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上位记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漫漫步归
“现在怎么办”有围观百姓大声嚷嚷,目光中隐隐露出几分恐惧来,谁也不想沾上那个病啊,那般活着简直煎熬一般。
“怎么办”冯老大夫看向周围的百姓,有人愤怒,有人恐惧,对于这等可怕的怪病,谁也不想沾染上。
“怎么办”冯老大夫再次重复了一句,忽地冷笑了起来,一把抓起一旁一个形容狼狈不吭声的大夫,道,“李大夫,你告诉他们,这是我医者该治的病吗”
那李大夫颤着身子看向众人,忽地眼泪就落了下来。
百姓看的一愣,这李大夫怎么了方才被人打也只抱着头一声不吭,现在被冯老大夫一把拉起来怎的突然哭了
“报应啊!报应!”李大夫哭的老泪纵横,“谎报时疫,触了瘟神,这回成真的了。”
“想活命”冯老大夫松开李大夫,也顾不得站不稳跌坐地上的李大夫,大声道,“去府衙啊,去府衙里求人啊!朝廷不是派了太医和阴阳司的天师来了吗来了个治病的小天师,被你们杀了,现在来了个大天师也要被你们逼着要死了。都一起死吧,反正老夫这条老命再折腾下去也救不活他们,大家一起上路也好有个伴!”
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病……原来如此。
围观的百姓蓦地安静下来难怪这些大夫三缄其口,还是被逼急了才说了出来。
这怎么办上奏朝廷吗朝廷并没有对他们这些西南百姓差别对待,出了事,曾经派过阴阳司的小天师过来,然后……那位无辜的小天师死了。现在来了个大天师,他们又在逼着那位大天师以死谢罪。
人都得罪的如此彻底了,眼下又要请人来救命谁开得了这个口
“这是那位大天师的阴谋!”一阵苍老的声音自人群外响起。
围观的百姓分开让出一条路,几个面容肃杀的男人走了进来。他们曾经一身战袍守护西南,是西南军营中的佼佼者,深受西南百姓爱戴,这一次,也是他们说动了大家。法不责众,朝廷就算怪罪也怪罪不到大家身上,他们会一力承担。
事情就是如此闹起来的。大家也不用做什么,只需要跟在他们的身后,跑到府衙门口静坐就是了。
“她动的手脚,她害的人眼下又要等你们去求救。大家不能去,去了就是中了那大天师的圈套!”为首的老者说道。
百姓似乎被震慑到了,谁也没有说话。
“可是她根本没有出来过。”
有人却在这时候开口了,众人望去,见是冯老大夫。
“她有没有出来,你们比我们更清楚。”谁也没有注意到,冯老大夫已经对他们用上了“你们”这个称呼,同“我们”不一样了。
“而且这不是我西南城一城的事。”冯老大夫垂目望着地面,神情木然,“西南十八城都有这样的事情,那大天师是如何跑出来,又是跑到西南十八城……”
人群里开始响起了低低的细语声。
“那是因为她有同党!”老者飞快的出声打断了冯老大夫的话,双目锐利的望了过来,也不知道是在对他说还是在对周围的百姓说,“这些所谓的阴阳术士手段奇巧百出,什么事情做不到冯妙华,你不要再危言耸听了!”
说罢这些,又看向周围的百姓“到轮换的时候了,同我去府衙门口静坐吧!”
轮到的百姓跟着他们走了。
原先堵的严严实实的人群中走了不少百姓,顿时空了不少。
垂头不语的冯老大夫忽地抬起头来,脸上神情透着难言的冷意“阴阳术士也是人。什么事情做不到要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到,我们现在还能在府衙门口静坐难道还能越过大家跑到外头,跑到西南十八城去害人不成”
“朝廷不怪罪”冯老大夫冷笑一声,指向阴云密布的天空,“天也要怪罪的。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有未离去的百姓见他这副坚持的模样,忍不住劝道“冯老大夫,你不要说了,让赵将军他们听到了不好。”
“我冯妙华脾气虽不好,说的都是实话!”冯老大夫却仿佛疯魔了一般,指着不远处那座隔离的宅院,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大家发现了没有,出事的都是最先开始装病的,这难道不是报应”
居然还有这一茬!不曾离去的百姓眼里露出了几分恐惧装病装到最后成了真的!
