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天医凰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小遥清晓
一曲终了,云树收了剑,立在上面发呆。
刚才舞剑时,她似乎心中一亮,想到了什么,可就差那么一点,让那个灵光一现的念头就错过去了,她立在上面努力回想。
江雨眠见她一脸沉重,正轻轻走过去,卓渊却先他一步窜了出去,冲在云树跟前道:“你怎么了”
云树回过神,皱眉道:“我在想一个问题,被你一打混又给忘了。”
瞥见舞台边上一个小丫头畏畏缩缩想上前,又不敢上前。“有事吗”
小丫头红着眼眶道:“云爷,我家主人怕是不好了,您去看看吧。”
“你家主人是谁”云树感到奇怪:这美人居如今是她的了,除了她,谁还是这里的主人
江雨眠道:“是白月。”
云树闻言心头一跳。她知道白月身子带病,难道忽然病重可是不应该啊!
忙向小丫头道:“你主人怎么了”
小丫头的眼泪哗哗滚下去,“云爷,您去看看吧。”
云树向卓渊道:“我去看看,你就留在这里看歌舞吧!寒露!”
寒露熟练的上前照看卓渊这位贵客,云树拔脚就往后院走。
云树没有让白月搬走,她仍住在后院。
江雨眠自觉的留在外面,云树推门进去,就嗅到一股血腥气。云树一边往内室跑,一边急唤道:“月姐姐,你怎么了”
没人回答她。
云树冲进内室,见白月面色苍白如纸,倚着被子侧卧在床上,艰难的喘息着,望着云树,说不出话。云树忙去抓她的手,盛夏中,她的手一片冰凉。
“这是怎么了”眼见白月已经不能说话,云树回头对身后的丫头吼道。
小丫头惊惧交加,哭的更厉害,“主人暴崩,下午请了大夫,也用了药,可就是止不住,眼看,眼看。。。”
云树将手放白月的腕间探查她的脉象,右空大,左沉弦。轻轻抬手托住白月的下巴,“月姐姐张口,我看看舌头。”
白月艰难的张口。云树看到她的舌苔淡极了。
暴崩之后,气随血脱,阴损及阳,固阳为要!
云树急赶到白月的书桌边,飞速研墨,提笔写道:山萸肉32钱,红参8钱(捣末同煎),煅龙牡8钱,活磁石8钱,附子8钱,炙草16钱。
眼看白月跟前除了一个哭哭啼啼的小丫头,也没有一个办事利落的。云端他们没怎么在京城溜达过,路不是很熟。美人居的其他人,没什么利落的身手,救人如救火,云树抓起药方就冲了出去。
“怎么样”江雨眠问道。
“我去抓药!”
说着,人已经赶到了前楼的门外,推门进去,正在看歌舞卓渊正要问云树,云树就像完全忘了他,穿过前楼,就去牵马。
卓渊丢下美人儿,跟了出去,“云树,出了什么事”
“我去抓药,一会儿就回来,你在这里等着!”说着话,云树身下的马已然飞了出去。
卓渊没有再进去,而是也解马跟了上去。亏得他在真定府待了这些年,没少骑马溜达,才没把云树给跟丢。
入夜已许久,益生堂也早已关门。云树跳下马,将门拍的山响,“开门!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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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三十二章:白月的故事
云树抓药回去,急煎,频灌,半个时辰过后,白月总算缓了过来。
缓过来的白月因失血过多,很快又睡了过去。云树便把白月的小丫头叫了过来。“今天出了什么事了”
小丫头抽抽噎噎,看看睡过去的白月,不敢说。
前日醉酒,白月大概跟她说了些什么,可是她完全想不起来了。看小丫头这样,一定是白月的私事。小丫头开不了口,只好等明天向白月问明并由再开方调治。
“你今晚就在边上好好守着,若病情有变,立即去云宅找我。”
“谢谢云爷。”小丫头依旧泪盈盈的。
云树吐一口气走了出去。
第二日,云端早早出了城,一路往济阳而去,云天带着云奇也出了城。
云树练了一个时辰的枪,沐浴更衣后卓渊仍未起,对焕梨交代了一下,便带云宝、云藏、云棉出去了,路上云宝分开走了。
云树赶到美人居的时候,白月犹睡着,小丫头坐在床前的矮凳上,困得一个跟头栽过去,云树眼疾手快的扶住她。吩咐小丫头去让厨房做些适宜白月的饭食,然后让她去休息,由云棉代替她照顾白月。
云棉出去打水时,云树撩起衫子坐在白月床头。两日不见,白月像只剩下了半条命。褪去妆容,面颊枯瘦,闭眼睡着犹含着愁苦之色,与前日优雅婉柔的她截然不同,眼角多出些纹路,也显得衰老许多。
看着,看着,白月的眼角忽然滚出眼泪,继而开始抽泣,很快就变成了大哭。
云树忙叫醒她,“月姐姐,月姐姐,醒醒,醒醒!”
