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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蕃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章二二

    站猪将电子书偷偷交给王质。

    电量只有10%。

    王质打开魏征的关键词搜索。

    迅速在最短的时间查阅一番,然后走出去。

    站猪跟在他后面。

    魏征其貌不扬,留着长长的胡须,估计年龄有五十上下。

    老头看见太子身后跟着一个黑头黑脑的侍卫,鼻孔哼一声。

    “太子殿下守孝回到长安,老朽心里激动。昨日前来觐见,听说太子去大明宫,等待黄昏,太子未归,只得作罢!”

    “老先生辛苦久等。昨日父王召见我商议国是,回宫途中有些事情耽误了。”王质解释道。

    “守孝终有时,太子殿下能够从悲痛中出来,老臣很是欣慰。你在昭陵守孝,圣人在宫中,终日观眺望远方皇后陵墓。一日还让我陪同,并指着昭陵的方向问我是否看清。”

    “你是如何回答的”王质问到。

    “假如当时是太子陪着圣人,太子应该如何应答”

    还好刚才看了电子书,算是考前的热炒热卖。

    “如果是我,我就会假装没有看见。”

    “为何”

    “我会用这样的方式提醒父王,不能因为终日思念母后而忘记了作为一个君王的职责。”

    魏征无语,沉默一会儿说到:“我当时就想这样说,可是看到圣人悲伤的表情,将话咽下,没有说出口。太子殿下果然不同凡人,能够有这种心思,是大唐之幸。”

    魏征并没有怀疑自己,王质心里的石头落地。

    他转念一想,每个人都是关心自己眼见的事,何人认真打量过他。人世间的悲哀也就是如此。

    “今日老先生来找我,是有啥要事”

    “昨日来,想的是两月未见,心里挂念。今日来,和昨日的想法有所不同。听说你给圣上请求,要去吐蕃。”

    “是的,我要去吐蕃,说服松赞干布国王。老先生有何建议”

    魏征腾地一下站起来,“纵横计不就,慷慨志犹存。岂不惮艰险,深怀国士恩。人生感意气,功名谁复论。”

    王质没有听懂是啥意思,斜眼观察魏征的慷慨激昂的表情,估计是对去吐蕃的行为表示赞扬。

    “此去吐蕃,我只带三人,其中一人就是这位黄门侍郎站猪,原来是冯德遐的昆仑奴,曾经和冯刺史一起去过吐蕃,道路熟悉,武功了得。”

    魏征听见,心里感动。他和冯德遐是前朝太子李建成旧部,当今圣人惜才,仍旧使用他们这些人。如今的太子用人,好像比圣人更加宽厚。他听说太子有龙阳之好,身边以贴身侍卫之名养些男宠。如今看来,太子并非如此。

    站猪对魏征鞠躬,魏征阴沉的脸上难得露出微笑。

    “太子殿下,我也要随着你去吐蕃。”

    王质吓一跳,“老先生,此去吐蕃,气象迎殊,山岭陡峻,鸟道羊肠,过松州,则凉似深秋,均着夹衣,愈西愈冷,重峰叠嶂,高峻极天,老先生年岁已高,不适合长途跋涉。”

    “唉,老夫毕生的愿望可不是在朝中坐着,每天说着大家都不愿意听的话,话说多了,自己都嫌弃自己。想当年,在元宝藏起兵,本想瓦岗李密,本想利剑在掌,拔剑捎罗网,杀人如剪草。李密却欣赏我的文采,然后利剑变成毛笔,唉……”

    想到今天晚上要硬着头皮去找太子妃,还不如让这个老先生充当挡箭牌。

    “老先生,你要去,圣人同意吗”

    “殿下,你给圣人说,他肯定会同意。”魏征看到一丝希望。

    “好,明日我去叩见圣人,今日我们好好商议此去吐蕃之事!”

    魏征兴奋地点点头。

    “我们最好去平康坊,慢慢饮酒,慢慢商议!”

    魏征像是想起什么事情,赶紧作揖说到:“今日是太子殿下的同房之日,老朽一时糊涂,忘记了。明日,明日老朽再来!”