纵使听到冯老大夫这话的人不算多,但传遍整个西南十八城却也足够了。
“外头静坐的百姓好像又少了不少。”大早上的周太医一脸的喜色,破天荒的,对吴大人与卫瑶卿竖了竖拇指,“高明!真是高明!原来二位一早就知道他们坚持不了多久了。”
正在喝粥的女孩子抬起头看向穿的严严实实裹了厚斗篷的周太医,半晌之后,忽然笑了“其实我还真不知道这件事。”
“那大天师您还如此笃定”周太医这几天已经没有了前两日的焦虑,笑道,“您就不要谦虚……咦”
周太医只觉鼻中一热,下意识的伸手一摸,触手的黏腻感让他立刻叫了起来“不得了,流鼻血了。”
“等等!”正在喝粥的女孩子却似是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一般忽地放下手中的碗筷大步走了过来。
“拿酒来!”
这副严阵以待的样子看的就是周太医本人都吃惊不已。
“你做什么”他大声问道。
女孩子根本没有理会他,只接过她那“护卫”倒在碗里的酒凑到他的鼻间。
“干什么……啊呀!”一阵微妙的刺痛感让周太医眼前一花,待到回过神来正想破口大骂,却突然觉得什么东西在鼻间一动一动的,而后就在他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那东西就落了下来,直直的落到了那碗酒里。
“这什么东西”在一旁目睹了全程的吴大人看着碗里的东西,露出了几分难以形容的表情,“这……好生恶心!”
比米粒大一些的黑色小虫在那碗混了血的白酒里蠕动。
女孩子手里抓着那碗酒,指间夹了一块薄薄的刀片,刀片上还有几滴血迹,方才就是这一下抓到了那只黑色的小虫。
“好身手!”吴大人朝她竖了竖拇指,方才那一下真是快很准,他夸罢她,又转头看向表情同样无法形容的周太医,“你什么时候吃了这玩意儿进去”
“是籽蓼青。”女孩子松了口气,仿佛瞬间明白了什么一般,抓起桌上的那一把籽蓼青扔进酒中,但见那些瓜子大小的“籽蓼青”一下子活了一般在白酒里开始蠕动。
“真……真是叫人倒胃口。”吴大人扶住眼看快吐出来的周太医道,“你这老儿居然还吞了下去。”
“是那天呛进去的。”周太医说着,看向那些活动的“籽蓼青”奇道,“这怎么会”
“这些籽蓼青虽然可做染料但实则是一种灵蛊,前朝刘氏在当年曾经编纂过一本关于‘蛊’的书,上头有记载过这种类似普通草木一般的蛊,素日里总是休眠的……”她说着瞟了眼穿的严严实实的周太医,“周太医这两日借了炭火烤火了吧,遇热后就醒了,做染料时染的不是活物自然活不下去,接触到人就不一样了。它们以人阴阳精气为食,所以这两日,你总是觉得冷。”
周太医吓了一跳“这……这老夫中了这蛊会不会……”
“不会,发现的及时,你又只沾了一粒自然无事,回头大不了补一补就好了。”女孩子说着向府衙外看去,“要担心的是那些涂了籽蓼青装病的人,这个天但凡在火源边呆了好一会儿的,可能都要出事了。”
第一千零二十九章 不均(4k)
吴大人和周太医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只愣愣的看着她,待到反应过来,便猛地一拍脑袋惊呼了一声。
“所以这两日城里闹应该就是为这件事闹起来的么”
“所以我们能出去了”
两句话同时响起,前一句是吴大人说的,后一句是周太医说的。
两人说完之后又是一静,而后吴大人蓦地瞪向周太医,厉声责问“周德昌,你这叫什么话”
“难听是难听了些,却是大实话!”周太医哼了一声,悻悻地看向一旁的女孩子,“大天师真是好运气!”
“我一向运气都很好。”女孩子说着顿了一顿,又道,“不过比起这句我更信有因必有果。”
这倒是。若不是为了诱她来西南,何必涂上那个籽蓼青,又何必杀了先前那个小天师
“这几日的怪天气也帮了他们大忙,若非如此,估摸着还要等一两个月才发现,届时消息传到长安,人再过来,怕是刚好赶得上入土了。”女孩子语气温和,但说出的话却很是难听了。
毒!真毒!吴大人和周太医听的目瞪口呆,待反应过来,周太医伸手拭了拭额上的冷汗,也直到此时,他忽地发现这位大天师对他是多么的和颜悦色。
不过也是,谁碰到这样的事不会发怒真当她泥捏的不成
女孩子说罢这句便大步向门口走去,吴大人和周太医忙跟了上去。
“咯吱——”一声,往日里只开一条门缝的府衙大门今日竟彻底打开了,正在府衙门口静坐的百姓循声抬起头来,待到看清楚出现在门中的人时,第一反应竟是向后退去。
瞧这将人吓退的气势!吴大人和周太医跟在后头看着。
“城里出事了吧!”女孩子站在门口目光扫过神情各异的众人。
“所以,这就是你做的”正中一个老者站了起来,看向周围的百姓,“我们绝不能中了她的奸计!”
