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方大先生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再见高翠兰
看了看周围杂草丛生一片破败,原来是到了棋盘山顶,庄正德没想到这荒郊野岭竟然还有人下棋。
起身之后,庄正德晃晃悠悠的往石桌方向走去,远远看到石桌旁有一老一小,还卧着一条巴哥小狗。
慵懒的小巴哥迅速起身,有些警惕的朝着庄正德汪汪两声,石桌旁小少年有些恼怒的抬头看了这个醉汉一眼,好大的一股酒味!
小少年梳着油光锃亮的短辫,里头还插着黄色麦穗,看起来朝气蓬勃;老者穿着朴素,青色长袍舒舒展展,放下手中棋子对着走过来的庄正德抱了抱拳说道,“打扰小友了,老夫带小孙子出来郊游,在此休息片刻,教小孙子下下棋。”
老者一番话说的庄正德有些不好意思,本来只是想看看谁在这地方下棋,结果却打扰到人家切磋棋艺,“不碍的不碍的,我这也是喝过了头,也不知走哪了倒地就睡,没让这山上的狼啊狗啊吃了就算好了,还得多谢老爷子及时将小子弄醒。”
老者微微一笑,“年轻人,还是少喝点酒,事无绝对,人无绝处,只要心宽,这世间便没有过不去的桥啊。”
一听这爷爷又开始唠叨,小少年暗暗跺了跺脚:“白崇文,白老头,你是逢人就劝,也不怕人家烦你。不教书都多少年了,还喜欢育人子弟,你怕是忘了上次劝人家被人家追着打了吧”
名叫白崇文的老者一听这话,哈哈大笑,对着庄正德再次抱拳。
一位老人频频施礼,庄正德真是有些不好意思,抱拳弯腰鞠了一躬,说道,“小子庄正德多谢白先生开导,只是烦心事多,只想着一醉方休。”
仔细看了看庄正德样貌,白崇文有些愣神,“莫非你是沁黄县令庄云
第二章 关外表亲
听到正宗的含枣口音,庄正德就想起在太州府烟花巷里遇到的那些个东北女子,各个貌美如花,能喝能玩,一时间不免有点失神。
发觉自己失态,庄正德赶忙起身作揖,“表嫂说笑了,正德失礼,主要是从未听母亲提起过那边儿的亲戚。”
咧嘴笑了半天,董丽俏声说道,“小胖哥儿你可真逗,我们还能冒充咋的。不过我这瞅老半天儿了,发现你这脸上没点血色,破财之相,眼神失焦心神不宁。咋啦这是让哪家姑娘骗财骗色啦”
一听这话,庄正德着实有些发慌,今天已经是第二次有人说到自己的面相了。虽然在太州府这几年虽然名声大噪,但是一直也就是一府之地,隔着沁黄县千八百里,不可能有人知道庄正德还混迹过烟花柳巷,不然非把老县令气的一口老血吐地上。
庄正德一时间有些摸不透这表哥表嫂的来历,
看见庄正德一脸诧异,董丽笑道,“小胖哥儿,让嫂子说中了吧你瞅瞅你这损色,许是不务正业,日日整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不过你放心,表嫂给你保密!”
