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先锋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岑寨散人
白钰皱眉道,“夫妻俩都忙,没雇请保姆吗?”
“保姆取代不了亲情啊。”
“那个,”白钰想想还是趁现在说,明天开门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未必有机会,“有件事要辛苦你出面协调,我声明在先,不是任务,你可接可不接。”
梅芳容诧异地看着他,没说话。
白钰道:“吾屏城中城萧家新祠堂,我跟俞书计商量后还是决定拆,因此打算请你负责与萧家沟通此事,争取协商解决。”
她的俏脸霎时唰地惨白,身体晃了两晃差点摔倒,半晌喃喃道:“一定有人在您面前提到萧部长吧,是的,谣言总这样如蛆附骨到哪里都不得安宁,我梅芳容这辈子都要活在世人唾沫里……”
“怎么回事?”白钰到勋城以来还没看到她当面失态,不动声色问道。
“我……我喝点茶……”
梅芳容浅浅抿了一小口,双手紧握茶杯似从中获得力量,平时端庄明快的神情间罕有地夹杂了些许憔悴,隔了半分钟才缓过来,道,“萧部长是萧老的儿子,曾在勋城工作过,我的人生导师和伯乐,大学毕业后工作不久便跟在他后面的确学到很多……很多,我从不掩饰对萧部长的敬意,虽然勋城很多人不喜欢他……”
“为何不喜欢?”
“他在任期间主张城区范围内清理榕树,正值夏天,手下根本不管他作出的循序渐进要求,一周时间砍了2000多棵!清理工作很快被省里叫停,过了不久萧部长调到京都貌似提拔,明眼人都知道他实际上提前退出与同时代竞争对手的赛跑,”梅芳容道,“萧部长婚姻由家族包办很不如意,一段时间风评不佳,有关他包二奶、养小情人传闻不断,但我可问心无愧说与萧部长绝无外界想象的那种关系,我在他身边工作期间也正好谈恋爱,以我那时的年轻恐怕做不到从容周旋于两个男人之间……”
白钰笑道:“瞧你说得,好像现在就能做到似的,告诉你吧,年轻时做不到现在更做不到,你过不去心理那道坎儿。”
“很感谢白市长的信任,可真正相信或愿意相信的有几个?”梅芳容苦涩道,“无中生有的绯闻给我造成沉重的负担,也破坏了我的人生我的家庭,我爱人……明明受惠于萧家却总以为捡了顶绿帽子,他始终走不出来,但这种事……您说作为女人怎么辩解?绝大多数人宁愿津津乐道地编造细节,却对真相熟视无睹。”
“萧部长知道吗?”
“或许吧,与他传过绯闻的女人太多了,他也懒得……有时也不确定吧……”
白钰卟哧笑道:“倒也是性情中人。”
“的确是,”她坦言道,“区长提拔副市长的关键时刻,因为竞争对手太强而萧志渭更倾向高波,我请萧部长打了电话;没想到最后杀出个楼遥出来,我和高波都没能如愿。”
“萧志渭为何青睐高波?”白钰索性打破砂锅问到底。
“很多人第一反应是男女关系,我的感觉未必。高波主持招商引资工作非常出色,为萧志渭主导城建和经济发展立下汗马功劳,所以就事论事,他肯定提拔自己更熟悉的干部。”
沉思片刻,白钰道:“还回到刚才话题,你是否愿意出面与萧家沟通,协助做好新祠堂拆迁工作?”
梅芳容道:“我服从白市长的工作安排,但前提是请说服我……从欧美到内地从来没有哪次拆迁一推而光,总会有所保留或妥协。这两天云市长正在汇总首轮签约情况,届时清单摆到您面前就知道特殊情况无所不在,没必要只盯着萧家祠堂,白市长。”
“对,我知道总会有特例,但不希望是萧家祠堂!”
白钰竖起铅笔道,“萧家祠堂不倒,拆迁工作需要双倍、三倍以上工作量和代价;把它拿下了,你想想还有多少业主敢跟正府磨嘴皮子……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一不小心提及梅芳容最忌讳的“磨嘴皮子”典故,白钰微窘道。
梅芳容非但不恼反而卟哧一笑,道:“中国人很有趣,闺房之乐只准做不准说,说出来就丢人现眼,试问哪个男人包括白市长敢赌咒发誓没享受过类似技术?”
“这个话题过,继续萧家祠堂……”
白钰不由得想起浦滢滢灵巧火热的舌头,心头阵阵悸动转而道,“总而言之它具有桥头堡意义,梅市长理解我的想法?”