“奸计你个头!”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老者一时懵了。
说话的竟然是周太医,他从女孩子身后探出头来,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底气,大声道“是中了蛊。涂了籽蓼青的人都是中了蛊!不信的话,回去抓一把籽蓼青放酒里试试就知道了。”
“也别想着上奏朝廷了,等人赶过来都能给人上香了!”说这句话的事吴大人。
话都让他二人说了……卫瑶卿看了他们一眼,看向惊疑不定的百姓,点头“就是这样,病我能治,让不让我治随你们!上赶着投胎我也不拦着!”说罢转身拂袖而去。
看起来怪潇洒的。周太医生出了几分羡慕这就是底气啊,没她不行!
一技所长到了极致就是能潇洒到放完狠话就走,根本不用顾及听的人是什么反应。
周太医抢在吴大人面前伸手关上了大门,将难题与麻烦隔绝在外。
吴大人白了他一眼“狐假虎威的感觉如何”
周太医笑眯眯的捋了捋长须,点了点头道“还真不错!”
……
“不要相信她的话,都是奸计!”老者再次出声提醒众人。
百姓垂头不语。
尊敬侯爷是一回事,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啊!一句“奸计”就此揭过了比起那位大天师所言的有理有据,赵将军的话显然难以服众。
“高明啊!”府衙之内,周太医小跑着追上了大步走在前头的女孩子竖起拇指大声道,“大天师高明啊,不费吹灰之力就叫他们内里先乱起来了,跟这群暴民就不用讲什么道理……”
“不,你错了。”女孩子却在此时突然停了下来,回头认真的朝他望来,正色道,“恰恰相反,不管对谁,我都是个很讲道理的人。”
“路我帮他们指出来了,门也开了,怎么选就是他们的事了。”女孩子说道,“生与死,我让他们自己选。”
周太医啧了啧嘴道“……谁想死的”
“这可说不准。”女孩子说罢摇了摇头,扬长而去。
……
……
今夜的西南城是自围堵府衙没了宵禁之后难得的安静,十多个佩刀的汉子在府衙门前走来走去,他们曾是侯爷手下最得力最信任的护卫,每一个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手,此时他们拿起刀剑在府衙门前来回巡视,一同在街上静坐的百姓连大气都不敢出,也是头一回感觉到了来自西南军人的杀意。
不远处一行人缓缓走了过来。
几抬微晃的担架在夜色里看起来格外渗人。
要来府衙就不可能避开他们,踟蹰了片刻之后,那一行人还是动了身,提步往这里走了过来。
“赵将军不是说过了么”那十多个佩刀的汉子走过去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手覆在刀鞘上,喝道,“是奸计,不要上当!”
正在静坐的百姓循声望去,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错觉,只觉得那一行抬着担架的人脸色在月色下有种难言的悲戚。
“可是……可是我们……”
“没什么可是的。”常年在军中行军作战练就了说一不二的性子,他们沉声道,“回去!”
表情坚定寸步不让,声音不容置疑。
一股莫名的寒意涌遍全身。
对峙了片刻之后,那一行人中领头的那个男人蓦地“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求……求……”
拦人的汉子下意识的“唰”一下拔出了刀,刀刃在夜色下发出幽幽的寒光。待对上那男人眼中的惧意时又讪讪地收了回去。
他张了张嘴,本能的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西南军军令如山,说一不二,不容置疑,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种相处方式,以往接触的也多是一类人,是故没什么感觉。可这一次,面对的是西南百姓,他们眼中的惧意是以往在西南军中看不到的。
“求……求将军容我等一条生路啊!”那男人惧怕过后似乎回过神来了,不住地磕着头。除却抬担架的,其他人也跟着跪了下来,一边叩头一边喊着“求将军容我等一条生路”。
一声一声的叩头求喊声响起,静坐的百姓只觉得浑身发抖。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西南军士不是他们所尊敬的吗为什么他们也会觉得惧怕。
“起来!”佩刀的汉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收了刀上前想要将人扶起来。
“将军将军,”见他们收了刀,那些百姓放佛抓到了救命的稻草一般,大声道,“我们想活命啊!我们想求大天师救命啊!我们不能看着他们死啊!”
明明可以活着,为什么要死谁都不想啊!
“你们忘了侯爷了吗”
“侯爷已经死了。”这一刻求生的本能使得他们往常不敢说的话一股脑儿的说了出来,“侯爷爱民如子,也不会让我们去求死的。”
已经站起来向这边走来的赵将军手指颤了颤,垂目不语这就是侯爷生前最后一条密令。可……眼下让他怎么说难道说侯爷的命令比一切都重要难道说侯爷不爱民如子不管哪一种都说不出口。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