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海边到这里,寻常人走路要走上四五个时辰,但裴玦用轻功,只半个时辰就到了。
所以照他这么说的话,这么晚回来还是不对劲。
栎阳如故不由得有些好奇,仰了脖子不说话,但那动作的意味十分明显,似乎是在问他:既然如此,又怎么会这么晚才赶到这里
裴玦也没有忽视这个问题,没有看栎阳
205 遇袭
“船舱已经开始进水了!”
不知道是谁嚷嚷了一句,瞬间一船的人都坐不住了。
这可是大海!
如果船舱进水……这后果根本不堪设想!
“有人在人为破坏船底!”不知道又有谁嚷了一句。
人为
这可是在海上啊!要知道如今能够建造可出海船只的,也唯有阳涟江家一家而已!
栎阳如故先这些人一步听说了此事,锁了眉头。
如今敢走海路的,还不多,而建造大型船只的技术又独独握在江家一家手里,所以海盗什么的……那根本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终于等来了巨轮启航的这一日。
从前一天夜里起,众人便有些坐不住了。口口声声说着不着急,真的到了这一刻,却还是期待的。
客轮很大,栎阳如故见到它的那一刻,其实是震惊的。就算是在上一世,她也没有坐过那么大的客轮。
事实上那个年代已经很少有走水路的了,她坐过最大的船,是来往隔壁区县的摆渡船,没有座位,空空荡荡的船身内,所有的乘客都站着,反正要不了多久,就能够靠岸。
而眼前的这一条客轮,船身约莫有五十米长,船身不知道是用的铁皮还是其他金属,这让一直以为自己身在古代的栎阳如故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回到了那个科技发达的年代。
尽管依然是上一世的轮船领先了许多,但眼前这一艘,已经称得上十分不错了。
南宫彦青看她一直盯着客轮,以为她是对那客轮产生了好奇之心,于是解释道:“是不是担忧这么一个铁疙瘩如何能够飘在水上的确是件挺神奇的事情,这种客轮是阳涟江家打造出来的,除了这一艘,他们还有更大的船,分别驶向其他大陆。”
能够跨越海洋的船,大家还是第一次见,那从前名不见经传的江家自从造出了这样的船,从此一步登天!
没过几年,写着“江府制造”的这种大型轮船就驶向了世界各处。江家原本还想搞海运,无奈材料太难得,这个计划也只能被搁置,不过一些稀奇又珍贵的玩意儿,还是会通过这种客轮运向世界各处。
因为来回一趟需要几个月,海上具体是什么情况谁也料不准,船票不会提前发售,而是需要等到巨轮到达之后才开始售卖。售卖的时间一共只有两天,大多时候是两天不满的,因为从轮船到达的那一刻起,就算是第一日了。
也就是说,倘若那轮船是晚上到达的,那么售卖船票的时间就只剩下了一天又几个时辰。
因此,大多数想要出海的人,必须住在在滨海小城一阵子,什么时候看到轮船来了,大家就蜂拥着去买票。
即便只有一天,船票也不会卖不完。尽管船票的价格不算便宜,但从云夏乃至这块大陆上其他国家赶来的富庶子弟,可不在少数。
客船到达的那一日,两人刚好在城中闲逛。
身边只有南宫彦青的时候,栎阳如故看到便宜的海鱼,总是乐滋滋地买下,看到其他海产同理。无论荤素,无论他们吃不吃得完,栎阳如故看到了就会买下。
“姐姐,买点鱼吧,阿爹今天早上才捕回来的,可新鲜了。”两个十来岁的孩子,身上穿着打了一层又一层补丁的衣服,洗得已经看不出衣服原来的颜色。
住在海滩边上,总是容易晒黑的。听老人说,海风一吹,人就容易晒黑,栎阳如故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在上一世,她的肌肤就没白到哪里去。
如今眼前的这两个孩子,却到底是黑得有些过分了,就像是军训十几天之后的大一新生。
人是瘦巴巴的,皮肤也黑,还长得十分瘦小,但眼睛却是大大的,看着也有几分机灵。
这一条街上到处可见卖海产的,至于卖鱼的小摊,那就更多了。街上来来往往的也有不少人,但两个孩子一直没有叫卖,直到栎阳如故二人走过他们跟前的时候才问了一句,声音也不算响。
栎阳如故看了那筐里的鱼一眼,就知道这两个孩子所言非虚。鱼的确是新鲜的,应该距离死去不到一个时辰。
这种鱼味道鲜美,刺少肉多,缺点就是一脱离海水就会死,哪怕用装有海水的木桶养着也不行。
将鱼捕回来再分类,然后拿到街市上售卖,这一切控制在一个小时之内,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新鲜二字可以形容的了,根本就是特别新鲜、超级新鲜、无敌新鲜!
