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唐风云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浮华缥缈
他说是说“我喜欢”,但是却不会是真的喜欢,相反,他看向管阔的目光中,倒是带上了一种终于有点乐趣的色彩。
管阔不说话了,他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就足够了。
他知道自己说不说出这句话,都会接受以后将要带来的艰苦岁月,但是,说出来之后,他心中的某一块区域,终于感到解脱了。
疑虑渐渐散去,这里的人不会再提防广乐公主有可能存在的想法,于此,管阔将会是和所有囚徒一样的人。
“我们都是大唐人,哪怕是被发配到这里,也还是大唐人,我们有责任做自己的事情,守卫疆土,所以,谈论这些,其实都没有必要。”
当铁山无平静没有什么波澜的声音传出的时候,管阔有些吃惊地看了他一眼。
他自己毕竟受到别人谈论,而他不想就因为这样而受人另类的目光,所以放开了胆量说出了那些话,但是铁山无可是并没有受到关注,而主动站出来的。
很显然,那名小眼睛的将领看向铁山无的神色变得有些不善,管阔,因为被议论而发话,总该也是一个原因,而铁山无就这么自己冒出头来,那是自己把脸凑了上去叫人打。
他很想当然地认为,铁山无被关了这么久,还经历过长途跋涉,却依旧桀骜不驯,既然如此,那么就需要他来磨磨锐气了。
他的脸上,笑意变得有些森然。
“你叫什么”他迈着频率几乎不变的步伐走了过来,问道。
“铁山无,我姓铁,我的老家没有山,所以我叫铁山无。”铁山无那招牌的笑容再次浮现,露出一口白牙。
看起来,他对对方的动作,以及可能会发生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忌惮,不害怕,也没有任何的恶意去顶撞,就这样很自然。
阳光透在他的脸上,让他的笑容也变得非常阳光,在有那么短短的一瞬间,他的笑容,几乎让人晃了眼睛。
看着他的神情自若,那名小眼睛的将领倒是露出了那么一种稍感兴趣的神情。
押送囚徒的统领走了过来,把铁山无关于那一晚所做的事情说了出来,看得出,他对铁山无,还是有那么一点欣赏的。
其余四名囚徒,在这个时候才知道过猴他们的失败,原来和铁山无的事先提醒有关联,不禁朝着他看了过去,神情复杂,但是其中,绝对不会有什么善意。
听着听着,小眼睛的将领终于露出了几分诧异的
第43章 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我们
看到他们过来,很显然,所有人都有些幸灾乐祸。
他们的生活就是这样,没有其他的乐趣,唯一的,便是看到有新的被发配的人过来“享受”地狱的折磨。
在这里,到处都有受到突兀人攻击的痕迹,有些砖墙,在当时可能并没有垮塌,但是时光匆匆,或许第二天,或许两个月后,或许两年,都会因为受力不均而出现或多或少的塌落。被发配边疆的人不需要去乞求会有短暂的歇息,因为那种歇息数千年以来都不存在。
“难道从今以后,我的人生就是这样,就这样不断消磨着**和意志,最后过劳死在大唐的北疆”管阔对着自己问道。
就是因为他想象过冲锋陷阵而后身死的情景,觉得这很恐怖,而今现实却给了他不一样的恐怖,所以他完全没有想到,没有心理准备,于是,他有些崩溃了。
他看了看铁山无,看到那个一直都无所谓的家伙,脸色终于也不好看起来。
他却丝毫没有从前想象过看到那家伙不一样神态而应该有的看好戏神彩。
“公子爷,驸马都尉,看来,你这个富贵之家的小身板,要栽在这里啊……”铁山无脸黑黑地看着他,传声道。
管阔本来就颇瘦,路途遥远之下,更是瘦了很多,在这里再劳苦一段时间,再瘦……直接就没了!
火光之中,执勤的士兵穿着深黑色的铠甲,提着鞭子,凶狠地逼了过来,喝道:“发什么愣!你,去那边,你,到那里,今夜必须把这里完成,要是明日天亮之前没有好,不需要突兀人杀过来,老子就直接宰了你们!”
