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拒绝！”忽然，圆圆抬头望着他，黑亮的眼睛中透露出几分坚定：“与虎谋皮，焉有其利？”
97、爷孙深谈
刚到家，沈仲山就随着爷爷的脚步到了书房。
书房内是中式装修，紫檀雕事事如意大桌案，旁边是塞满古籍珍本的紫檀书格。靠墙一架嵌螺钿堆漆罗汉床，墙上挂着一轴渔樵烟雨图，让整个书房显得又质朴又典雅庄重。
“你对今天之事有何看法？”沈老坐在书案前的紫檀圈椅上，问孙儿。
“王家欺人太甚！”沈仲山话中意思虽然愤慨，但声调平稳、面容平静，似乎并没有真正生气。
沈老看着孙儿镇定的模样，暗中点了点头，“王家确实太嚣张了些，王文博应该是最近才筑的基，竟然没有丝毫风声流露出来，果然藏的够深。这次趁筑基之威，居然暗中威胁起我们沈家来，可笑，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代，只凭他一人一人之威，就想不战而屈人之兵，想的太美！”
沈仲山没有说话。
一个筑基或许对政府来说并不是问题，但一个金丹呢？甚至，一个元婴呢？一个随时一遁千里、来无影去无踪、破坏力堪比核弹的人形自走炮，哪怕是政府，也会谨慎的吧？
灵气复苏打破了世界原本的平衡，个人实力是掌握未来的一个重要因素。
他一定要觉醒！
“最近要多多注意王家的动态，一星期后我还要去上京开会，是应该敲打敲打这些仗着传承，就以为自己必定是新时代主人的家伙们了！”沈老道。
“是，爷爷！”沈仲山点头。
“另外，徐圆圆那边你也要注意，多派几个觉醒者暗中保护，虽然她本身能力很强，但她现在一方面是我们的合作伙伴，另一方面，她一个人居住，身边还带着个目的不明的男人，总有顾不到的地方。
“那些明面上的手段，王家碍于我们沈家和贺家，应该是不会使的，但那些暗地里见不得人的手段……”
沈仲山想到今天圆圆那番气话，笑问道：“爷爷，今天她那个态度对您，您不生气啊？”
沈老不禁笑看向孙儿，“我这么大年纪了，一辈子什么人没见过？值得为这点儿小事儿生气？圆圆这小姑娘人很纯粹，没有因为压力和利益改变自己的立场，不像我们这些人，在世俗的磨砺下，早已丧失了真心，变得世俗而油滑……”
沈仲山微微摇了摇头，“这世上真心有何用？她被王家步步紧逼，真心只能带给她危险。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人际交往大都是利益交换，真心不过是多余的矫情罢了！在这世上，想要做个纯粹的人，就要受到比平常人更深重的阻碍，这时候夸她纯粹，还为时过早。”
沈老抬起浑浊的老眼看向孙儿，不由得呵呵一笑，“仲山，你真的这么想吗？我看你对圆圆那姑娘还挺关注的？”
“她是我们沈家的合作伙伴，何况还具备能让人觉醒的灵膳技艺，多关注些不是正常吗？”沈仲山微微撇过脸去，语气带点不知觉的生硬。
“就当你说的是真心话吧！”沈老并没有深究，而是叹道：“其实圆圆今天说的没错，我们也并非是真的是为了让她和王家化干戈为玉帛，不过是不想得罪了王家，凭空树敌罢了。但眼下看起来，王家所图甚大，甚至想要觊觎我们沈家的东西，这可不是得罪不得罪的问题了，这是要割我们沈家的肉啊！”
沈仲山神色也沉重起来，“他想要觊觎我们沈家的东西，还要看他有没有那个命！据我调查，除了王文博，王家子弟并没有成功筑基的人，何况，现在不是上古修士界弱肉强食的时候了，国家现在对觉醒者作乱把控极严，他是不敢轻易碰触国家政策底线的！”
“但我们也要尽快培养自己的觉醒者啊，时局变化瞬息万变，此时政策不能代表将来政策。
“灵气复苏前，权利是主导一切的根本，但灵气复苏后，唯有力量才是家族屹立的根本。力量的来源在哪里，一在培养自己家族的觉醒者，二在各种灵气资源。这些我们做的还远远不够！”
沈老爷子长长的叹了口气，望着墙上那副渔樵烟雨图怔怔出神。
他经历过大半生的风雨，经历过战争、也经历过宦海沉浮，也经历过商场的明争暗斗，但没想到老了，世界突然来了这么一番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知道自己已经老了，已经赶不上灵气复苏和觉醒这趟高速列车——据研究表明，年纪越大，觉醒率越低——所以，唯有在世俗权力还有用的时候，尽力使用这份权力为家族谋取利益，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了。
