氏易》起家,迷信图谶之说,观其所作所为,更非良善之辈!
“兄长这些年过着声色犬马的日子,莫非变得糊涂起来了!”
他瞥了史道人一眼,冷声道,“那袁绍沽名钓誉,圈养死士,连深居宫中的赵忠之流,都能看出异常来,兄长反倒视而不见”
中常侍赵忠,曾评价袁绍“坐作声价,好养死士,不知此儿终欲何为”。
一介宦者尚有如此见识,关东众多豪杰智士,又能差到哪儿去其实只是装聋作哑、视而不见,蒙蔽人心的,无非是利害关系罢了!
自西汉成帝以来,二百年间,因经学图谶之说盛行,门阀世家、儒林士人大多相信五行始终之说。
因汉家天子常有失德,更让朝野上下觉得改朝换代正是不二良方,差别只在由谁上台掌权而已。
汝南袁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可谓极佳人选。
“呵呵~!”史道人闻言,笑而不语,颇有道家逍遥出尘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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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熹里,大将军府。
车骑将军何苗气势汹汹地摔门而去,何进眉头紧蹙,立即遣人召来麾下心腹亲信袁绍、王允、何颙等人。
何氏三兄妹的关系颇为复杂,何进是何太后的同父异母兄,何太后又是何苗的同母异父妹,至于何进、何苗之间,却无任何血缘关系。
两人关系一向不大和睦,在对待中常侍的态度上,更是大相径庭。数月之间,已经几番争吵,关系不断恶化。
 
096 临危授命 特进执金吾 下
孟津港外,并州军临时营地。
丁原刚安排麾下兵马准备拔营过河,又有一道诏令送到,他一览之下,急忙命人通知麾下众将再回大帐议事。
“大将军刚令丁某领执金吾一职,并带兵入京。”丁原眉头紧蹙,沉声道,“方才又派人送来旨意,让我等在孟津港按兵不动,静候良机。”
“何谓良机”吕布心下不满,扬声问道。
他与沧月缘定十载,意图建功封侯,如今时间过半,却仍是一介处境尴尬的刺史主簿,好不容易遇到勤王机会,本想大展身手,却被闲置在孟津港。
吕布心中不快,可想而知,连带着对丁原也不大客气。
“奉先稍安勿躁!”丁原何尝不是满腹牢骚,却尽量耐住性子道,“这却要由大将军决定,我等只需等待新的旨意即可。”
“说是勤王,大家到此已经半月有余,除放了一把大火,喊了一夜嗓门,再无他事可做!”魏越亦十分不满,“这大将军行事,未免太过磨叽!”
“休要无礼!”丁原呵斥道,“岂可非议朝堂重臣!”
“大将军既令大人迁任执金吾,想来城中缺少真正可信的兵马,形势不容乐观,又怎会出尔反尔”张辽略一思忖,朗声道,“这第二道旨意,莫非出自太后之手”
数月以来,何进兄妹执掌权柄,却在十常侍的问题上反复无常,连张辽这等中下级军官也有所耳闻,可谓无能至极!
“文远所言颇有道理!”丁原本来有些尴尬,张辽的话却给了他一个台阶,“待我修书一封,交由曹性带入城中,送到大将军府上!”
他此言一出,众人面色顿时好看许多,毕竟胜过被动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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雒阳城西百里,夕阳亭。
半月前,董卓率五千飞熊铁骑急切赶往雒阳城,却在西郊遇到谏议大夫种劭,对方持有何太后旨意,强令董卓退军。
此时京师数万大军尚在何氏兄妹掌握之中,董卓心有顾忌,遂退出百十里地,屯军夕阳亭。
大帐之中,董卓端坐在上,下方贾诩与李傕、郭汜左右侍立。
“袁本初再次遣人送来书信,言何氏兄妹意见相左,十常侍一事又在反复之中。”董卓冷声道,言语之间,难掩轻视之意。
“他希望某家再次上书,并率麾下儿郎进驻西郊平乐观!”
董卓本为袁氏故吏,多年来双方各取所需。
“既然如此,主公何须犹豫”郭汜一听,喜形于色,“末将愿为前锋!”
