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雷,想不到你竟然是黄巾奸细。”
公孙胜双目喷火,手中的长刀仿佛感应到主人的心意,刀刃瞬息变得通红如火。
俄而,整片空间的气温开始清晰地随着长刀的转变而提升,众人顿觉仿似身处烘炉之中。
虽然公孙胜平时与项雷不太对付,但那只是性格不合所引起的意气之争,公孙胜从来没想过对方竟然是黄巾奸细。
此刻知道真相后,他深切体会到一种被背叛的感觉。
“啧,你想不到的事情多着呢。”
看见长戟被阻,项雷的语气阴寒得像来自于九幽之下,随着他话刚落音,围绕着他身周的气势猛然爆发,正与长刀相抗的黑色长戟也随即析出大量阴冷的气息。
下一刻,四周由熔岩长刀引起的高温旋即下降下来。
单论武器而言,项雷手持的长戟并非什么大路货色,其品质不亚于公孙胜手中的熔岩长刀。
此戟长八尺有余,戟首分出三刃,每一刃上都寒芒隐隐,有血槽狰狞盘旋其上,戟杆通体幽黑,表面刻有血管似的纹路,自带寒气,仿似万年不化之玄冰。
其名为玄冰画戟!
“滚开”
项雷可不想与公孙胜纠缠,比起公孙胜他现在更想要的是杜晨的小命。
“妄想”
公孙胜双手肌肉隆起,手中长刀火光大盛,硬生生抗衡住玄冰画戟上散发的阴冷气息。
“由不得你。”
“轰”
随着项雷一声大喝,有黑铁色光芒倏然自长戟身上爆发,只见他双手有序而动,玄冰画戟在他的御使下灵活得就如张牙舞爪的恶龙,一绞一震间便弹开长刀,继而朝着杜晨胸膛扎去。
与此同时,被长戟指向的杜晨早已收回长弓,召出噬魂qiang,浑身闪耀着或是青铜或是黑铁的光芒,凝神戒备。
就在他眼看着长戟临身,正要还击之际。
一声大喝打断了杜晨接下去的动作。
“你的对手是我。”
公孙胜怒声咆哮,音如烈火,熔岩长刀上灼热气息大盛,一拨一拍间,刚被震开的熔岩长刀便借力划过一个玄妙的半圆,再次精准地劈在玄冰画戟的戟刃上。
“铛”
刀戟相击,场中瞬间溅起了火星与碎冰。
“哼,冥顽不灵。”
项雷面色阴沉,不得已间只能先将注意力转移到公孙胜身上,手中长戟一绞,使出一门恶龙戟法,扬起无数戟影自四面八方朝公孙胜扎去。
公孙胜长刀回提,腰腹发力,手中逾百斤重的长刀轻若无物,在他御使下不足一息间便劈出数以百计记斩击。
“铛铛铛铛铛铛铛”
刀戟相交。
电光火石间便是数百记的碰撞,金戈声骤然响成一片,震耳欲聋。
刀为斩,戟为扎,两柄品质不相上下的凶器在众人眼前展开了最猛烈的对碰,冰与火相撞之间,围绕着两人的周遭的空间逐渐升起了浓密的白雾。
俄尔
“轰隆”
一圈乳白色的环形气浪猛然自二人交战的中心爆发,以不可阻挡的姿势往四面八方冲去。
“结阵”
场中马永坤见状,顾不得此刻内心对眼前这一幕的惊骇,第一时间组织幸存的兵卒结阵抵挡气浪。
“砰”
气浪犹如实质,眨眼间便撞击众人身上,还好马永坤指挥得及时,一众兵卒快速结成军阵,堪堪抵挡住气浪的冲击。
可他们身后的尸群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这边已然重新围上来的活尸字典里可没有“抵挡”这两个字,面对气浪它们依然不闪不避地迎上,于是乎甫一冲击便十分干脆地化作一个个滚地葫芦,在气浪的推动下不断朝远处“翻滚”而去。
而这,都还只是项雷与公孙胜对战产生冲击的余波。
当气浪冲击波出现的那一刹,项雷与公孙胜两人便在猛烈的气劲的撞击下同时不由自主地往相反方向退开。
脸容乌黑,发须微焦的项雷控制不住身子“蹬蹬蹬”地连退三步,而半边身子被冰凌覆盖的公孙胜则足足后退了六步。
原本实力相近的两人,一个养精蓄锐,一个鏖战至今,战斗刚开始没多久,二者战力的差异便体现出来。
“嘿嘿,力竭了吧,公孙胜我也忍你很久了,你这莽夫也有今日,这次你还”
项雷未说完,公孙胜已然再次擎刀冲上,浑身气势高昂,须发俱张,语气豪迈地说道:
“要战便战,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啧啧啧,死鸭子嘴硬。”
项雷持戟抵抗,一改刚才硬碰硬的风格,战法转为拖延为主。
“你以为你缠住我就可以了吗?”
