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唐风云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浮华缥缈
“日——久——生——情。”
郭自冲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完了那四个字。
日久生情,这放在男男女女之间,是多么暧昧不堪的词语,但是郭自冲说出来,却带了某种悲怆以及无奈,整个院子的氛围,都显得有些晦暗起来,如同天空的色彩。
关正兴沉默地点点头,拄着吴钩刀,缓缓站起身来,步伐巍峨,离开了。
亲情,有些时候不需要血缘关系,像是夫妻之情一样,它融合在了我们的灵魂里,而不单单是。
因为亲情,郭自冲选择了背叛北唐、背叛李择南。
在多年以前的那个阴霾天气,他和关正兴便决定在多年以后布下一个局,针对北唐,也针对那一位秦王殿下,以及后来的北唐皇帝。
李择南的无情,输给了亲情。
好多天以前的夜里,郭自冲和关正兴执行了那个局,那个局以郭自冲生命的结束作为开始,向北唐、向李择南发动了一场深入骨髓的复仇。
郭自冲所有的屈辱都将会重叠,而后被洗刷干净,他的一切行为都将变得明朗起来。
……
……
大旗迎着春风招展,那是南吴军队的帅旗,关家旗帜。
代表着至高无的威严以及不可抵挡的气势。
关正兴宛如淡漠了好多万年的十万大山一般沉默着坐在披甲战马身,眸光直接掠过了卫佰,看向了那个方向。
那里,远处,是长安,是皇宫。
那是他的目标,现如今,今天,他距离那个目标更近了一步。
关正兴的那种忽视很明显,不过不羁如卫佰,却丝毫生不出愤怒的情感。
即使他是北疆军的骑郎将,在这一位大人物的面前,也什么都不算。
更何况,他感受到了末日来临般的绝望感。
关正兴并没有死,意味着南吴人设下了一个局,那个局将这四万定南军套了进去,一旦四万定南军被粉碎,那么这些人将会长驱直入,一直威胁到长安,甚至整个北唐。
不,现在最大的威胁,是自己的小命。
他看向那名年轻人,咽了一口唾沫,觉得自己干涩无。
“我的那支消失的准备截杀你的部队,是不是全军覆没了”
年轻人并没有回答,只是不屑地勾了勾嘴角,甚至都不再看他。
卫佰不再追问,因为他已经知道了答案。
当然,还有一个问题的答案。
“你是关建如,关正兴的儿子”他问道,也像是自我回答。
“所有人都以为你在徐州,关正兴假死之后,你还在徐州的城头挂起白幡,原来这都是你们的一个局,你压根不在徐州,而是在郑州,在那五万南吴甲士之间,伪装了许久,而且以你们关家的狂妄,你也丝毫不忌讳对你父亲假死之后的不吉利的行为,因为你们实在是太自大了,自大到欠揍。”
说完这些话之后,卫佰屏气凝神,而后难以自抑地摇了摇头。
他终于是再一次听到了林子内外周围一大片的形形色色的声音,并且逐渐真切,却也梦幻。
有吴音,像是惊雷一般炸响的忽然袭杀出来的吴音。
还有北唐官话,夹杂着惨叫、震惊、怒吼等种种消极的态势。
南吴人的杀局已经启动,定南军陷入了四面八方的伏击之。
他难得一次微微叹了一口气,开始唱道:
“我一身的戎装,呼啸沧桑。”
“天微微亮,你轻声地叹……”
他的话音还在林子间饶了三圈,便戛然而止。
热腾腾的鲜血泼洒出来,他的喉管被割破,仰天栽倒在地,耳边,自己手下的惊怒声越来越模糊。
关建如带着戏谑的笑容,擦了擦手里的吴钩刀,说道:“我说过了,你不配做我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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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烟花三月下扬州(上)
在得到管阔姬如是带来的消息的一天之后,一直眯着眼睛惬意地晒着太阳养伤的金忧作离开了藤椅。
他在淮阴待的日子差不多了,他需要回去了,吴皇已经许多年没有见到他了,即使他是南吴圣将,身份很大,面对君主的思念,也必须趋之若鹜地前去觐见。
