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先锋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岑寨散人
高波不敢辩解,应道:“我这就通知他们全部到现场会商解决。”
来到吾屏城中村,白钰先让钟离良沿着外围兜了大半圈,隐约看到路边停了不少车,还有骑电动车匆匆赶来的一看模样就是公务员,没吱声,隔了会儿将车停在隐蔽处信步从一个狭窄的巷子进去。
这里真正属于“贴面楼”,两侧六七层高的楼房几乎挨在一起,身手高的能从这边窗户跳进对面人家。头顶上层层叠叠晾着衣服、裤衩、胸罩等等,北方讲究的不作兴从下面路过,但在城中村没法讲究。
再往里便是五花八门的按摩房、足浴店、发廊、小招待所之类,如此闷热的天气又停电,里面居然人影绰绰也不怕中暑,偶尔飘出几丝暧昧的廉价的香水味与不知哪儿钻出来的泔水的腥臭味交织在一起,
穿过长长的巷道前面又是棋牌室和麻将馆等,同样人气爆棚,透过窗户可发现他们专心致志坐在桌前挥汗如雨。仔细听,屋子深处有发电机声音,原来饱受停电之苦的城中村商户早有准备,酷暑天气总比呆在家里好。
钟离良看得连连叹息。
“怎么了,钟离?”白钰诧异道。
“这正是最底层老百姓的生活,我小时候也一样。可是白市长,在这样的环境哪里静得下心来读书学习,苦练各种技能?听麻将声、吵骂声长大的孩子与听交响乐、钢琴曲的孩子将来出路能相同吗?”
钟离良沉痛地说。
白钰静静地点头,走了段路才说:“所以必须致力于拆掉城中村,不是不给低收入的、弱势群体生存空间,而是逼迫他们改善环境,努力走出属于他们层次的舒适圈,唯有这样,才能为下一代孩子崛起提供机遇。”
“是哎,反正我……我再也不想回老家了。”钟离良道。
说话间路过一个小院子前,木门半敞,昏暗的月光下依稀看到院里有人打井水,遂抬步进去。
院子很小大概十平米左右,地面长满青苔,靠北墙的井前有个女子长发披肩,齐膝裙子恰到好处裸露出笔直修长的大腿,而腰肢则纤细得盈盈一握,正低头提着吊篮,白钰轻咳一声,道:
“请问……”
那女子蓦地转身,惊呼道:“白市长?!”
白钰也一呆,失声道:“李……李部长?你,你怎么在哪儿?”
原来竟是市统战部长李璐璐!
她嫣然一笑,皎洁的月光下笑得格外秀丽动人,道:“我就负责联系、督查吾屏城中村呀,所以上次透露萧家祠堂与某人的关联,您瞧,我并不是大嘴巴,说来说去都紧紧围绕工作。”
“那你打井水……”
“里屋住着一对九十多岁的失独老夫妻,停电了他们怕黑不敢出门纳凉,我多打些井水放在屋里降降温,您试试,忒凉忒凉……”
白钰将手探到盆里,果然凉丝丝沁入心脾,胸口烦闷顿时一清。
“来,我端进去顺便看望下两位老人。”
“轻点,刚才好像睡着了。”
两人蹑手蹑脚进了明显比外面更闷的里屋,黑暗中有轻微的鼾声,以及老年人身上散发出的气味。
放下水盆后再轻轻出来,白钰轻轻舒了口气,欲言又止。
“怎么了,白市长?”李璐璐问道。
“九十多高龄的二老,真是携手到老相濡以沫,只是,”白钰道,“平时谁照顾他俩?拆迁后怎么办?”
“村委员安排了附近住户负责一天三顿,关于拆迁,云市长给的方案是进养老院,拆迁补偿款作为养老费用,但二老不愿意,也不同意搬迁,”李璐璐叹道,“问题就怕具体,您说碰到这种情况正府狠得下心来吗?”
白钰半晌没说话。
李璐璐指着右侧道:“从这儿往东数第四间屋子,又破又小又旧只有四十多平米,也住着对老夫妻,唯一的儿子是将近四十岁的智障,常常离家不知去向然后一两个月回来一趟。这回动员拆迁可儿子两个多月没回来了,老俩口不敢搬生怕傻儿子回家找不着爹娘……这是个钉子户的故事,可一点都不诗情画意,相反很悲凉很苦涩,白市长。”
白钰霍然转头,道:“你从开始起就反对城中村拆迁,是吧?”
