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一仙道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长安安君
独孤境动作极慢地竖起大母指,诡谲地一笑,说:“她正在山上望风景呢。”
说着,用手一指高高的假山,那上面似乎正有一人手持望远镜,朝远处瞭望。
“你养母为何要接我们的话刚才那句是什么意思”元玄子面色沉重。
“她精神上有些问题!”
独孤境说着从腰间抽出一块粗布手帕,抖开念道:
“黄昏半在玉山路,却听泉声恋竹篁。
凤管箫声原未足,经年弦月怨子郎。”
元玄子听罢此诗,脸上闪出一道红线,心海汹涌澎湃,大浪滔天!
但他必竟是玄门高道,圣人境界,内功高妙,城府深藏,竟没有表露出一丝一毫。
他看了两眼徒弟,平静地说:“你们先回道观吧”。
然后起身,神色祥和,一甩袍袖,款款离开。
“师父怎么就走了呢那首诗是什么意思啊”燕玄飞不解地问师兄。
“这手帕是我养母的,今早给我偷出来给元道长开个眼!”
独孤镜摇晃着那个老旧手帕。小母指翘得老高。
燕玄龙盯着独孤境的那块手帕,他觉得这里面定有蹊跷!
突然,燕玄龙飞身劈手便夺,而独孤境亦是好身手,转身一闪,燕玄龙扑了空,他跳上桌子,勾脚踢腕,独孤境向桌子上就势一躺,又扑空,两个如同两条蛟龙打在了一团。
燕玄飞在旁看得焦虑万分,不知此帕藏匿着何等秘密
燕玄龙和独孤境打得正酣,燕玄飞见师父头也不回地去了,此时师兄又与僧人抢夺帕子,她不知如何是好。
刚欲起身,来帮师兄,便觉脚下咣啷啷,沉闷地巨响,连桌子带椅子以及三个人一起降落下去,像坐黑头电梯一样。
不到一分钟,到达底部,头顶上又哗地盖实,亮起一盏微弱的白炽灯。
“独孤境,迎仙居就是这样迎接客人吗”燕玄龙厉声道。
“阿弥陀佛!迎仙居不是自由市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要走必过三关!”
 
第94章 西岳那年
燕玄龙和燕玄飞愤然向外走去,迎仙居紫庭盘桓,碧瓦凝烟,花香馥郁,禅音飘绕。
美景如斯,不由得令人心生慨叹。
燕玄龙不由得叹道:“花不可无蝶,山不可无泉,石不可无苔,水不可无藻,人不可无良知。
迎仙居虽一步一景,点染参差,用心良苦。
可是,独孤境实在有负此地灵气!”
燕玄飞赞同道:“天下熙熙,无非利来。天下攘攘,无非利往。
我观此人不过俗品!”
燕玄飞扭头看着燕玄龙,两人竟在对视的目光中探寻到了一丝隐藏不住的莫明其妙的暗喜。
燕玄飞又说:“男女戚戚,无非情伤。却看此帕,即知内情。”
两人绕过荷塘,沉默了一会儿,燕玄龙说:“绰约小天仙,生来十八年。终南半峰雪,天池一枝莲。晚院花独立,合窗月孤眠。回眸虽欲语,师父在身边。”
燕玄飞心中已知他意所指,仍明知故问:“大师兄,你想说什么”
燕玄龙把头一摇,说:“独自去,独自来,独自出,独自入,这可能就是独孤境的人生真实写照吧。”
燕玄飞沉吟了一会儿问:“大师兄,帕子上那首诗是什么意思”
“那要问师父了。”
燕玄龙眯起了他明亮的大眼睛。
……
话说,元玄子放下两位弟子,先到达了土丘之上,见凉亭空置,杳无踪影。
正茫然四顾时,有僧人来告知,等你的人已顺着荷塘向麦田走去。
元玄子赶紧下了土丘,一路之上,纵然艳阳媚景,百卉芬芳,水榭楼台,清风快意,元玄子也全然无睹,毫无心情。
这首写在手帕上的诗正是他青春年少时写给自己的心上人,却从独孤境的手里拿出来!