管阔他们都知道,这个家伙绝对不会说谎话,被发配边疆的人,在这里被杀,是没有任何的可惜的。
押送他们的人很迅速地离去,他们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赶到了被指明的地方,开始了今夜的事情。
这,才只是开始。
四野,除了火光,其外一片,到处都是漆黑。长城内外,都是有些荒凉的地方,除了守卫北疆的军队,没有任何人会在这里安家立业。
管阔几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行动起来的,他不停地在意着那些拿着皮鞭准备抽人的执勤士兵,就算浑身脱力,也不想停下,他宁愿慢一些,被谩骂一顿,也要装出一副很尽心尽力的样子,因为他实在不想吃上一鞭。
在这些时候,他才发觉,相比于那些已经不知道在这里做了多久的苦力,甚至那些高大但是瘦削的人,才刚刚开始的自己,居然还更有力气,更胜一筹一些。
这让他对以后的生活不寒而栗。
他没有机会去看铁山无,但是他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就算那个看起来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无所谓的铁山无,也绝对不会好到哪里去。
三个时辰之后,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整个后背已经和还没换下的囚服贴在了一起,不分彼此,他的小腿钻心地痛,手臂也开始颤抖,酸楚,完全无力。
看得出来,所有人,都不会比他的这种情况更好,但是,在执勤士兵无情的皮鞭之下,所有人都得强忍着,消耗自己的寿命,去完成那艰巨的任务。
很少有人会去想,安定北唐之前,除了挡着悍不畏死的戍卫边军,还随地埋着这些没有了自由的苦力,他们在死亡面前,更加苦痛,却一直默默无闻。
大唐人不会感激他们,反而会看不起他们,这个很奇怪,却是事实。
管阔的眼皮几乎要耷拉下去,身体略微有些摇晃,那些动作,他感觉是不是在梦里。
管阔这个时候才觉得,过猴和虎胡他们的选择似乎才是正确的,赌一把,要么自由,要么死亡,这两个,可能比现在自己和铁山无的状况都要好。
他的想法很多,他有些不甘心,因为,他坚持认为自己是无辜的,自己什么错误都没有犯,却要遭受这样的待遇,实在是难以理解。
他从来都不会明白,管清和带给他的,就是一个由强者变为弱者的过程,他就是需要这样接受并且熟悉下去。
强者肆意横行,弱者逆来顺受。
——修昔底德
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可以运用进万物苍生之中。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捱到天亮并且把这里完成的时刻的,只是他已经整个人像是走在了轻飘飘的云雾之中,明明就要倒下,却愣是感觉能够飞起来。
他虚脱了。
所有人都虚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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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秋色映关外
北唐天载十四年秋。
未觉池塘春草梦,阶前梧叶已秋声。
光阴,这么慢,也这么快。
长安中书令府的那一夜渐渐远去,而新的震撼正在来临。
突兀人的骚扰断了几个月之后,突然爆发出了骇人听闻的大动作。
突兀名将阿史那沁率十八万游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诡谲地绕过唐军北方主力,直逼北唐境内。
消息传到宫中,陛下震惊异常,急拟旨让晋王李显岳集合兵马抵挡阿史那沁的这一次进攻。
因为阿史那沁十八万游骑的动作太过突然,北唐北疆兵力暂且分散,晋王李显岳只来得及整合到十万戍卫唐军,暂且拒敌于外。
同时,命令传达到各处,除了保留兵马提防其余的边疆,还有虎视眈眈的南吴,尽量吸纳各处的兵士,甚至被发配的囚徒。
当消息传到雁门的时候,铁山无看着几乎已经弱不禁风的管阔,笑道:“看吧,你所喜爱的打仗,来了。”
管阔苦笑一下,道:“唔……它来得太突然了,我忽然感觉有点……”
“怎么,现在又变成了缩头乌龟了”他的旁边,是一个骨架壮大,却瘦得皮包骨头的汉子,眼窝深陷,说话都有些有气无力的,“我可是过够了这样的日子,我已经准备好和突兀人拼命了。”