白月悠悠醒来,辨认出眼前的云树关心的目光时,又一颗眼泪滚了出来。
云树抽出帕子,为她拭去眼泪,“都是梦,都是梦,不要伤心了。”
白月探出骨瘦如材的手,死死抓住云树一样细瘦的手。云树拍着她的手背,“没事了,云爷在呢,云爷会医好你的,不要怕。”
云棉端水进来。
云树道:“月姐姐的丫头昨晚守了你一夜,我让她休息去了。这是我的丫头,就让她暂时照顾你。”
白月没有拒绝,云棉为她擦拭一番一番后,又端着水盆退出去。
云树这才坐下,小心的探询道:“我本不该探寻月姐姐的私事,可是不知病因,没法用药。那个小丫头不敢说,月姐姐方不方便告诉我出了什么事”
白月勉强扯出一抹枯淡的笑,“昨天,他来了。”
“谁他!发生了什么事”
白月知道云树前夜喝太多,断片了,说过的话,她大概都不记得了。
在白月断断续续的叙述中,云树终于知道了她的全部病因。
白月歌舞为生,也曾舞艺冠绝京城,年纪大后,她用自己攒的钱,给自己赎了身,开了这家歌舞坊。虽然她自己做了老板,可是卖艺女,如何能有普通人的生活
她并没有嫁于什么如意郎君,倒是有一个个的相
好。在她遇到那个青涩的叫楚盈的落魄书生后,便与其他人断了关系,用自己的银子贴补那书生读书,一心想与他守下去。
楚盈虽然每日读了不少书,可是考了几年,也仍是个秀才。白月并没有说什么,反而觉得这样也好,她有些怕楚盈考出来了,就不会再与她相守。
不惑之年,她有了身孕,冒着生命危险,为那个书生生下一个儿子,幼子玉雪可爱,白月半世寥落的生活总算有了那么一丝圆满。然而,天意弄人!
去年,只是一场小小的风寒,多方求医均无效,两岁大的幼子病夭。她伤心悲痛之下,大病两个月,整个人形销骨立,仿佛随时都要随她那苦命的幼子而去。
一日,病中昏睡醒来,口渴难耐,又没人在跟前服侍。她挣扎着去给自己倒水,可是壶中的水已经冰凉,她病中来了月事,只握着瓷杯就觉得冷的受不住,只得披了披风,拖着一阵风就能吹倒的轻飘飘的身子往门外挪。
歌舞坊晚间营业,白日里一片安静,都在补眠。门外没人,院子也显得空落,她扶着墙往厨房走,却在清霜的屋子外听到了男女欢爱的粗重喘息之声。
清霜年纪也不小了,有相好也算正常,可是青天白日就做这等事,终究有些不妥。白月虽想说她两句,可是病重之中,心有余力不足,正要再往前走时,忽然听到了熟悉之极的声音,“霜儿,嗯,嗯,霜儿。。。”
“唔,盈郎,我,我好,还是她好,嗯。。。”
“当然,是,你!她都那么老了,嗯,她若死了,正好,嗯,正好成全你我!”
清霜又喘又笑,“那,嗯,这红袖招就,嗯,是我们的了,啊。。。”
室内动静愈大,白月已经听不见了,她只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如一片轻羽,落地无声。
再醒来时,那个人衣冠楚楚,带着“深情”坐在床边,“月儿,你醒了”
回想起昏倒前听到的声音,白月只觉得眼前人恶心已极!但她还是忍住了,没有发作。
沦为舞女都是身世悲苦之人,白月深知这一点,所以待红袖招的众舞女都很好,
二百三十三章:疑点迷香
楚盈摇头,“那是我们的孩子,你关心他,我怎么会怪你”
白月努力忍住眼泪,忍得浑身颤抖。 x
楚盈伸手轻轻环抱着她,“不要想了,养好身子,我们还会有的。”
还会有白月再也忍不住,在楚盈的肩上狠狠咬下去,边咬边呜咽痛哭起来。
她都多大年纪了拼了性命不要,才有了那一个孩子!
而他,一个不顾幼子的病夭与人偷情,还一心盼着她死的负心人,竟然还能腆着脸说出这样的话她自以为阅人无数,没想到寻寻觅觅,最后竟然找了个这样黑心黑肺的!
白月根本就没有剩多少力气,虽然拼命用力,但楚盈肩上的疼痛犹在可忍受的的范围。念在她回光返照,楚盈就没有跳起来动手,而是狠狠圈住她,几乎将病弱的她勒断了气,口中念叨道:“好了,好了,没事了。”
曼儿出了红袖招拼了命的跑,在白月几乎被楚盈抱的翻白眼时,一双大手将楚盈的手臂扭开,顺手将楚盈丢出去,不顾楚盈将桌椅砸的噼里啪啦,只是张开大手小心翼翼的托住了身子软的坐都坐不住的白月,焦急的唤道:“白月白月你醒醒,我来了!我来了!”
