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凉浮生记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千落隐安
“诶,黎姑娘也笑了,你可是也知道其中内情”郑瑶道。
萧寒才意识到自己好像露馅了,黎宸哪里能知道这些内情呢道:“郑姑娘所说的内情我倒是不知道,不过我曾经听月园的婢女们说南宫家公子和月小姐素来兄妹情深,我从小就是一个人倒有些羡慕。”
“原来是这样啊。”郑瑶道,“没想到黎姑娘才来了短短几日就和月园的婢女们处得这么好了啊。”
萧寒笑了。
升堂之后又是一场的唇枪舌剑。第一次见邬鑫在这公堂之上涨红了脸,就差没有破口大骂,这表情映在萧寒的眼帘,心里特别舒坦。这一次,萧寒还提出了萧夫人与萧功和离的提议,众人皆一惊,其中也包括萧夫人。萧夫人的第一反应便是出声阻拦,但却被萧寒暗地拉住示意她暂时别说话。萧夫人不知黎宸为何替她自作主张,更不知她这做法为何,可萧夫人明白这时不宜询问,也怕这一问会让事情有什么变化也就作罢。
“啪”一声惊堂木落下,判决已出,萧寒胜,萧功被定罪,并准许萧夫人与萧功和离,一切家产都归萧夫人与萧寒所有,萧寒跟随萧夫人。
“太好了!”郑瑶道,“我们终于赢了。”
“嗯。”南宫月的应答表面平淡,但仍可见那简短的话语中微小的波澜。
高兴的何止她们呢萧夫人也十分激动,自己的女儿终于洗清污名,此后再也无人会喊她骂她了!萧寒也是一样,不管躺在床上的自己以后会如何,即便永不醒来,但起码她不是背着一个不孝女的罪名而死去。而对于黎宸,她知道这还不算完全击败了她讼师生涯里可以被称得上是唯一的“对手”的“常胜将军”邬鑫。判决下来的那一刻公堂外的百姓都炸了锅,他们议论的不仅仅是被正名的萧寒,还有黎宸。
“黎宸,你……”邬鑫气得说不出话来。
萧寒故作谦虚一礼:“承让。”
“你!”邬鑫更生气了,可是他现在还能做什么呢她都已经摆出了这么一副谦让模样给别人看了,如果自己执意找她麻烦岂不也是找自己麻烦索性就直接走了。可这并不代表他就会轻易放过她!
“黎姑娘,谢谢你,谢谢你。”萧夫人致谢,“可是,你为什么会提出我和萧功和离我从未和你说过啊。”
“怎么萧姑娘没有和您说过吗”萧寒故意问道,又见萧夫人一脸疑惑,“这是萧姑娘的请求,在她第一次和我见面时就说好了。”
怎么会没有说过呢这十几年来萧寒不知道对萧夫人说了几次了,可萧夫人却一直不曾松口。现在难得好机会为什么不做呢她明白她的娘亲以前是担心她,害怕别人会嘲笑她是个父母离异的孩子。可萧夫人不知,萧寒已经不希望娘亲因为自己再受到任何委屈了。萧寒本想在案子结束后亲自告诉萧夫人,不过如今也只好以黎宸的模样亲自告诉萧夫人了。
南宫月道:“凌姨,你别怪小寒。我觉得小寒做得对!”
“是啊凌姨。”翟蓁也在一旁附和道,“这种男人要了有什么用就是要他们知道我们女人也不是随意揉捏!”