第八十七章 魏王的纸条
    王质满心希望寄托在魏征身上,不料老先生心里清楚今天的日子,不等王质挽留,寒暄几句,高兴地告辞离开。

    他失望地看着魏征身影从宫殿广场消失。

    站猪问王质“你想让我陪你去吐蕃”

    “你愿不愿意”

    “当然愿意,我最喜欢吐蕃人,豪爽简单。回大食国之事,我先放在一边,先陪着你办完大事。”站猪改变主意说到。

    “先前我贸然答应魏征同去吐蕃,你咋看”

    “他太老了,路途砂砾遍地,雪风迷眼,草原广阔,需骑马前行,一直颠簸着,凭着他的身子骨,最多坚持十天,就不能行矣。”

    “我本想让魏征留下来,商议国是,目的躲开今日和太子妃的同房。不料偷鸡不成蚀把米。”王质哀叹一声。

    “老头的事情简单,”站猪原先的主人冯德遐和魏征私交甚好,从冯德口中知道魏征不少嗜好,“老头喜欢酒,去吐蕃我们从松州路过,冯刺史肯定要大宴众人。我在老头酒中下泻药,让他拉肚子走不了。”

    王质赶紧问道“你有那种药”

    站猪点点头。

    “有没有让人昏迷一夜的药。”王质想到马上就要和太子妃见面。

    站猪不傻,嘴巴赶紧死死闭着,接连摇头。

    魏王李泰推迟了行程,和房遗爱在武德殿商议几个时辰,然后出来,吩咐侍卫“备马,我要觐见父王。”

    对身边的房遗爱吩咐道“人证物证你都带上,在长乐门外等候。”

    房遗爱拱手行礼,低声说“刚刚暗桩快马来报,假太子在东宫,还见了魏征。”

    “魏征没有认出是假太子”李泰有些心烦意乱。

    “暗桩说,魏征从典书房出来之后,非常兴奋,蹦蹦跳跳地像个小孩!”

    “这就奇怪了。魏老头一向绷着脸,从头到脚浩然之气,见谁都不顺眼。之前并没有听说他和太子之间有何勾结。”

    “东宫耳目说,太子——假太子,告诉魏征,邀他一同去吐蕃。”

    李泰将手指扳得咔咔响“极大的阴谋。”

    房遗爱身子几乎是靠着李泰“今日是太子和苏妃妃同房的日子。”

    “每月的那么一次的同房”李泰眼前好似看见苏妃精巧白皙的脖子,细细的腰身和丰满的臀部,咽下口水。

    “苏妃是何等精明一人……”

    既然暗桩来报,李泰改变主意“你赶紧给你的眼线说,将话递给苏妃,直接点明宫中是假太子。太子妃先指认,我们然后去禀报父王,双管齐下,破了大阴谋。”

    “苏妃会指认吗”

    李泰想法简单,他回身进屋,拿起笔,在纸上飞舞着草书“真太子已死,揭露假太子,我成太子,定将娶你。”

    房遗爱讨好说到“魏王言简意赅,才华横溢。”

    李泰不以为然“我已经厌倦了那些浮华文字,现在想来,就是民间用词直截了当,具备直达人心的力量。”

    “魏王此言一出,将来成为太子,真的要娶苏氏”

    “阎婉出身名门望族,十一岁成为我妻,我俩相敬如宾,还算恩爱。家学渊源,她的才气远远在我之上,按说,家中有如此贤妃,我不应该对哥哥之妻有非分之想!”

    “魏王有如此贤妃,是大唐之幸。”房遗爱一时接不上话。

    “唉,女子太有才,会给男人带来压力。比如我刚才的纸条,用的是飞舞的草书,倘若给阎婉写,必须用工整的隶书。苏氏和阎婉相比,一个似草书,一个似隶书。”

    “魏王草隶皆擅长。小的明白,我保证将纸条递给苏妃,在天黑之前。”

    李泰托着他的大肚皮,问道“遗爱,你公正评判,我和哥哥到底谁有帝王之相”

    “魏王腰腹洪大,气宇轩扬,是堂堂正正美男子。承乾太子,唉,现在尸骨未寒,我也不便说太多,他的软肋在于脚有疾,好男风。”

    苏妃走在黄昏的东宫,沿着台阶缓缓向上。来到东宫一年,她好像在做梦一般。相比较而言,她还是喜欢自己雍州武功的老家宅院。

    往年的夏日黄昏,她喜欢去武功东门教稼台,坐在门洞边看书饮茶。家人担心森林中的动物会伤害她,于是派家丁四处巡查。

    苏妃清楚,森林中的动物友善的居多,如今来到长安,成为万人仰慕的太子妃,她感觉比森林中危险多了。这种危险不是光天化日之下的杀人或者偷窃,而是每个人心里想什么你毫不知情。

    人心如深渊,皇宫就是深渊的最深处,让人窒息。

    她多么想念和父亲一起骑着马,走在武功的田野上,阳光灿烂的日子。父亲的马是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她的马是一匹白色的矮马。风吹金黄的田野,干着农活的人纷纷走到田埂,给父女两人鞠躬行礼。

