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世双界引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LL林灵
“丫头,人间,便是这些人情味儿。呵呵,你想想我们无间有什么,平和不过就是忘却往事,不知如何纠葛而已。”
遂笑:“人间……”刚开口说了两个字,她便说不下去了,她,好像从没注意人间是什么样的,现下,想告诉引者前辈人间模样,她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
愣了一会儿,遂说道:“荒凉,人间其实也荒凉。白天街道熙熙攘攘,到了晚上灯照亮路,孤零零的,便只有一条路。”
第一百九十五章 皮之不存 毛将焉附
又是一天过去,几位引者蹲在建造在悬崖峭壁上的凌空过道,感叹人间。
“好想出去看看。”
闻言,遂头也不回道:“那就同无间请假出去看看”
“不去了。”
“为什么”
“嗯……”想了一会儿,引者说道:“怕一出去就不想回来了。再怎么看也不可能融入进去,我们是鬼,注定只能待鬼待的地方,一直留恋不属于,也不会容纳自己的地方,怪没意思的。”
舀起一瓢油奋力泼出去,遂附和:“确实没意思。活在太平年间,太过安生皮子痒,总想有事没事搞点儿事。活着战乱年代又造孽,时局动荡,不是你苦,我苦,是大家都苦……“
一个引者接过遂的话呐呐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为人出生于人世的年代正正封建末期,遂不识字……
望着说这话的引者,她试图理解他所说拗口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可结果还是脑袋一片懵。
觉丢脸去,遂转回身去,默默继续浇自己的油。
“何时再出一个段月盛……”没待同伴不满,极喜欢无事悲怜,感喟世事无常的引者摇头,“还是别了,乱世出英雄,所以,世上他这样的人还是少些好。”
以身殉国,这样的结果太悲壮。
无间引者常常念叨段月盛,遂知道这人,因最近一小事儿同他有牵连,听闻他名儿,遂下意识转过身去。
身为文盲很可悲。
引者意味不明的话,令她很是不解,正准备问时一位引者调侃,把引者藏着未显的想法摆到了明面儿上来。
“嘛呢,事不关己,你看热闹看得欢是吧何时再出一个段月盛血流山河,抬起一个又一个不惧身死的英雄让人敬拜,硝烟埋骨的事儿有啥好向往的,要我说,我宁愿他们永远都是读书少年郎。”
“怎么事不关己!无间那么多小屁孩,那么多往生的死鬼,还不是我们带回无间的!”
说着,引者指着抱瓢看热闹的遂:“这妮子……”
见提到了自己,想也没想便知道这位引者准备说什么,遂打断他,“我是惧引回来的,我的出现,与你们无关。”
“吹牛,他好像和你是差不多时间进无间来的,怎么会当引者把你引到无间来。”
遂觉得,前辈的话是无稽之谈。
“前辈你记错了。我记着我一到无间,惧便管理所有来往人间与无间的引魂者,这个位置,不混个千把年,混不来。”
被遂反驳的引者狐疑,“你就一九十多年的小鬼而已,能记得初来无间,怎么来无间的事儿孟引汤的汤你没喝过”
“短短九十多年而已……”其实,也不短,可比起孟引汤的六百年,诸位引者动不动就千把年的鬼龄,遂的经历,不值一提,“……也没记得多少,只是因为好奇,曾有意留心过关于自己的事儿,时间长了,光是猜测,也能知道一些东西,除外,有些事情是别人告诉我的,并非我有意打破禁忌。”
说着,遂忽笑,转身问几位前辈,语气充满揶揄,“小辈斗胆问一句,来无间几千年,几位前辈,往事,你们又记得多少”
几位引者不知该如何回答,一同摇了摇头,不再说话,随他们动作摇散的黑雾淡薄,消失在过道阴暗里。
他们不一样。
他们同遂这批入无间的引者不一样。
九十多年前死,入无间便喝下忘情汤,不过是继死之后一次洗白自己所以记忆的新生,而他们,是明知道自己来此几千年,中间如此长一段时间当空白。
他们与前生,中间隔着几千年的空白。
遂这回待无间刑场受罚清净,不似上回禁闭那般门扉不时被敲响,小黑鬼上门送书,引者隔门碎叨叨说坏话,这回,没谁来叨扰她。
一晃半月过去。
遂依旧站在高台上俯视这片泡在油中的刑场,而几位引者,只要遂前脚准点到达,他们后脚便会出现,并默默蹲在墙角,盯着她。
“几位前辈好!”