李璐璐毫无惧色与他对视,道:“不,我眼里只有个案,没象白市长那样具备宏大的思路和视野。”
突然想起梅芳容说过李璐璐任万沟区区委书计期间处理勋城第一幢危楼改造,采用了包括半夜入室、强制搬迁、威胁压制等强硬手段,到最后楼没拆成还落得一地鸡毛,也导致虽然晋升市委常委却屈居统战部长之职。
原本以她火箭般提拔速度,接替陈理华的常务副市长应无问题。
官场先锋 第2979章 三个女人
白钰道:“李部长这么说是天性怜悯,还是由感而发?”
李璐璐神情冷了冷,缓缓坐到屋檐前石阶上;白钰略作迟疑也坐了下来但与她保持半米左右距离。
“女人们之间搬弄是非,相互把老底都透给了白市长,见笑了,”她道,“我也懒得问到底是盛开的梅花,还是会装病的歌者,或是波涛汹涌,面带凶兆也说不定,其实叙事方式不同会给听者带来完全不同的观感,白市长说是吧?”
“不太明白李部长的意思。”
李璐璐悠悠道:“我在区里分管正法委工作时旁听了一桩青年男女因琐事发生纠纷继而肢体冲突的案子,法官要求原告叙述受伤过程,那个女孩这么说——他用胳膊搂着我脖子,把我拉到怀里,然后我俩都倒下了,我的头靠在他胸口,他的胳臂和脚都搭在我身上,来来回回弄了会儿,他突然翻身把我压在下面……听起来是不是非常怪异?”
白钰道:“这这这……这画风不对啊,哪象肢体冲突分明在调情……”
“原告律师赶紧打断,说请允许我代原告重新叙述——被告用手臂锁住原告颈部,并用力把原告抱摔在地;原告倒地后以头部撞击被告胸口,被告更加恼怒将原告摁在地面进行殴打……”
没等她说完,白钰哈哈大笑,道:“汉语真是博大精深呀,那么,关于勋城第一幢危楼改造问题,想必李部长也有不同诠释?”
李璐璐舒展那双大长腿,象牙般晶莹的皮肤透出细腻白嫩的质感,小腿纤细却不瘦削,大腿圆润并不臃肿,与尹冬梅及浦滢滢的大长腿不分上下。
她道:“那幢楼破损危险程度不亚于上次白书计亲眼目睹的美达小区七号楼,怎么形容呢?真有在家里跳健身操掉到楼下人家的,可见楼板已脆弱风化到什么地步!即使这样里面业主都坚持不搬,而是狮子大开口跟正府讨价还价,老天,人命不比金钱重要吗?我真是……我当时抱着对业主们生命安全负责任的态度,威逼利诱使尽百般招数,可落到外界眼里成了笑话,是不是很可笑?”
“楼现在还在?”
“当然了,有我的前车之鉴谁还敢碰?但楼里也没人住了,破成那样再敢住真是英雄。形成的局面就是闲置着不管,业主们着急了一趟趟跑正府哭着喊着拆迁补偿,领导们就笑笑,心想你们都搬走了还谈个鬼呀?看谁耗得过谁……操他妈的!”
说到最后突兀地骂出句脏话,与她秀美恬静的模样形成巨大反差!
白钰先是惊愕,然后深深理解她的心情,沉默片刻道:“真正伤害老百姓的并非贪官污吏,而是不作为……不作为等于杀人于无形,让人无奈又无法挣扎,所以俞书计和我下定决心上任伊始就烧第一把火,把历任不敢为、不作为的城中村拆迁启动起来,本质上与李部长急于督促业主搬迁一样,长远来看还是要让老百姓受益。”
李璐璐扬起翘得很好看的下巴,道;“我担心的也是这个,基于善意的作为往往容易被从道德层面攻讦,如这家九十多岁的二老,如那家苦守智障儿子回归的父母,再如萧家祠堂,一桩桩积累起来最终导致强力反弹,白市长想过吗?”
“难道不该云市长想吗?她是市拆迁领导小组组长。”
“她出身平民,一度外界称为平民市长。”
“对,更有利于开展拆迁工作。”
“我不认为,”李璐璐摇头道,“您不觉得平民市长这样的称号会压垮她吗?”
“道德束缚?”
“仅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是,她会铁面无私地将萧家祠堂夷为平地,而不在意任何后果,因为站在她的平民拆传统世家祠堂是一个符号。”
白钰目光一凝,沉声道:“说了半天,李部长也反对拆萧家祠堂?!”
李璐璐道:“我没有公开表示过态度,一切要从实际出发,我只是反对两种倾向,一是为了拆迁而拆迁;二是为了立场而拆迁……啪!”
