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女侠传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羽客霞流
他这会儿还没有怀疑到凌霄,因为第一次商议一统江湖,将武当定为首个目标,那时候凌霄并不在场,而鄢云只是个武功低微的无名小卒,也没给他留下多少印象,是以此刻还没想到鄢云自从被凌霄安排在武当山,从始至终都没回来过。
阎王殿这些坛主、舵主们听薛长卿说,他们之中有内鬼,都格外惊疑,相互猜忌,虽然各都问心无愧,但也害怕有人指证诬陷,心中也有些紧张。凌霄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从容淡定,但心里却是非常担忧,当初只顾着帮武当度过劫难,将鄢云留在武当,本想在交战之前将他带回来,苦于一直没有机会。
薛长卿这会儿盛怒与恐惧交加,急于推卸责任,没注意到这一点,但等到他稍微沉静下来,迟早就会怀疑到自己与鄢云身上,是以心中思虑万千,暗忖道:“薛长卿若是质问自己,该用什么托词搪塞过去才好呢要是所编造的谎言,骗不了薛长卿,届时身份暴露,那该如何是好”
阎王殿中众人也在议论纷纷,窃窃私语,心中各自都有怀疑的对象,然而见岐黄子与薛长卿余怒未歇,俱都不敢随意出口指证。
岐黄子见状,烦躁不已,见一时之间也弄不清楚薛长卿所说内鬼到底是谁,亦或是存不存在,都是个问题。无奈之下,只得喝道:“你们暂且回去再说,有没有内鬼,谁是内鬼,日后定有分晓。你们这次惨败而归,本应受到重罚,但眼下正是用人之际,我地狱门此战伤亡许多精干弟子,短时间内是无法重整旗鼓,攻打中原武林的大帮大派了。不过,谁也休想阻挡老夫一统江湖的脚步,胜败乃兵家常事,假以时日,我们仍要卷土重来。”
岐黄子续道:“你们现在当务之急是各自回去,操练弟子,将一身本领倾囊相授。老夫会不定时前去查看,只要发现谁对弟子有所保留,不尽心竭力传授武艺,定然严惩不贷。三个月后,各坛推举十个弟子,比武较技,前五名直接升任舵主。你们各自下去,开始准备吧。”
第0071章,轻犯凤威祸旋踵
薛长卿等人闻言,连忙从阎王殿退了出去,回到各坛,开始着手对这些武功较低的弟子,进行系统训练。因为三个月之后,就会进行比武,前五名可升任舵主,舵主之位非同小可,仅比坛主地位低一级,是以他们俱都倾心传授。
若是麾下弟子能够技冠群雄,则不仅是他们这些坛主的荣耀,而且若是该坛舵主增多,也可以增强该坛的势力与地位,否则这新任舵主的名额让其他坛尽数夺去,未夺到名额的,以后在地狱门可就要低人一等了。
薛长卿回到摘星楼之后,一直在想,到底谁才是内鬼,将地狱门的作战部署泄露给武当派的将可能知道内幕消息的人,逐个想了个遍,这才觉得凌霄师徒是所有人当中,嫌疑最大的。
当下便让人将凌霄传唤到自己的精舍之中,向凌霄阴恻恻地问道:“凌舵主,令徒鄢云现在何处”
凌霄早就有思想准备,知道薛长卿迟早会怀疑到自己头上,当下不假思索地答道:“恐怕还在武当山。”
“我记得当初派你们去拜访重玄、玉虚等老道的时候,是你自作主张,将鄢云留在武当山,说是可以随时将武当山的最新消息,传递回来。而事实上,我们攻打武当之前,江湖人士纷纷上山支援武当,武当山各处通道都有重兵把守,就连飞仙崖那样陡峭难行之处,也有人设防,这些难道鄢云会不知道他为何不提前告知我们”薛长卿说道这里,声色明显转厉,双眼死死盯着凌霄,发出摄人心魄的光芒。
凌霄见状,不由得背脊发凉,依然不动声色,装作没事人一般,笑道:“我当是什么事呢薛坛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徒儿跟我学武没几天,连基本的轻功也不会,武当山有数千眼明耳利的江湖中人,他恐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这才没能传消息回来。更何况玉虚道长何等精明,在那紧要关头,他怎么会让任何人随意下山,就是鄢云有此心,也恐怕被玉虚道长派人看得死死的,寸步难行,不得自由呢。”
薛长卿从一开始就对鄢云瞧不上眼,听凌霄如此说法,当下也没有再追问。毕竟凌霄尝过蛊毒发作时的痛苦,他不信这世上有人会为了所谓的江湖侠义,而置自身安危不顾,甘心受那万千蛊虫噬咬而死。
