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有信念,哪里才有大道。
哪里有大道,哪里才有真功夫!
我们在练气聚神的过程中,无不配神圣之德,并日月之明,能宇宙之化,得天地之醇,上与造物者游,而与外死生,无始终者为友,与天地、宇宙精神独往来!
一个胸怀崇高信仰,并甘愿为之付出一切的修行者,他必定能够得道!”
道长们听闻纷纷颌首,热烈鼓掌,对元玄子的理念和实修表示出极大的钦佩和赞叹!
唯独有一个人并不以为然,一直冷眼旁观,他就是既不相信元玄子能成仙,也不相信道比佛高,他就是独孤境。
三天下来,眼看着元玄子在修行界的声誉如日中天,地位无人可比,玄门领袖的名望可谓实至所归。
独孤境不得不站出来说话了!
独孤境稍一迟疑,猛地站起身来用挑衅的口吻道
“请教元道长,什么是道教?
是脱身成仙吗?”
元玄子知道他要捣乱,但此次也是为了收服他而特意要冒这个险!
他不慌不忙地回答
“生天地,和阴阳,包容万物,亘古不变者,是道。
弘道德,正纪纲,成就仙业,利乐群生者,是教。
脱身成仙是修真之果报。”
独孤境一时无言,又说“道教有天堂和地狱之说吗?”
元玄子反问“什么是天堂?”
独孤境正好出风头,他说
“万里鲲鹏从海出,千年白鹤自天归。
渔翁睡重春潭阔,欧鸟不飞舟自横。”
元玄子问“什么是地狱?”
独孤境说“嘴小肚子大。”
元玄子问“什么是佛?”
独孤境说“木头雕不成。”
元玄子问“那就成虚妄了?”
独孤境说“梵音深远,高人喜闻。”
元玄子问“宗教的作用是什么?”
独孤境说“唤醒梦中人,暖活冻僵人。”
元玄子问“何名金刚心?”
独孤境说“此心人人本有,个个不无。是诸众生,自知自觉,本等之心。
何以故,一切善恶,皆出自心。
自心修善,令身安乐;自心造恶,令身受苦。”
元玄子问“身与心有何区别?”
独孤境说“心是身主,身是心用。
所以者何,佛由心成,道由心学,德由心积,功由心修,福由心做,祸由心为。
心能做天堂,心能作地狱,心能做佛,心能做众生。
是故心正成佛,心邪成魔,心慈是天人,心恶是罗刹,心是一切罪福种子。”
元玄子问“佛与道有何不同?”
独孤境说“佛家认为大千世界都是由众生业力所造,凡所有像,皆是虚妄。
世间法皆为败坏法。
故佛家提倡看破,放下。
而道家用阴阳观看待世界,提倡无为而治。”
元玄子问“请谈佛道之高下。”
独孤境说“佛家讲究因果,道家追求结果。
佛家修的来世因,道家修的今生果。
佛讲先天,道讲后天。
先天为体,后天为用。
佛说,修心养性,见性成佛。
道说,道法自然,冲气为和。
我心是佛,我身是道。
身与心俱存,合二为一,如何区分?
孰可分?孰不可分!怎论高下?!”
元玄子问“既然一切都放下,为何还想扛禅院院长名头?”
独孤境说“扛起是大修行。”
……
道众们见这位年纪青青,头发只有一寸长的毛头小伙子竟然胆敢如此无理,都非常愤怒,却见元玄子还在耐心地应付,心里不免有些狐疑。
未及大家声讨,独孤境竟然又先发制人,他开始拷问起元玄子
“什么是缘起?”
“金屑虽贵,落眼成翳。”
元玄子意味深长地瞅着他。
“什么是道?”独孤境又问。
元玄子沉默不语。
场面有些尴尬,好像元玄子回答不上来似的。
“十字街头。”一位道众代为回答。
“日出日落。”另一位道众答。
“什么是道中人?”独孤境再问。
元玄子仍然沉默不语。
“一任东西。”一位道众回答。
“居闲入寂。”另一位道众回答。
“听着!”元玄子说“什么是道?”
“无情是道!”
“什么是道中人?”
“无我是道中人!”
“什么意思?”独孤境不太明白。
“红尘若问受生因,便叩老君上清门。
欲知今日真明主,须问当年嫡母身。
一体真如转落尘,合和四相复成人。
五行论物元是虚,三界无我脱沉沦。”
元玄子用偈语开示。
独孤境鼻子里哼了一声,问“无我?还拿什么炼?还炼什么?”
元玄子说“红尘内外,行住坐卧,皆在道中。
涵养用静,事功用定。
明了其道,不计其功。
一分功夫,一分境界。
生杀予夺,无非修炼。
眼虽见色而内不受纳者曰炼,耳虽闻声而内不受音者曰炼,神虽感交而内不起思者曰炼,见物内醒而不迷者曰炼,日用平常如如,而先炼己纯熟。
若能在滚滚红尘中修得一颗清静之心,那才是真修行、大真行!”
