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贵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弱水西西
“自是可以的。”程紫
第五零三章 什么天家
尼姑一语毕,全场静默了。
而趁着这一静,尼姑又是一叩,再一强调。
“求公主让我进门吧!”
朝鲜王蹙眉,文兰几分冷笑。
于公公见状赶紧上前。
“你这哪里来的小尼姑,说话怎么乱七八糟的。是不是搞错了什么瞧你是个尼姑,不在庵里待着,一个出家人又要进谁家门!你懂不懂进门的意思进门不是化缘,不是随便张口就能来的。文兰公主未婚,你说这话就大不敬了!来人,赶紧打发了!别堵着路!散了散了!”
于公公招呼身后内侍上前拉人,心里是松了一口气的。
求救声一响起,他还以为是文兰公主又捅了什么篓子,闹出什么大事来了。这位公主来大周才几个月的功夫,身上事端却一桩接一桩,没个消停。刚那一瞬,他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只唯恐又有什么变故……
好在很显然,这事与文兰应该没关系。
可于公公猜错了。
他话音才刚落,尼姑便不知从哪儿拿了一柄匕首出来,挡在了脖子上。
“不许过来!谁敢拉我,我就死在这宫门口!”
众人哗然,忍不住轻声议论。
于公公面黑一片。
“岂有此理,宫门滋事,冒犯天威是要砍头的!咱家念你是出家人,给你个机会速速离去,否则就别怪咱们不客气,直接唤了侍卫送你去大牢里!”
可尼姑看都没看于公公一眼,只跪在文兰脚边。
“公主,我没认错人。我就是要找您。要找您文兰公主,朝鲜公主,七皇子的未婚妻。我不怕死,我已病重,本来就是要死之人了。可我求您,救救我肚子里的孩子。您若不让我进门,我的病就没救了。我看不起病,实在看不起啊。我不怕死,可我不能让我肚子里的孩子没了爹……”
尼姑声音虽不大,可哭嚎下的声嘶力竭带上了凄美的效果,引人震撼。只不过,这话信息量太大,足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所以,不是尼姑弄错了,而是真要“进门”孩子爹那么显然是……
马车里的程紫玉也张大了口,拉着李纯。
“她刚刚是不是说孩子那尼姑竟然还有了孩子?”
朱常淇不会那么糊涂,随便留种。文兰也不可能那么大胆,编造这么个一戳就会破的谎言。所以,既然说出来,便应该是真的了。
程紫玉顿时想到,那日朱常淇私会尼姑后,临走还不忘嘱咐尼姑喝药。这么看来,那药也早就被动过了手脚。
是了,在朱常淇的认知里,尼姑是被他亲自安排在了那处,他连后山还开了门都不知,那尼姑或者文兰偷换掉他的药也不会是什么难事……
程紫玉松了口气。
文兰的准备,这是比她所以为的还要充分啊!难怪文兰一直胸有成竹表示万无一失,先前的准备就无遗漏,那么后续自然也不会少……
“你给我住嘴!”文兰上前一把打掉尼姑拉住了她前襟的手。“什么孩子,什么爹。你的孩子与我何干谁是你孩子的爹!你病了找我又做什么你还是个尼姑呢!尼姑又是哪来的孩子!你别胡说八道的!诽谤皇室,罪加一等,你这姑子,脑子有病就去治……”
文兰演得不错,怒容满面,气得打颤,却还是在努力保持克制。这种状况,在场很多内宅妇人看一眼就心里有数了。能来赴宴的,不是正室就是嫡出,此刻自是全都带了感同身受的情绪,开始帮着声援文兰……
而那边尼姑却还是不依不饶。
“我没有胡说!我的确要找您,只有您才能帮我!我知道您已经猜出来了。您能明白我在说什么。我知道这么贸然上来拦您是唐突冒犯,是对不住您,可我实在没办法才来找您。七皇……七,他不让我进门啊……他说您,您……”
这次尼姑开口,算是基本将众人的猜测落实了。
都听到了,尼姑遮遮掩掩下说了:“七皇”。除了七皇子,还能是谁
都懂了。
这是七皇子惹在外边的风流债找到了未婚妻想要求负责呢……
大热闹,大八卦,大丑闻。
一时间,宫门外边堵了个好几圈。
程紫玉这会儿无比感谢李纯给她占了个好地方。她的马车高,坐着看,舒坦不累,视野还好,比挤在那儿强多了……
那边于公公连连跺脚,他见朝鲜王脸色铁青握紧了拳,已处在了发飙的边缘,很显然,朝鲜王这是信了。于公公有些心苦,不知为何,分明只是一个尼姑的一面之词,却其实他自己也信了。
若真属实,那么七皇子真是疯了。这尼姑哪里是来找文兰公主的,事实就是来找七皇子讨要说法的!