梅芳容思维转换极快,转眼从闺房之乐到了萧家祠堂,凝视他道:“真是您的想法还非别人暗示?夜深人静的时候容易说实话,我挑明了说吧,是否云市长主动汇报?她是自诩平民出身痛恨一切特权阶层,换在上世纪那个疯狂年代想必是第一批戴红袖套冲入传统世家打砸烧吧?我也只是出身中产阶级,我不喜欢她过于偏激的念头!萧家祠堂到底该不该拆,请白市长暂且搁一搁,等云市长那份清单出来再议,好不好?”
“嗯,太晚了,那就这样。”
不知为何她总能劝得他改变主意,这一点让白钰自己也很奇怪。
下楼时看到云歌吟、高波等办公室都还亮着灯,满意地点了点头。
到家时将近凌晨三点,温小艺蜷在被窝里已睡着了,白钰没惊动,悄悄躺在她身边转眼便进入梦乡。
第二天清晨闹钟大作,醒来后温小艺讲述了在监狱探视马永标了解的情况:
马永标说举报蒋跃进实属万不得已,因为入狱后自己处境太糟了,被列入严加看守的重刑犯,监狱方面在普通犯人基础上有针对性地提了8条禁令,以至于他两度陷入病危,最危险时心跳只有40多,血压降到不到50,米汤都喂不进去连续几个月靠输盐水和葡萄糖维持生命。
马永标觉得有人想自己死在监狱,实在忍无可忍遂奋起反击,写了遗书的同时向京都、省里递了控告信。大概受到威慑,后来监狱方面放松管制,他的处境也好了很多。
缓过气来后,马永标再接再厉写控告信,明确指向属于自己的深南集团资产。
马永标说自己以逃避追缴欠税罪判的刑,但从法理而言它属于结果罪,必须具备三大要素:欠税、转移隐匿资产、故意逃避。马永标承认当时深南集团欠税,不过又牵涉到民事问题,因为公司账上有两亿多银行存款只不过执行诉讼保全被冻结起来无法支付,诉讼方、银行都出了书面证明表明银行存款能够补缴税款,然而并未被采信判处实刑,至于两个多亿银行存款解冻后去了哪儿也不得而之。
据此马永标怀疑两级法院受到蒋跃进为首的利益集团的干预。
再谈深南集团经营低迷濒临破产而被南方海运集团收购一事,马永标觉得自己是被算计了。
深南集团旗下有三块业务,分别是航运业、旅游业和房地产。航运、旅游是关联产业受大气候影响一直不太景气,连续几年在微亏中挣扎;房地产则跳了个拆迁大坑(马永标怀疑中了蒋跃进圈套),资金面十分紧张,遂在蒋跃进亲信介绍下找到融银投资集团借了笔高利贷。
双方约定借款期为两年,谁知融银投资半年不到就以用途不实为由翻脸要求归还,这对马永标而言无异于雪上加霜,不得已同意蒋跃进“引进战略投资者”的建议,正式与南方海运集团洽谈入股事宜。
马永标说自己抱着诚意谈判,然而南方海运集团进行资产评估后居然认定总资产67亿的深南集团,净资产即收购价仅为1.2亿!
这怎么可能?
正好房地产那边马永标将开发权转手给其他房产商,航运业务也有点起色,最困难的时刻已经挺过去了,因此毫不犹豫拒绝收购。
他不知道的是,南方海运集团为了得到省正府300亿免息贷款和税收、土地资源等方面优惠奖励,承诺未来十年内累计投入600亿,将勋城港打造成为南方核心港运枢纽。故事已经包装给了省领导,收购深南集团是剑在弦上非做不可,因此马永标表明拒绝态度后旋即就被抓捕入狱!
“他谈到与蒋跃进从朋友变成仇敌的经过吗?当初怎么合作或是勾结,后期又为何反目?”白钰问道。
温小艺道:“可能有顾忌吧倒没说太多,只强调对事不对人;又感慨应该与正府官员保持距离,走得太近反遭其害。他话里话外暗示有关深南集团的一系列操作并非蒋跃进本意,幕后有更大的老板!”
官场先锋 第2977章 数据惨淡
逼退蒋跃进,封堵九条街,架空禹和平,俞晨杰两天之内连走的三步棋令得伍家恩恼怒不已,深为自己苦心经营的省会城市被闹得乌烟瘴气而痛心。
马永标与深南集团重组案子,伍家恩有所了解,蒋跃进被举报不能说完全冤枉但的确不是主犯,当时形势非常特殊,需要南方海运集团在那个时候打出十年累计投入600亿的招牌,后来谁还注意这码事儿?
