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锋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岑寨散人
想到这里,蔡幸幸觉得更不能让步,堤坝一旦有了缺口,不是堵的问题,而是越冲越大,最终水漫金山。
她缓和语气道:“舒友,我们确实都需要调整、改变自己,但有些事要慢慢来,不可能一蹴而就。男保姆的事儿暂缓,等慢慢做通二老的思想工作再说,行不行”
于舒友也不肯让步,平静地说:“如果二老思想不通那就一定拖下去我现在工作也很累,一天下来回到家,也想象你一样躺着啥也不干,洗菜、做饭、擦背等等偶尔为之可以,时间长了真不行。希望你体谅!”
蔡幸幸又开始失去耐心了。
不知为什么——大概已习惯于舒友无条件服从,在他面前她总是容易暴躁,厉声道:“我都说了暂时不谈!”
“这也不谈,那也不谈,那么咱俩能谈什么”于舒友反击道,“是不是谈我到底做三个菜,还是四个菜;垃圾现在倒,还是五分钟后倒”
“你……”蔡幸幸发现在他面前居然处于下风,气得嘴唇直哆嗦,“你你你……你给我滚出去!”
以前于舒友也有过惹恼了她被罚睡客厅沙发的情况,他唰地起身开门出去。
“哼,气死老娘了!”
蔡幸幸余怒未休往床边一坐,正准备喝口水消消气,突然听到客厅外大门一响,暗叫不妙,赶紧冲出去寻遍各房间,果然,于舒友不在家里!
他象上次那样,第二次离家出走!
蔡幸幸边发了疯似的冲出家门四下寻找,边拨打他的手机,关机!
更糟糕的是,蔡幸幸对他的朋友圈一无所知,或者说生活当中于舒友根本没朋友,所有时间都扑在家庭。以前出了事还能找电力公司同事,如今不知是不是刻意,她根本不认识综合治理办公室任何人。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蔡幸幸回家拿车钥匙准备到附近酒店找找,谁知蔡父在浴间滑倒了!
以前类似事件都是于舒友全权处理,从背老人家下楼到送附近医院,挂号、做检查、找医生、办住院手续等一手操办,蔡幸幸要做的就是陪着病人发号施令。
真是一个混乱的夜晚。
蔡幸幸想背父亲,身子才压了一半险些垮掉;让儿子试,也叫苦不迭说吃不消。
这才明白平时照顾一百六十多斤的父亲洗澡,于舒友体力消耗有多大!
没办法只得叫了救护车,由医护人员用担架抬下楼送到医院……
一夜无眠。
拍片结果还算好,轻微骨折,医生建议在家卧床静躺三个月。
回到家也是一团乱麻,父亲躺在床上脾气暴躁,不停地要这要那;保姆一个人做饭忙得团团转,还要应付蔡幸幸差使。
好容易把午饭应付过去,保姆直截了当找蔡幸幸谈,说阿姨您得加个人手,一个人实在没办法。
蔡幸幸说我可以给你加工资。
保姆说不是钱的问题,是真的太忙,要么您再加个男保姆,要么我不干了!
嗬,现在做保姆的比主人还硬气!
依蔡幸幸的脾气立马就要开了她!可眼下家里一团糟,换个弄不清头绪的保姆更麻烦。
遂赔个笑脸说没问题没问题,阿姨马上就物色人选。
保姆虽在家时间不长,却也看出蔡幸幸的拖字诀,说最迟后天吧,没人来的话我真要辞职!
蔡幸幸窝着一肚子火,准备先把于舒友弄回来。
再打于舒友的手机,还是关机!
她非常怀疑于舒友还有别的手机,不然双休日领导要求加班咋办
再一想,于舒友就是领导,他不加班,哪个闲着没事干主动要求加班再者,省直机关就没听说过双休日加班的说法!
又没辙了,蔡幸幸只得打方晟的手机。
大概八字相冲吧,拨号码的时候她还想着说些软话,让方晟出面劝于舒友回家。然而不知为何,电话接通后腾地一股邪火直冲脑际,没头没脑把方晟骂了一通。
弄清原委后,方晟也没客气,冷冷道:
“舒友在哪里,我根本不清楚,怎么帮你找我要登机,不好意思!”
说罢果断关机!
蔡幸幸急得直跳脚,无奈之下又打给芮芸。
这回芮芸有理由了,婉转地说抱歉啊幸幸,我在香港养胎呢,身子重出行不便,要不请小容吧
小容还在哺乳期呢。蔡幸幸悻悻说。
一个都指望不上,想来想去蔡幸幸决定放下身段,周一上午到省正府找人!