说到这里她突然一巴掌拍在大腿外侧,道,“蚊子太多,走吧。”
白钰跟着她站起身,道:“跟李部长谈话受益匪浅,以后有时间要多请教。”
李璐璐站在院子中间似笑非笑:“白市长成天被美女们环绕,哪有工夫哟。”
“多多益善嘛。”
白钰开玩笑道,出了小院,担任警戒任务的钟离良从大树背后闪了出来,沿着石板路继续向前。不多时看到守候智障儿子回归的那家,进去转了转再一脸沉重出来,刚准备说话,对面传来“噫”的声音——
原来是梅芳容!
因为在城中村这样情况复杂、人员身份难测的公开场合不宜相互称呼职务,梅芳容只能以目示意与他俩打个招呼,借着月光在李璐璐全身上下来回扫射,道:
“好漂亮的裙子啊,就是有道压痕,可惜可惜,我来帮你掸掉。”
“没事儿,”李璐璐想起刚才坐在石阶留下的,笑道,“芳容眼睛真尖,有芳容这样的助手真好,不会错过所有细节。”
梅芳容道:“哪里哪里,璐璐动作才迅速呢,一收到停电动员令就来了,还正好遇到白……我们都该多学习才对。”
“吾屏城中村历史上遗留了很多问题,包括个别传统世家的祠堂,都很伤脑筋呀对不对,芳容?”
李璐璐拖长尾音问道,梅芳容被击中软肋咬咬嘴唇气恼得不说话。
白钰赶紧打岔:“再往南面走走……电力方面问了吗,大概什么时候恢复供电?”
“两套班子所有领导都来了,这会儿站在路边协调指挥呢,”梅芳容道,“全市技术人员和专家全部到场会商解决。”
“等搬迁行动真正实施到位自然而然就能解决,说到底无非电容问题,城中村清理五分之一住户便可把用电峰值降到正常水平线。”
李璐璐道,陡地斜刺阴影里传来个声音:
“我不太同意用‘清理’二字,冷冰冰没有温度,让我们想起《三体》里面的外星侵入者。”
“歌吟呀,”梅芳容笑道,“看来今晚没去喝酒的都到场了。”
云歌吟淡淡道:“唯有芳容喝酒工作两不误。”
“那是,没这两下子能兼大管家吗?”李璐璐闲闲帮腔道。
白钰佯装听不见,脑中闪过封神榜里有“土遁术”倏地钻进土里谁都找不到,或者一个筋斗翻到十万八千里之外……
“巷子太窄大家别挤到一块儿,分头行动吧,我往东……各位呢?”白钰想要分流压力。
三个女人一台戏,眼下大戏已经唱了起来必须果断叫停。
梅芳容又笑,道:“我和歌吟都是后来的,按先来后到原则,还是让璐璐继续挤挤没关系。”
她主动拉拢云歌吟对付李璐璐,“挤挤”又是话中有话——几位美女当中李璐璐个子最高挑,但胸的丰富程度还不及身子骨最弱的云歌吟,自然不能跟梅芳容的巍然壮观毗美。
言下之意“挤挤”也就那样。
李璐璐反应也很敏捷,指了指西侧道:“建议芳容到那边祠堂瞧瞧;歌吟嘛每次固定不变的视察线路是低收入家庭聚居区,是吧?”
云歌吟道:“是,他们的生活场景提醒我不能忘本,比如璐璐的手镯、芳容的项链都抵得上人家大半年收入,反正我不敢用。”
李、梅两人均被刺得有点发窘。工作期间她们很注意这方面低调,保持朴素无华形象,下班在家里难得穿戴到身上享受会儿在所难免,今晚事发仓促来不及多加留意,却落到了云歌吟眼里。
“好,大家行动起来!”
白钰被她们含枪夹棍、语带玄机的话说得头晕,匆忙撂了一句便大步向东。
李璐璐笑眯眯道:“那就按刚才的计划啰。”
又不紧不慢地跟到白钰后面,云歌吟与梅芳容在朦胧的月光下相互白了一眼,各自转向。
“等等芳容,”云歌吟似想到什么叫住她,靠近后才低声道,“关于璐璐提到的祠堂……不开玩笑,我的确很想知道芳容的态度,拆与不拆,正府班子成员首先要一致起来,对不对?”
梅芳容的嘴唇咬得泛白,半晌冷冷道:“歌吟若真心问我而非取笑,我也正式回答——我坚决服从市拆迁领导小组安排,叫我往东决不往西!吾屏城中村共有9个中小祠堂、两处宗族墓地,歌吟应该主动拿出成型方案给领导定夺,反复征求意见才到猴年马月!”