此一时彼一时也。
禹和平则是伍家恩还算比较欣赏的干部——官场都说能真正入伍家恩法眼的干部“极少”,一方面必须没有鲜明派系色彩,另一方面又要能帮他处理各种疑难杂症。
这是矛盾的两个方面,试想在遍布传统世家势力和利益的省城没有背景怎么解决麻烦事?但站队之后又难免卷入黑幕重重的纠葛恩怨,无法洁身自好。禹和平在一干市领导当中能够始终把握适当尺度,不得罪传统世家的同时又保持若远若离的距离。
然则俞晨杰先取得姚家陵同意“党校学习”后再向自己请示,又不涉及免职,好像这点事儿都不给面子就太不把组织部长放眼里了。之前伍家恩确实没把姚家陵放眼里姚家陵自然感觉得到,即将而来的人事调整当中,需要倚仗他的地方很多,因此忍了忍还是同意“和平同志先到党校修身养性”。
精心挑选在上午8:55,一个恰到好处的时间点,以大领导的作息习惯要么在办公室,要么在去办公室的路上,肯定已经出了门,开会时间还没到。
拨通庄楫石的手机,自然是其秘书接的,伍家恩以亲切随和的语气道:
“陈秘书早上好啊,我是伍家恩,庄书计方便接电话吗?有件事情向庄书计做个汇报,时间不会长。”
几秒钟后庄楫石接过手机,笑道:“家恩最近真是辛苦了,还想着打电话问问暨南那边情况的,忙起来又顾不上了……”
“庄书计手里的国家大事要紧,我多承担点具体工作应该的,”伍家恩转而道,“需要向庄书计汇报的是,目前省直、市直空缺了不少厅级主要领导岗位,特别勋城原本人手紧张又被晨杰同志拿掉两位,排兵布阵愈发困难,想请庄书计百忙之中抽空主持人事调整大局……”
曲曲折折一番话,重点却有意无意落到“晨杰同志拿掉两位”上,庄楫石还真的不知情遂朝旁边竖起耳朵聆听的秘书瞟了一眼,行云流水道:
“该调整不能拖啊……这样吧,请家恩会同晓天、家陵商量商量拿个大致方案出来顺便征求下登勃等老同志意见,本周吧,我争取哪天下午过去晚上开会,你看可以吧?”
詹小天和姚家陵已经成为庄楫石倚重对象,倒把常务副省长单伟卿为代表的岭南都家派系撇掉旁边去了,说明什么呢?小换界前淡化派系色彩仍是主旋律,庄楫石不想在冲刺入常的关键时刻给外界落下话柄。
但又特意叮嘱征求“登勃等老同志意见”,还是要顾及岭南都家感受,即不会过分倾向,但也不能让人家吃亏。
“好的,我们会尽快拿出调整方案等庄书计回来当面汇报。”伍家恩道。
通完电话,不待领导发问陈秘书踩着伍家恩尾音道:
“首长,勋城情况是这样的……”
简明扼要说了两分钟,庄楫石双目直视前方淡淡地说:“年轻同志干工作比较着急呀,不能这么着急呀。”
“是啊是啊……”
陈秘书听出首长语气里的不满,不便多说,陪笑着附合道。
整个上午,白钰边批阅文件、处理事务、听取报告,边抽空苦思冥想,靠近中午时打电话给温小艺道:
“那边再跑一趟,让他重写举报信,注意只检举揭发个人,不得涉及深南集团,否则市里没法接手!”
马永标一直在控告蒋跃进处置深南集团重组不当,犯了官场大忌:第一深南集团重组是省市共同决定,蒋跃进只是执行者;第二介入处置深南集团重组属于职务行为,省纪委已作出结论认定没有问题。因此马永标用力再猛除了撞得头破血流外,不可能有任何好处。
眼下必须撇开深南集团这个敏感话题,把焦点聚到蒋跃进作风问题和贪腐行为方面,才能打破僵局取得突破性进展。按照现有追责机制,凡涉及贪污腐败的追溯没有期限限制。
温小艺也糊里糊涂听不明白,应道:“好,我尽快安排。”
中午在小食堂云歌吟见白钰与晏越泽相对而坐边吃边讨论问题,过去递了份材料,道:
“上午白市长那边人多没好意思打搅,您午休时看下,如果需要的话今晚或明天召开联席会议。”
白钰瞟了眼标题立即停箸,快速浏览一遍叹道:“情况糟糕程度比预想严重十倍都不止,看得我饭都吃不了,还午休……”
说话间梅芳容从外面进来,只听到后半句笑道:“是不是因为云市长秀色可餐,其它都没胃口?”