七皇子这是将朝鲜颜面都踩在了脚底下,皇上,皇室还有大周都不但颜面尽失,关键之后还如何向朝鲜交代这婚还结不结了朝鲜王会不会冲冠一怒
于公公瞬间一身冷汗,吩咐人赶紧去禀告皇上,去找七皇子过来……
这一次,于公公只能亲自上前,蹲身尼姑身前,试着释放威压,目露带着威胁意味的凶光,想要叫尼姑闭嘴。
“你这姑子,你知不知你在说什么你……哎哟,别!”
于公公刚开口,尼姑便后退了一步,将脖子上的刀刃横向往里推了一二。
汩汩鲜血沿着刀刃往下掉。
“你别过来。你要逼死我吗一尸两命,我不怕!我是个尼姑,孑然一身!大伙儿帮我做个见证,堂堂天家……”
“住嘴!胡说八道!给咱家堵上她的嘴!”于公公听到“天家”二字就是一凛。他深知有些话出口便覆水难收,所以几乎是扑着上前封口。
一大群得了指示的内侍也都冲着尼姑过去……
“住手!”
朝鲜王咆哮着吼了起来。
他胸口一阵阵的怒火往上冒,几乎要烧得他跳起来。文兰的婚事几番变故已等同于打了他好几个耳光,文兰这可怜模样更是叫他心疼无比。他的女儿,从小连手指都没动过一下,可才几个月的功夫,连容颜都破相了。
这还不够吗
文兰是他最心疼的幼女,一直都是百依百顺娇养长大。他为了表示诚意,将他的瑰宝献给大周,可却得了如此回报。怎么这会儿还要当众凌辱他与女儿,凌辱朝鲜国威吗
“什么一尸两命!什么天家!什么进门!与我文兰何干,你给本王说清楚了!”
朝鲜王手指尼姑,底气很足,面色很差,到底是一国君王,一怒之下,威压尽放,叫人有几分不寒而栗。
再有朝鲜侍卫也都团团围了上来,那架势一下就铺开了。
相形下,大周的众侍卫倒是束手束脚,上也不是,退也不是,有些手足无措。
于公公见状开始给侍卫长使眼色,示意其带人挡住朝鲜卫兵。
可朝鲜王直接挡在了于公公的跟前,冷冷开口。
“于公公!您若是还肯给本王,给文兰,给朝鲜一个面子,就请您放开这个尼姑,退到后边去。事情关乎我朝鲜,本王不可能袖手旁观。所以本王便问一句:你,可愿”
于公公后脑勺都开始一抽一抽疼了起来。当然愿,不愿也得愿!
他擦了擦额头,心里叫苦。他尽力了,七皇子自求多福吧,只是皇上那里,要头疼了。
于公公退后了,可他也没歇着,示意了他的人赶紧疏散了在场的贵宾和闻讯围来的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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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零四章 一探便知
而文兰虽面色难看,却还是抓了暴怒的朝鲜王衣袖,示意他稍安勿躁,她要彻底问个清楚。
朝鲜王对女儿心疼极了,此刻摇摇欲坠的女儿与半年前的活蹦乱跳形成了巨大对比,叫他懊恼心疼之余也生出了极大的愧疚。
他忍不住将昨日皇帝赏赐的黄蟒披风解下系到了文兰肩上。蟒服属赐服,此举不合仪制,可朝鲜王显然是在故意摆明态度给文兰撑腰,要给文兰一个交代。
这个信号出来,于公公心下叹气,却未敢多哼一句……已经没他说话的份了。
程紫玉见状却舒了口气。
“她这连消带打做的好。她这是最大程度激起了她父王的怜惜。那因时间消磨了不少的父女情分大概能回来了。她只有让朝鲜王真正看到大周皇室鲜亮外表下暗藏的龌龊,才能让她父王知道她的一败再败不是她的能力不够,不是她做的不好,而是太难。
也只有调动起她父王的愤怒,才能最大程度为她争取权益和补偿损失。
更重要的,是她只有让她父王亲自站在第一线与她一起感同身受了,她才能保有她的价值。她不但不会沦为弃子,反而还将获得她父王更深一步的支持和支撑。
她身份血统高贵,唤着大周皇上‘皇伯伯’,都尚且落了个如此地步。朝鲜王再安排进来的其他棋子再玲珑又如何还能改变大周皇室的内质不成……”
如此,那个文庆再能耐,也不能真正威胁上文兰的地位了。相反还极有可能的,是朝鲜王会将文庆交给文兰来掌控……
文兰做的很好。
李纯搂着程紫玉。
“你虽口上疏远文兰,其实心里是对她好的。能感同身受,说明你心里怜惜她。”
“女子不易。当日我也算计过她,若能补偿一二,我是愿意的。”
李纯才不在乎窗外那些破事,只怜惜看着怀中人……
