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世欢颜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房玖
他拱拱手,对着两人坐的方向说道:“我家本是合州城外山上种田的,大水今年特别发得高,连山上的田地也都淹了。多亏得你们来施粥,两个孩子眼见得能活下来了。
我与几个兄弟今早摸黑上山,打了几只野鸡,烧着吃稀嫩的,我们想着好东西自然要先送给施粥的菩萨们,谁知这大姑娘嫌东西脏,不收。”
竹香笑着分辨道:“我不过是说了一句我们不吃这些,你带回去自家用吧,孩子正是
第七十六章 治水能人
夏青蝉笑道:“我爹爹也是这样的!无事老责怪人做什么”
又将范子野各事告知,竹香听了笑道:“这倒真不错!咱们又多了一个靠山了,再说他既是夏老爷的知交,咱们凡事可信任他。”
夏青蝉点点头,道:“他看着也不像坏人。”
竹香低声笑道:“就是老有些心不在焉似的。对了,姑娘怎的认识会治水的人”
夏青蝉不欲多提,只含糊道:“以前在家时听人说起过。”
前世,江府,也是六月时分。
房中放了冰盆,清凉宜人,她坐在他膝头,懒懒靠着他,夫妻夜话。
她抬手轻轻拂过他眉毛:“我喜欢你的眉毛……”
真好看。
拂过他眼睛:“你的眼睛……”
真好看。
“你的鼻子……你的嘴……”
真好看。
轻轻在他唇上亲了一下,笑道:“大双说今日是灌口二郎生辰,几个使女去庙中看热闹,回来说二郎神还没有我们枢相长得俊。”
他笑了一笑,没有说话。
夏青蝉又笑道:“我在家时……”
两人间空气突地一冷,她已历过这样的情况几次,连忙道:“这里才是我家。我刚刚是说,我在爹爹家时,桐儿的干妈偷偷给我们说过灌口二郎神的故事。
我与桐儿听得着迷,可是爹爹不信鬼神,知道了以后很是恼桐儿的干妈,从此不许她在内宅伺候了。”
江壁川漫不经心应了一声,揽住她腰肢的手松开来。
夏青蝉想起他不喜她提夏宅旧事,眼下果然惹他不快,不禁暗暗懊恼。
可是她常日待在栝树小院,不如何出门,又有什么好说的
她想让他开心起来,想了一想,刻意奉承道:“韩夫人前些时来看我,说你公务这般繁忙,却事事处理得一丝不错,真是难得。”
江壁川冷冷道:“韩夫人这是曲意奉承,不必当真。”
是在怪她无话找话、格外讨好他
两人之间的柔情蜜意突地荡然无存。
夏青蝉不愿再坐他膝上,假做倒茶,起身走到桌前。
她心中疑惑,想着他性格当真古怪,这般区区小事,又何以值得他恼怒的
夜已深,江璧川起身解衣,自去躺下了。
当真让人为难。
但难道为了几句话赌气不成
她见他并未睡着,想到毕竟只有说朝事最安全,便走到床边坐下笑道:“你说韩夫人曲意奉承,难道你公务上有过什么错处么”
江璧川并不回答,只低声问道:“蝉儿,你在这里可觉开心”
夏青蝉奇道:“那是自然,我最喜欢和你在一起。怎的突然这样问”
江璧川笑道:“你不是也突然问起朝事”
夏青蝉见他神情已复平日温柔模样,心想果然还是说朝事安全,便在他身边躺下,笑道:“你还没回答我呢,朝事你可有错处若是没有,不许你说韩夫人曲意奉承,她待我极好的。”
江璧川盯着她看了片刻,方道:“去年大河决口,我治水没有成功。”
夏青蝉笑道:“不对。我听韩夫人说,自从大河改道,五年来,合州年年雨季都决口,亏得你去年治水,今年才无事,怎的还不算成功”
江璧川道:“年年治水都是高筑堤坝,我亲自去了,也不过银钱充足些,筑得高些罢了,治标不治本。今年没有决口,只是今年雨水少罢了。”
夏青蝉叹息一声,想起他每日四更便起床习练骑射,风雨从不间断,贴过身去,叹道:“璧川,你凡事对自己也太严了些,这事换谁也不能做得更好了。”
没想到江璧川道:“可以的,若
第七十五章 妒意初生2
夏青蝉将寒英阁一事告诉了他,范子野连连点头赞许,直说有趣,两人聊起制香来。
夏青蝉正对范子野细细解释,教给他肖六娘的朝露茶花秘方,突地听竹香道:“拜见枢相。”
范子野也站起身来。
原来竹香为避嫌,将房门大开,江璧川不知何时走了进来。
夏青蝉立时起身行礼,竹香也忙忙厨下炖茶去了。
范子野亲自为江壁川搬来一张椅子,夏青蝉请他坐下,心想不知他来有何事
江璧川对两人微笑道:“范都监怎的在这里你们二人是旧识”
夏青蝉回道:“也算也不算,今早我才在后园第一次见到范都监,不过他与我爹爹相熟,也是世交了。”