在这段时间里,管阔运气法的恢复进入了正轨,他体内的气息渐渐变得浓厚,达到了巅峰时刻的三分之二,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他还会变回那个在长安夜里大杀四方的强者。
至于李千容,他也一点都不敢懈怠,他现在是对方的师父,最最亲近的人物,他答应过李显岳夫妇和李惜芸,会好好照顾这个孩子,他必须要让这个孩子尽快变得强大起来,最起码拥有着自保的能力,如今天下大乱,丘镜山和金忧作这两个稳定也不稳定的因素仿佛都控制不了了局面,他感觉留给自己和李千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至于无迹,不说它了,每天都换一匹母马磨蹭,够花心的了。
圣将即将离开,时家几乎全体出动,他们为金忧作的到来付出了很多,也在淮阴以及附近地区,甚至整片南吴天下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如说影响力、声望,所以他们带着极大的尊敬,送别那一位至高无的大人物。
和入淮阴时一样,淮阴以及周围的一些地区的大人物们齐聚淮阴城,街道布满了送别的民众,面对着自己的信仰,算是万水千山,他们也愿意赶来。
面对这些,金忧作并没有展现出多少的亲和力,他闭着眸子,坐在马车里,一动不动,宛如一尊雕塑。
或许,与民同乐、甚至有点儿作秀的行为并不适合他这类人,他只要心有南吴,南吴人便能够感觉到他的可亲。
李千容同样随同坐在了一驾马车里,作为北唐的晋王世子、现如今北唐统治者要除掉的后患,尤其是他只是一个无辜的孩子,南吴人敛没了仇恨,特别是那些心地善良的普通民众,都对他选择了包容,甚至还有点滴的怜悯。
至于管阔,骑着浑身雪白、雄赳赳,气昂昂的无迹,面无表情地跟在金忧作马车的一侧,仿佛只是一名最普通的侍卫,但是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要去见一下姬如是,可能还要见一下关家、金家,也许还有吴皇,但是到最后,路应该怎么走,他也不知道。
送别的队伍一直从时家排到城外二三十里处,人们像是短暂忘记了两个大国正在爆发的战争,只是单纯地沉浸在圣将归去金陵的喜悦里面。
烟花三月,南吴圣将下扬州。
……
……
熟悉了没有多久的淮阴已经远去。
新的土地越来越秀美旖旎,但是终究还是陌生了。
这些土地,与自己的血脉深处有联系,可是却依然是第一次见面。
管阔坐在无迹的马背,和那匹好的马儿一样,用目光看待这个新世界。
归去的路途还是很漫长,天空的白云也是很狭长。
在淮阴安逸了那么多日,内心却并没有平静,最近天下的格局风云变幻,扰乱了他的内心。
当然,最最重要的,还是那个时候金忧作在时家对自己所说的那番话,
很不吉利的话。
现在金忧作已经不说了,可是那样的氛围,或者说冥冥之的力量,依旧存在,甚至随着位置的向南,而变得越来越剧烈。
金忧作感觉到了什么,说自己要对付一个人,对付一个生死较量的人,而且这可能会关系到天下格局。
管阔也是感觉到了什么,却说不清楚,也不知道和金忧作的感觉同样不同样。
周围的人依旧欢喜,丝毫没有感觉到冥冥的那种力量,于是独自被笼罩在不祥气息里的滋味,真的挺不好受。
而金忧作,自从离开淮阴之后,都几乎不说话,大多数时间都在马车内,不
第一百三十二章 烟花三月下扬州(中)
?毕竟,圣将为大吴付出了太多,而后又失踪了十几年了,他们实在是太过思念圣将,思念曾经在圣将的指引下众志成城的峥嵘岁月。
小公主殿下姬如是的车驾一路北行,背后是如画扬州,队伍的最前面,是一名骑着骏马的年轻人。
南吴圣将的车驾一路南行,前面是如画扬州,马车的一侧,同样也是一名骑着骏马的年轻人。
天地之间的色彩仿佛一瞬之间便变得明媚。
管阔望着南天的云彩,心不由得宁静。
这么久了,离别这么久了,他终于要再一次见到那一位可恶又喜人的姑娘了,不知道她长高了没有更美了没有是不是更自恋更不要脸了
他想起初见对方时的光景,那名一身白色宫裙的少女,裙裾荷风微摆,甜美的笑容宛如夏花。
真是一个好姑娘。
在今天,名扬天下的扬州,他将再一次见到她。
远方的地平线处,阳光下的万物泛着瑰美的色泽。
那浩浩荡荡的烟雨宫队伍,就在那一线之处,像是与天地相合。
