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匠心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沈碧瓷
秦简茫然:什么合作我怎不知道
“只是现在八字还没一撇。等我们计划好了,再来寻你。到时候,可不许你推三阻四!”
裘安心里舒坦了:“算你们有眼光!有爷我做靠山,有秦家的百年声望背书,再加上个天底下难得的奸商之才——这生意能做不好”
白棠俊脸一翻,喝道:“滚!”
你才奸商之才!你全家奸商!
秦婳的点心铺子,就这么静悄悄的筹备了起来。
一夜风挟大雨,彻底带走了最后一丝夏日的气息。
京郊的一坐无人小山丘滚落了几块大石,阻了村民进城的必经之路。于是,寂静的清早,官府集结了一群村民清理路面。
王大一铲子下去,嘴里嘀咕:“这小山坡,哪那么多的石块,砸得真深哪!”
“大伙儿一起用力啊!”为首的头领大声哟喝。“绳子扎紧了。一、二、三,抬!”
一块半人高的圆石被众人抬起,拉到了一边。
喘了口气的王大驻着铲子休息了会儿,回头查看地面,猛地里惊叫一声:“那、那、那是什么!”
“叫什么叫”官府监督的衙役摇摆着走过来,瞬间,瞳孔一缩,张开双臂拦住村民,“快,通知府尹大人!”
被滚石砸出深坑的地上,露出一截白骨,五根指骨骨节分明,食指朝天四指微屈,似在控诉似在求救这一幕场景,深深的刻进了王大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钟大人焦头烂额。
木料官仓起火之事还没处理完,又遇上了一幢人
第七十二章 上堂(一)
“冯子郡给公子的姨娘授艺时,方公子也在”
“自然是在一起的。”方怀钰突然捂着眼侧头道,“所以我也不明白,他们俩是何时勾搭上的。”
沈捕头同情的摇摇头:“每次授课,你们三人都在一起”
方怀钰呆了呆:“偶尔我不在府中,难道是那时——”
沈捕头又问:“您可还记得他失踪前有过什么异样么”
事出突然,方怀钰根本没空设计情节,只好皱着眉道:“不曾。”
沈捕头皱眉:“事隔多年,您记不清也是正常的。按冯子郡夫人的说法,那些日子,冯子郡抑郁不安,忧虑重重。方公子竟然没半点察觉么”
方怀钰面不改色的道:“或许他有忧愁之事,但他并未在我面前有所透露。”
沈捕头长长的嗯了声,颇为理解的道:“公子所言有理。毕竟除了授课,您与冯子郡,并无多少交集。”
方怀钰闻言,神情顿时有些难以言述的古怪。他与冯子郡没有交集面上竟扯出些自嘲之色。
沈捕头察言观色,起身道:“今日叨扰方公子了。沈某告辞。”
方怀钰送了他几步,忍不住问道:“那具尸体据您所讲,深埋地中。发现时已成白骨。钟大人如何认得他身份”
沈捕头得意的道:“尸体身上有枚白玉佩,忤作又发现他的右手关节磨损异于常人,猜他是位琴师。钟大人立即想到三年前冯子郡失踪一案,于是便派人寻了冯家娘子顾氏来认尸。那顾氏一见玉佩,就大哭不已。说这枚玉佩是夫君心爱之物。”
方怀钰手脚冰凉:天下哪有这等巧合
“对了,”沈捕头笑道,“明日此案开庭审理,还请方公子准时出席,到堂作证。”
方怀钰强笑道:“我也要上堂沈捕头,我也是苦主啊!”
“您也是最重要的证人。”沈捕头客气的道,“这是钟大人的吩咐。”
方怀钰无奈,送走沈捕头,他坐立难安。须臾,父亲回府,他赶紧上前道:“父亲,大事不妙!”
方悯一个耳光打在他的脸上,目光冰冷:“孽障!你做得好事!”
方怀钰捂着面颊分辩道:“父亲,儿子办事怎会出这种庇漏那具尸体绝对不是冯子郡!只要能证明这点,这案子就跟咱们无关。”
方悯抬眼,满面阴森:“尸骨有玉佩为证,指关节磨损严重,身形与特征无不符合,何况他的妻子也认下了尸骨。你说他不是冯子郡,有什么证明”
方怀钰张口结舌,饶他机智过人,此时也无计可施。怒捶桌案:“父亲,这明摆着是针对咱们的圈套啊!他们找不到真正的尸体,便弄了个假的出来,这就有了调查儿子的理由!借着调查儿子,再将火烧到您的身上!阴谋,**裸的阴谋!”
“阴谋”方悯心头如有万蚁咬噬,“好一个无中生有!硬是让他们斧底抽薪了!”他闭上眼睛,面露狠厉,“我们都错看太子了!”