“其实这也正常啊!毕竟女子一直是主内。”郑瑶道。
翟蓁一听可就不乐意了,回答:“凭什么!现在男女平等有些男人还理直气壮觉得女人就应该躲在屋子里打理家务,他们把钱看得紧,一回家就把翘在桌子上等着女人服侍,给家人花钱就一副不情愿欠了你的模样,在外面大手大脚的花钱就是理所应当。男人出去做事赚钱就行,女人就不行了男人花大把的时间出去赚钱就叫为家,女人花太多时间出去赚钱就是不懂事不顾家这又是什么道理难道他们的母亲不是女人吗和这样子的人过一辈子有什么意思”
“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黎姑娘,谢谢你帮了寒儿。”
“夫人不必客气。”萧寒道,“这要谢也要谢南宫姑娘,郑姑娘,还有翟姑娘,要不是她们可能都不会赢。”
“黎姑娘谦虚。”南宫月道。
“我们快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小寒吧,她要是知道了也许马上就醒来了。”翟蓁道。
“对对对。我们快回去吧。我们去看寒儿。”萧夫人道,“寒儿一定很想知道。”
“那她一定会很开心的!”郑蓁蓁道。
先生六(下)
萧夫人走进萧寒房间,满心欢喜告诉自己在沉睡中的女儿这个好消息时,多么希望下一刻女儿的眼睛便会睁开,笑着喝她们说话。可是萧寒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不一会儿,萧夫人就哭了。她一边流泪,一边说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以及公堂上邬鑫落荒而逃的可笑。
这一幕落在萧寒的眼中,她躲在南宫月她们的身后,站在一个最不起眼的地方,眼眶慢慢变红,眼泪渐渐落下。尽管如此,她连声音都不敢,也不能发出,只能在众人不注意之时用着刻意安静平稳的呼吸来掩饰。
娘,我知道了,我也看到了。我很开心,你不用为我担心。
这句话萧寒在心里反反复复念了一遍又一遍,可是她说不出口啊!现在的她,怎么能有资格说这句话呢到最后,这些话都变成了一句“对不起”。萧寒承认,这一次是她懦弱了。
此时易远正躲在窗外,他这次是偷翻墙进来,他刚刚就在衙门外面,虽然没有听到决判但是看见黎宸笑容满面他也知道是赢了。易远也是放心,也清楚她们一定会第一时间回来告诉萧寒。只是易远希望可以看到萧寒醒来平安无事,他才放心。可是她依旧没有醒。易远不敢久留离开了。
一天过去了,萧寒没有醒来,她们的希望变得渺茫;又过了一天,萧寒还是没有醒来,她们都有一点失望;到了第五天了,欧阳婉口中所说的最后期限,如果在不醒来,那么便是药石无灵,红颜薄命,就是大罗神仙也没有办法。
自从昨晚开始,萧夫人就已经待在萧寒的房间里不肯离开。无论南宫月她们如何劝说也没有办法,萧夫人坚持要一个人陪着萧寒。这南宫月她们怎么放心,于是全都留下来在这儿守了一夜。
萧寒推门而进,便听见了萧夫人的声音。
“寒儿最怕疼了,小时候她一摔倒就会嚎啕大哭,一点点擦伤给她上药都不停地喊疼,声音大到街上的人都以为她被我打到皮开肉绽了。”
“是啊。”南宫月轻声附和,“而且她还爱逞强,明明很怕黑,每次夜间回来的时候都要装出一副不怕的模样,还要带着我们走。”
“那还不是因为瑶瑶,每次晚上回月园都很害怕,东张西望。”翟蓁道。
“别说我难道你们不怕的吗”郑瑶笑道,“明明你们也很怕,都要拉着小寒的手,小寒每次都说以后不要晚上出去了,每次太晚回来都像是被我们扛回来的一样,一人抓一边还有一个躲在她背后。”
“还爱抱怨我们三个胆子小。”翟蓁也“告状”。
“哈哈哈。”
“是啊,这孩子最喜欢逞强了,明明爱哭怕痛,可老是做出一副什么都无所谓,什么都不怕的样子。”萧夫人道,“唉!这都怪我,以前没有好好护着她,让她以为什么都要自己扛着。”
“凌姨才不是你说的这样呢。”郑瑶道,“要不是你教的好,小寒怎么会这么厉害,不仅考进了国学,还这么乐观坚强。还记得有一次我们四个人去考试,都没考过,被师傅狠狠骂了一通,小寒还安慰我们说‘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老天爷给了我们这么多磨难就是因为我们是他选中的人才,因此我们更不能辜负老天爷的期望。”