独孤境摇摇头,苦笑不已,他站起来,转身走去,临开门时,还特意回头瞥了一眼元玄子!
元玄子在想独孤境果然聪慧过人,语言犀利,风头正健,和自己当年的意气如出一辙!
两人在对视和交锋的瞬间,元玄子一下子明白了,凭着独孤境的洞察力和超凡悟性,他早已在第一时间看出了两人的关系!
可是,独孤境的眼神里完全没有亲情和欣喜,甚至没有自己的惶恐和不安,他有的只是冷漠、淡然和愤恨!
在独孤境那最后的一瞥里,充满了对元玄子的不屑和无情!
这一瞥令做为父亲的元玄子从头到脚,从毛到孔,都渗透了无比的寒意。
……
第172章 苦情痣
人间万恨累多情,往事零星记不清。
他日相逢应识我,红蕤阁畔证三生。
……
独孤境情绪郁闷地离开了太乙观,他悲哀地看到元玄子的左面颊有一个酒窝,而他的母亲玉泉子的脖子背后有一颗苦情痣!
他真的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
真的不愿意接受元玄子做为他的父亲!
他不能接受!就是不能接受!
……
明代的《果老星宗》记载苦情痣位于脖子后面正中央1寸范围内位置,属于非常吉利的吉祥预兆。
有苦情痣的人,虽然恋爱辛苦艰难,但是得到爱情后会甜美稳固,不会出现婚变。
据说苦情痣的来历是这样的人死后,过了鬼门关便上了黄泉路,路上盛开着只见花,不见叶的彼岸花。
花叶生生两不见,相念相惜永相失,路尽头有一条河叫忘川河,河上有一座奈何桥。
有个叫孟婆的女人守候在那里,给每个经过的路人递上一碗孟婆汤,凡是喝过孟婆汤的人就会忘却今生今世所有的牵绊,了无牵挂地进入六道轮回,或为仙,或为人,或为畜。
可是有那么一部分人不愿意忘记过去深爱的人,坚决不喝孟婆汤。
孟婆没办法只好这些人身上做了记号,要么在脸上留下酒窝,要么在脖子后面点颗痣。
这样的人,必须跳入忘川河,受水淹火炙的磨折等上一千年才能轮回,转世之后会带着前世的记忆、带着那个记号去寻找前世的恋人。
不是谁都有勇气跳入忘川河,不是谁都愿意忍爱一千年的煎熬。
这是一份这么巨大的愿力啊。
众生皆苦,有情皆孽。
清风明月本无价,近水遥山皆有情。
世间何来无情物?
雨落花满地,情伤只自知。
如若本无情,何来锥心痛?!
独孤境怅然若失,眼光迷离,似乎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
不知不觉,独孤境回到了迎仙居,他站在门口踯躅了半晌,犹豫不决。
这时,一位年青的僧人缓慢过来,向他合掌问讯。
“阿弥陀佛!堂主回来了!”
“啊。”独孤境哼了一声,没有理会他。
“报告堂主,您的养母被栖云禅院强行驱逐,现在住进了迎仙居。”
那个僧人不紧不慢地说着。
“什么!”
独孤境一反常态,忽然暴跳如雷,他把眼睛一瞪说
“谁叫她进来住的?”
“报告堂主,她自己非要进来不可,我们碍于你的面子,也不好把她怎么样。”
僧人奇怪,堂主怎么连自己的亲妈都不认了!
真是出家出得彻底啊!
“她和我什么关系也没有!
现在马上把她给我赶走!”
独孤境看到憎人幸灾乐祸的样子,更加怒形于色,他很少有的发这么大的光火。
“阿弥陀佛,堂主,这恐怕要你亲自去说服,我们出家人慈悲为怀,方便为门。
总不能把她的行李扔到大街上,传出去的话,是好说不好听的!”
僧人心说,你不要脸,我还要脸,这种没的事情,还是你自己亲自去干吧。
“不用他来赶,我来了!”
玉泉子从迎仙居里面急步走出来,鸡皮鹤发,弯腰驼前,形象很差,但她瞪着两只失神的眼睛,直视着独孤境。
“你想把我怎么样?”
独孤境看到她这副尊容,气得快要窒息了!
这样子还有脸出来耍横!
还想当他的妈!
他已经有一个驼背的义父,难道还要再整一个驼背的老娘!
他这辈子就是跟驼背干上了!
莫非他是乌龟变的吗?!
真是岂有此理!
“请你立即搬出去!”
独孤境压根儿就没客气,一句闲话没有!
“迎仙居是你的吗?”
玉泉子形象不咋滴,口气还不弱,非常强硬!
“对,是我义父送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