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匠心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沈碧瓷
苏氏苍白的脸孔稍露血色:“你莫哄我——”
“娘!”白棠青衫磊落,含笑踏进屋里。
苏氏不知哪儿的力气从床上爬了起来跌跌撞撞的冲向白棠,抱着他无声端详了半晌,猛地放声大哭!
“我的儿啊,你吓死为娘啦!”
扶着苏氏坐回床上,白棠叫妹子取了手巾替她擦了脸,方道:“我没事,毫发无伤。”还赚了些外快!
“没事”苏氏欲言又止的瞥了眼白兰,“谁劫了你他们没为难你”
白棠轻轻拍她的手,“这事牵涉广了些。我现在不能透露太多。他们劫我去也是有求于我,所以并没为难我。”白棠暗想自己从花楼到花船的经历还是不要让脆弱的苏氏知道的好。
苏氏将信将疑,望着白棠这身陌生的衣衫,猛了瞪大眼睛咳嗽起来:“你——他们——徐三知道了没”
这也是白棠的疑问。徐三到底知道了没
他若真知道了,自己悬着的心也能放下。问题是他的态度模棱两可,反让自己不上不下的提心吊胆,难受。
“东家。”刘大熊在外头道,“高家来人了。正在老爷子那儿。”
白棠眉头一扬:“他们倒来得快。娘,我去去就回。”看了眼妹子,“白兰跟我一块儿去。”
白兰是当事人,自然需要她在场。
祖父处,练绍荣兄弟俱在。高怀德父子满面羞愧,瞧见白棠兄妹,皆站了起来。
“白棠受惊了!”高怀德欣慰道,“安全回来就好。”
白棠见高老头向来挺拔的背脊微弓,不禁为这素来倔强骄傲的老头生出些难过:“让老爷子担心了!”
高岑见人到齐,苦笑道:“今日来此,是向老爷子及白棠兄妹赔礼来的。家门不幸出了这么个——祸害。也是在下治家不严纵容了郑氏,才令她有机可乘。我与父亲已经商定,郑氏虽已身死,但此等毒妇有何资格进我宗祠受子孙后代供奉”
郑氏若靠一己之力算计白兰,高岑或许为了嫡子还不会这般绝决,但她竟然和外人勾结——若非如此,她怎能事先备好车马,提前预知有机会送走白兰此妇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万一自家因她被人要胁——高岑每每想到此处便汗毛林立。
“故,我决定先送郑氏回南京,开宗祠除去她高家妇的名字。尸体送还她娘家安葬。”高岑向练老爷子深深一揖道,“至于益明和白兰的亲事,全由您老作主。高家绝无二话!”
白棠颔首,与祖父交换了眼色。高家的决断干脆果敢,诚意十足,两人颇为满意。
练石轩面色微缓,叹道:“难为你了。”
高岑心头酸楚,眼眶泛红。对郑氏,他恨之入骨!
大伙儿的目光不由都射向了白兰。这门亲事怎么处置,总得听听她的意思。
白棠在来时已经问明了白兰的心意。
“和高家的亲事,你还想要么”
白兰回答得斩钉截铁:“要。”
白棠诧异:“你一点也不觉膈应”
白兰恨道:“我若和高益明退婚,才如了那毒妇的愿呢。我偏要嫁进高家,还要当上高家的主妇,让高鉴明喝西北风去吧!”
她生性温和,这次遇险加上兄长被劫,连番的挫折终于逼出了一点狠厉。
“哥你想想,如果不是你们击退了劫匪,就算我逃了回来。迎接我的又是什么局面”白兰狠狠的扯着帕子,“郑氏想一死了结,呵,真当我练家是温驯的绵
第二百四十五章 崩了?
千琴是聪明人。忙道:“像像!练公子才高八斗,千琴钦佩万分!”
白棠取了自己记了一下午的简谱道:“我急着赶路,曲子已经为你挑好了。这是其中两首。你先练起来,不限于古琴,若有琴师与你指点,最好不过。我先教你识这简谱。”
千琴学得认真,在白棠的屋里直呆到天黑才离去。
十几页薄薄的琴谱如重宝般压在千琴的胸前。她坐上马车,抬眼见到车内多了个年轻男子,失声惊呼道:“你——您——您是徐三爷”
徐三面无表情的嗯了声,手中把玩着鞭子,漫不经心的问:“你在白棠屋里呆了这么久,都做了些什么”
千琴登觉好笑:两女人能做什么她们又没那特殊嗜好。这位徐三爷吃醋吃得也太莫名了。
“练公子教奴家新曲。所以耽搁了些时间,请三爷见谅。”
徐三哼笑:“练公子你倒叫得顺口。难道在花船上,你还没看清他是男是女”
千琴不知其中有诈,陪笑道:“不论是练小姐还是练公子,他都是奴家敬重之人。”
徐三闻言,双眸一黯。竟呆呆的怔了片刻,方微笑道:“你还挺会说话。”
千琴瞧着他潇洒无比的跳下马车,张狂骄傲的姿态如风般席卷了所有路人的注意,不禁轻咬樱唇:练公子,徐三爷,咱们北平再见!