看着庄正德一张苦瓜脸,董丽笑个不停。一旁说话的庄云和谢聪也被笑声打断,凑到近前。
“正德呀,跟你表嫂聊啥呢,这么开心”庄云疼惜的摸了摸庄正德的脑袋,今天跟庄正德说了重话,庄云心中有些内疚,虽说严父慈子,但这些年庄云始终对这个老来子十分溺爱,真是舍不得一点打骂。
这次谢聪和董丽的突然到访,也让庄云感觉有些奇怪,以前庄正德的母亲只是偶尔说起过,家中有什么保家仙、出马弟子。庄云对这些事情始终是持怀疑态度,只当听了聊斋,一笑置之。
“爹,我表哥跟表嫂到底是干哈的呀感觉挺厉害呀。”庄正德不知不觉也被表嫂带歪了,说起话来一股子大碴子味儿。
此时谢聪才发现,原来庄正德真是对姨妈这边的事情一无所知,许是姨妈有些忌讳,故意避而不谈。
不过既然来了,也算是给庄正德普及普及,谢聪甩头将辫子收到颈下,大手一挥说道,“正德呀,表哥跟你说。在咱们东北那旮沓,我们就跟医生差不齐,不过也不能算医生,有些病医生看不了,但是靠我们能看的着,能治好。不知道你听过没有,你娘这一脉,一大家子都是出马弟子,在你们这也叫跳大神儿。”
突然发现一些认知以外的东西,庄正德感觉脑袋都大了一圈儿,教书先生规规矩矩,从小只学过之乎者也,可从来没听过这种歪门邪道的东西,“那表哥,啥是出马弟子啊跳大神儿的我倒是见过,每年龙王庙会都有那种表演,呜哩哇啦上蹿下跳的,整的还挺莫名其妙”。
胡说八道!庄云抬手就拍了庄正德后脑勺一巴掌,“成何体统,什么叫呜哩哇啦上窜下跳的”
自知失言,庄正德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董丽莞尔一笑,“哎呀姨夫,正德都这老大了,还打他头。多大事儿呀,都自己银咋还动起手来了。正德呀,你要想听让你表哥给你讲讲。”
此言一出,庄正德这酒劲是彻底醒了。
最近这段时间不务正业,庄正德闲来无事便去街上买些奇闻异事的杂书看看,对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庄正德没有一点儿抵抗力,着急忙慌大喊了一声速速道来!
谢聪正襟危坐,忽然一掌拍到石桌上,吓了庄云父子一跳,倒是董丽一看这阵仗哈哈大笑,“坐稳喽啊,你表哥要开始啦。”
原来,这谢聪与董丽都是东北出马弟子,家族开了大香堂,供奉内五家老仙儿:胡、黄、白、柳、灰。
家族中新生儿都会被抱到香堂寻求庇佑,有些机缘的,就会被点为出马弟子,谢聪便是如此,而董丽则是另一家族的弟马,情况与谢聪相同,都是一出生就得来
第三章 弟子出马
庄正德起了个大早,在院子里踱着四方步转转悠悠。
回家也有小半年了,这庄正德哪天不是到了中午饭点才悠悠然爬起来洗漱收拾,突然看到儿子起了个大早,庄云着实有些惊讶。
不过惊讶归惊讶,心中还是有些欣慰。作为父亲来说,庄云最希望看到自己的儿子能从失败的阴影中走出来,毕竟自己已经老了,陪不得儿子多久。
看到老爹出门,庄正德嬉皮笑脸往跟前一凑,“爹呀,我表哥表嫂怎么还没起来”
话音未落,西厢房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谢聪和董丽端端正正站在门前,身后还放着两口红色小箱子。
“唉呀妈呀,小胖哥儿这小年轻轻的,还能起这么早。稀奇稀奇,哈哈。”董丽笑起来犹如银铃一般,听着让人心情愉悦。
许久没有的烟火气息,让庄正德一扫阴霾,感觉这日头都有些温柔可爱。规规矩矩作揖,庄正德向谢聪和董丽请了个早。
早饭是沁黄很常见的家常标准,黄瓜小菜,西红柿炒鸡蛋,馒头,外加小米粥。沁黄县此地位于晋西偏北,地处黄土高原,毗邻陕西,隔着一条黄河。小米是沁黄县的一大特产,熬制的小米粥清香四溢,更有安神养胃排毒的功效,所以沁黄县几乎家家户户的早饭都是以喝粥为主。