忽然，沈老转头问沈仲山道：“你说，圆圆这姑娘觉醒后，才不过四五个月，就能与王文博对峙，到底是因为她的天资呢？还是因为她的传承？”
沈仲山心中一惊，平静的神色终于被打破：“我不知道，爷爷，但我也不想知道。但我知道，一个家族的崛起或许沾染着许多血腥，但一个家族能够长长久久的立于世间，凭的不是巧取豪夺的手段。我也羡慕她的传承，但我选择和她合作互利互惠，甚至可以掏钱买，但我绝不会使那些阴暗龌龊的手段谋取一个小姑娘的生存之本！”
沈老敛去了笑容，浑浊的老眼望向一向听话的孙儿，发现他是真的如此作想，于是他满脸皱纹一时伸展，笑道：“你想到哪儿去了？我是觉得圆圆这个小姑娘善良、耿直、坦率，做事有原则，如果你对她有意的话，我是支持的。“
只要嫁入沈家，不管是人还是传承，不都是沈家的了吗？何况圆圆这姑娘除了出身和学历低点，没别的毛病，这些与她未来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沈仲山一愣，随后苦笑道：“爷爷，现在我哪里有这个心思，基因药剂的研制、福地的购买、灵草妖兽的收购、甚至灵草的大规模种植研究，这些事情已经够忙了。更何况，现在连贺嘉文都觉醒了，我却……”
沈老从紫檀圈椅上站起来，来到沈仲山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仲山，不要着急，你只是灵气刺激还不够，我们慢慢收购灵草和妖兽，总有一天会觉醒的！”
沈仲山神色有点黯然：“先觉醒的人就占据了时间优势，哪怕同样的资质、同样的资源供给、同样的努力程度，他就可能比我走的更快。何况最近两年，灵气复苏加剧，觉醒的人也越来越多，如果不能尽快觉醒，我就落后太多了。”
沈仲山第一次在人前表现出焦虑，这对于一向平静温和，总一副成竹在胸的他来说，很少见。
“孙儿，焦虑并不能使你觉醒，反而会使你短视！”沈老花白的眉毛微微皱起，露出几分担忧的神色。
“我知道了，爷爷。”沈仲山点了点头，但脸上那一丝沉重并没有消失。
沈老深深的凝视着自己心爱的孙儿，心中暗下了一个决定。
98、嫉妒使人进步
王家大宅，后院池塘。
王天瑜被佣人带到花园，看见爷爷正站在池塘边喂金鱼。
她知道爷爷今天去了徐圆圆那里，虽然她被关禁闭，但消息并不闭塞，在她当总经理的那几年发展了许多属
下，就算她被撤去总经理的职位，甚至隐隐被爷爷撤去继承人的资格，只要爷爷一天不新立继承人，她就仍然握有以前建立的势力和人脉。
对于爷爷去找沈家做中人和徐圆圆道歉，她是万分反对的，可惜爷爷有自己的想法，她也只能将忿恨和怨怼咽进肚中，死死的憋住。
总有一天，她要让那个村女死在她手里！
还未走近，便见王文博蓦然转身，一拳袭来，拳风带起凌冽的空气，甚至因为刺破空气发出尖啸声。
王天瑜心中一跳，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本能的做出了应对。
她灵力瞬间运转，双手一挥，空中迅速凝结出两道冰箭迎上王文博的拳头。
但散发着森寒之气的冰箭还未挨近拳头，便被拳头带起的凌厉风刃给搅碎，化作一地冰碴。
而冰箭唯一的作用便是稍微阻了阻拳势，仍然朝王天瑜腹部袭来。
王天瑜瞳孔骤缩，全身灵力疯狂运转，顿时周围突然变得极度冰寒，呼吸间的空气都化作白雾，而在这一片森冷的空气中，无数冰箭和冰刃朝王文博没有防备的身后激射而去。
围魏救赵！
王文博眼中显出几分赞赏和欣慰，拳头却没有停，以比冰箭冰刃更快的速度朝王天瑜轰击而去。
王天瑜瞪大了双眼，冒着脑子刺痛的危险，瞬间身上凝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铠甲，胸腹部尤其厚重。
拳头已至，避无可避！
哪怕王文博压制了力量，王天瑜仍然如断线风筝一样倒飞出去，身上的冰霜铠甲碎了一地。
但也在此时，王文博背后的冰箭和冰刃已经赶到，趁他收拳之势未尽之刻，狠狠的刺向他。
王文博呵呵一笑，微微一抖，身上顿时形成一层灵力护盾，将所有的攻击阻挡下来。