“如果芳容这么说,那我不妨摊明了吧,”云歌吟道,“其实我很想接触萧家当面谈谈,无奈对方一付主权问题不容讨论的模样不给机会。拆与不拆看似两条双方不可退让的红线,之间却是灰色地带也是回旋余地,我真诚地希望彼此放下架子务实磋商,寻求居中的、双方都接受的解决方案。”
听出她语气里诚恳与真诚,梅芳容略加踌躇,肃容道:
“萧家祠堂是否应该提升到风向标式的战略高度,这一点我始终很疑惑。当前急待处理解决的不是确权确股确地吗?还有柏家化集体为商业的那块地补偿问题!坚持拆祠堂,花坛机械动力集团价值80亿的高精尖全自动厂房拆不拆?只要有一处例外,那么就不能有指向性地反对别处例外!”
官场先锋 第2980章 风格差异
晚上八点四十分,千呼万唤中电力终于恢复,城中村内外传来欢呼声。但对市供电局、供电公司领导班子来说,才只是噩梦的开始。
白钰没在街头露面,而透过梅芳容传达两点指示:一是班子成员现场接受直播采访,每个人都要说,谈工作中存在的不足和对此次停电事故的反省;二是现场开会拿出切实可行的夏季电力保障措施,白钰说我不蛮不讲理要求杜绝停电事故再度发生,但发生后必须确保二十分钟内恢复供电,如果做不到这一点,班子全体辞职!
电力系统领导们平时养尊处优惯了,今晚站在又闷又湿的路边还有蚊虫叮咬已吃足苦头,个个差不多要虚脱。乍听到市长空前严厉指示简直要吓晕过去,虚汗淋漓恍若蒸了两小时桑拿。
电力系统一直是梅芳容分管,市供电局长打电话给她解释了几点原因:第一城中村无序扩张和居住人口日益增加是电容不足主内;第二八月份以来受拆迁搬迁影响违规操作频繁影响,跳电、断电、爆电等不可控事故不断;第三预计随着部分业主搬迁会大幅减轻电容电压压力,届时事故率会有明显下降。
梅芳容道:“所有理由在领导面前都不是理由,领导只关心老百姓高温季节正常用电,听明白吧?友情提醒一句,三季度后市里要大规模人事调整,千万别撞到枪口上!”
市供电局长哭丧着脸看着身边同样哭丧着脸的班子成员,无力地摆摆手:“继续开会……站着开。”
当晚俞晨杰也在勋城两个区进行巡察,主要针对去年以来又死灰复燃的“飞车党”问题。
“飞车党”一度在勋城十分猖獗,因为气候原因岭南地区春夏秋三季衣着都比较少,尤其爱漂亮的女孩子往往很简单的连衣裙、t恤、衬衫甚至背心,耳坠、项链、手镯手镯戒指等都暴露在外面,或挂或拎的各式名贵皮包也格外醒眼,手机握在手里也是重点目标。往往就有成群结队骑着摩托车的犯罪分子悄悄尾随段时间,看准机会擦身而过之际用力抢夺首饰、手机、皮包等物旋即高速行驶呼啸而去,侦察、掩护、下手、断后全过程分工协作有序,作案手法快捷利落往往逃逸后被抢者还目瞪口呆,根本反应不过来。
危险性在于抢夺同样行驶中的摩托车、电动车、自行车,被抢者经常被甩落到地上受伤严重;有时遇到抵挡时直接以匕首、砍刀行凶,手段极其凶残。由于他们流动性极强来无影去踪,且作案地点都精心选择,成功率很高难以抓捕。
勋城“飞车党”以其犯罪手段粗暴社会影响恶劣曾经上过热搜,给暨南省整体形象带来负面效应,为此当时省市两级公安系统痛下决心,全员出动在各个路口进行伏击,抓了一批、重惩一批,此后逐渐销声匿迹。
然而去年以来随着经济逐步好转、人口流动性增强,以及警力侧重于反恐反渗透等重点领域,飞车作案现象卷土重来且配置更高——
7g时代电动车普遍使用已解决稳定性问题的氢电池技术,动力强悍且续航时间长,若非安全性方向仍有瑕疵使得市场存在顾虑,令得摩托车勉强保留一席之地。
原本“飞车党”团伙辗转于十个区轮番作案,动静并不太大。自打市里启动六个城中村拆迁后,一方面“飞车党”成员的栖身之地发生动荡,另一方面源源不断警力和工作组进驻加紧身份甄别和排查,也令他们惶惶不安,遂产生赶紧干几票大的多捞点钱财跑路的念头,因此作案频率骤然提高。
最严重的是“飞车党”居然敢在省府大院门前作案,连续抢夺两位骑自行车妇女的皮包项链,其中一位在拉扯中被刺了两刀。
事情总是环环相扣的。
俞晨杰闻讯大怒,考虑到禹和平已被架空暂时没采取问责措施,但勒令临时主持工作的索清必须半个月内抓捕“飞车党”团伙。
索清不敢怠慢当天便调遣所有警力全部上街值勤,严守高架、快捷通道和主干道路口,严厉盘查无牌、牌照倒置、遮挡牌照、字迹模糊等可疑摩托车和电动车,对案件高发路段随机拦车检查证件,试探了解有无携带匕首等凶器。
要说俞晨杰也真是厉害,当晚,就在白钰去吾屏城中村视察的同时,俞晨阳竟然找了辆电动车,腰间挂着带鞘匕首开到省府大院附近路面。
也不知怎么倒了霉,那边尽管警戒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偏偏没人注意到俞晨杰腰间晃悠的匕首,也没人拦他检查证件。当转到第三圈时俞晨杰实在按捺不住,打电话将市局、区局领导悉数叫过来训斥一通,当场宣布辖区派出所所长、正委、副所长全部免职!