好久没吃过早饭,庄正德一闻粥味儿就早已食指大动。只等众人落座,庄云先了动筷子,大家就开始吃了起来。
谢聪和董丽自从得了老仙家指令后,就四处云游。早已习惯了各地风味,吃的也是津津有味。饭菜虽不丰盛,但难得有了家的温度。
嚼了一口馒头,谢聪指了指西厢房门口的箱子,“表弟啊,家伙事儿都带全了,咱们一会吃完饭就出发。今天要去的是县北边的一家人家,我先大概给你说说。家主姓曹,是个卖酒的,家里有个姑娘患病半年,怎么看都好不了,吃的药渣子都快能盖房子了”。
董丽斜了谢聪一眼,“净胡说,是药三分毒,这玩意儿吃那老多,不得吃成药桶子,你当是吃饭尼。”
“你看你搁这老认真了,我不就是说笑吗。不过真的她爹也算是遍访名医,就是查不出来问题。昨天也是你爹引荐,老曹也只是死马当活马医,看看再说。事成之后他还不得高低请我喝顿酒”
气的拍了谢聪一掌,董丽冷着脸眉间笑意十足,“酒酒酒,就知道喝酒,也不怕喝死你个损色。一天没点正事儿,赶紧吃,吃完干活去。小胖哥儿你也多吃点,今天可全得靠你卖力气。”
看着这几个年轻人嬉笑打闹,庄云感觉自己也年轻了几十岁。家还是得有家的氛围,每天就庄云跟庄正德两个人,除了忙公务,回家不是看书就是写字,父子俩也很少交流。突然多了两个小话痨,也让庄云平静的心起了涟漪。
再看看谢聪和董丽恩爱有加,相敬如宾,庄云只盼望着啥时候自己也能抱个孙子,就不用再天天看着庄正德这张臭脸了。
瞟了一眼西厢房门口的红箱,庄正德有些疑惑的问道,“表哥,这箱子里装的啥家伙事儿啊看起来还挺多的,有啥说道”
咬着一嘴馒头,谢聪说话都有些含糊不清,“啊,这箱子里那式儿的都是跳大神儿用的家伙事儿。男女萨满服各一身,文王鼓、武王鞭一套,其他也没啥。还需要一只红锦大公鸡,纸活元宝、冥钱,都让老曹家自己准备了。”
这路子一听就觉着复杂,庄正德点点头,确实佩服表哥表嫂的一番毅力,闯荡江湖谋生之路,苦乐在心冷暖自知。
匆匆饭毕,一行三人与老县令道别后,带着两箱子家伙事儿,前往城北老曹家。
老曹全名曹雪旺,人长得跟武大郎差不多,个头不高五大三粗。倒是起了个红楼梦一般的名字。
世代在沁黄县酿酒卖酒,到老曹这辈,家里只生了一个姑娘。
对于传宗接代和传承家业来说,一个女娃娃的诞生让这件事产生了不小的难度。
老曹的女儿名叫曹玲花,长相身材随娘没随爹。乍一看给人一种不是亲生的感觉,个子挺高,长得挺瘦,端的大眼睛高鼻梁,唇红齿白体透香,年方一十七。
约莫半年前,曹玲花午后与几个闺中好友相约闲逛游玩,傍晚回家吃了晚饭之后,早早睡下。可就是这一睡,第二天怎么叫
第四章 弟子出马2
捅了捅站在旁边的谢聪,庄正德轻声提醒道,“表哥,别瞅啦,干活干活。”
谢聪被捅的有些痒痒,轻笑一声说道,“别着急,让你嫂子先瞧瞧再说。这种事情,我是敲锣打鼓的,你表嫂才是唱正戏的。”
一听这话庄正德眼睛瞪了老大,就这说话都不着调的表嫂还是正主从昨晚到现在,庄正德一直都以为谢聪才是主力选手。
在庄正德看来,女人家家的无非也就是打打下手,擦擦汗啥的。可能带有偏见,但庄正德仔细一想,也是自己先入为主了。
轻轻的唤了两声曹玲花、曹玲花之后,董丽伸出手把被子掖开,抽出了曹玲花的右手握在手中。庄正德大气也不敢出,就这么站旁边直勾勾的看着。
来人跟老曹以前请来的江湖骗子不太一样,这让老曹有些不知所措。以前那些人进来总是色眯眯的盯着女儿看,又是摸脸又是摸手的。桌子一摆就开始插香点烛,神神叨叨、呜呜喳喳,嘴中乱念一通就烧个符水给曹玲花灌进去,也不见好是也不见动。
轻轻揉着握在手中的小手,董丽忍不住轻叹一声。曹玲花躺了半年,只能吃流食,身体几乎是皮包骨头了。这让董丽心中又忍不住有些难过,好好的一个妙龄女子,被折磨成这个样子,也不知是哪路神仙干的这种好事。难道就不怕报应