展示给众人看!
怎不令人窘迫!
还有那个手帕,分明是当年的心上人送给自己的定情之物,却握在独孤境的手中!
再看那英姿勃发的禅宗僧人独孤境简直就是自己年青时的翻版!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往日情怀,仿佛倾天雨雾,避之不及,逃之无路。
若有前生债,今朝不悔还。
上善若为水,何怕冬夜寒
元玄子既无奈又焦虑地摇头,半生过去了,尘封的妄想,至今不绝。
他不由得心生慨叹:
人间事,蒙倒多少好汉
男女情,醉迷多少英雄
五十年前,元玄子还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在华山后山,幸遇百岁恩师李天然,遂纳戒西岳,宗奉全真,成为华山派第七十九代弟子。
那时,道教极其式微。
当然,现在仍然式微。
最新数据表明,中国现有宗教庙宇统计,佛教寺院有17600多座,基督教教堂有12000多座,天主教教堂有4600多座,回教徒的清真寺有30000多座。
而被鲁迅先生称为中国文化的根柢的道教,目前的宫观只有1500多座!
被极度边缘化,后来破四旧,则被当成封建残余给予清除。
现在仍有相当数量的国人坚持认为:请神、拜神、烧香、抽签、占卜、看相、算命、测字、扶乩、驱鬼、风水、符水、祝由等等这些都是封建迷信活动。
世上根本没有神仙,人力绝对能胜天!
那时,信众几乎绝迹,既使有也像地下工作者也一样,如履薄冰,如临深渊,前瞻后窥,暗中往来。
至于学道之人,更是寥若晨星,如同前世约定,今生必来。
绝无避世脱贫或曲线致富之人,更无别有用心之辈。
因此,数量是少,却质量精纯。
那时的华山玉泉院还不是旅游圣地,原名叫希夷祠,里面平卧着睡仙陈抟祖师的塑像。
还有七真殿,供奉全真七子,其中广宁子郝大通正是华山派的创始人。
门楣上“古松万年”的牌匾为光绪皇帝所题,而后殿的匾额“道崇清妙”四字竟然出自慈禧的御笔。
也就在这里,
第95章 苦缘
两个身世悲哀,却怀揣梦想的年青道人,幻想着有朝一日脱化成仙,可以乘流光,策飞鸟,贯涵溶,出乎无上,入乎无下,漫步于华岳云端,翱翔于紫薇旋玑。
逍遥恍惚咽丹霞,徜徉仿佛咀虹霓。
为了这一天的到来,他们毅然放弃红尘,决心不以臭鼠之短视,而为庸夫之暂乐。
藐然不喜流俗之誉,坦然不惧世井之毁。
不以外物散其精,不以利害污其粹。
颐光山林,养浩然正气于蓬荜之中。
褴缕带素,藏元神幽魂于蒿岫之间。
负步杖藜,沉鳞甲夜光于玄渊之内。
肥遁勿用,隐气机动息于苍崖之间。
握耒耕耘,啜英饮泉,含醇守朴,居平味淡。
恢恢荡荡,与万物合光同尘。
杳杳冥冥,共造化钧其符契。
然而,理想看起来很美,实际上很苛刻。鉴于全真教严格的戒律,他们虽是天天相见,时时相伴,眉中含情,眼角留怨,却不得不压抑着纯真的情怀,克制着奔涌的情感,而更加发愤精进,勇猛修持。
十年光阴似水流,桃李芳菲忆春愁。
又到了西岳华山鲜花烂漫的季节。
一日,师父教授他们剑术,曰:“我有三把剑:
第一把剑叫含光,看不见,摸不着,从身体上穿过也没有感觉。
第二把剑叫承影,清晨天色将亮或傍晚天色将暗之时,面向北方观察,可以看到淡淡的影子,从身体上穿过有一点儿声音,但并不感觉疼痛。
第三把剑叫宵练,白天看到它的影子,但看不到亮光。夜晚看到亮光,但看不到形状。从身体上咔嚓一下穿过,一过去身体又会合起来。虽能感觉到疼痛,但刀刃上没有沾上一丝血迹。
这三把剑没有人使用过,现在还在匣子里珍藏。
如果你们要学习这三把宝剑,必须斋戒七天。”
元玄子说:“师父,我们要学看不得见摸得着的剑!”