    一年前,她知道自己要成为太子妃,心里惴惴不安,太子李承乾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毫无所知。

    贵族和皇室的婚姻是交易,没有爱情。

    一年之后,太子是什么人,她慢慢明白。这种明白,颠覆她对男人的看法。

    她心里最惶恐的隐秘就是,太子从来没有和她同房。说好的每月一次的约定,往往是太子酩酊大醉昏睡过去而已。

    她希望自己有个儿子。

    两人唯一一次秉烛夜谈,太子盘腿坐在床上,带着酒意问道“苏妃,你想过隐居没有”

    她赶紧回答到“从未想过。常言说,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我父亲说过,生而为人,一辈子不可能简单活着。归隐之人,怕是在逃避责任。”

    太子叹口气,说到“无待于外,自足于内。《庄子》里,小鸟其实也活得很好,为啥人必须要学鹏鸟遨游九万里。”

    苏妃从太子的谈论中隐隐感到不安。

    太子最后说到“苏妃,我不和你同房,其实并非是我有龙阳之好的原因。以后你就会明白,放心,一切上天自有安排。”

    太子昭陵守孝回来,剃着光头,瘦了好多,而且皮肤也变黑了。

    最为关键的在于,他的眼神和以前不一样。

    苏妃从未怀疑是假太子。

    直到黄昏,收到魏王的纸条。

    短短的十八个字中,“太子”就占了六个字。

    “真太子已死,揭露假太子,我成太子,定将娶你。”

    她好似进入黑暗森林,周围都是狼的眼睛。



第八十八章 煮茶辨真假
    苏妃心里叫苦:“今天的日子真是不对,和太子同房,从来没有成过,如果遇到的是假太子,真是……”

    想着苦,心里却突突直跳,像是去年新婚的时候。

    在东宫走着,她感觉那些宫女,太监都盯着她看,似乎众人都知道宫中的是假太子,全部在心中暗暗嘲笑着她。

    苏妃的手中攥着魏王的纸条,走大理石栏杆的香炉边,想将纸条烧了,可是总是感觉有一双眼睛盯着她。

    一个老太监走路很慢的样子,从她身边缓缓经过,她对着老人吼道:“你看什么赶紧回去。”吓得太监在地上磕头,蹒跚离开。

    黄昏时分的宜春宫,天空出现灰色,大殿门口有两棵银杏,其中一棵树干裂开,一分为二。

    “被雷劈的。”去年太子将她带进东宫的时候这样解释的。

    树干裂开,树木却枝繁叶茂,到了秋天,一地金黄。

    她坐在屋檐的栏杆边,看到真假未辨的太子匆匆过来,后面跟着高大的黑侍卫。

    之前太子的腿疾,是拖着走,如今看着这人,是一瘸一拐地走着。

    黑侍卫对着苏妃行礼,她正眼未看昆仑奴,挥挥手,示意他离开。

    王质跟在苏妃的后面,迈入寝宫。

    侍女和太监全部在宫檐下候着。

    两人落座,苏妃问道:“殿下是喝酒还是喝茶”

    王质犹豫一下:“身体疲乏,还是喝茶。喝酒散气,喝茶聚气。”

    之前太子从未在同房之日喝茶,总是咕咕喝酒,将自己灌醉。

    苏妃从壁架上取下茶饼,用手指轻轻掰碎,提着精致的小铜炉,将碎茶放在小碟子,轻轻摇晃着烤。

    王质一时看着好奇,口中却劝到:“这些事,让宫女进来做吧!”

    苏妃笑着,从前的太子,一直喝着酒,从未这样认真看她煮茶:“宫女手粗糙,煮不了好茶!”

    碎茶变香,王质问到淡淡的秋日森林之味。

    苏妃将烤好的茶叶放进丝绢口袋里:“凉一凉,待会儿的茶才更醇。”

    等候茶叶凉下来的时候,苏妃问到:“此去昭陵两个月,喝茶没有”

    “春香伺候着,冲茶简单,没有你这般复杂。”

    “春香不是一直在松州,何时回到昭陵的”苏妃已经将凉下来的茶叶倒进玉石的茶碾子,细细的碾压着。王质在一边好像帮不上什么忙。

    “我去昭陵不久,春香就回来了。”王质言不由衷。

    面前的太子十有是假太子,要说两人长得很像不奇怪,可是像得完全是一个人,除开相貌,语气,声音,表情,还有耳朵背后的三颗黑痣。

    假太子和真太子如此相似,如果假太子没有龙阳之好,那么,对她来说,假的倒是比真的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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