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匠心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沈碧瓷
徐三提了袖子帮他擦泪,酸叽叽的道“好了人都走了。太子的人马还在外边,你还是想想怎么和太子交待吧”
白棠长长的喘了口气“班智自然是汉王寻来的人,他察觉到异样,已经从此暗道逃逸。至于秦岭”
徐三飞快的问“秦岭”
白棠看了他一眼“就是阿简,他到寺内治腿伤,无意间发现班智消失在此暗道中。他不知班智的阴谋,也因未能放下对我的旧情,故意诓我入寺,企图利用此秘道将我带走。幸亏你及时赶到,我们俩人对他动之以情晓以利害,令他迷途知返,又羞愧难挡,万念俱灰下,远游去了。”
徐三听得直笑“秦家不得恨死我们”
“事上哪有两全事恨便恨吧”白棠无力的靠在徐三的身上,“走吧,这场戏,总算是结束了”
徐三纵使满腹疑问,想着白棠答应他太子登基后自会全盘相告,自是隐忍不言。但他也猜测出几分,白棠的来历,真有点玄乎
第三百六十一章白瑾的出路
o,素手匠心
皇帝隆重的葬礼后,太子朱高炽登基。年号洪熙。
朱高炽甫登基,便做了桩震惊朝野的事。他竟为诛了十族的方孝儒平反派人寻找他的后人,给予补偿。还为不少靖难之役中受牵连的人士平反,并坦言先皇此事做错了。此举令他在民间声誉大涨,人人赞他仁厚。一举扫除了朱棣留在朝野间的阴霾
同时,按例大赦天下
练白瑾在狱中关了大半年,趁着大赦的机会放了出来。
练老爷子得到消息后,让平江亲自接白瑾回家。老爷子语重心长的劝说安抚了番白瑾,还替他安排好了今后的规划。
“你先休整几天,估摸着你爹娘也快赶到到京城了。等他们来了,你想跟他们回南京也好。我在山东、湖州都认识得几个朋友,能替你打点一番。你自己看着办吧。”
白瑾全程低头,唯唯诺诺。也不知有没有将祖父的话听进心里。
好在白棠给练绍达造的房子并未处理,还空关着。白瑾回到家中,眼见空荡荡的院子,堆满的灰尘,忍不住悲从中来,放声大哭
苏氏从桑园回家,见到前夫家的房门大开,还当是练绍达回来了。不禁好奇的进屋观望。一眼见到白瑾,刹时全身僵硬泪意涌上,强行压了下去,转身就要走,白天瑾听到动静,立即叫住了她“苏夫人”
他快步上前问“我爹娘呢”
苏氏咽下喉咙的哽塞,淡声道“你难道不知,他们回南京了”
白瑾自然是知道的,他不过寻个话头罢了。
“你满意了吧”白瑾难掩愤恨的瞪着她,“你和练白棠,大获全胜将我爹娘打到了尘埃里害得我声败名裂前程尽毁”
苏氏猛地一震,眼底迸出怒意亏得何氏整日以官家小姐自居,竟教出这么个不分是非的儿子
“放屁”苏氏对他失望已极,“怎么是我逼着你爹宠妾灭妻抛妻弃女是我们逼你拜入赵王长史的门下,算计我家家产的你爹被赶回南京,是因为他令白棠女扮男装骗取家产当时你也在,别把责任推到白棠的身上还有,你若是有些良心,怎会明知顾晟收你为徒是不怀好意,你还配合无间活该你被问罪”她喘了口气,“你心术不正害了自己,咎由自取,怪得了谁”
白瑾眼眶发红“是你们逼得我这一切都是你们逼得我”他全身剧颤动,“练白棠好好做她的废物不行么为什么让她好运遇到国师为什么要成天到晚的显摆才干不是她,我全家能被你们逼到这一步还有,不是你生不出儿子,我爹也不至于想出那法子欺骗祖父是你没用”
“闭嘴”苏氏气得全身颤抖,一个耳光扇在他脸上打得白瑾怔忡间羞恼更重“你、你到现在还不知悔改”这是她的儿子啊,十月怀生下的孩子啊苏氏瞬时间万念俱灰,冷笑道,“何妙莲养的好儿子”
她拂袖而去,齿间已满是铁锈味
白棠回来知道此事后,只蹙了下眉头白瑾是练绍达的宝贝儿子,自由他来教导,他娘碍不着为么这个狼子野心的家伙费力伤心练白瑾有本事别住那院子啊自己找个出路,他还敬佩他有些骨气
白瑾终究是在院子里住了下来。他从小也是仆人们侍候大的,陡然间要自己过日子,两眼一抹黑,连烧个柴起个灶也不会,更不提煮饭烧菜洗衣倒恭桶了。
苏氏狠了心不管他,倒是白棠怕他一把火烧了宅子,派了两个仆人教他生火烧饭对,只教学不干活。他可没那么滥好人,还送佣人给他白用。米粮之类的东西则是平江特意送来的。
白瑾咬着牙不吭声,才学会焖饭,练绍达到了
练绍达在得知皇帝驾崩后便知白瑾或能提前出狱是以立即整理了行装赶赴南京。至于何氏,虽说还有些母子之情放不下,但早没了之前的掏心掏肺。是以压根没提跟丈夫同去南京的事。练绍达也没指望她,还担心她管不住嘴说漏了话,雪上加霜