“太子”
“这么完备的计划、周全的安排,绝非一般人所为。咱们都以为太子敦厚温良,没想到下手竟然这般凌厉!”
方怀钰悔恨莫及:“官仓着火一事,惹怒了太子!”他急唤:“父亲!儿子该怎么办”
方悯吐了口浊气:“怎么办哼,自然不能坐以等毙。”
儿子说得没错,这事明摆着冲着自己而来。稍有不慎,儿子性命难保!老子丢官弃职!
方悯回府时想了一路的对策,竟寻不到着手之处。
“冯子郡的妻儿——”他摇摇头,当年顾氏为了寻找丈夫,在府尹门前跪了三天三夜。钟大人感其心志,下了大功夫调查冯子郡的下落。可惜查来查去,只查到城外官道的驿站,曾经接待过一对年轻男女,男子的相貌与冯子郡相似,身边带着琴,两人夫妻相称!这时候,方府才放出风声,方怀钰的一名宠妾,也同时失踪。
真相大白
第七十三章 上堂(二)
钟大人冷笑了下,道:“传京郊官驿吏长。”
一名身穿吏服的中年男子上堂,行礼道:“南京驿驿站吏长胡宇拜见大人。”
“三年前,可是你见到冯子骏携女子经过驿站”
胡宇道:“正是小的。但当时天色已暗,小的也没看清他们的容貌,只是那男子的身形样貌与大人所发的图影极象。”
“当时就他们两人”
“三人。还有一个马夫。”
钟大人点头道:“冯子郡小有名望,惜玉又曾是名噪一时的清倌。想来他们若要私奔,自然不敢自己露面,所以雇了马夫。那马夫什么样,你还记得么”
胡宇陪笑道:“大人,当时天暗,的确看不清人的相貌。”
顾氏忽然发声:“记不得人,可记得马车”
胡宇怔了怔:“马车”他用力回想了片刻,跺脚道,“大人,小的想起来了。那马车的车身上,有个黄字的挂牌!”
方怀钰刹时面色微变!
黄记车行,正是他派人雇佣马车的车行!万没想到,他们竟然顺着这条线索查了出来!
其实,当年钟大人若再往下细查,早可以查出黄记车行的线索,但是当时所有人都道冯子郡与人私奔,怎会在马车上纠结太多
黄记车行的老板带着账本上堂,极快的翻到账本上某页,道:“大人,小的查到了。三年前此日,所有的出车记录都在记录在案。其中——”他回头瞧了眼方怀钰,“有辆马车,是方公子府上的人雇的。”
方怀钰强作镇定,心底已经惊涛骇浪,险些撑不住表情。
钟大人细细的看了一遍记录,眼带寒箭:“方公子,贵府自有马车。又是半夜时分,为何要到黄记车行雇佣马车”
方怀钰十分冷静,迅速找到了借口:“此事……我也记不太清楚。大人,请问是方府哪个奴才唤他来问话就是。”
钟大人遂报了个名字:“邢锋。”
方怀钰惊讶道:“大人,此人早在两年多前便辞工回乡了。”他作恍然大悟状,“难怪他在我家做得好好的,突然赎身。原来竟是他暗中相助冯子郡与惜玉私奔!”
听审的众人暗道:原来如此啊!
顾氏的面上露出抹不屑的冷笑。
“回乡了”钟大人微微一笑,“那你看,那人是谁”
方怀钰回头一瞧,登时面色惨白!
“邢、邢锋!”
年轻的男子一脸茫然的被衙役押了上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大人,小的不知犯了何罪,不不不,小的没有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啊!”