“丫头好。”
问好后,无言,各自沉默。
油锅底部阴火燃得旺,火焰不安分四下窜,燎过风衣衣摆表面,留下一斑青黑。
蹲在过道阴暗处的几位引者望着男人走过跟前,朝高台上走去。
“遂大人。”
高台上的遂愣住,皱眉,回头瞥了一眼,她懒洋洋敷衍回应,“嗯,你好。”
惧走到了她身边,“这地方适合你。”
空荡荡余有油渍的葫芦瓢在素白两只手间直挺挺旋了一圈,遂斜睨惧,语气冷淡,“几个意思。”
“清净,你一直所想尽情惩戒恶的场所,再之,这里与城内隔得远,可以让你远离那些舆论。”
这样说,她还得感谢他们了
“呵呵,那谢谢。”
侧头往着遂,黑雾雾无法了然她置气,面上是噘嘴还是瞪眼,惧笑,“遂大人无法接受么”
“是你能接受么王一秀得以入无间,过错确实在我身上,我知道失职,可,你们明知道小墨镜被摘取了一部分记忆,明知道王一秀一事有底下确实有细情,**殿上他所说不实,可,你们为何还含糊过去,不把事情弄清楚,避免潜在威胁,任凭风言风语直冲我一人来”
“事情得弄清楚,但不是你去弄清楚。”
“谁说的”
“神管大人。”
随手把葫芦瓢扔回油锅里,遂笑,偏头问惧,语气不善,“你查”
“不是。”
闻言,遂怔住,惧一直是无间二把手,神管大人极为信任、看重他,这回这么重要的事,神管大人怎么会交由他人接手,而不是惧手里
“为什么不是你……你拒绝了”
“不是,是神管大人直接交给了**殿执事。”
执事遂没听说过。
“没听说过。”
“就是把你带回无间审问你的那位**殿同僚。你与**殿没有交集,自然不知道,他负责记录**殿上那些亡魂生平故事,无趣,没有告诫意味的故事,寥寥几笔带过,有趣的,便有因有果写成一个完整的故事。”
倒是一个有趣的差事……
只是,遂纳闷:“这,和查清王一秀的事儿有关系”
他的工作性质,未免太书生,几次三番插手遂差事并拉她背黑锅的这伙人,可不是善茬……
一个记载故事的,去查案
想了一会儿,遂得出一个结果,“你被冷落了”
惧笑,过了一会儿点头,“是,被整个无间冷落了。”
之后,他便望着刑场出神,遂问过他一句儿,他没回答,二鬼间便不再说话,各自做事,中间一条无形的线,把他俩隔阂开。
第一百九十六章 没那个命
人生,关于未来是个谜,留下悬念太多,以至于弥留之际,成为那一口吊着不落下的气里的遗憾。
不得不感叹时间过得可真快,一晃,一个月就快过去了,只有两天,遂便可以离开这片处处充满痛苦忏悔的刑场。
锅里咕噜咕噜翻滚的不是汤,而是熬过千千万万亡魂出来的油汤,以曾经他人恶之身,洗涤恶之灵,俗称——以毒攻毒,就看谁脏,谁强得过谁。
盯着遂服刑的几位引者前辈明显就像是走过场一般,从不管遂在做什么,他们多是自己蹲在过道里愣神,渐渐的,遂也有些懒惰了。
正所谓,从善不易,从恶如崩。
古人之言,言之有理。
无间惩戒生前作恶的鬼魂对的刑场于半空过渡分开成两个颜色。
上方看不清有多高的顶黑压压一片,油气漫天腾起的下方是红色迷雾,刑场整个场面就像夜时燃起一场大火,映红一边天,却无法照亮黑暗。
红色妖异云烟浮起,流岚迷离,一副不同于俗异世之美。
没了初来乍到时的急性,遂躺在高台护栏上偷懒,半阖眼打量着手中的葫芦瓢。
并不普通的舀汤的葫芦瓢,就是很普通从葫芦藤上摘下的葫芦,因浸泡油中日经年久,便出现一种通体滑腻油润的质感。
她如此自在悠闲,让人下意识忽略,她身下左侧便是万丈悬空,只要轻轻偏移,便可坠入旺火沸腾的油锅的高空。
“丫头,后天你就要走了”
“嗯,你们舍不得”
“还真有点舍不得……虽然你也没什么好的,不幽默,话也不多,不会逗我们开心。”
没料到这几位喜欢发呆的前辈会这样说,遂愣住,沉默少时,她提议,“要不,你们去和神管大人商议商议再治我一罪我觉得这里也不错的,清净。”
此清净非彼清净。
她不在乎吵不吵闹,只想安安静静的生活,并不想三天两头闹出事惹人猜疑。
闻言,几位引者摇头,直说算了算了。
为转移话题,前辈批评她这种没个正经的态度,“没遇到比你心更大的,被降职处罚了还悠哉悠哉不当回事儿。你要记住你的身份,你是无间掌事的大人,下面的人都仰头望着你的态度呢!”