谁知她又想错了。
省正府的大门可不是想进就进,必须要有预约,或者有手续,与联络部门、联系人核实后才予以放行。
“我蔡幸幸,这是我的证件……找综合治理办公室于舒友,我是他家属。”蔡幸幸彬彬有礼说。
警卫进去打电话,过了会儿出来说:
“于主任下基层了,不在办公室。”
“啊……那
第1043章 夫妻摊牌
早在大换届前夕卫君胜主持华浩集团时就有意看好双江的油化产业,打算在鄞峡投资建厂,方晟委婉拒绝了。
原因在于,方晟不愿因为惩罚、打压郜更跃而置国腾油化庞大的工人队伍利益于不顾。
一年多来,这个想法有了很大的变化。
一方面国腾油化已成功改制,去掉了国企标签,正府不必为它兜底;另一方面通过剥离三产,大大压缩了国腾油化的规模。
此外国腾油化上下游产业链成功消化不少改制后落岗的工人,市场体系逐渐完善,使得方晟有了引进外来资金,彻底激发油化市场活力的底气。
方晟一直认为打败一个行业的从来不是竞争对手,而是自己;当一个行业打遍天下无敌手时,就是走向没落的开始。
他希望达建挟巨资而来,给国腾油化造成空前压力,逼迫其深化体制改革、加快技术改造步伐,升级换代产品结构,在竞争中做大做强。
这番苦心,他在市长办公会上说过,然而没人信,都觉得他跟郜更跃有积怨,想借助达建把国腾油化打垮。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呐!
消息传到郜更跃、成槿芳耳里,更是把方晟几代祖宗问候个遍,然后忙不迭考虑应对措施。
可惜的是张泽松那棵大树倒了,陈如海尽管奉旨而来,毕竟骆首长已经退下来了,陈如海多少顾忌于家在京都的势力,并不热衷插手鄞峡事务。
最终郜更跃定下八字方针:迂回反击、抄其后路。
此次成槿芳跳出来炮轰方晟,正是大方针下的一次战术佯攻,目的并不是鄞坪山风景区,而有更深、更阴险的算计!
方晟真被这一招搞得有点晕。
既没料到业已形成规范完整法律文本的风景区投资和经营事项,居然被翻出来大做文章;又没料到居然是成槿芳,而非利益相关方本土派。
“开发权换经营权是招商引资时双方达成的共识,怎么换、换哪些范围都有明确说明,白纸黑字清清楚楚,至于后来因为管理需要而扩展延伸部分,也应该有补充协议,等会后把相关合同收集齐了责成相关部门重新审查。手不能乱伸,也不能白伸,必须要做到有理有据,法律上站得住脚。”
方晟软中有硬答道,避开电厂分成的事不提。
成槿芳却紧抓着不放,继续问道:“那么恕我冒昧地说一句,电厂与景区都达成分成协议了,按方市长市场化原则,为什么迟迟不批”
此言一出包括苗彰荣在内所有常委都觉得不妥。
签字权,实质是领导干部手里最现实的权力,签与不签,什么时候签,领导干部有解释权。
明明应该签字的事,领导干部拖着不签,肯定是有原因的:或觉得不合适,或招呼不到位,或有其它不可言传的因素。
官至厅级,作为官场中人彼此都应该默许这种权力的存在,不可以动辄上升到原则高度,而且在常委会质问对方。
然而有个说法叫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经过压倒多数通过开发东方绿地一役,常委会权力格局发生微妙变化:无形之中苗彰荣与本土派、成槿芳系已结成松散的联盟,方晟系相比之下处于弱势地位。
柿子总要挑软的捏。
窦康等本土派老谋深算,倒沉得住气;成槿芳却是得了风就要雨的人物,现在重新活跃起来,经常跳出来为难方晟。
方晟神色不变,缓缓道:“对于成秘书长所反映的问题,等我回去了解一下,看看哪个环节出了岔子。”
软绵绵让成槿芳尤如一拳打在棉花上。
本土派坐山观虎斗,乐见方晟当众受窘;苗彰荣更是不置一辞,继续主持会议进程,结束后宣布散会。
回办公室路上方晟脑海翻腾,琢磨成槿芳疯狂一般死死咬住自己不放,背后到底有何玄机。
他知道成槿芳是有点蠢,但混官场这么多年,就算白痴也弄明白基本常识。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她一反常态为本土派的电厂大动干戈,幕后必定有见不得人的交易!