师父沉吟一会儿,说:“当然可以!但这种剑更容易伤人!”
元玄子说:“师父,前面三把剑虽然看不见摸不着,却也很伤人!我们出家道士明人不做暗事,伤也要伤到明处!”
师父正色道:“我所炼剑,非世俗锋刃可比!精莹寸铁,即藏其中。
古人中如列子有御风之术,羊权有缩地之方,顷刻千里,往返无劳,可谓真仙。
若做真仙,必存真气;若存真气,必守真心。”
师父言罢,令两人对练。
可是二人因有所顾忌,均不敢用力向对方刺去,只得畏首畏尾,全无道家超脱意气。
师父遂令二人各自回屋静思三个月,不得出屋,亦不可相见。
三个月完毕,玉泉子坐西峰叹息:
“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竟忍不住触景伤情,潸然泪下。
元玄子见状,也不禁悲从心中起,咫尺天涯不能相见,不敢表白,不能拥有,情何以堪!
便说道:
“不惜歌者苦,但伤知音稀。
愿为双鸿鹄,奋翅起高飞。”
不想,两位年青纯真的弟子,相互剖白心事,却被百岁恩师用六神通听到看到,他仗剑飞至峰前,二人简直惊呆了,一时面如纸灰。
只听师父说:“酒阑强欲饶清话,梦醒主知了孽缘。多少情爱误仙契,凭谁参透野狐禅。元玄子你可以下山了!”
“师父,弟子知错!求你不要赶我们下山!”二人急跪地苦苦哀求。
师父坚定地说:“深山避劫客,百世怀旧恩。试问纱窗内,心坛扫无春不护玉阑干,尘缘随风侵。山高根难稳,并非道门人!”
言讫,师父抛手而去。
元玄子含羞带愤下了华山,去向不明,留下玉泉子孤零零一个人。
碧海青天夜夜心,灵香无计返瑶林。
算来不是蓬山远,何日刘郎再问津
缥缈楼台锁玉蕤,一缄远寄怕人知。
如今才识相
第96章 危境
而令玉泉子日思夜想的元玄子,自从离开华山之后,一路向南,来到了千年修行圣地终南山的脚下。
在终南山的腹地,残存着一座有名无实的宫观,就是昔日名满天下的太乙观。
当元玄子风尘仆仆,几近绝望之时,他看到了只有两间泥屋,摇摇欲坠的太乙观。
原先的道长贫病交加,已驾鹤西去。
只有两个老道士,一聋一哑,风烛残年,早不保夕,苦苦支撑。
元玄子看到此情此景,心如刀割,他决心重振太乙威名,重修太乙观,他毅然决然地留下了。
秋末的一天,元玄子一身破旧的道袍,满面尘灰,瘦削憔悴。
他正在打土坯,准备盖个厨房。
忽见一瘸一拐走来一个乞丐,看不出男女,蓬头垢面,披头散发。看到他后,竟然两眼发直,双手颤抖,似乎激动得要扑过来的样子。
他不禁停下手中的活计,定睛打量,那一双黑白分明,美丽清澈的大眼睛,虽然四周尽是灰烬和尘埃,却掩不住它像天池一样的明亮——是玉泉子!
二人紧走两步,握住对方的手,泪如雨下,一时间竟无语凝噎。
失散多年的师兄师妹团聚之后,玉泉子便暂时在太乙观住下,她见太乙观实在破烂不堪,连最基本的生活都无法保障,两间泥屋随时都有可能坍塌,便力劝元玄子回华山,必竟玉泉院有大殿和精舍,是适合修行的道场。
元玄子却执意要留在这里。他耐心地向玉泉子剖白自己的人生信念:
“黄老玄圣,深识独见,开秘文于名山。太上以天地为心,生灵为念,遂写五千灵文。
嗣吾教者,所谓太一仙道,非诚无以得道,非志无以立德。
自古困苦出豪杰,从来穷厄带圣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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