“怎么卖”栎阳如故笑着问。
男孩闻言,面上一喜,连忙道:“十文钱一斤!”
这里临海,因而比起内陆,鱼虾和海鲜的价格都十分便宜。在京城,最普通的草鱼要卖三十文一斤,鲤鱼便宜一些,二十八文。鲫鱼按盆卖,女人巴掌大的鲫鱼,一盆四五条,卖五十文。
小一些的,半掌大的,一盆十几条,也要卖十八文。但那种大小的鲫鱼拿回去,只能熬汤喝了!
而眼下,男孩面前的这一筐鱼,目测条条都有两斤重,已经是十分了不得的重量了,何况还那么新鲜。问之价格,竟然只要十文钱一斤。
栎阳如故在这里住了好些日子,对各种鱼类和海鲜的价格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像这样的鱼,虽然临海卖得便宜,但在别的摊子上,往往也要卖到十二文。甚至有的摊子卖十五文的,也不是没有。
她也不多说,对方已经让了利,栎阳如故直接让他称了,付了半两碎银子。
男孩听到她这一筐鱼全要了的时候,露出震惊之色,虽然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却还是忍不住道:“这种鱼不能放久,下雪的时候可以放两天,现在只能放一天!”
不过真到了下雪的时候,街上就很少会有人来卖鱼了。因为天气冷,海洋边上都结了碎冰。
虽然不至于影响出行,但大多人家里的小船都经不起冰块的消磨。撞上几回,就容易漏水了。
栎阳如故闻言一愣,旋即转向了男孩摊子上其他的海产品。除了鱼,还有一些虾,数量很少,再有就是海带,没想到这东西他们也有。
除此以外,是一些贝类,数量最少,栎阳如故猜这些可能是两个男孩没事的时候自己去海边捡的。
他们的东西的确好,卖得也便宜,难能可贵的是他们纵然贫穷,却依然心地善良。栎阳如故想,如果换一种处境,她到了揭不开锅的地步,忽然有贵人要买下她所有的东西,她肯定二话不说直接给他打包!哪里还会问那么多!
于是起了包圆的心思:“放心吧,若不是家里要办宴会,我也不会买这么多。对了,这些,还有这些怎么卖价格合适的话,我都要了。”
“啊”男孩怔了两息,才一一报了价格。
价格不贵,栎阳如故就都买了下来。
覆月钵是个好东西,放进去的东西虽然不能永远保存,但依然起到了较好的保鲜效果。这些东西放进去,至少一年两年内是不会坏的。
估算着日子,过不了多久就要离开这个小城了,要是不带点“土特产”走,栎阳如故还真是有些不甘心。
一共又花了一两半的银子,男孩想找给他八十文的零钱,可翻遍了全身也没有找到那么多钱。
那急切的样
206 备用船
“不。”栎阳如故嗤笑道,“这阳涟江家的那个,还真是个人才。”
众人听她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不由得奇怪道“是那个江家?又是江家的谁?不对……要是江家,好端端的他凿穿自家的床干什么?”
“呵……大宅院里的勾心斗角,谁知道呢。没准啊……”开口的人话说了一半,但只要是坐得起这船的,就算不是大富大贵之家,多多少少家里也是有些底子的。
此人虽然住了嘴,但大家顺着他的话,瞬息间就脑补出了许多。
栎阳如故却微微摇头,向着站在船中央的人们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往船底下看“你们看。”
众人好奇,闻言纷纷伸长了脖子,旋即惊叫“天,那是……”
只见一艘有着乌篷的小木船,就在他们所在的大船底下,看样子是打算离开了。
“是船!”
“这么小的船,一个大一些的波浪就卷没了。难不成里面的人还以为,他能够凭这一艘小破船得胜吗?别想了!”