江璧川含笑点点头,面色极是随和亲切。
范子野也笑道:“这天下说小也小,夏姑娘大约不知,我与江枢相也是旧识。”
夏青蝉忙点头道:“这我知道的,竹香昨日说起你们在南召并肩作战过。”
范子野有些扭捏,挠挠头笑道:“不算。”
江壁川只一笑,范子野更是不好意思,只得道:“罢了!说也无妨。我与江兄那年皆是第一次上场作战,我本想偷奸耍滑一阵也算了,哪知大军刚到南境,父亲便让我二人带一小队精兵,趁夜突袭一座关隘,我……
哼!我可从小不喜打打杀杀的,那夜也不知怎的,呕吐不止,江兄无法,只得将我寄在一处农家,自己带人去攻下了那关隘。
我听见消息,心中难受,想着父亲定要责骂我,哪知江兄只字不提我临阵脱逃。真是多谢多谢!”
他说完对江壁川拱了拱手,心想此事已过去快两年,也不知江璧川用的什么法子,竟一点风声没透出,京城都说两人并肩作战,父亲也从未起疑。
想到这里,他郑重对夏青蝉道:“夏姑娘,你父亲是我忘年好友,我知他与世人不同,他看人不看这些,才将此等丑事说出,你千万别说出去啊!我爹爹知道的话……”
夏青蝉正待让他放心,张豹此时却急急进门来,说道:“枢相,城外合拢的堤坝方才又决口了!损失了不少人口,黄知州他们在前面立等着回话。”
江壁川站起身来,对范子野道:“灾情紧急,范都监与我同去吧。”
范子野摆手笑道:“罢!我已说过治水我一概不懂,等你们商量出来,我照做就是,我与夏姑娘正说制香呢。”
江壁川盯住他原地站了片刻,转身去了。
夏青蝉看惯父亲散漫,见范子野也如此,心中亲切,想这范都监倒与爹爹很像,难怪范将军管教严厉。
范子野见江璧川走远,肩膀方放松下来,轻轻呼出一口气,道:“他平日忙极,今天怎么几次来找我”
夏青蝉奇道:“找你也不过说几句话儿罢了,你很怕见他么”
范子野奇道:“难道你不怕见他”
夏青蝉想了想,道:“有时候说不出为什么,是有些怕他,但仔细一想,其实他人很温柔的。”
范子野想了想,道:“对,他人前倒是一向和气。”
又笑道:“他以前几次找夏翰林攀谈,两人虽话不投机,你爹爹却也赞过他俊美机敏。”
夏青蝉笑道:“爹爹喜欢长得好看的人。”
两人笑起来,既提起夏之仪,范子野心想也许该安慰她丧父之痛,正待开口,夏青蝉不欲人同情,先抢着道:“对了,你还没说你怎的这么怕江枢相。”
范子野笑道:“我倒不是为了我自己怕他,江壁川一向挺愿意和我往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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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旧时世交
夏青蝉见他袜子乃是丝缎制成,绣满五彩蝴蝶,心想这公子怎么和小姑娘似的穿花袜子,便赵昉那般浮华,恐怕也不会穿这样的。
范子野见她盯着自己的脚,便也上下打量了她几眼,突地问道:“你和顾曲夏家什么关系”
他站起身来,夏青蝉见他身上只是青布衣衫,鞋子也只是寻常布鞋,心中更觉奇怪。
范子野见状,叹道:“你长得这般脱俗,原来却也如常人一样浅薄。你盯着我衣饰做什么岂不知人心才重要你想是奇怪我装扮,告诉你吧:我爹爹不喜浮华,所以我外衣都是布的,里面才穿丝缎。”
又追问她道:“夏之仪翰林,你可认识”
夏青蝉讶异他提起父亲姓名,只是不敢随意说出身世,便道:“你问这做什么”
范子野指着她头上那单颗镶嵌的金钗道:“你那一大颗红宝石,乃是我爹爹镇守南境时,蒲甘国的商人卖给他的。
本是给我母亲做寿礼的,谁知宝缘斋沈掌柜不知哪里得了风声,托了人上门来做说客,死活要买。
我母亲正好不喜红色,她喜欢青金石那种……总之,夏翰林高价将这颗宝石买了去,如今不是正戴在你头上”
夏青蝉小心翼翼试探道:“你认识这……夏翰林”
毕竟是抄家身亡的罪臣。
范子野点点头,又打量了她几眼,谨慎道:“嗯……说过几次话吧。”
江壁川也这样说过,‘散朝后说过几次话’。
夏青蝉便问道:“可是散朝后说过几次话”
范子野笑道:“非也,我官职小,不上朝。是我有阵子喜欢琢玉,夏翰林也喜欢,我们在宝缘斋玉工作坊中偶然碰见过,说过几次话。你问题怎么这么多”
夏青蝉喜道:“原来你就是那琢玉的年轻人!我爹爹可提过你好几次呢!”
