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若是抽身退步的话,可能伤的就没这么重了吧?
记得有人说过,当一个男人决定奔向前程的时候,这个女人的爱情就走到了尽头。
可她还是不死心地想争取一下,她的付出,她的投入,就为的希望能换来他的真情,可是……自古以来,谁见过帝王家有真情呢?后来逐渐的,就演变成了一方无休止的索取,一方理所应当的付出,时间再一长,付出的一方自然就卑微了起来,处于这种情况下,感情的本质就变了。
“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当没有了利益的支撑,一切的承诺、一切的深情厚谊都是罔谈!”木安可又笑了,笑得无比的心酸,说出的话如一把刀子般的割开了血淋淋的现实,“这就是以前我为什么一次次的担心过的,我和他若是成为敌人后怎么办?”
“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可他也太绝情了吧。”由于和丈夫恩爱,让木香无法理解曾经有过夫妻之实的两人后来竟绝情如斯。
“这世上有两种人,一种属于占有欲特别强的,对于得不到的东西,他们会毁灭掉。意思就是,我若得不到,宁可毁掉也不许别人得到。而另一种人,则是会将我得不到的东西弃之如敝履,转而再去追求更好更高档次的东西。恰恰,这正是我们两个人的不同的写照!”
木香心疼地把木安可揽进怀里:“对呀二丫,他就是咱们的敝履,弃就弃了,咱不要他了,啊?”
木安可对木香笑了一下:“姐又把我当小孩子了。姐姐放心,我不会想不开了。”
怕的就是你嘴上说说,其实心里并没有看开。
“也怪二丫,做出了那样的事,害了你。”木香指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一切皆有定数,姐姐不必这么说。”木安可轻抚着小腹,一种骨肉相连的亲情油然而生,“他也是我的孩子,我不会嫌弃他,更不会迁怒他。”
“可是你今后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木安可说道,“姐姐也认为我必定要依靠男人才能活下去。”
木香再怎么说也是个传统保守的人,即使被木安可的思想影响了那么久,可从根子上,她依旧还是个传统保守的人,所以她不无担心地说:“不是这个,我就是省着自己的儿子也不会亏了你们母子的。我是怕这孩子长大了会被人看不起,孩子会不会想不开,进而会不会怨恨你这个做娘的?”
木安可豪情勃发,她坐了起来,“这个姐姐不要担心,我不会让我的孩子变成一个自卑的人的,只要他自尊自强自重自立,别人不会看不起他的,有的只有仰视和钦佩!”
“你这想法我也赞成,可就怕你将来嫁人了,他们家……”
“我不会嫁人的。”木安可从新躺下来,平静地说,“上辈子活到三十岁没有嫁人不也那么过来了,这辈子好歹有了个孩子,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你,你就这样想的?”
“男人,在我的认知中,就是提供了一颗精子能让我怀孕,如此而已!”
“……”虽然只有她们姐妹俩,木香的脸还是红了,她张口结舌,半天无言以对,可细细想来,事实经过还真就是这样的。
说实话,她不希望妹子有这个想法,但是她本来就是劝妹妹想开些的,所以一时之间,她就矛盾了。
“可女人终归是要嫁人的。”脸红了半天,木香才说了一句。
“谁规定的?”木安可挑眉问道。
“老祖宗传下的规矩,总不会是错的吧?”可在木安可面前,这话说的一点底气都没有,毕竟,自己的妹妹不是个循规蹈矩的人。
“那这规矩就让别人去守吧,我反正是不会去守的。”木安可打了个呵欠,“姐,别说了,我困了想睡觉。”
木香叹了一口气,给她盖好被子:“困了就睡吧,姐在这儿守着你。”
第一百八十章 七里坡
果树上开出了红色的粉色的白色的花朵,蜜蜂嗡嗡嗡地飞来飞去,刚褪了黄毛的小鸭子争先恐后地跑进水里,欢快地张着小翅膀戏水,嘴里发出呀呀的叫声。
七里坡,一派春意盎然。
正值春耕时期,人们都忙忙碌碌的,在田地间辛勤劳作。
这两年,除了少部分懒得出奇的人家和运气实在不好的人家,大多数人家都过的好了起来,这都得益于新崛起的木家。
想起木家,人们把目光投向了那片绿意笼葱的庄园,心里都在想,真是世事难料啊!
想当初木家三姐弟卖的卖,赶的赶,村里人都说他们家要完了,有谁想到一转眼人家就会发了呢?紧接着木峰回来,还又进了京城当了官,那个时候没把村里人的眼珠子给惊出来,七里坡,从古至今哪出过这种人物啊!
从那以后,村里的人走到哪里都会让人羡慕,走在镇上县里的街上都会自觉高人一等。
去年齐王作乱,木家小姑娘倒是回来过一趟,那时候还曾传出过一阵流言,虽说有胭脂出来作证,可也没见木家的人出来澄清,这也让人们也有些嘀咕。可谁又曾想人家转过头又投到宁王帐下去打仗了呢?