只见董丽摸了半天这只犹如枯骨却泛红的小手,然后捏起食指,将曹玲花的食指指盖掐在董丽拇指指甲和食指中间,闭上眼睛。之后又是曹玲花的拇指指盖,中指指盖,无名指指盖,到最后小指指盖。董丽嘴中念念有词,但是淅淅索索听不清楚。
大概掐了有那么一炷香的功夫,董丽突然睁开眼睛看向谢聪,“聪哥,白小花说应该是关内的小畜生干的,但是弄不太清,得来了再看,我们开始吧。”
谢聪嗯了一声,叫上庄正德一起到门外把两个箱子抬到闺房。
这时老曹的夫人也回来了,映入眼帘的是一位风韵犹存的妇人,比曹大郎高了一颗头,看起来大概三十多不到四十岁,保养的很好。
老曹的夫人左手环抱一只红锦大公鸡,鸡尾有黑又亮,煞是好看;鸡冠鲜红,眼神锐利,咯咯咯咕叫个不停。右手边大篮子里面是满满的金色纸元宝、白色纸钱、黄纸冥钱,盈盈鼓鼓装的冒了头。
房内谢聪和董丽正在收拾穿衣打扮,庄正德则帮着老曹夫人收拾大公鸡和一篮子纸活。谢聪在房门口朝着庄正德挥了挥手,“正德表弟,你把这大公鸡抱着,抱好了,面朝外站在门口,纸钱就放在院子里。我跟你表嫂马上准备开始了。”
看了看地上这只不安分的大公鸡,庄正德总怕抱起来之后大公鸡啄人泄愤。但是谢聪都说了,也不得不从。庄正德杵在门口感觉自己像个护法门神,收了收玩闹的心态,站了个端端直直。
扭头看向房内,庄正德从未见过这样的服装,其实也就是简单制作的褂子和裙子,男女区别不大,只是头顶的冠不太一样。谢聪戴的更简单一些,一圈红红绿绿黄黄的头戴;董丽则戴着像鸡尾羽毛一样的头冠。衣服也是红黄绿蓝白五色,样式比较夸张,条条布布的,给人感觉又不像衣服。
谢聪左手拿着一面文王鼓,鼓边带着小铃铛,右手拿着一条武王鞭,用红黄绿蓝白五色彩带包过,尾部带着絮条。谢聪抬手敲了敲鼓,响声清脆,大公鸡听到鼓声后也不咯咯咕咕的叫了,安安静静的“盯”着门外。
穿戴好后,董丽理了理萨满服,双手放到膝盖上,闭着眼睛端坐在曹玲花床前。
看到这阵仗,庄正德感觉自己从脊背根到脖子窜上去一股酥酥麻麻的凉意,这也是庄正德真真正正第一次接触认知之外的东西,免不得十分好奇。
听到鼓声响起,庄正德赶紧扭头看向门外,表情严肃。
对面屋檐下站着老曹夫妇,两人双手紧握一起,看起来很是紧张。心中隐约有了一丝期盼,希望这次两位仙家能够马到成功,救女儿于这水火之中。
房内房外的气氛一变,庄正德感觉自己脑门子开始冒汗,也不知道是自己吓自己还是怎的。
里边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敲了三组鼓点。谢聪开始在房内踱步,踱步的声音很大,很响,是故意踩出来的声音,像是提神提气,又像是警示他人。
房里响起了混着鼓点节奏的唱词,韵律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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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西山呐黑了天,
龙归沧海虎归了山。
龙归沧海呐能行雨,
虎归深山得呐安眠。
大路断了呐马和车,
十家有九家把门关。
行路君子呐住旅店,
家雀卜鸽呐奔房檐。
只有咱家呐门没锁,
烧香打鼓呐请神仙。
左手拿起呐文王鼓,
右手举起呐武王鞭。
咱们先说鼓后说鞭,
起名就叫呐晃魂帆。
木匠师傅呐砍柳木,
锛子锛来呐刨子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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