“天真”
“不要忘记我并不是一个人。”
“是不是啊,王营长?”
项雷话刚落音,公孙胜便脸色一变,他一直打从心里不愿相信的事此刻终于被对方赤{和谐}裸裸地揭开了。
一丝惶恐的感觉瞬息蔓延在他心头,公孙胜顾不得去看项雷面上的戏虐嘴脸,用力撞开对方的长戟,用略显颤抖的话语对着不远处的王岳汉质问道:
“营长,这是真的吗?”
面对公孙胜的质问,王岳汉依然不言不语,就像没有听到一样。
可这副表情顿时令项雷感到不满:
“王岳汉,你想背叛太平道教吗?”
“不要忘记你真正的身份,还有哪位大人交代的任务。”
当听到“太平道教”这四个字的时候,王岳汉脸上僵硬的神色突变,先是闪过一丝挣扎,继而很快就被他强行驱逐开去:
“对不起。”
伴随着这一声低不可闻的道歉,王岳汉的身体骤然消失在公孙胜眼前。
下一刻,当他身形再出现时
“轰”
幸存兵卒的阵型中顿时响起了一声惊天动地的震响。
自欺欺人
王岳汉的动作实在太快了。
不仅快,而且还出乎所有幸存兵卒的意料。
导致场中没有一名兵卒能反应过来。
在轰然炸响中,幸存兵卒匆忙间结成的抵抗阵中瞬即升起了漫天烟尘,将众人的视线给遮挡住。
而随着浓密的烟尘弥漫,一道道短促的惨呼声、闷哼声忽然自其内响起。
尔后又很快销声匿迹。
夹杂在惨叫声中响起的,还有骨骼的碎裂声,鲜血的喷洒声,还有的到地声。
紧接着。
“大家快散开。”
蔡乔生凄厉的叫喊声自烟尘中响起,十数狼狈的道身影闻声纷纷冲破烟尘,重新出现在场中,跑出好一段距离才停下。
只见每一个冲出来的身影,无一不灰头灰脸,脸上带着掩盖不住的茫然,用惊惧的眼神望向烟尘的中央。
俄尔。
烟尘缓缓散去,一道光头独眼的身影旋即映入众人眼中。
只见光头身影身上鲜红一片,如魔神般屹立在之前兵卒结阵站立的位置,在他的脚下,正躺着七八具失去气息的尸体。
那是不足一个呼吸前还是鲜活的,陷阵营兄弟的尸体。
而杀人者,正是陷阵营营长,王岳汉是也。
“营长,你,你,你”
马永坤脸色呆滞,声音干涩,一连吐出好几个“你”字,却连完整的话说不出口。
“为什么,为什么啊!”