这是实话,很多人,觉得自己过得生不如死,却偏偏对微茫的未来有点希冀,不舍得自我了断,于是,只能一直熬,熬到死,现在,有了一个杀人或者被杀来获得解脱的契机,总是在苦难之中瞅到了一线天光,毕竟,被杀比起自杀的勇气,总该大那么一点的。
雁门的大量将士和那些各个时段被发配过来的囚徒就这么紧急被聚集到一起,跟随晋王李显岳抵御阿史那沁的进攻。
管阔一直记得那一段时间的秋天。
长城内外,有些萧条。
四面的天,略微暗淡,天地苍茫,仿佛迷烟。
关外的风光很美,很壮阔,那是一种很辽远的美丽。
他们跟着跟随晋王李显岳而去汇合的部队,踏上了谁也不知道结果的征程。
漫漫长路,这还只是开始。
路渐远,山外山,莫说长安,就是雁门关,都渐渐远去。
他又想起了自己离开长安,被发配边疆的那一天,这两种情景,何其相似,又何其不同
当他来到了广阔无边的营地的时候,才发现,雁门的景象,也不及这里的万分之一,现在,才是真正的千军万马。
和预料中所想的一样,他们不会得到任何的训练,被教授任何的生存技巧,一旦发生战争,只能冲锋,不能后退。
这是任何一个国家对“罪犯”的态度,不论你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你都会被贴上一个“坏人”的标签,或许你可以存活下来,然后把那个标签撕得粉碎,走上自己的巅峰,但是,那样的人很少。
“你怕吗”他这样问铁山无。
铁山无反问:“怕怕有用吗”
“其实,我觉得,那个时候,你可以跟着过猴虎胡他们赌一把的。”管阔沉吟了一下,道。
铁山无一笑。
“在这里赌一把难道有什么不同吗这里可以赌更大的,甚至是最大的。”
管阔一怔,他仔细看铁山无的脸,发现并没
第45章 北唐的琴音
营帐外,有着琴声。
在关外的秋风之中,那种琴音显得非常邈远。
远方有琴,愀然空灵,声声催天雨。
然而,天光虽然并不明晰,却也并没有雨。
晋王李显岳听着这在军营之中尤其突兀的琴音,紧皱的眉头终于舒缓了下来。
所有人的神情都稍微安定了一些。
“只要这琴音一直都在,突兀人永远都不会破入我大唐境内。”营帐内所有的将领都这么坚定地认为。
琴音,是大唐的脊梁,永远不会倒,哪怕是南吴,也无法泯灭,甚至是那个早已失踪十几年的南吴圣将,也无法泯灭大唐的琴音。
秦王李泽南喜欢种花,他是一名美男子,长得也像花儿一样,但是,他的皇兄李显岳却和他截然不同。
李显岳这个人,其貌不扬,只有宫廷里的少数人才知道,他的出生,没有等待十个月,所以他始一出生,就体弱多病,并且脑袋有些畸形。
于是,他从小就锻炼身体,不间断地习武,并且熟读兵法,久而久之,他的体弱多病不见了,反而拥有了万夫不当之勇,并且对兵法非常熟络。
他的声音特别大,很洪亮,很有气势,但是却并不鲁莽,没有任何莽汉之态,只是富有感染力,很能用声音引起所有人的共鸣,他为人非常光明磊落,见不得任何的肮脏,只要在街道上,看到任何他不喜的行为,都会挺出来做那个冤大头,予以阻止,长安人都非常喜欢他,但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放胆力谏自己的父皇,最终被长久地丢到了这片北疆。
这片北疆并没有把他打入深渊,反而造就了他的伟大,在北唐镇北大将军,一代名将丘镜山的引领之下,他闪耀出了夺目的光辉。
李显岳盯着地图模型,沉吟许久。
“阿史那沁是突兀名将。”他道。
“他尤其擅长突袭与出其不意,来去如风,而且锋芒很盛,常常能够撕开阵线,但是绝不恋战,是一个非常可怕的人。”
“他的游骑在平原地带最能够发挥威力,这边,这边,还有这边,在他的骑兵之下,一览无余,如果在那些地方和他遭遇,对我们不利。”
“我们需要一个能够粉碎他的战场。”他的目光拂过那些缩小无数倍的地形,就像是在检阅着大唐的北疆。
“就是这里。”他的手指坚定毫不动摇地指向一个地方,目光炯炯有神。
营帐外,琴音骤歇。
许久之后,又响起。
……
……
管阔得到了一把有些锈气的长枪。
他不停地擦拭着,虽然这杆长枪非常不起眼,但是,他却非常珍重。
他知道,从今以后,能够救自己命的,只有它了。
他们的营帐很凌乱,到处都横七竖八躺着等待冲锋然后死亡的被发配的囚徒们,当然,现在他们已经是士兵了。
铁山无把两只手枕在后脑勺下,望天躺着,看着管阔宝贝地一直擦拭着那把总让人怀疑一打仗就会折断的长枪,一脸嘲讽。而他自己的长枪,就那样很随便地扔在一边。
“你什么眼神啊!”管阔看了看他,皱眉质问道。
“我在看一个傻子。”铁山无笑。
“二十一顿!”管阔握紧了长枪。
“不要小看它,”管阔道,“如果没有它,我只能被人砍,有了它之后,我不仅可以被人砍,还可以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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