“是啊。我还记得有一次瑶瑶的父母给她定下婚约,瑶瑶不喜欢对方却不敢违背父母之命,整日闷闷不乐,还是小寒陪着她,说‘路是你自己走,千万别委屈了你自己。’瑶瑶才肯向父母解释。”翟蓁道。
“如果不是小寒,我现在早就嫁做人妇,哪里还有学习的机会”郑瑶道。
“还有,还有一次,好像是蓁蓁要应试,考前一个月一直复习,还说当年要是听了爹娘的话不学语言一定会轻松很多。”南宫月回忆道。
翟蓁不好意思笑了,道:“是啊。当年我考上国学爹娘本不想让我学语言,是我自己偏要学的,后来我才发现真的是太辛苦了,三国方言各有不同,太难记了。”
“后来小寒说自己选的路,一定要熬着走完。管他怎么走,爬也要爬完。”南宫月道,“说到这个,我记得小寒以前说过她上国学也是没有听她父亲的话自己要来的吧”
“当时她爹不希望她上国学,就希望她能跟着一个老师傅学一门手艺,能养活自己就好了,到了年纪就嫁出去。是小寒她从小就嚷嚷着说长大了一定要成为一名国学的弟子,本来我也以为她考不上也就随她去了,没想到她后来就真的考上了。”
“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什么事都难不倒她,因为这是她觉得选的路,她就不能后悔,要尽力去做。”郑瑶道。
“小寒总是这么乐观坚强,好像什么事都难不住她。”南宫月道,“我以前还总爱说她是前世是不是一颗石头,所以这辈子才这么冷静理智。”
翟蓁道:“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我们才没有发现其实她也有支撑不下去的时候。小寒一直希望做一个不用依靠别人的人,希望自己可以是一个让别人依靠的人,却忘记了自己也有承受不住的极限。否则,她也不会选了这条路。”
萧寒站在一边,不说话,直听,心中五味杂陈。
“姑娘。”一个婢女闯入,“有很多人围在黎姑娘的家门口。”
“可知道是怎么回事”南宫月问。
不问还好,一问就不得了了。当年黎宸和邬鑫,易远事里的那个申毅竟然告发黎宸这几年和邬鑫做的那些个事情。而且还不按照真相说,竟然说黎宸的主意,邬鑫是被迫的,还说邬鑫如今良心不安所以才主动告发,他这么做是为了还一个公道。而知道了这些事情之后这些年黎宸打过的案子的人如今都跑到了黎宸家门口齐齐找她讨公道。
“月姑娘,看来我有些事需要处理,告辞。”萧寒道。
“你现在出去就不怕被人认出来吗”南宫月问。
萧寒一笑,答:“清清白白,有何可惧”
“流言蜚语假罪名无异于杀人利器!还是小心点好,这样,你做我的马车出去,也好安全些。”南宫月道。
“没事,我一个人走就好了。”萧寒道,见南宫月还想再说什么,道,“月姑娘不必担心,我可惜命得很,不会有事!”
说完,萧寒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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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萧寒写成的励志女了。oo哈哈
先生七
听到邬鑫污蔑的黎宸消息,连平日里最不懂掩饰最胆小的郑瑶都没有半点惊讶之色,萧寒猜都猜到南宫月一定早就派人查过她了,只怕连她当日被邬鑫手下人带去酒楼的事情也知道得一清二楚了吧。冷静想来这也没什么的,毕竟她是黎宸,南宫月对她有不放心这是非常正常,况且从刚刚南宫月的态度来看,她似乎并没有责怪之意,反而也是生了担心之情。
萧寒从月园的后门离开,一出去便走进了一边的小巷子里面,里面有一辆马车已经等待多时。马车十分显眼,还挂着一块有清河王府字样的木牌,车夫看见萧寒将她请上马车,萧寒也毫不犹豫地上去。掀开帘,里面坐着的人竟是易远。看起来他已经等候多时了。
“久等了吧。”
“还好。如何”
萧寒默默点头“东西呢”
“在这。”