楚盈狼狈的从狼藉一片的地上爬起来,怒气涨红了原本白净的面皮道:“你是谁竟然敢来这里撒野”
大手的主人天涯镖局的东家赵棋声,四十多岁的年纪,浓眉虬髯,面如冠玉,一双炯然有神的眼睛此刻写满了狠厉,对外面道:“快去找大夫!再把这个人给我绑了,堵住嘴!”
门外的人应声,找大夫的找大夫,绑人的绑人。
多亏赵棋声来的及时,白月喘过了一口气,不然她真的是要死在楚盈的怀里了。
其后的一个月里,是赵棋声为她镇住红袖招,寻医问药,悉心照顾,她才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
经她同意,赵棋声将清霜卖到千里之外的窑子里;可是对于楚盈,她还是狠不下心,只是将他赤条条的赶了出去,一文钱都没给他。
赵棋声狠厉的警告楚盈:要是再敢回来缠着白月,就打断他的腿。
一个月后,白月能起身了,就付了另一半银子,要将赵棋声送走。
赵棋声根本不想要她的银子,只想留下来照顾她到痊愈。白月说什么也不同意。怕她生气加重好不容易缓过来的病势,再三交代后,赵棋声万般不舍的离开了。
赵棋声走后她就没好好吃过药,总是,偶尔活的意识强烈些,就吃一些药,却从没坚持两天过。她心中悲伤,忧思过甚,食少经乱,这一年里崩漏之势淋漓不断。
将红袖招卖给云树后,她心里松泛许多,出门去看赵棋声,想着告别一声,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回来时,却在后门遇到了楚盈。一年的时间,让三十来岁的楚盈老了许多,比最初见他时更加潦倒。
楚盈好歹是个秀才,却一点形象都不顾的哭求白月,诉说自己的错与歉意,请白月原谅他
白月算是见识到了楚盈昔日口中说的:男子汉大丈夫的能屈能伸了!
白月对他数年的精心照顾,没有让他的学问飞速进步,倒是好逸恶劳的状态迅速膨胀。
离开了白月,他觉得自己好歹有个秀才身份,去教书糊口,顺便筹措乡试的费用也是可以的。总有一天,他金榜题名,达官显贵都争着与他结亲,一个白月又算得了什么一个红袖招又算得了什么说不要就不要了!到时候,赵棋声又算得了什么可是现实却一再打他耳光。
他先是受不住粗茶淡饭,粗衣陋室。连自己的孩子都不上心,如何受得住学生的聒噪嫌学生吵到他读书了。学问不大,还总是挑三挑四,聘请他的人家就不乐意了,半年里,他换了三四家人家坐馆。
最后一个人家坐了半年馆,主人家格外的好脾气。是因为那家的妇人看上了他的几分姿色,为他说了很多好话,衣饰、饮食对他也多有照料,且在这个过程中,眉目传情。
他也受够了粗简的生活又没有女人滋润,便与那妇人苟合,最后被主人发现,打得半死,丢到荒郊野岭去。困苦难当之际才想起那些年,白月待他的好来。
这次,就是被痛打后,在缺医少药的村野人家疗养一段时间后,才来见白月的。他希望白月念在往日情分,念在死去的孩子的份儿上,给他一个机会,他保证以后全心全意对白月。
白月本来悲切伤肺,忧思伤脾,伤了脾肺后,中气萧索,无法统摄,又加上拖的时间太长,损伤了八脉。五脏的损伤最后累及肾脏,肾失封藏,在剧烈的情绪波动之下崩漏大下。
云树收了按在白月脉上的手,转而握住她瘦弱的手,“我早年在村子中为父母守孝。村中人家贫困,生女难以养活,被生父亲手溺死。既然如今不是穷困的活不下去,又何必要苦自己那个人虽然不好,不是还有别的人待你好吗”
白月艰难一笑,“所以,那日我见了你,就觉得你与众不同。”
云树苦笑,“我确也与月姐姐同病相怜。”沉默了一会儿儿,又道,“那个楚盈呢月姐姐想怎么办”
“我不想再见到他,不想再记得他。”白月痛苦的摇头。
“月姐姐放心,我会帮你处理好的。你放心养好身子。”云树起身又去白月的书桌前写方子。
白月语气弱弱道:“你还真会看病啊”
 
二百三十四章:西郊大营
他二人早上过来是听闻云树昨晚踹门拿药之事,也只当云树小孩子,性子急,只着人卸掉破门,重新去购置新门去了。x
对于迷香之事,那几个伙计在云宝提醒后,认真检查过,并没有丢什么东西,怕掌柜的骂他们睡太死,就没上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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