等来了父亲,不见母亲,白瑾失望不已。练绍达只安慰他“你娘自从你出事后,身体就不太好。每日里喝着药。她倒是想来,我硬拦住了她。”
白瑾欣慰又愧疚“我让爹娘失望了”
练绍达红着老眼道“谁年轻时没经受过些挫折记住教训,引以为诫就是了。”他顿了顿,“连老爷子也帮你寻了许多退路”
白瑾抹了泪“爹,我的前程,我自己有主意。”
练绍达微怔,随即大喜“你有主意好说来听听。”
白瑾无比坚定的道“爹,我要出海”他在狱中想了许久,他的出路在哪里最后他得出一个结论,若他还是留在大明,再无前程可言
练绍达笑容顿逝,惊道“你说什么”
“我要出海。”白瑾握紧拳头,“我还想继续在雕版有所建树。但是中原已经没有我的立足之地我只能出海,离开大明”
练绍达顿时急了“不行出海多危险的事九死一生,万一你”
“富贵险中求。”白瑾瞧向隔壁的大院,“我只有这条路能走”
练绍达见儿子从未有过的坚定,知道再劝他也劝不住,情急之下一跺脚,跑隔壁屋找苏氏商量了。恰巧白棠也在,听了他一番诉苦,冷声道“白瑾这个主意不差。他这手本事,在大明只能算是凑活吧,但在那些未开化的小国,却是要被国王奉为上宾的。说不定还真能做出番事业来。”
练绍达一时犹豫“但是”
“这是死马当成活马医。”白棠提醒他,“还想他有出息,只有这条路能走了。”
练绍达纠结再三,终是同意了儿子的决定。
两个月后的宁波港,练绍达亲自送儿子上了远洋的海船。含着老泪望着船只远去后,蹲地上号陶大哭
与此同时,郑和远洋的船队,浩浩荡荡的回到了宁波港。
练绍达看着带着荣耀归国无比神气的大明官兵,心中倒好受了些,或许几载后,白瑾也能这般享誉回国
第三百六十二章大仇得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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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太子登基,太孙被册封为太子。朝野上下欢声一片,自认稳操胜券的汉王世子整个人都懵了
父王与他的谋划天衣无缝,怎么太子和太孙,竟然没一个人中招
难怪费彪没有回来,一定是被识破捉住了好在,乌蹄骓是赵王进献的,跟汉王府没丝毫关系再说了,班智的事儿,自家全没插手,都是秦简自己全权安排的。无论怎么查,汉王府还是清清白白
怪了,也不知道秦简那小子跑哪儿去了。事败后不知所踪,生死不知怎么也不见秦家的人着急
秦轩自然是急得上火
白棠和徐三的那番解释,太子是信了。连阿简的小厮品雨也出面作证。但秦轩却满腹疑惑尤其在他按白棠所言调查了阿简前半年的行踪后,简直惊魂难定
阿简竟然去过乌斯藏阿简之前还向族中支了大笔银子,这笔银子去向不明
他再追问品雨,品雨方哭着将阿简做的事情一并交待了。
“我也劝过公子,可是公子不听我的一意孤行”品雨跪着痛哭流涕。“但是您放心,练公子既然一力隐瞒了班智的事,还放了公子走,公子必然是性命无忧的。”
秦轩如遭雷轰
他最信任的侄子,全族视之为光耀秦氏的天之骄子,竟然办下这等欺君灭族之罪
他简直连死的心都有了
然而白棠既和徐三替秦家担下了此事,他自然不能白费他们一片心意。这事,他只和兄长秦南星透露了几分。南星惊怒到了极致,竟平静的与他商定了应对法子“就按练白棠所言,暂时对外宣称,阿简外出游历。”
秦轩皱眉问“如果他游历不归,我们没法子向族人交待。”
南星闭上眼睛,颤声道“如果他真的回不来,只能让他客死他乡了。”
秦轩大震
与秦家同样焦头烂额的,还有工部侍郎潘佑明的府上。
之前潘佑明要认回儿子,迁回原配的坟,潘老夫人以死相逼作天作地的不同意。口口声声天威难测,不能招祸进门。谁知新帝即位,立即就给方孝儒平反了。这般一来,潘母再没了阻挠的借口
不用潘大人开口,识趣的族人们便主动要求开祠堂,迎段明楼全家回族至于迁坟的事,更是理所应当
段明楼见着前后变脸般的亲戚,满腔的冷笑和失望。
他才不希罕回潘家呢。若不是找那老虔婆给母亲报仇,他绝不会踏进段家一步。不想他正挑得潘家闹得不可开交呢,皇帝竟然死了新帝给方家平反了
新帝真是好人哪
虽然不是凭借自己的本事让那老虔婆伏罪以致于令他有点儿失落,但这天赐的良机岂能错过