白钰指指她道:“昨天你说得对,那件事的确排到后面了。”
梅芳容一愣随即醒悟白钰说的“昨天”指“昨夜”,毫无疑问手里拿的拆迁小组最新统计疑难清单,相比之下,萧家新祠堂起码排不到前三名。
云歌吟立即向后退,道:“让位给梅秘书长汇报工作吧,别碍手碍脚。”
白钰实在怕了她俩之间互讽,抬手道:“分餐制啊不要搞聚集,别把小食堂弄得象办公室似的。”
等两位美女市长离开,晏越泽轻轻笑道:“都站您旁边好像古代宫女侍宴……”
“还陪寝呢,不象话!”
白钰瞪了秘书一眼,再看看餐盘实在一点胃口都没了。
勋城城中村的历史遗留问题和矛盾非常严重,最绕不过去的就是困扰岭南地区多年的痼疾:
城中村土地二元所有制问题。客观上,改革开放初期勋城城中村由于情况特殊并没有把土地分田到户,依然采取集体经营方式。村委会或切块分割承包出去,或打包入股成立股份制公司,强者做到数百亿上市集团,弱者亏得一塌糊涂无颜见江东父老。
要想拆迁城中村前提是采取征收或确权方式,将集体土地变更为国有土地。《土地管理法》和《物权法》都规定为了城中村改造,可以将村民土地按照征收方式从集体土地变为国有土地。不过征收手续繁琐,管理严格且受土地指标限制,地方正府通常避免使用这种方式。
但最常用的土地确权也有问题,存在面积不准、四至不清、空间位置不明、登记簿不健全等老毛病。
以番云区番中城中区为例,此次测量居然比注册用地多了340亩,多出的面积怎么来的?如何认定和分配?土地拆迁补偿价格怎么算等等,都是问题。
花坛区吾屏城中村有76亩土地被村委会入股上市公司花坛机械动力集团,鉴于其中部分已在多年前经省里特批为工业用地,花坛机械要求确权确股不确地,又怎么解决?
而最头痛的是岚桥区岚凤城中村,勋城柏家有块37亩商业用地被附近居民坚持不懈地举报手续不全、操作违规,一直封存着都长了几米高的野草。根据历史资料,那块地原本属于岚凤城中村村委会下辖的多种经营养殖公司,后生意亏损欠了一大笔钱,便以土地作价予以抵销,算下来割掉37亩田地。柏家得到高人指点,拿到地后圈起来任由它荒了十年之久,然后以荒置土地名目转了道手,瞒天过海地变成商业用地。
这一来地价翻了何止十倍?周边居民愤怒了,吵吵闹闹直到省纪委,但毕竟十多年前的操作属于历史问题,且倒查下来程序合规,手续也无瑕疵,连宣布中止的理由都没有。无奈城中村居民很蛮横,不管官方怎么解释就是不依不饶,柏家委托的建筑公司数次想进场开工,工程车、货车等都被堵在外面寸步难行,问题也就搁置下来。
历史问题面临拆迁到了必须算总账的时候,按集体田地补偿,柏家不肯;按商业用地补偿,城中村居民要举报,怎么办?
城中村宅基地还存在严重的违建加建现象,按规定宅基地住房不得高于三层(含),超过部分则属于违法建筑。但在六个城中村百分之六十以上都在四层以上,小商业街两边基本都是六层甚至达到十层,违建现象严重。
村委会对宅基地管理也非常混乱,几乎所有宅基地的申请都没有公示流程;申请宅基地也没有缴纳费用,按规定提供不出发票的就有权不予认可;至于宅基地申请使用的村规民约全部一片空白,从而给土地确权、测量和拆迁补偿计算带来重重困难。
根据第一轮统计,六个城中村明确进行过宅基地确权登记发证,有着清晰的权属、用途、空间位置并建有土地登记簿的,只占总数的百分之三十。以此为对应,把主动表示认同确权确股不确地的入股集体土地部分;以及愿意配合做好确权工作不太计较得失的,目前为止拆迁签约率为37.7%。
离国庆只剩一个半月了,看着这个惨淡的数字,白钰两眼发黑。
官场先锋 第2978章 盛夏停电
蒋跃进拿到申委组织部关于同意他辞去副市长职务的批复后,如释重负地将分管领域事务正式移交给梅芳容,当晚还组了个小酒局以示答谢。
没邀请白钰;邀请了陈理华但没去;楼遥以公务繁忙为由婉拒;云歌吟则说身体不舒服;梅芳容因为后期还需要他指点配合,刚开席过去敬了一圈酒便告退;霍忠、邢成顺自恃老资格欣然赴宴根本不在意“主要领导不悦”;正在党校学习的禹和平也特意到场,当众大骂俞晨杰和白钰。
高波等副秘书长尽管都在邀请之列但都没去,原因不言而喻。倒也不是官场现实,商界、艺术界、影视圈等等都如此,你并非正常退休,市委书计和市长没准还虎视眈眈盯着,谁敢触这个霉头?