王天瑜捂着剧痛的腹部，擦擦嘴边溢出的鲜血，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小心翼翼道：“爷爷，您的修为又精进了，天瑜拍马难及！”
“能在一年内修炼到炼气五层，以你变异冰灵根的资质来说很不错。”王文博语气淡淡的说到。
王天瑜一听，心中不禁一松，刚想自谦几句，却又听王文博语气转冷：
“但是和徐圆圆比起来，太差劲了！”
王天瑜的笑容冻结在脸上，仿佛一张面具破碎，眼中的笑迅速转化为阴鸷，她死死咬着牙，低下了头。
王文博没有理会孙女的神色，仍然冷冷道：“徐圆圆修炼区区不到五个月，就能抵挡我七成的威压，甚至还有余力用神识进行反击，你呢？不但神识比不过她，甚至连我一拳都接不住！”
王天瑜终于忍不住开口辩解道：“爷爷，您是筑基，孙女如何能……”
“但徐圆圆能！”王文博眼神微微有些失望，“你的修炼进度相比平常的修真者，的确是进步极快，但你作为我王家的孙女，作为我王文博的最看重的子孙，却不能只和那些平庸之辈比，你要对比的是那些同为天才的觉醒者！是那些曾经将你打败的人！”
王天瑜紧紧握着拳头，白嫩纤细的手指已经握到发白，指甲深深的刺入手心，往日的屈辱再次袭上心头，胸口已经痊愈的伤疤又开始隐隐作痛。
“是！爷爷！”她一仰头，咬牙说到。
王文博看到充斥激愤和恨意的孙女，心中暗暗点了点头。
有时候恨意和嫉妒才是促进前进的最大动力。
“家族对你的资源供应很充足，你应该专心修炼，而不是用那些不入流的手段来对付别人，如果有一天你的力量足够强大，哪里还需要借助别人的手来报仇？”王文博见她脱去了往日的轻浮，眼中多了些沉重和阴霾，更加激她道：
“徐圆圆不但修炼进境飞快，而且身为灵厨后人，所烹制的灵膳灵气转化率比灵丹更高，使人觉醒的几率也比灵丹和基因药剂更高，潜力无限，今后必定名声大噪！你如果不加紧努力，徐圆圆就永远比你强大，你就永远只能跟在她身后吃灰！”
见孙女浑身紧绷，双拳紧握，连四周空气都变得冷气森森，王文博冷声道：“想要复仇吗？想要一雪前耻吗？那就亲手杀了她！”
“我会亲手杀了她！慢慢折磨她，让她尝尝在绝望中死亡的滋味！”王天瑜咬牙切齿的说到。
……
望着孙女远去的身影，王文博叹了口气。
虽然用徐圆圆来激励她修炼很有用，但徐圆圆修炼进境太快了，如果天瑜始终跟不上她，让徐圆圆成长起来，甚至让她通过灵厨技艺联结更多的权贵，对于王家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潜在威胁。
所以，能在她还未成长起来之前，解决掉这个对王家有敌意的人，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更何况，他实在对那份灵厨传承感兴趣，想要看看古修真界的仙厨传说，是否真的有那么神……
…………
夜晚，郊外，魔地。
圆圆照常钻入地下暗河，息壤吸收魔气的时候占用了圆圆的经脉，她没办法修炼，呆坐在漆黑的地下河岸边，不可避免的想到了白天时候的事。
对于沈家的做法，她是可以理解的，但能够理解不代表就要接受。
她理解沈家的立场，但也有自己的立场，她永远都不能原谅王家对她和她父母所做的事，两家必定是不死不休的关系。
当面拒绝王文博的道歉，她当然知道会产生什么后果，但是让她和陷害她、暗杀她和父母的仇人欢笑一堂，不说能不能做到，就是做到了，也会膈应。
沈家为什么会引王文博来她这里，为什么会当这个中间人，还不是因为王家势大，与她相比，她的分量太小！
只有实力才能赢得尊重，否则她的拒绝和抗议只是不知好歹，只是个笑话！
拒绝莫悔的合作建议，她并不后悔，莫悔是谁？恐怖份子！通缉犯！
与他合作，不异于与虎谋皮，有可能吃不到鱼反倒沾一身腥。
真的与他合作了，不是和特调局作对吗？不是和整个国家作对吗？
圆圆黑亮的眼睛在黑暗中转动，偶尔反射出微微的光，她拿出三气修真术中的法术篇开始研习，不浪费一刻空闲。
99、国家单位就是大气
圆圆看到手机短信上五百万的入账通知，撇了撇嘴。
这笔钱是王文博转来的，是灵膳的加工费。
她收费是按照灵草的等级和灵气值来算的，昨天做了大概七道菜，有的灵气值高、有的灵气值低些，在王文博来之前就喊了个打包价五百万。
早知道是他，就应该把价钱喊的高高的！吓死他！
圆圆心里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