“月姑娘似乎已经知道了。”
“无妨。”
在萧寒上车后,车夫驾驶马车离开巷子。王府的马车轻易不会有人拦下,路过黎宸家的时候萧寒还忍不住稍稍掀开帘子往外面瞧了几眼。看着这个阵仗,几乎是所有黎宸接手过的所有案子的被告或者原告了吧不管是黎宸输了的案子,又或是赢的案子里输的那一方,好像都在怀疑他们的失败是黎宸在背地里搞鬼。要知道黎宸可从不来不是一个只在御灵城接案子的讼师,大多人都是从外地而来,统一时间统一地点统一出现。这难道是巧合
萧寒看着外面的人,淡淡道“看见那边那几个农民了没他是几年前我在严州处理的一个强占土地的原告。那时候他的地被人强了,带着一大推乡亲拿着锄地的家伙就想去地主家讨公道,打伤了地主家的家丁几十个,还放火烧了一个宅子,我路过看见了就帮他们写了状子。你知道这个案子即便他们是被害方,可他们还是打伤了人,毁了人家的屋子,即便我帮他们争回了土地,这伤人毁屋的罪也逃不掉,最后县衙判他们要出一万贯钱赔给地主。那时我真的是尽我所能将案子的罪责降到最低,那钱也是我出。我知道他们不容易,没什么收成,也没讨他们的债。可今天,他们竟也来了。”
听了这些话,易远也向萧寒指的方向看过去了,是有几个农民。当年那案子他曾经听黎宸说过,的确,这些人本是不应该出现在这儿,可他们偏偏出现了。
“你也不用难过,他们也不容易。”易远安慰着。
“他们不容易,难道其他人就过的很容易吗我过的就很容易吗”萧寒问道,“你知道吗我前几天也见过这个场面,那时候若不是小……月姑娘,恐怕是……”
几天前,月姑娘,这话里说的不是萧寒又是谁呢易远知道,他当然知道。
“如果不是月姑娘,恐怕萧寒连一块容身之所都没有。”
“月姑娘确是仗义。”易远道,“我们走吧,等下被人发现了就不好了。”
见萧寒没有动作,易远把她的手拿下,对着外面车夫喊“走吧。”
萧寒知道现在应该大局为重,也知道刚刚是自己失言了。原本她也不过是想看看会是一副什么场景,但没想到一看到之后,这黎宸的身体会有这么大的反应。难道是她成了黎宸,也承下了黎宸的记忆和情感了吗她刚刚的话她自己完完全全不知道什么意思,可就是这么失望地说出来了。也许是这些事情已经记到黎宸的心底,有些失望印在她的骨头里,所以即使这副躯体里的是她这个局外人,也是要伤感。
“抱歉。”
“没事。”易远道,看着黎宸片刻,“你这几天都在跟小寒的事情,现在又出了你自己的事情,辛苦你了。”
“没事。”听到易远的话,萧寒心上更是不好受了,脱口而出了一个回答之后,再也不想说话。
整个马车就这样安静的,安静的,一直到了清河王府。清河王是这一任御灵城的王室东方家现任家主的亲兄弟,据说他铁面无私、公正大义,专爱打抱不平,因其封地在清河,尊称为清河王。当年易远因为申毅的事情受到了申毅的父亲申大人的迫害,就是是清河王暗中帮了易远。也是他让易远和黎宸以故意退学迷惑申毅父子,这几年易远和黎宸一直在为清河王效力,四处收集朝中官员的贪污纳贿的证据,除去了不少贪官庸臣。而申毅的老爹就是这幕后的最后一条大鱼,这几年易远和黎宸游走各地,黎宸甚至不惜和邬鑫同流合污,终于是拿到了申毅父子的证据。
而今天发生的这一切就是易远和黎宸一手促成,借邬鑫开头,再引出申毅父子,最后由黎宸和易远结束。当易远知道萧寒的事情之后,特别是当易远知道萧功的讼师是邬鑫之时,这个计划就正式启动。只是他没想到萧寒会因此……
至于为什么要借邬鑫来引出,还不是因为这坏人都有一个小心的好习惯,这申大人平日做事谨慎,若非牵连儿子想让他亲自出手,难。但若是收拾了申毅留下他爹,不就是等于放走了大鱼吗还给自己留下祸患。既然如此还是一起收拾了,野草吹不尽,春风吹又生啊!
王府十分宽广,但易远并没有走一点儿弯路,萧寒虽然是第一次来王府,但跟着易远还是很顺利地走去了书房。走进书房,只见一个雍容尊贵的男子背对着他们,随后似乎是听到他们的声音转过身来时手中还捧着一册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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