即便凌霄是内鬼,终究纸包住火,只要他身上蛊毒一日未解,就不怕他脱离地狱门的约束。不管他有什么企图,眼下行迹未露,只好暂且由着他,将来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届时再作处置不迟。
于是笑道:“凌舵主,不必挂怀,我也是随口一问,并没有其他意思,你先下去吧。”凌霄退出精舍之后,长长地舒了口气,冷汗已经浸透了全身衣衫,兀自庆幸没有在薛长卿面前表现出惊恐的神色,暂时搪塞了过去。
然而,凌霄心里清楚,薛长卿已然对自己起了疑心,很可能会暗中派人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此后行事更要倍加谨慎,不到万不得已,不得不与地狱门摊牌的时候,平日不可露出半点马脚。
翌日,薛长卿果然秘密召见贺天仇、黄大忠等人,让他们派人注意观察凌霄在地狱门的一举一动,凌霄心细如尘,自然很快便觉察出来,虽觉得有些不自在,但白云、妙湛等人一日没有脱离魔掌,还是得每日谨小慎微地与他们周旋着。
圣火坛在地狱门一直地位崇高,而且武功较高的弟子众多,岐黄子虽然让各坛坛主加紧传授弟子绝技,但薛长卿阳奉阴违,丝毫也没当回事,心想:“有贺天仇这些舵主教弟子功夫足矣,休说三个月,就是三年,这些弟子怎能学会我的十八式推云手功夫学成一点皮毛也不济事,更何况,就算其他坛主亲自指点,他们麾下弟子三个月,也未必就能战胜我圣火坛的好手。退一步说,他们就算将新任舵主的名额抢去,也丝毫不影响圣火坛在地狱门的地位,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是以当其他坛主正紧锣密鼓地操练弟子之时,薛长卿却‘偷得浮生半日闲’,只是偶尔前去查看本坛贺天仇、黄大忠等人的训练进程,自己从不亲自传授弟子一招半式。
地狱门与武当派的纷争,告一段落,暂且搁笔不提。
再说到梅傲霜、韩英女师徒二人,自从居仁堂竹林一战之后,便秘密潜入东都洛阳,通过多方渠道打听李贤太子的消息。
她们师徒二人,轻功高绝,倏来倏往,无影无踪,或是潜入京城大官的官邸,亦或是出入夜探皇宫大内,都如入无人之境,但连日以来,逼问过许多朝廷大员,亦或是武则天的爪牙仆婢,俱都声称只知丘神绩率领御林军回京,却不知李贤太子现在何处。
梅傲霜见他们惊慌失措的神色,也不像在撒谎,为了不打草惊蛇,暴露行藏,也没有为难他们。
心中暗忖道:高宗皇帝生前,对李贤太子颇为器重,让他三度监国。而且李贤太子即便被废黜,流放房陵,在朝野的声望仍然很高。伪后武氏向来在意自己的声誉,为了避免流言蜚语,喁喁舆论,在处置李贤太子一事上,定然又会是暗箱操作。丘神绩等人行事诡秘,知道的人定然不会很多。而丘神绩身兼统领禁军,与刑狱之事,李贤太子很有可能被秘密关押在天牢之中。
想到这里,当下对韩英女笑道:“英女,这些天以来,我们虽然出入皇宫大内,抓些无关紧要的人逼问李贤太子的下落,却没有遇到丘神绩等高手,故而能来去自如。但我们久寻无果,我想丘神绩可能将太子关押在天牢之中,天牢戒备森严,我打算带你去走一遭,查看虚实,你敢不敢去”
韩英女柳眉一竖,傲然昂头说道:“当然敢去,不就是天牢么有师父在,我什么都不怕。”
“丘神绩麾下高手如林,单是他那些女弟子,都不是易与之辈。其实,以你现在的武功,让你随我去天牢重地,我还是挺担心的。带你去可以,不过你得紧紧跟在我身边,不得轻举妄动。”梅傲霜凝声说道。
“师父放心,你让我往东,我不敢往西,一切听从师父的吩咐。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呢”韩英女稚气未脱,这会儿正经起来,更显得孩子气。
“今晚三更时分,我们便从客栈出发。”梅傲霜站在窗口旁,向皇城方向远眺,心中略微有些隐忧,似乎感觉到将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皇城那边,武后在朝堂上呼风唤雨,一手遮天,中宗皇帝渐渐感到不满,一向对武后唯命是从的中宗李显,在这时候,终于忍耐不住了,决定在朝廷培植自己的力量,与武后抗争,逐步夺回朝政大权。