而潘母想到迁坟的族人发现段秀莲尸骨的异样,按明楼那小崽子的脾气,少不得一番伤筋动骨的盘查到时自己百口难辩啊想到一把年纪享尽荣华的她还要被族老处置,不知落到何等悲惨的境地,忧患交加之下,她再度病倒。
骑虎难下的潘佑明只能和儿子商量“你祖母罪不可恕,但家丑不外扬。我送她回老宅,让她在家庙为你娘念经赎罪如何毕竟她这把年纪,还有几年可活”
段明楼原是想连着他爹一块儿报复的。只是没想到,他爹倒真有几分无辜续娶的夫人也是好的。倒让他有迟疑起来。
“好。”明楼眸光轻闪,“立即送她回老宅,我便放过她。”
潘佑明才松了口气,又是一怔“立即”可她还病着啊但见儿子坚决的样子,只能咬牙同意。
待潘母发现屋里的人收拾起衣物用品,挣扎着起身问话时,她的儿子告诉她“娘,您身子不好,今后,咱们给你换个地方养病。”
潘母疑惑问“什么地方”
潘佑明瞧着她,定定的道“老宅家庙。”
潘母猛地怒捶床头“好啊,你这是嫌弃老娘啦我辛苦拉扯你长大,让你读书考了功名,为你阐心竭虑,你就是这样对我的没良心啊”
“娘。”潘佑明的面容没有丝毫的动容。“家庙的日子是清苦了些。但儿子不会短缺您的衣食。您放心搬过去,每日多念些经,也算是为泉下的秀莲超渡吧。”
潘母听得全身大颤“秀莲”她顿时哭天呛地,“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明楼那小崽子怂恿的你儿啊,你这是在割为娘的心啊”她突然止了哭声,怒道,“我要让族老们知道小崽子的歹毒竟然逼病重的亲祖母去家庙受苦”
“娘。”潘佑明冷静得可怕,“您要找族老,儿子没意见。只是当族老知道,你毒死秀莲还想害死自家长孙的事,只怕您就不是去家庙这般简单了。”
潘母病中蜡黄的脸瞬间惨白,她嘴唇蠕动,刚想否认,又听儿子道“秀莲的坟肯定要迁回来。而且要尽快的迁回来段家的人不同以往了,等他们要为妙莲讨个公道,咱们再迁坟,就晚了。那时候,谁也保不住您”
潘母瞧着儿子翕动的嘴唇,只觉头晕眼花大哭一声“我,我那都是为了你,为了潘家啊”
潘佑明扯了扯嘴角,笑得比哭更难看“我宁愿您不要为我禅精竭虑。”
潘母死死拉着他袖子“佑明,我就在家里头的修行念经行不行老宅太远了”
潘佑明轻轻摇头。
“那我在京城里的庵堂里修行也行哪”
潘佑明被母亲不知耻的讨价还价气笑了。
“您犯下的罪,若告上府伊,是要杀人偿命的”
潘母一激灵,她心思疾动,立时掩面哭道“我知道我罪责难逃。可我现在病成这样,实在动不了身。只怕我还没到老宅,人先没了。佑明,你等我养好身体再走,行么”
她当年能不声不响的毒死段秀莲,等她养好病,稳住了儿子,再想法子弄死个段明楼又有何难
潘佑明笑了笑“您放心。这路上啊,会有宫里请的太医一路护送。老宅那边我也写信命人安排去了。以后您在家庙中,诚心为自己所犯之罪赎罪就是。”
大势已去,潘母身体刹时瘫软了下去。
第二日,潘母便身不由己的让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软硬兼施的送上了马车。还真有名太医随行,随时替她把脉问病,照顾得十分精细。
潘母咬牙撑到了老宅,身体竟然好得差不多了
只是家庙的日子哪能和京城比苦还称不上,就是清淡得她人都要疯了没有热闹的茶会,没有相谈甚欢的老姐妹,更无锦衣玉食那棉布的衣衫黯淡无光,每日的饭食连盐都没放几粒唯一伺候她的婆子还是个哑巴,只干活不说话。
她被困在小小的院子中,抬头只能看到一方天空。
更可恨的是,段明楼每月派人来向她讨要手抄的佛经你不是为我娘祈福的么
骄傲一生的她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
没多久,终是郁郁而终。
第三百六十三章 解红袍
朱高炽太太平平的登上皇位,心知其中少不得白棠与张伯忠一份功劳。因此对魏国公府和英国公府更加礼遇。因要赐白棠诰命,所以给徐三升了职,升为礼部仪制清吏司正五品的郎中。
徐三这官升得太快,朝中颇有微辞。尤其是都察院的御史们,那就跟煮沸的水般,就差指着皇帝的鼻子骂他任人唯亲了
朱高炽犹记当年徐三要当御史的豪情壮志,也知晓徐三近些年在大明律上用足了功夫,是以对着御史们在早朝上的问责仅一笑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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