小姑娘胆子忒大了,木峰也不管管,军营里可都是大老爷们儿。姑娘家家的在那里呆过,这今后还怎么找婆家?真以为是在唱戏?哦对了,那出戏就他们家请的,叫什么《花木兰》。
想归这样想,可谁都知道,宁王若是得了天下,这木家可就真的要大富大贵了,
现在,宁王是真的得了天下了,对于平民百姓来说,谁得了天下都和他们关系不大,他们依然在过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凡日子,可谁让里面有了个和他们有关系的木家呢?木家要是发了,村里的人不也能都跟着沾光吗?
可事实又一次出现了令人惊讶的逆转,木家父女没有了音讯,有传言说木峰战死了,也有传言说木家谋反了。众说纷纭中,木家依然没有出来做任何解释,甚至连木家本家族里都是一脸懵懂。
前不久,还有一些当兵打扮的骑着马到村里询问,村子周围还时不时的出现一些陌生的面孔,这就坐实了,木峰父女是肯定出了大事了。
但也没见有官府来封了木家的大门,前一阵,木家的下人大勇还雇人给果树锄草除虫,看门的赵老夫妇还又买了一大群的小鸡小鸭来喂养。而且,去过县城的人回来还说,木氏一族的点心铺子照样是生意兴隆,这就让人们更看不清底细了。
在这种情况下,最活跃的是老王氏一家了,彼时木金富木金贵木金花都已成亲,家里就剩了个木金枝。虽说有族里的帮衬,但家里一窝懒虫,日子是越过越差了。
这不,一听说木峰可能出了事,老王氏就立刻叫嚣着木峰的产业都得归自己了,还要准备搬进木家新宅里住。可是也不知道这中间又出了什么事,只过了一个晚上,这事就不再提了,反而只见镇上的郎中被请进了家里。郎中看完病出门后还嘴里一个劲的小声嘀咕说稀奇稀奇,大家都去问,也没问出来个所以然来。
“我早就说过了,木家是有神仙保佑的,敢占他们家便宜的,指定要出事的。”田半仙坐在井台旁的大树下,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说。在他的身边,李石头、张大嘴、孙婆子三人频频点头,证明着他说的话的真实性。
三人尚且能成虎,况四人乎?
再加上木家一连串令人不可思议的大起大落,村里人都相信了这个说法。所以,虽说木家就剩了几个下人,但属于木家的一草一木都没有人敢去损毁。在村里人的心目中,木家,成为了一个禁忌的存在。
这天,田大壮关上了小卖店的门,去向大勇借了牛车,载着家里的三个女人出了村。
“大壮,怎么把门关了,我们买东西怎么办?”
村里的人见状纷纷问道,平时大壮去进货送货的时候,田寡妇和胭脂是在家里的,可今天怎么一家子都走了?
“胭脂不舒服,我们去县上找个好点的大夫给她看看。”田寡妇怀里抱着胭脂的女儿回答着大家的话。
“什么病叫镇上的大夫不能看呀?还跑到县里?”张大嘴抱着几个月大的小儿子,颇有些嫉妒地问道。
也不知道这个胭脂上辈子烧了什么高香,这辈子的命咋这么好哩?第一次出嫁时就羡煞了多少人。后来被休了又嫁了个残废,还被她爹要走了那么多聘礼,一点陪送都没有,和第一次出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时候,人们还在为她叹息不已,说她就没有进城当少奶奶的命,今后就在负债累累的田家受苦吧。
可谁想大壮母子和胭脂相处的那么好,还把她和前夫生的女儿当亲骨肉待,而且,大壮家的日子也过得好了起来。
去年一年田寡妇喂鸡养鸭,胭脂不用说,和大壮用柳条竹条编出的盒子篮子箱子样式别致,拿到县城的书院门口一会儿就能卖完。再加上小卖店的收入,就去年大半年的时间,就把外借的钱还了个差不多。
那可是二三十两的银子呢!
人们在惊叹之余也从另一方面证实了,和木家关系好的,日子都会好过的。
“病倒是没什么,我就想着,胭脂嫁给我们大壮的时候家里穷,还借了债,就什么都没添置,现在债还完了,是到置办几件首饰的时候了。”
面对田寡妇的回答,看热闹的人有的惊讶有的羡慕,惊讶的是二三十两银子的债这么快就还完了,羡慕的是胭脂的好命——谁见过婆婆这么待儿媳妇的啊!