蔡乔生音如沥血,用带着不解、愤怒,仇恨的目光望向王岳汉。
“对不起。”
王岳汉始终低下头,似乎是不敢面对众人的眼光,声音低沉地说道:
“你们不要抵抗了,我会尽量下手快点,让你们少受一点痛苦。”
“这是我唯一能给你们的”
“仁慈。”
“哈哈哈”
一阵张狂的笑声顿时在场中响起,此时此刻场中唯一的能笑得出声的人当然只有项雷无疑:
“怎么样,是不是很震惊?”
“你们最敬佩的王岳汉营长,陷阵营的最强者,竟然是黄巾奸细,这是不是你们做梦都没想到?”
“哈哈哈,这一幕果然与我所料那般有趣,你们知不知道我渴望看到这一幕渴望了多久。”
“我最喜欢看到别人发现被背叛后的震惊表情了。”
“特别是你,公孙莽夫,你不是特别崇拜王岳汉吗?现在你是什么感觉啊?”
“你闭嘴!”
面对项雷张狂乖戾的话语,公孙胜狠狠一咬牙,握刀的双手用力下劈,对着对方劈出一记灼热刀气作为回应,趁项雷后退闪避间对着其余兵卒大声喝道:
“你们别听他胡说。”
“神威军军官晋阶有严格的审核制度,能做到曲长一级的人不可能是黄巾奸细,王营长现在应该是被邪魅蒙蔽,所以才会敌我不分。”
“你们不要让这个奸细挑拨离间了。”
对啊!
这番话使正在对眼前一幕感到惊惧的兵卒眼前一亮,就像落水的人捉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公孙胜说的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毕竟不久前他们才亲身经历过。
王营长一定是陷入到类似于他们刚才的状态,所以才对他们出手。
兵卒们如此想道。
或者说
他们不得不如此想道。
看到兵卒们脸上惊惧、困惑夹杂着一丝的希翼的表情,项雷大概猜到这些人在“幻想”着什么,正要张口继续讥讽,戳破他们的幻想。
一道森然的目光瞬即落在项雷身上。
项雷内心一个咯噔,不得不乖乖闭上嘴巴。
这边的王岳汉无声警告了项雷一下,将目光重新放到其他兵卒身上。
原来你们是这样想的吗?
或许!
你们内心宁愿这个才是“真相”吗?
那我就成全你们。
“自欺欺人”地死去,对你们来说未尝不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王岳汉想罢,特意没有去“纠正”公孙胜的猜测,身上气场一变,就像潮水起伏般乍涨骤落,一呼一吸间整个人就像幽深的湖泊风平浪静。
王岳汉在蓄势。
自他势成的那一刻,必定是惊涛骇浪,不可阻挡。
“这就是你和老大所说的‘那小子不会那么轻易离开这里’的原因?”
玛丽饶有兴致地看着远处正在的一幕,看得十分津津有味。
只可惜美中不足的是那个方向距离大阵有点远,对方的话语传到这里有些断断续续。
“没错。”
虎爷笑着颔首,实际上当他们发现这两人穿着朝廷军的服装却没有进来战斗,只在在盆地外鬼鬼祟祟躲藏的时候,他就猜到会有这一幕发生。
当然,他们事先并不知道王岳汉和项雷是黄巾奸细。
“这两人的实力都不弱,特别是那个光头,单论气息都快要及得上我们了,如果不是借助了怨念往生大阵,我也没把握能发现他们的踪影。”
玛丽闻言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嘴角挑起一丝讥讽的笑容,说道:
“想不到他们那么努力逃到现在,最后竟然倒在‘自己人’手上,可惜,可惜啊。”
玛丽嘴里说着“可惜”,脸上却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那不是正是你所希望见到的吗,你一直在觑觎那个小子身上的技能,现在可能有机会哦。”
虎爷难得打趣了玛丽一句。
“嘿嘿”
玛丽笑了笑,红唇微张想要说些什么,却突然目光一滞,嘴巴不自觉地越张越大,好半响才吐出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