另一边,文兰还在冲着尼姑发问:
“可我还是不明白,你是个尼姑,你要如何进门”
“不是,我已经算不得真姑子了。七皇子让我蓄发了,也不让我以尼姑身份自称,说待他成婚后就接我进门。所以我也不算是痴心妄想,就是提早实现他的应承而已。
公主您放心,我什么都不要。我连妾室身份都不要,只要跟在七皇子身边,只要他帮我治病,只要他保我生下孩子,其他的,我什么都不要。我绝对不会威胁到您的地位。不,不,只要我生下孩子,到时候您让我死就死,让我回庵里就庵里,我保证对您言听计从。您就当可怜……”
“我可怜你谁可怜我”文兰冷冷抽了一口气。“还是那句,要救你的孩子,想要进门,找我是没用的。你该去求朱常淇才是。这事我可管不着。”
“公主,可我找不到他。最近您病愈后,他对我完全避而不见,我没有银子了,我没有选择。求你了!若不是走投无路,今日我如何会冒着性命危险来找您
我知今日宫里要为朝鲜王办宴,我咬牙来了一趟,瞧见了你们朝鲜标识的马车后,就一直等在远处。我就是来试一试,求您,给我一个机会。我知道的,只要您点头,他一定不会反对。七皇子跟我说过很多次,他日只要您一松口,就会允我进门。”
尼姑砰砰叩头。
“混账!你们把公主看成什么人了!你们就这么作践公主,逼迫公主你们真真是目中无人啊!”朝鲜王攥紧拳头,冷笑磨牙。尼姑这摆明是为了进门当众逼迫他们就范,若文兰不答应,便成了个妒妇。若答应了,这又是个什么事还不是沦为笑柄贻笑大方
女儿原本是要嫁去太子身边的,这会儿丢了身子颜面还不够,竟被他们当众那么踩。以后文兰怎么办还让她如何做人
不管应不应,文兰的名声和将来都算是毁了。他既然在这儿,便势必不能看着女儿跳火坑,他暗下决心,这个朱常淇,文兰是嫁不得了!
看着在场众人都在小声议论,朝鲜王更觉颜面无光,只觉这辈子都没这般丢脸过……
再看女儿更是几分摇摇欲坠地咳了起来,朝鲜王决定索性打破砂锅问到底。
要丢脸是吧那就大伙儿一起来!行,那便也别遮掩了,大周皇帝教出了好儿子,那么此刻自然要为儿子的行径负责的。
借着人多,借着舆论风向都站在自己这儿,索性就把事情捋清。否则可别一会儿皇帝那里来折腾一番,事情又回去了原点。
朝鲜王站到了尼姑跟前。
“好好好,你个小尼姑。这样,你给本王说清楚,只要你所言属实,只要你能自证一切,本王便亲自去求请皇上给你做主,给你治病,保你生下孩子。如何”
“真,真的”
“自然当真。这么多人瞧着,本王还会诓你不成来,你给本王说说,你是哪个庵里的什么名字你一个尼姑如何与他私会怎会没人发现你都有了身孕,又是如何瞒过了满庵之人难不成你所在那个庵本就是个野庵不成”
野庵在场众人被朝鲜王一挑,顿时打起了精神。
尤其是女眷们,十次出门有五次都是去庵里上香祈福,若说常去之地是野庵,不但叫人笑掉大牙,还是坏了声誉啊……
一时间,灼灼眼神盯住了尼姑。
而尼姑也迅速道来。
她的气息虽不稳,但口齿却很清楚。在场众人屏声敛气,倒是听得清楚。
程紫玉听得深觉畅快,朱常淇,身败名裂,势必将成现实了。且还是永不翻身的那种!
“不是野庵,我也不是私会。我本是城南清心庵的尼姑,法号‘妙真’。”
一语毕,人群里已是议论纷纷。
清心庵规模虽不大,却小有名气。没去过的也听过,这会儿在场众人顿时没法淡定。有人立马小声附和说,清心庵最小一辈的姑子,的确是以“妙”字排名,有“妙心”、“妙玉”、“妙月”……一时间,众人对尼姑所言又信了两分。
“事情发生在两个多月前,我与后厨帮忙的师姐出门为庵中采购,在南城外河边遇到了抢劫……”尼姑正道来。
“胡言乱语!”于公公总算寻到了漏洞,赶紧指着尼姑就是喝。
“好个一派胡言的小尼姑!京城治安一向好,哪来的抢劫还是抢尼姑你们尼姑身上有何可抢的朝鲜王,可见这尼姑所言纯属……”
“于公公所言甚是。”文兰哼笑着从嬷嬷怀里挣身。“这的确是个大疑点。若这尼姑没有撒谎,要么是京郊有逃窜的抢劫犯人,要么便是尼姑因着姿色过人被算计了。你们可得记下来,一会儿彻查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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