所以,等大壮一家走远,回过神来的人们立刻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
马车刚出村,就迎头碰上了在地头视察的刘地主两夫妇。
“爹!娘!妮儿,叫外公外婆。”胭脂叫了一声,也让女儿叫。
“外公外婆!”被田寡妇重新起了个名字叫秀儿的小妮儿脆生生生地叫道,小脸蛋上粉嘟嘟的有红有白,头上的两个羊角小辫上绑着的红头绳一晃一晃的。
刘地主扭头不理,地主婆看外孙女乖巧可爱,想过来抱抱,可看了看刘地主的后脑勺,就尴尬地笑了一下低下头也扭过了身子。
“驾!”大壮黑着脸,朝空中甩了一鞭子,牛车又朝前走去。从头到尾,他连正眼都没看一下刘地主。
第一百八十一章 寻踪
“胭脂,娘不是不给你面子,实在是,我们家和你爹的仇怨太深了,解不开……”走了好长时间,田寡妇才对胭脂说。
“娘你快别这么说,我懂的。”
胭脂低下了头,两家的仇怨短时间里是化解不了的。婆婆并没有迁怒于她们母女就已经很好了,过年的时候还给自己准备了一份厚礼让自己回娘家,虽然那年礼爹没收,又让人给扔出来了。
田寡妇看着她:“好孩子,让你左右为难了。”
“娘待我像亲生女儿一样,今儿说这话就见外了。”胭脂正色道,“我知道娘和壮哥都不是蛮横不讲道理的,倒是我爹……他到底还是我爹,子不言父过,有些事我只好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田寡妇拍拍胭脂的手,没有再说什么。
田大壮一边驾车一边说:“冤有头债有主,这不关你的事,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不找他报仇,但是我也不会原谅他。”
就这已经足够了!
胭脂在心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两条至亲之人的性命,是婆婆和丈夫心头永远都消不去的痛。
“娘,外公不喜欢我。”秀儿不高兴地告状,“是不是,我不乖?”
田寡妇把她抱紧了些说:“秀儿很乖,你看奶奶喜欢你,爹爹喜欢你,你娘亲也喜欢你——这么多人喜欢秀儿,我们秀儿怎么会不乖呢?”
“外公喜欢小表弟。”她说的是粉儿的孩子,“娘亲,生了小弟弟,是不是也,不喜欢我了?”
秀儿才一岁多,可说话早,人又伶俐,好多事理解的都很快。
田寡妇诧异道:“这孩子,她是不是听见咱们说的话了?”
她不过是随口一问,谁想秀儿竟然点点说:“是啊,小弟弟就住在,娘亲肚子里。”
胭脂和田寡妇互看一眼,胭脂说:“我们可没有说是弟弟,你怎么知道是弟弟的?”
这两天胭脂有轻微的呕吐,田寡妇细问了一下,初步推算是怀孕了,这才决定今天去县城进货的同时也让县城里有名的坐堂大夫把把脉,确定一下,没想到让小丫头听了去。
田家母子待自己很好,胭脂觉得只有赶紧生个儿子才能报答他们的恩情。可别再是个丫头……想起在前夫家的经历,她的心一下子就被提了起来,就急巴巴地问闺女,不是说小孩子的眼睛看得最清楚吗?
“我看见了,是弟弟。”
“你什么时候看见了?”
“在床上,睡觉,看见的。”
田寡妇笑了:“是做梦梦见的吧?”
“看见了,是弟弟!”秀儿固执地说。
“对对对,是弟弟,是弟弟,我们秀儿今后就当姐姐了。”田寡妇笑的合不拢嘴,孩子的预言一般很准的。
“奶奶喜欢小弟弟,也要喜欢秀儿哦!”
“哎哟小乖乖,奶奶哪能不喜欢你呢?奶奶可喜欢我们家秀儿了。”田寡妇把秀儿是抱了又抱,亲了又亲。
“爹爹,爹爹?”秀儿朝田大壮喊。
大壮的心软成了一滩水,他一扫刚才的阴霾心情,伸手把小丫头抱过来,摸摸她头上戴的小帽子,“爹爹也喜欢秀儿,不管你有几个弟弟,秀儿都是爹爹喜欢的秀儿。”
“嗯!”小丫头的心特别容易满足,她高兴地猛点着头说,“秀儿也喜欢爹爹,还有奶奶,还有娘,还有小弟弟……”
看着她煞有介事地数着手指头,让一旁看着的田寡妇和胭脂又是笑又是惊叹:“这么点的小丫头,嘴咋这么巧呢?快成精了都!”
“就是,把这聪明劲和年龄一起长下去,将来和你二丫姑姑一样……”胭脂的话戛然而止,半天她才又小声说:“娘,你说二丫现在会在哪?”
“她……唉!”田寡妇叹道,“愿老天能保佑她吧。”
“天?”田大壮把秀儿递交到胭脂手上,“不要相信天,天是最无情的。”
“可不敢瞎说!”田寡妇双手合十,嘴里念叨了半天求神仙宽恕之类的话才说,“你流落了几年能保住一条命回来,还不是老天保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