先是册立韦妃为皇后,他身为皇帝,虽无实权,但立后名正言顺。当时,武后在朝堂之上也没有公然提出反对,只道李显只是自己手中的一枚棋子,不敢有任何悖逆。
然而,韦皇后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她虽没有武后的谋略,却同样野心勃勃,仗着新宠,向中宗皇帝不断吹枕头风,唆使中宗与武后对抗。
中宗李显禁不住她的软磨硬泡,反抗武后,夺取朝权之心,蠢蠢欲动,便答应韦皇后的请求,在朝堂上提出要封韦皇后之父,自己的泰山岳丈为侍中。
文武百官听了,俱都惊骇不已,顿时喧腾一片,议论纷纷。
要知道侍中之职何等重要,是门下省之长,与中书令、尚书令共议国政,负责审查皇帝所下诏令,签署章奏,更有封杀、驳回诏令之权,唐初称为纳言,像高祖李渊在位期间的刘文静、裴矩,太宗期间的杜如晦、魏征、长孙无忌,高宗期间的高季辅、韩瑗,这样的忠直干练之臣才能担当侍中一职。
高宗时期,武后掌权之后,任用许敬宗这般奸佞之徒为侍中,迫害褚遂良、长孙无忌等顾命大臣,百官迄今想起,兀自心有余悸。
而中宗皇帝突然要提拔岳父韦玄为侍中,韦玄何德何能,怎么可以居此要职,恐怕将来也会像许敬宗一般,祸国殃民。然而武则天未发话之前,百官也俱都噤若寒蝉,不敢对中宗皇帝的决定妄自菲薄。
就在百官喧嚷不已的时候,只听朝堂后传来一声尖利刺耳的老妇人的厉喝之声:“好大的胆子,趁我不在,便在此胡作非为!”群臣听了,立即闭口不语,朝堂之上,鸦雀无声。不用说,定是有人将此事报知了武则天,她才闻讯赶来。
中宗皇帝闻言,顿时恼羞成怒,当下依着韦皇后的教唆,大声说道:“朕乃当今天子,九五之尊,任命一个侍中,无需向谁请示。便是禅让皇位,也有权自己做主!”
这话是愤怒之余,脱口而出,貌似慷慨其词,气若长虹,其实色厉内荏。见了武则天之后,更是摄于她的凤威,一时之间,惊惧失措,不知如何是好。
第0072章,素月流天轻云蔽
只听武后冷笑道:“你别忘了,这皇位是谁给你的,我能立你,也能废了你。你既然不想要这皇位了,那我就成全你。从即日开始,就由旦儿来做皇帝吧!”
转而对群臣道:“即刻传哀家懿旨,废中宗李显为庐陵王,不日启程到均州治所。高宗第八子相王李旦继位为帝。”此语一出,顿时一片哗然,议论纷纭。
上官婉儿连忙奉命拟旨,诏书瞬间而成,当众宣读。待婉儿读完诏书,武后便让丘神绩将中宗李贤从龙椅上粗暴地拉下来,带出金銮宝殿大明宫。
中宗一边奋力挣扎,一边强行辩解,厉声喝道:“朕所犯何罪就算是我有错,也是堂堂天子之尊,你丘神绩只不过是朝廷养的一只看家狗,居然敢冒犯当朝天子,还不放开你的脏手!”
丘神勣听了,怔了半晌,向武后望了一眼,脚步虽停,然而没得到武后的命令,依然抓着李显的手不放。
只听武后对李显说道:“你听韦氏这小蹄子唆摆,将侍中这么重要的职位交给一个无德无能的外戚,还扬言要将皇位交给他人。这等大逆不道,昏庸不堪,若是再继续让你坐这皇位,大唐的江山社稷,迟早毁在你手里。”
李显知道皇宫内外,遍布武后的耳目,即便是自己与韦皇后的枕边私语,也依然传到武后耳中,听了她这番话,顿时语塞。
适才虽是一时气话,说要将皇位拱手让人,并非心有其意,但毕竟君无戏言,这样的话本不能随便说出口,给她留下口实。饶是如此,这也构不成被废的理由,然而,反抗也是徒劳,朝政大权本就不在自己手中,被废与否,结果都是一样。
武后见他不再辩驳,当下命令丘神绩道:“暂且关入天牢,待新君登基后,再遣送到均州。”
就这样,这个仅仅做了五十五天的皇帝,在满堂文臣武将的睽睽众目下,被丘神绩这个臭名昭著的酷吏,粗暴蛮横地拉下了金銮宝座。自大唐开国以来,从没有一个天子,遭受到如此待遇,武后这种专横的做法,就是放在唐代之前的历史上,也是非常罕见的,满朝文武虽然惊骇不已,但就是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武后这般做法,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无疑是在向群臣明目张胆地宣言:我手上掌握着生杀予夺的大权,休说废立皇帝,就是我要临朝称制,登基为帝,也无不可!