白棠果真是个女子!徐三直想仰天大笑,又想抱头痛哭!
md,还以为自己好上男风,混了回品潇馆,没想到竟然让白棠给耍了!
他气势汹汹的敲开白棠的房门,却见白棠正襟危坐拔弄着古琴。
白棠气质清冷,凤目半垂心神平和时,尤显蕴藉典雅不凡。只是这般好的姿态,手中传中的琴音却实在如鸦嘈鸡鸣,难以入耳。
徐三满肚子的不愤与纠结忽的消散。
管他是男是女!他喜欢的,反正是练白棠这个人就对了!
听着嘈杂的琴音,他噗的声轻笑,笑中尽显戏谑。
白棠老脸一红:“你行你来弹!”
徐三瞅了他一会儿,撩了袖子道:“让一让啊。”
白棠一时迟疑:“你还真会弹琴”
徐三好笑的瞥了他一眼:“练公子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爷我再纨绔,从小也是学君子六艺长大的。”他校正了琴音,想了会儿,弹了首简单的《鹤冲宵》。
虽然只是首开指的小曲子,但徐三弹得颇得意境,白棠惊喜不已,鼓掌道:“徐三爷今日叫我刮目相看。”说着,极自然的拉着椅子坐到他身边,“那就请三爷教教我吧,这指法是怎么回事”
徐三瞧着白棠凑过来的如玉侧颜,甚至可以看到他面上细微的绒毛,那似有似无的香味也随之而至。忍不住直骂自己蠢货:徐裘安你个睁眼瞎!
不过转念一想,秦简不也没认出来么他比自己更早认识白棠呢!
白棠半晌不见他动静,催促的望了他一眼,却见他神情古怪,一会咬牙一会皱眉,吓得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徐三”
徐三回过神,竟面红耳赤的起身避开他道:“明日启程,你早些睡吧。”
白棠扯了扯嘴角:指望他教授琴艺果然不靠谱。
徐三在白棠的门外徘徊。一种强烈的危机感油然而生:白棠是男人时,没谁跟自己抢人,也没谁抢得过他!但他如果是女人——立即掰扯出两个重量级的威胁者,首当其冲的,就是阿简!
阿简困于肩上重担不可能与白棠在一块儿,但他如果发现白棠是女子呢
徐三长眉紧皱。
第二个威胁:太孙!
太孙显然是对白棠起了不应该有的心思,到时他要借皇帝之力抢走白棠,如何应对
猛地一跺脚:自然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他步子一转,敲响了苏氏的房门。
待同行们的棉衣棉被晒得干透,太阳香扑鼻时,诸人再度启程北上。
这一回的行程十分顺利,也没遇上什么凶险。只是途中出了幢怪事:以前恨不得十二个时辰时刻粘在白棠身边,舔着脸不要脸的徐
第两百四十六章 兄弟重逢
一行人初到北平时,迎来了今冬第一场雪。
正阳门前排着长长的队伍,安静的等候着守将检查诸人的通行证件。
马车里已经烧上了围炉,外头风雪飘摇,里面温暖如春。白棠撩起车帘一角,青灰色的砖石磊成高大绵长的城墙一望无边,这景致熟悉又陌生,他止不住心生感慨,命运真是奇怪,他穿越千年,竟又重回故地!
马车缓缓入城。白棠突然听见徐三惊惶的叫声:“阿简——”
阿简
白棠急忙探出车外,风雪中,阿简撑着伞,笑吟吟的和徐三说着话。将近一年未见,阿简气质更加温雅,仿若秀芝玉树,叫人过目难舍。
“算算你们快到了,所以来城门接你们。”阿简并不隐藏眼中的期待,笑问,“白棠呢在哪辆车上”
“阿简——”白棠跳下车,快活的向他奔了过去。
徐三面色微变,急忙上前道:“雪天路滑,你慢点!”
阿简听见白棠的声音恍然一震。他动作极缓的侧头寻找声音的来处,看到一张自己不知在脑海中描摹了多少遍的冷滟面容,突然觉得喉咙哽塞,竟觉双足钉在了雪泥里,怎么也挪不动。
徐三这时候也忘记要避嫌,扶住白棠的胳膊,心里翻滚着酸性液体,扶着他走向阿简。
纵然早已有了心理准备,明明已经说服自己绝不能再被白棠吸引迷惑,但望着雪中并肩而来亲密无间的两人,阿简还是心头刺痛。
“阿简。”白棠走近他,抑不住激动的笑容,随即懊恼打量着他道,“你也比我高了!”