覆月钵虽然地方不大,但是放进去的东西栎阳如故都可以控制它的位置。那几个**的布袋子放进去,竟然连水也不知道滴了。
只是这些,栎阳如故都没有时间和南宫彦青解释了。
两人听到外面的吵嚷声,看到远处一条大船的影子在雾中若隐若现的时候,就知道客轮快要到了。
什么贝壳首饰都抛到了脑后,两人赶回租的那四合院里,与凌风通了气之后,就一起整理东西。
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栎阳如故大部分的行礼都放在覆月钵里了,它现在彻底沦为了栎阳如故的随身仓库。
南宫彦青的行礼也不多,唯有凌风,晒了一院子的药材收拾了好半天,才笑眯眯地来到两人身边。
房主就在附近住着,三人走之前,还有时间与他告了个别,顺带着却是为了告诉他,这院子他们不用了,他大可以找新的租客。
三人都是轻功卓绝的人物,栎阳如故又是最早一批发现船只的人之一,他们到达港口的时候,船才刚刚靠岸。
待船上的人都下来了,三人买了票,上了船。
票却不是纸质的,而是一只只精致的小轮船。
栎阳如故把玩着手里蓝色的小轮船,对阳涟江氏产生了浓烈的兴趣。
实在太有意思了。
船票卖得很快,大家听说客轮已经到达,陆续赶了过来。
栎阳如故他们来得早,还没有几个人,得以与船上售票的老叟谈了几句话。
这一艘客轮的票,也是有差别的。
最好的是床铺,一共才只有两个小间,每一间一张床。
其次便是有座椅的大间,一间有十几排椅子,一排椅子上能坐二十个人。这样的大间,总共有五间,分别在不同的楼层。
对,这一艘客轮,是分层的。
这样先进的制造技术,几乎让栎阳如故以为自己身处在她从前的那个时代。
最次的,是站票。
听到还有站票的时候,栎阳如故是真的惊讶。她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古人的智力,竟然连站票都想出来了。
不过与她那个时代不同,火车的站票和坐票是一个价格,这里客轮上站票的价格,却反而高过了坐票。
床铺是两千两银子一间,这个价格看似高昂,但毕竟能远渡的轮船除了江氏,天下再没有见过第二家的了。他们就是想漫天要价,大家也没什么办法,更何况,对方并没有。
贵是贵了一点,但是想想他们要在这船上待三个月,这两千两银子一间的价格,也就算不了什么了。就是去好一点的客栈里住着,一晚上也要好几两银子呢。
算下来,还是这船票便宜一些,虽然它的条件和那种几两银子一晚上的客栈完全不能比。
普通的坐票,要一千两银子。
虽然价格比床铺便宜了一半,但是连着三个月都不能好好休息只能坐着,其实是一种十分可怕的体验了。
能想到出海的,没有几个是穷人,就算不是大富,也不至于这一千两银子都拿不出来。但很可惜的是,为了让更多人坐上船,江氏根本就没有多设计床铺间。
要想得到它,也得是靠运气的。
最后,就是最次的站票了。
坐票是一千两,但站票反而比坐票贵了二百两,是一千二百两。
除了一百个能以一千二百两的价格够得站票的客人,剩下的一百张票,却是以拍卖的形式,是价高者得。
坐票原本就是为了那些晚了一步,却有着急事想要立即出海的人准备的,价格上自然是没什么优惠了。最后拍卖成交的价格,比之最贵的床铺票,也相差无几了。
栎阳如故手中把玩着那个是江氏特意做出来的纪念品。虽然是船票,但是船客坐过这艘船之后,可以选择将船票带回去收藏,就是眼前的这一个小号轮船模型了。
轮船模型虽小,却五脏俱全,做得和真的几乎没有什么差别。据说就连用的材料,和真正的船身用的也是一模一样的。
不同的船票却是不同的颜色,比如栎阳如故他们订的是床铺房,递过来的轮船模型便是两艘蓝色的。普通的坐票是白色的,至于站票,则是灰色的。
这纪念品想想也知道并不十分值钱,但奇怪的是,为了要这艘轮船模型而坐船的人,还不知少数。想出这种主意的人,实在是太有趣了。
栎阳如故一边把玩着属于他们的蓝色轮船,一边看着一层层厅内的景象。
坐票的那些没什么,大家都是刚刚上船,还属于精力最充沛的时候。但是站票的那个小房间……
栎阳如故看看都觉得坑爹。
一个不到两百平米的房间,到处都是人,他们随意地坐在地上,虽然此刻并不觉得疲累,但是心累足够让他们这样垂头丧气了。
而身为此次的幸运儿,栎阳如故一行人不但包下了唯二的两个床铺间,还得到了能够在外边走廊上休憩的权力。
觉得无聊的时候,还可以舒舒服服地眺望远景。
“公子。”忽然,一个船员打扮的人远远走了过来,对着南宫彦青服了服,道,“外面有一位公子,说是与你们一起的,我就来问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