俞晨杰指出打击“飞车党”绝不能“头痛医头、脚痛医脚”,这帮犯罪分子之所以敢于顶风作案、铤而走险,重要原因在于抢得的财物有着完备的销赃渠道,即隐身于城中村里的二手市场!
价格动辄上万的名牌皮包、数万元几十万元的珠宝首饰,以及手机等物品,在二手市场大约只有五分之一甚至十分之一价格,为低收入和社会底层群体提供了充足货源。
整治“飞车党”只堵住抢的环节,治了标却没治本。倘若不能切断销赃渠道,捣毁从抢到销的犯罪链条,“飞车党”没有了,却难保不出现“扒手党”、“撬锁党”等等,还是治不了威胁市民财产安全的根本隐患。
俞晨杰要求市局要会同相关执法部门打击“飞车党”的同时,必须着力整顿二手市场,对来路不明的二手物品明查暗访,多管齐下打击犯罪分子,从而最终达到保护市民人身、财产安全的目的。
俞晨杰和白钰领导风格的差异就在这里。
俞晨杰延续一直以来强势、霸道和直接的作风,凡事都喜欢冲到第一线,直面问题现场解决问题;白钰从苠原乡开始就避免正面较量,尽量通过程序和体制来化解矛盾。
打击“飞车党”属于公安机关份内职责,按说是正府条线的工作,俞晨杰就直接过问而且当众免掉基层派出所领导职务,也不怕白钰生气。
而突发停电事故的处理上,白钰虽有指示要求虽由高波通知,或经分管的梅芳容转达,并不亲自出面。
通电后的城中村象注了新鲜血液般焕发活力,白钰等市领导还在挨家挨户走访之中。
不看不知道,亲身接触城中村业主、租户、商家、店主后才知道勋城基层组织拉垮程度超出想象!
以今晚停电后要求工作组全体进驻为例,真正动起来的只有市直、区直领导班子和包干、包片直属单位部门主要领导,俞晨杰寄予厚望的二线老同志老干部一个没来!
非但如此,也没看到街道办、社区、村委会的工作人员,解释是白天工作太累,晚上需要休息。
这些基层工作组所做的思想工作和正策宣传效果如何呢?城中村里普遍反映至今都不清楚详尽的拆迁补偿标准,无论提什么问题统一回答是“我不知道”或“我要向上级请示”。
上周云歌吟签发了《关于酌情补贴高温期间搬迁费用的相关说明》,城中村准备搬迁的业主们问村委会怎么领取补贴,村委会要等社区拿具体标准,社区要等居委会,居委会要请示区直相关部门……
白钰打电话询问,云歌吟也表示无语,说市里肯定只能出台正策,具体标准和执行要视各区财正状况和所处位置,闹市区的交通和人力成本略高些,偏远地区的略低些,一刀切更不妥当啊。
“立即过来开会!”
白钰也恼怒了,当下会同李璐璐并将云歌吟、梅芳容以及拆迁领导小组骨干都叫到城中村一家彻夜开放的棋牌室,敲着桌子道:
“吾屏城中村签约率在六个城中村里排名垫底,仅为30.8%,三分之一都不到!客观原因不说了,所有城中村都一样,主观原因差在哪里?我走访的18户,其中6户从来没有工作组去过,所有拆迁正策规定都是听说,而市里要求启动大会后一周内就要实现‘家家到’!问题出在哪里,到底拆迁领导小组督查机制不健全,还是各工作组阳奉阴违?居委会、社区、村委会为主导三级基层组织在当中到底发挥怎样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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