李傕神色一动,却不言语,转首望向贾诩。
“袁绍试图挑起何进、中常侍之争,又诱使主公与何进相持。”贾诩目中微露讥讽之色。
“他不但想做何进背后的黄雀,更想以主公为掌中弹珠。上书之事自然可以,进兵之事却要慎重!”
“不如让李傕、郭汜先领一千人马前去试探”董卓沉吟道。
“我有精锐大军在手,不惧袁绍百般谋划,倘若入主京城,恐还有借重汝南袁氏之处,不妨先给对方几分薄面!”
他身居主位,所思所求,与贾诩这等谋士又有不同。
贾诩略一思忖,揖手道,“主公高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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雒阳城,袁绍府。
与庶兄向来不和的虎贲中郎将袁术,这日忽然来到袁绍府上。
袁绍早已屏退家仆婢女,又让颜良、文丑守在堂外,不许外人接近半步。
堂上除了袁绍、袁术兄弟,另有一名鹤发童颜的道人,虽然看不出具体的年纪,但想来已经不下六旬。
“见过张世叔!”袁氏兄弟揖手行礼,对道人态度极为恭敬。
那道人神色亲和,呵呵笑道,“老夫离开中原二十余年,未曾想到还有再见本初、公路之日,不知当今天下,还有几人记得我河内张成”
若有老一辈朝堂人物在场,当可知晓这张成的来历。
桓帝年间,河内人张成以擅于预测吉凶闻名。
097 变生肘腋 断头大将军 上
白露之日,凉风至,寒蝉鸣。
雒阳城郊,伽蓝寺。
午后时分,陆翊领三百羽林儿郎簇拥陈留王刘协,来到山门之外,早有知客僧人得到主持高僧支娄迦谶的吩咐,将众人引到东侧浮屠塔园驻扎。
桓、灵二帝年间,伽蓝寺高僧辈出。
前有安世高来此主持,译有《安般守意经》等小乘佛经,后有竺佛朔、支娄迦谶合译《般若道行经》、《般舟三昧经》等大乘佛经。
如今安世高、竺佛朔行踪飘渺,不知去向,仅有支娄迦谶驻留弘法。
支娄迦谶虽为出家僧人,却并非不通世事,他对如今朝野动态虽说不上了如指掌,却知近期内多有变故。
伽蓝寺本就树大招风,护法力量却有不足,能有陈留王及羽林北骑入驻,自是利大于弊。
因妻子珞伽之故,陆翊数年来早与支娄迦谶相熟,既然来到伽蓝寺中,当然要前往后殿拜见叙话。
陆翊刚离开不久,就有一名面相凶悍、打扮怪异的僧人来到塔林园中。
“某乃挂单僧人笮融,听闻陈留王刘协驾临此处,特来相见。”怪异僧人眼见羽林儿郎拦住去路,开口道明来意。
怪僧笮融言谈举止之间,极为自信张扬,似乎他此番来见陈留王,竟似给了对方好大的面子。
当值的羽林都伯,身材颀长,神精气足,正是沛国曹纯,本为黄门侍郎,由典军校尉曹操举荐加入羽林北骑。
眼前怪僧来历、来意俱都不明,曹纯自然不能让其面见陈留王,正要张口拒绝,外面突然涌入一队宫中虎贲,簇拥着一名趾高气昂的小黄门。
“太后有诏,宣陈留王入永乐宫相见!”小黄门展开一卷金色帛书,高声宣旨,“即可启程,不得有误!”
寺内后殿,陆翊、支娄迦谶对坐饮茶。
“如此看来,大将军何进一个处理不当,不仅京师会有动荡,天下也怕再无宁日。”支娄迦谶听陆翊说罢朝堂局势,不禁喟然长叹。
陆翊微一颌首,言语唏嘘,“古往今来,但凡见识不足者执掌权柄,犹如稚子操刀,误己误人,祸国殃民!”
如今之事,很易让他想起汉羌百年争战的肇事者义渠安国,姑且不论主观意愿如何,观其无能却占据高位,就是天下的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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