钟大人淡声道:“我且问你,三年前,你尚在方府办事时,可曾于半夜到黄记车行雇车”
邢锋只想了片刻,抬首道:“确有此事。那夜,公子说想去秦淮河逛逛,但自家的马车不太方便,所以小的才去雇了马车。”
方怀钰拍着额头笑道:“这么一说,我倒想了起来。确有此事。我当夜在秦淮河流连忘返。有飞艳姑娘为我作证。”
公子哥喝个花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方怀钰好面子,不想让人知道。这也说得通。
黄记车行的老板指着记录摇头道:“不对啊!马夫可是去了五日方回车行交付马车的哪。”
方怀钰一时间全身鲜血逆流,几欲晕死。但他实在机敏,穷途末路之际,还是让他寻到了生机:“即然如此,钟大人,在下只好实话实说。”他瞧着冷静却难掩悲愤的顾氏,“冯夫人,方某对不起你。”
顾氏眼中带泪,轻轻哼了一声。
“冯子郡与我爱妾惜玉有了私情,被我发现。他们两人苦苦相求,让我成全他们。可南京城内谁不知惜玉是我的女人我怎能让人背后议论耻笑但他们又实在可怜,若不成全他们,他们只好殉情明志。我一时心软,便对他们道,本公子可以
第七十四章 案结
钟大人面沉如水:“你妄顾国法,谋害人命——”
“大人!”方怀钰扬头冷笑,“冯子郡与我爱妾私通,我一怒之下误杀他们二人。为作掩饰,雇佣马车寻了两个家奴扮作他们模样出城。至于冯子郡——”他目光阴冷又得意的望着顾氏,“你们也寻到他的尸体了。”
顾氏与他目光相接,毫不退让:“我夫君与惜玉姑娘,真有私情”
方怀钰眉心一跳,冷哂道:“若无私情,我何至于此”
顾氏眼底淬了毒般的恨意滔天,然一眨眼间,她泪水夺眶而出:“方公子。男女有别。我夫君教授姑娘家琴艺,皆讲究礼法。难道方府没有规矩,授琴之时无人相伴”
沈捕头此时出列道:“大人,方公子曾道,琴课时,他亦在场。”
“三人同在,惜玉姑娘琴艺不俗,我夫君无须亲手教导,不过是指点意境教授新曲。又有方公子在侧,试问他们能生出什么情愫”
方怀钰寒声道:“想来琴能通心。他们以此惺惺相知也未偿不可。”
顾氏冷笑道:“我夫君洁身自好,绝不会做此等下三滥之事。怕是惜玉姑娘对我夫君动了心,被你发现,你对我夫君怀恨在心,方致他于死地!”
方怀玉高喝道:“顾氏,你怎敢污蔑于我”
顾氏针锋相对:“污蔑你道我夫君与惜玉姑娘有私情,又有何证据”
方怀钰登时哑口无言,只能恨道:“若非如此,我为何要杀他”
顾氏樱嘴微启,冷冷的道:“那就要问方公子自己了。”
方怀钰一时间心头冰凉,惊骇万分,如垂死的鱼般吐着气:她知道,她都知道!
钟大人若有所思,果断道:“收监方怀钰,择日宣判。”
徐裘安搔了搔脑袋,疑惑不定的问:“不对啊,我怎么觉得这案子没审清好像还有隐情钟大人糊涂了吧——”
白棠一把拉着他手腕:“审完了。”
裘安还想争辩几句,可见白棠黯然严肃的神情,只好把话吞进肚子里。白棠说审完了,那就审完吧。反正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白棠对乖巧听话的徐三默然一笑。他是多活了一世的人。前世见识过无数痴男怨女。方怀钰和冯子郡的纠葛就算在前世也是件惊人的逆伦惨案,若在本朝爆光,那便彻底堵死了冯夫人及孩子的生路!
所以,钟大人只能就此结案!
顾氏擦干眼泪,默默退出府衙。似哭似笑,茫然四顾,最后返身朝着衙门行了个大礼,步履蹒跚的返回家中。
这个恩情,她记下了。
三年前,夫君突然失踪。众人都说他与方家的小妾私奔。唯她不屑一顾。
在方家做琴师的那段日子,她眼睁睁的瞧着开朗洒脱的夫君一日日变得阴郁、敏感、脆弱、多疑。她知道,方家的活不好做。婉言劝他尽早辞工,他却神情怔忡,最后,他竟然问她,愿不愿随他举家搬迁。天地之大,总有容身之处。
顾氏揣测到些许。方家的公子,看来不似外传的那般风雅君子。就在全家做好迁徙的准备时,夫君突然失踪。
方家暗布谣言说他与惜玉私奔,弥天大谎!恐怕夫君早已被人杀害。
顾氏无权无势,不能为夫君正名。心底却无时不刻的想着为夫报仇。
直至一个月前,有个师爷模样的人找上门来,问她是否想为冯子郡申冤。
顾氏登时泪如雨下。那么多年,终于有一个人,相信她的丈夫被人谋害而非抛妻弃子的无情小人!
师爷告诉她,冯子郡生死难料。
既然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们就造一具尸骨出来。
顾氏认了尸,这桩案子才能查下去。否则,永远是幢悬案。
二话不说,顾氏拿出了珍藏的玉佩交给了师爷。
师爷没让她失望,不多久衙门就有人召她去认尸。
顾氏在丈夫的灵位前燃上一支香:子郡,我虽寻到了凶手,却无法替你洗清与人私奔的恶名。方怀钰一口咬定识破奸情怒下杀手,钟大人判不得他死刑,顶多流放。不过你放心,恶人自有恶人磨,方怀钰迟早替你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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