而山呼海拥一般的扬州民众,从这一头,一直到那一头。
管阔看着那些场景,皱了皱眉头。
并不是感觉不舒服,只是觉得不合适。
他想到过许多种和姬如是再一次见面的图景,却绝对没有出现过像现在那样万众瞩目的图景。
是他觉得,这并不是比较好的相见的氛围。
他听到旁边有指节敲击马车的声音,不禁望了过去。
那个一路上沉默得不像话的驼背老金,掀开帘布,看着他。
对方的脸上,挂着看透了许多的笑意,问道:“你似乎是心里面有着事”
圣将在世人面前提前展现出容颜,这让周围一直跟着的扬州民众之中一部分非常尊崇他的人激动地跪拜了下来,口呼圣将威武、圣将无敌。
不过金忧作却像是丝毫没有听到那些声音、看到那些景象,嘴角不变地噙着笑意,盯着管阔的眼睛以及脸庞。
管阔也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我听说过你和她的一些事情,你们可以说是忘年交。”金忧作说道。
管阔的嘴角抽了抽,道:“圣将的这个词用得好不恰当。”
的确,他和金忧作可以说是忘年交,他和丘镜山也可以说是忘年交,现在说他和姬如是是忘年交,他有那么老吗
不过金忧作倒是并没有在意他的这一句话,说道:“有交情的人相见,最好周围的人不要太多,不能热闹,你可以马上和她再次见面,但是总是会显得不够庄重,因为她是来见我的,而不是见你,你现在完全可以避开,再在安安静静的时候,和她来一场正式的重逢。”
金忧作说得很有道理,也很符合管阔的心声,不过在沉默着听完那些话之后,管阔首先露出的神情,并不是心中放松,而是略微的惊惧——
谁都知道南吴圣将无所不能,没想到他对人心的看透能力也是如此强悍,自己的心思,在对方的面前仿佛是毫无遮拦。
许久之后,他的那种神情缓缓消散,剩下的是淡淡的笑意:“既然圣将如此点拨,我也就完全舒缓了心情,也想明白了事情、作出了决定。”
“现在,我不见他们。”他说道。
那座瑰美的马车依旧遥远,管阔在无迹毫不理解的目光之中,示意停下脚步,不再前进。
留在这里,等待南吴小公主殿下和南吴圣将的见面,随后再进行一场真正属于自己和姬如是的见面。
“千容,我和你说过要带你见一位很可恶很自恋的姐姐,她就在远方,她的身份地位尊崇,你先去见一下吧,我还有事情,得留在这里。”
当李千容的座驾驶过的时候,管阔这么说道。
李千容很显然不可能理解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马车匆匆,没有来得及多问什么,便已经从管阔的身边驶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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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烟花三月下扬州(下)
管阔遥遥地望着这些图景,脸泛起一抹微笑。
经历了许许多多的事情,很多人都变了,如自己,甚至李惜芸,更甚至金忧作都开始喜欢晒太阳了。
唯有姬如是,一如既往的快活快乐,宛如夏花,一点都没有改变。
那波澜壮阔的拜见金忧作、拜见姬如是的场面,映在他的眼帘,又入了他的心坎里,带来的是经久的震撼——
这或许是某些人物的影响力,在他们的面前,大多数人都会成为配角。
春风痴醉,白云远飞,扬州的风光旖旎秀美,姬如是处在这样的美景之间,却不知道到底是她增色了美景,还是美景衬托了她。
她伸出纤手,高高举起,招了招。
朝着四面八方的人儿。
不需要什么话语,不需要什么动作,人们便可以感受到她的心意——她爱他们。
真好。
金忧作看着那个一身白色宫裙的小仙女,嘴角情不自禁地泛起笑意,那种笑意很温暖很温暖,在从前的、其他所有人的记忆里,他都从来没有过。
金安没有过,管阔也没有过。
或许只有那一位姑娘才有资格见到。
他的目光从姬如是的身边掠过,并没有看到他的孙儿,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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