聚精会神想着,一抬头看到满脸杀气的蔡幸幸。
“喔,是幸幸啊,请进。”
方晟暗想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当儿她来搅什么乱。
此时蔡幸幸已是最大限度控制情绪了,进了办公室反手关好门,道:
“舒友到今天为止还没回家,也不接电话,事态很严重!你说怎么办”
方晟都懒得给她倒茶,径直坐到座位上翻了会儿文件,把卓伟宏与电厂的分成协议抽出来放在面前,这才说:
“关键在于,你打算怎么解决与舒友的矛盾。不是说把人劝回家了,就万事大吉,引发矛盾的导火索不处理好,舒友还会离家出走,而且一次比一次严重。”
蔡幸幸反问道:“你觉得怎么解决”
“清官难断家务事,内部矛盾只有内部解决。”方晟轻飘飘化解了她的攻势。
“方晟,今儿个只有咱俩,实话实说你别介意,”蔡幸幸道,“如果舒友不被抽调到省综合治理办公室,两次离家出走就不可能发生,你说呢”
方晟道:“我也实话实说,你也别介意。如果舒友内心没有反抗的火苗,就不可能谋求新的发展。”
“但没有爱妮娅拔苗助长,他就算有想法也不可能实施!”
“他很胜任当前的工作,组织上认可他的能力才予以重用,你应该为舒友高兴才对。”
“那是以牺牲家庭的稳定为代价!”蔡幸幸声音渐渐高了起来。
方晟针锋相对:“还不如说家庭稳定的代价是牺牲舒友的自由!”
第1044章 秘书问题
说到这里方晟知道,蔡幸幸把一切都归咎到自己头上。
她的想法既对,也不对。
对的因素在于若非爱妮娅帮忙,朝明范围内谁都不可能绕开蔡幸幸的势力,让于舒友跳出电力系统,既而生出那么多矛盾;
不对的因素如方晟所说,自从于舒友悄悄请芮芸托话那一刻起,已决定愤起反抗,方晟只不过在最恰当的时候做了最恰当的事。
昨晚通电话,方晟也埋怨于舒友不该把自己推到前面,对付这个难缠的母老虎。于舒友无奈地说于公于私,于情于理能帮兄弟的只有你,能降住她的也只有你,你不出面,兄弟我只好跳海了!
别别别,我答应好不好!方晟叹息着接下这个烫手山芋。
烫手山芋——不,蔡幸幸接着说:“幸福的人希望天底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痛苦的人巴不得天底下所有人比自己还惨,我说得没错吧,方晟”
方晟道:“我只负责转达你的意见,不是舒友的谈判代表,家庭矛盾我不懂,也不想参与。”
蔡幸幸也不是吃素的,立即抓住他的语病道:“你刚说‘家庭稳定的代价是牺牲舒友的自由’,怎么转眼就袖手旁观了”
“呃,”方晟反应何等机敏,只卡壳一秒钟便想到应对之辞,“你跟舒友之间不管谁对谁错,我觉得和为贵,不要轻易放弃婚姻是最根本的。”
“这句话我爱听,”蔡幸幸道,“所以恳请你劝劝舒友,增加男保姆的事可以商量,家务活做腻了也可以不做,先回家再说;跟我父母分开住,他俩这个岁数怎么单独生活请他理解我的苦衷。”
“我会继续劝他回心转意的,至于生活方面大可放心,机关食堂供应三餐,省直招待所宿舍条件也不错,在他火气还没消之前,两人各自冷静一下,等个适当时机再坐到一起,行不行”
方晟想早点把这个烫手山芋打发走,蔡幸幸却不想两手空空离开。
大老远从朝明跑过来,被句没有实质内容的话打发掉,这不是她的风格。
“我看这样,麻烦你今晚跟舒友转达我的意思,如果可能的话,请他直接跟我联系……我今晚就住鄞峡了,明早来听消息。”
蔡幸幸道。
烫手山芋变成甩不掉的牛皮糖了,我可是一大堆麻烦事等着呢。方晟心里哀叹,强颜欢笑地指示齐垚为她安排酒店。
晚饭只吃了两片面包,将卓伟宏叫来交换情况。
摊开合同细细一分析,似乎没什么可指责的地方:招商引资伊始经营范围的确只限于鄞坪山开发区域;吴郁明引入的影视基地投入商业运营后,为避免给游客造成景中有景反复买票的感觉,由市招商局牵头搞了个三方协议,将影视基地门票包含在风景区大门票里,按照经营双方协定的比例进行分成;后来再将水库纳入景区管理出于同样的道理,只是方晟一直没批与电厂的分成协议而已。
不肯批的原因是,方晟认为水库管理方的责任主体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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