丘神绩既奉了武后的命令,又在群臣面前受尽中宗李显的侮辱,当下为了泄愤,一路拖曳着李显,向天牢飞奔而去,再看李显,膝盖腿脚都被磨破,自金銮殿到天牢,留下一道殷红的血痕。
到了天牢,关在李贤太子牢房的对面。李贤太子见到狼狈不堪的同胞弟弟中宗皇帝李显,当下问道:“七弟,你这是怎么了,你不是才登基不久么怎么会被押送到这天牢之中的”李贤与胞弟李显向来要好,是以还是习惯称呼他七弟,因为他被流放之前,是高宗在位,武后当政掌权,李显还未被立为皇嗣。
中宗李显向李贤望了一眼,听到这个披头散发,穿着破旧的布衣长袍,满脸胡渣,浑身污垢的男子称呼自己“七弟”,而且声音如此耳熟,兀自惊疑不已,一时间也想不起来此人是谁
李贤整了整头发,用衣袍将脸上污垢擦拭干净,然后说道:“物是人非,几度沧桑,我沦落到这般田地,与之前的样貌是判若两人了,你认不出我也不稀奇。”
关在这天牢之中,李贤太子的容貌,虽不如当太子时期那般俊雅贵气,但李显仍旧能够依据他的面庞轮廓,眼眸眉宇,认出他来,当下惊喜地问道:“你可是六哥么你不是应该在房陵么什么时候被关进这天牢之中的”
随即又长叹一声,忧愁又爬上了眉头,黯然道:“想不到你我兄弟还有重逢的一天,而且是在这样的情景之下。我这个天子,本就是个提线傀儡,那傀儡线就操控在伪后手中,只因言语失当,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拉下皇位,废为庐陵王,只等八弟登基为帝之日,走个禅位的仪式,就要被逐出京城,遣往均州了。”
李贤闻言,愤懑不已,说道:“我被丘神绩从房陵押解入京,关入天牢,已将近一个月了,只是他们行事诡秘,是以你们虽身在京城,却不得而知。伪后让我向她认错,说是态度诚恳,便可以恢复我做太子之前的雍王爵位,你也知道我的性子,外表柔弱文雅,内心刚烈如火,绝不可能选择妥协,承认莫须有的罪名,终身辱垢难雪。
她知道我一旦做出决定,就绝不会改口,于是便让丘神绩将我关在这天牢之内。想不到你做皇帝不到两个月,就被她废掉,她这可是将大唐皇室视若无物,野心膨胀到这种地步,实在匪夷所思,我常听到丘神绩以及其麾下爪牙,口口声声称伪后为皇帝陛下,她敢公然废黜当朝天子,可见她确有做前无古人的女皇帝无疑了。”
“六哥你才智卓越,若是有朝一日能够从这出去,大可举兵夺了伪后手中大权,振兴皇室,为大唐立万年永固之基。”李显信口开河般说道。
李贤慨然说道:“如今关在这天牢之中,我早就心灰意冷,不再做重见天日之想了。自古伪后垂帘,外戚专权,到头来都没有好结果。周勃、陈平等人能将炙手可热,不可一世的吕氏一族,一举扫平,迎立代王刘恒入京为帝。我大唐未必没有忠直之臣,起事反武,将来也未必出不了像汉文帝这般德才兼备,励精图治的明君。
再说我本就是太子,被诬陷谋反,才遭贬黜,若是举兵,谋反之事就会坐实,武后便出师有名,休说没有成功的希望。就是有机会成功扳倒武后,大规模的兵燹战乱,只会给黎民百姓带来深重的苦难,民乃国之根本,劳民伤财,只会有伤大唐命脉,并非明智之举。”
李显见李贤说得斩钉截铁,不禁喟然浩叹,凄然道:“若不早日将武后手中大权夺回,只怕到时候,李唐为武氏篡夺,江山易主,也说不定呢。”
李贤闻言,并未答话,望着天牢尺许见方的窗孔,凄冷的月光照在他的面庞上,让这个身陷囹圄的废太子,更加触景生情,惆怅无端。
夜幕已经淹没了整个洛阳城,轻云蔽月,月光偶尔从云层雾霭中钻出来,如弦似珏,洒下朦胧的琼光。洛阳城繁华似锦,灯火通明,这些城民,饶是在京畿的管辖内,但朝堂上发生任何巨变,即便是皇帝废立,都似乎与他们毫不相干,不论今夕是何年,城中依旧是喧嚣欢腾,车水马龙,络绎不绝。
梅傲霜抬头望了望夜空,只见月移中天,已经是午夜时分,便叫醒熟睡中的韩英女,说道:“英女,时候已到,我们这就去天牢查探李贤太子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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