下面的人
她不知上门没人,下面也没人,无间大家伙都笑话她呢,孤家寡人撑起一个部门。
“前辈,此言差矣,事已至此,何不放下不甘,自娱自乐”
“其实,你就不适合当鬼,适合山野云鹤,自在游仙。”
遂摇头,直言,“没那个命。”
她,命中就适合当鬼,人不人鬼不鬼。
遂说完后,现场沉默。
过了一会儿,她问,“前辈,你们同我说说,无间关于我的传闻”
“外面鬼那么多,你随便逮一个问问不就行了,非得问我们几个老家伙。”
“他们不敢说。”
最喜欢感伤的那位引者前辈失笑,“传你彪悍,倒真把你当彪悍无理之辈,他们心虚。”
“所以,前辈,你们给我说说传言中的我,传言中的无间。”
“我怕说了,你不高兴。”
“不怕,我没那么小气。”
“传言中你和孟引汤是恶霸,你们俩母鬼一个长的比一个丑,为非作歹,一个借以熬忘情汤的名义制毒药鬼,一个仗着神管私生女的身份游花浪荡,空占着位置不做正事儿。”
“哦。”
遂选择宽容,以度量待人。
“其他的呢”
“你的小破院下埋了一院子的尸骸,这些全是被你修炼邪术迫害的。”
遂选择宽容,以度量待人……
“我们作为鬼,修炼的本来就是邪术,想学那些正派人士接受雷劫什么的修炼,也没那个命玩儿。”
“也对,不过,他们还说,张宣仪是被你逼迫的,他不愿,你便蛊惑色诱,把一个大好前途的青年毁了。”
宽容,个屁!
遂怫然不悦,但这气性不该撒在几位无辜的前辈引者身上,她便忍下,“并非我一人所为,他也愿意被我毁。”
听出遂语气里带着的情绪,引者笑问,“丫头你不高兴了”
“没有。前辈你继续说。”
“传闻,你一直嫉妒惧大人,前些日子还砸了他家玻璃。”
对于这事不在意,遂嗤笑,“这事儿已经发生好久,不新鲜。”
另一位引者兴冲冲插话,“咳,不对!!传闻说你喜欢惧,可惧又喜欢孟引汤,你又因长年被压制,当一个空有官阶无实的大人,渐渐心生妒忌,又由爱生恨,这才气愤之下砸了惧家的玻璃。”
没有反应激烈,遂很淡定,细细听引者说完,她摇头,正儿八经开始澄清哪些是实,哪些是假。
“惧喜欢引汤,是真的。我很满意现在的工作,官职我并不大在意,所以心生妒忌,生不出来,再由爱生恨,完全是无稽之谈,至于气愤之下砸了惧家的玻璃,完全是随性为之。”
“随性”
有点傲,遂无所谓,“想砸,就砸了。”
众:“……”
有后台,就是不得了,说话都这么气煞人。
说着说着,几位自称消息不灵通的老东西开始给遂说一些着不边际的无间八卦琐事。
“传闻……神管大人有病。”
“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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