饶是如此钟离良听说后仍非常不解,下班途中主动请教道:
“白市长,姓蒋的灰溜溜滚蛋了干嘛临走还玩这一手,是不是存心给您添堵,还是示威?”
白钰沉吟片刻,道:“你可能没印象,以前在甸西有位做化工原料生意的童老板,他在开发区办了两个厂,还有个物流基地,手里握有五六亿城投债券,总资产二三十亿,总之非常有钱。”
“记得,大家都尊称他为童爷,为人很仗义也很有威望。”钟离良道。
“他自视甚高不喜应酬,宁可在家看古籍、鉴赏古玩也不出席大小酒局,洗澡唱歌更是绝缘,”白钰道,“就这样的性格,有天突然组了个大饭局满满二十多人都是甸西生意场有头有脸人物,席间谈起早年创业时有位朋友借给他三十万,本来约定一年归还但生意不景气足足拖了四年才还清,直到现在内心都觉得愧疚,他说如果这位朋友日后有需要肯定十倍、二十倍还这个人情。钟离,你听了有什么感想?”
“够朋友,讲诚信,有义气。”钟离良不假思索道。
白钰笑笑,道:“正常都这么想吧,正如你听说蒋跃进今晚请客一样,问题是很多事情并非表面看到的那样。”
“难道不是?”钟离良问道。
白钰道:“以童老板的性格不太可能主动提及之前的落魄,也不需要生意场上廉价的夸奖与赞美。那么,我分析他之前有过不光彩的黑历史,被当年朋友拿出来张扬并对他形成负面影响。童老板组饭局就为了让生意场老板们把话传出去,求朋友放过。”
钟离良迷惘地眨眨眼:“是吗?我怎么就想不通里面绕绕弯弯的门路?”
“后来童老板给了那位朋友两千万城投债券,摆平事端,”白钰笑道,“那位朋友兑付时对浦总坦承了债券来历,验证了我的猜测。”
“噢,姓蒋的也摆酒局放话求放过?”钟离良道。
白钰冷笑一声:“那倒没这么容易!”
当晚收到短信花坛区部分区域停电,其中包括吾屏城中村,白钰担心在此节骨眼容易引起城中村居民误解,立即让高波联系花坛区正府,要求今晚工作组全部进场安抚和解释,防止签约工作停滞不前之际闹出事端。
勋城的八月又闷又热,湿度大到好象随便抓一把空气就能拧出水来,家里地面、墙壁、窗户都泛出一层水汽,连木地板上也有些粘乎乎的,洗完澡坐在书房电脑前边浏览网页边惬意地喝着冰凉的饮料,白钰脑子里突然腾起个念头:
这么热的天气,吾屏城中村里的老百姓怎么过?
想到这里他再也坐不住了,立即拨通钟离良手机道:“把私家车开来,陪我出去转一圈。”
车子驶出市府宿舍,白钰又打电话问高波:“查清花坛区部分区域停电原因,高温季节又是晚上突然停电不是害人么?叫市供电局、供电公司领导都到现场给我解释原因!夜里恢复供电前一个都不准回家,我要给他们称称每人流了几斤汗!”
高波道:“我了解过了,白市长。究其原因还在城中村,里面充斥着大量未经申报的小作坊、小工厂,日夜生产不但耗电量大而且导致电压不稳,频繁跳闸;加之城中村私拉乱接电线现象严重,电器使用数量剧增,尤其近期有些业主搬迁前切割室内建筑材料、装修部件等等,都……”
“那也必须有预案!”白钰道,“供电系统第一次经历旧城改造和拆迁么?脚趾头都能想到的问题还要正府盯在后面提醒?这样的庸官昏官应该统统拿掉!”
天气闷热,领导的火气也特别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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