阿简回过神,裂嘴一笑,安慰他:“你本就比我们小。”
徐三轻轻咳了两声:跟爷在一块只差半个头,你还想长多高难道还想女扮男装去秦淮河撩妹子想到北京城如今还荒芜着,没有寻欢作乐之地,顿时大为放松。一时又觉郁闷:别家都是防着男人寻花问柳,换他竟然要提防个女子背着他找女人偷情——什么世道啊!
苏氏白兰也高兴的与秦简招呼了番后,三人一同坐进白棠的马车里。
白棠见阿简的鹿皮小靴鞋面尽湿。忙道:“怎么在雪地里站了这么久快脱了放围炉边烤烤。一会儿就干了。”
阿简不好意思的脱了鞋袜,笑道:“多亏有你的围炉!这边冷起来,果真是能要人命的。”
白棠倒了杯热茶,让徐三抢去送到阿简手上:“快,暖暖身子。”
阿简装作没瞧见他们的眉眼官司,喝了茶,低声道:“白棠,杜家的事,我听说了。”
白棠一时没想起来:“什么杜家”
“杭州杜家。”徐三沉声道,“怎么段明楼真去杭州开棺验尸了”
白棠这才想起:冒充许丹龄的那个不要脸的杭州杜家。
“你远在北平,竟也听说了此事”
阿简摇头道:“这桩案子在江南闹得沸沸扬扬。妇嬬皆知。”
白棠蹙眉问:“杭州知府怎么说”
阿简踌躇道:“杭州知府……彻查此案是国师之令。但你们也知,国师不久前已然圆寂。”
徐三冷哼道:“他还敢阴奉阳违,包庇杜家不成”
阿简苦笑:“杜家在杭州当地根基深厚,与当地的官员素来相处融洽。也不是说知府大人包庇他。只是证据这方面,颇有不足。”
白棠不由问:“段鹤林的医案还在否”
“在。”阿简叹息,“段鹤林原本患的只是普通的伤风,硬是被那大夫治成了重症。他的外甥段明楼便质问杜家,那大夫是杜家请来的,和段鹤林无仇无怨,为何要这般害人”
“杜家人只哭诉被庸医所误,他们绝无害人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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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四十七章 流民闹事(一)
徐三扶着白棠下车,没给阿简一点献殷情的机会。
皇帝果然大方。赏赐的地皮大不讲,竟然还是在内城!
此时的北京分外城、内城与皇城。外城常住普通百姓,内城住皇亲贵戚与百官。皇城住的自然是皇帝陛下。练石轩和高家等买的就是外城的地皮建宅,内城的地皮作商铺。所以,白棠能够凭天恩跻身内城,羡刹诸人。
院门前镇宅的小石狮威武霸气,朱红色的大门上方,挂着黑金的匾额,就是上头空白一片,还没刻字。
白棠并不喜欢方正的四合院,但是为了不让自己的宅子显得太过突兀,只好规规矩矩建了四合院再按照现代改良设计的新中式风格画了装修图纸。
诸人才站定,朱门大开,全宏与一名半边脸带着面具的年轻男子大步而出,笑容满面的上前行礼:“东家!夫人,小姐。你们总算到了!”
苏氏还不太相信这幢大院是自家的房子,见到一个熟人,总算有了真实感:“阿宏,这真是咱们的房子”
全宏微笑道:“夫人,进去看看吧。”
苏氏抬脚,咦了声,盯着他身边的男子问:“这位公子是”
年轻男子声音清冽,抱拳行礼:“沈文澜见过夫人。”
苏氏瞧着他戴着半边面罩的脸,依稀觉得此人有些眼熟,实在又不想起来,不禁疑惑的看向白棠。
白棠微笑道:“婉娘远嫁,沈兄是我特意请来督建织坊的大管事。”
落在后头的梁林一大家子,微起骚动。
梁栋惊讶的推了推呆怔的父亲:“爹,那真是小沈公子!我没看错吧”
他的妻子周氏用力揉了揉眼,喃喃道:“是小沈公子!可他的脸怎么回事”
梁林激动的心情很快平复下来。在北平见到沈文澜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他裂嘴笑道:“东家一出手,就请来了名动苏州的小沈公子。咱家的织纺一定能办得红红火火,财源广进!”
好话谁不爱听白棠赞许的朝他点点头。
沈文澜感慨道:“能得练公子青睐,是在下的福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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