范子野面带疑惑,道:“你爹爹我听说夏之仪父女抄家当夜皆被刺死了。”
他目含怀疑看着她,微微带些惊诧与不屑,显然认为她是那种冒认世家身份的人。
夏青蝉忙道:“我没死,我从荆棘墙暗门逃出来了。”
范子野闻言立时不再起疑,释然笑道:“哦!是,那西域花匠给你弄的玩意儿,我倒忘了。”
爹爹连暗门也告诉他了那他们不可能只是‘说过几次话’而已。
范子野不知她心中所想,赞叹道:“你竟逃过大祸,很是机敏啊!你来合州做什么的”
他不待夏青蝉回答,突然恍然大悟道:“哦!原来你就是江壁川那姓夏的外室!你想是跟了他来服侍的”
他顿时目中满含惋惜,又道:“你爹爹当日,可是很疼你的,必舍不得你……如此。”
夏青蝉听他言下颇有同情之意,自从外室流言传出,第一次觉得懊恼,赶紧分辨道:“我不是江壁川的外室!”
这时远远有人高声道:“范都监,原来你藏到这里来了!江枢相与知州说完了,立等着你呢!”
范子野匆匆将身上碎草拍落,低声喃喃道:“要治水也得有专精治水的人方成!江璧川一介权臣;我呢,武将之子,我们两人哪知治水!叫我也没用,赶紧找个祖传治水的人方好!”
他抱怨个不住,但仍屈从于江壁川威严,对她一拱手,急急去了。
六月暖阳照在身上,地上升起青草香味,夏青蝉瞧着范子野背影,觉得很是温暖开心。
除了青莲寺的师太们,她又找到了一个和她的过去相连的人。
这人与爹爹交往好像还不浅,爹爹提过这范都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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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范家子野
竹香被众人说话声吵醒,睁眼发现夏青蝉不在,立时赶了出来,一见韩玉奴主仆,她面上一沉,也没有行礼,只迎上来对夏青蝉道:“姑娘,咱们回房吧。”
主仆二人对江壁川拜了一拜,正要走开,韩玉奴突道:“夏姑娘,你既说我这主意极好,那我们同行如何”
夏青蝉想起方才又与江壁川那般亲近,这一路若都是那般,可大大不妙,有韩玉奴在,自己与他便绝不会再有机会独处了,便笑道:“好啊!”
他刚说完要让她开心快乐,想来不至于驳回她的意思。
院中众人同时看向他,果然江璧川对张豹道:“你让人将韩姑娘物事搬来吧。”
他对夏、韩两人冷冷道了告辞去了。
夏青蝉走回房中,幸得这次韩玉奴没有再叫住她,她实是困极,竹香尚在替她轻轻盖上被子,她即已睡熟。
第二天天不亮,竹香叫醒她,一面为她梳妆,一面笑道:“姑娘怎的同意与那韩姑娘同行”
夏青蝉尚自睡意昏沉,只迷糊道:“她来赈灾,总是好事。再说咱们已经知道她心术不正,以后防着她些,想来无妨。”
竹香沉默了一会,又笑道:“姑娘,你昨晚得的这新指环真好看,是江枢相给的”
夏青蝉笑道:“是,我也觉得极好看,不知他哪里寻来的。”
说起新指环,她困意顿时消了大半,举起手来让竹香看那金环光芒如何照透指骨。
竹香本想提醒姑娘这算私相授受,见夏青蝉这般喜爱,也就罢了,她一介胡人,本不大将周国礼教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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