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一直找不到神女岛的后人,那这些东西,早晚还是要收归于国库的。
而且,就算是朝廷当真要将这些财富用于补偿给神女岛,神女岛后人,也不能这么心安理得地受了。
“这个,我自然是不能直接站出来的。不过,我听说我还有亲人在世,兴许,他会露面吧。”
甚至,余笙怀疑这幕后的推动者,就是她的那位未曾露面的哥哥。
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一个。
赵承初的眸光暗了暗,“笙笙,他知道你的存在吗?”
余笙微怔之后摇头,“我猜应该是不知道吧。这么多年,我的身分一直都是绝密。若非是因为你自小与我相识,又怎能认出我来?”
赵承初挑眉,这倒也是。
不过,六年未见,他的笙笙变化还是很大的。
“笙笙有想过放弃那些财富?”
余笙摇头,“算不得放弃,原本就不应该由我来继承的。若是大哥还在世,这一切,自然是该着大哥来处理这一切的。”
余笙低头,情绪也跟着低落了许多。
上次顾明楼说她还有一位哥哥在世,当时,她还以为会是大哥。
直到她后来恢复了记忆,才想起来,阿离哥哥就是她三哥。
后来一直忙于其它,所以就忘记再问哥哥了。
第263章 水至清则无鱼
“怎么了?”赵承初看她走神,头探过去,想要一窥究竟。
不料余笙迅速回神,眼皮一抬,正好就直直地撞进了赵承初的那一双深情无限的眼睛里。
两人的视线胶着,一时竟是难舍难离了。
还是余笙先反应过来,扭了头,尴尬地清着喉咙。
赵承初也意识到自己刚刚可能是有些孟浪了,尴尬地眨着眼,“笙笙?”
“那个,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呃,以后若是再来看我,尽量还是白天好一些,大晚上的,不成体统。”
赵承初愣了愣,就看到余笙急匆匆地进了内室。
他还想着再叫一声,可是看到晃动着的纱幔,又觉得自己好像是知道了什么真相,一时有点儿懵。
紫苏则是一脸嫌弃地走过来,“赵四公子,请吧。”
赵承初抬眼看她,注意到她对自己的不满,想到毕竟是夜晚来访,人家对你凶一些,也是情理之中的。
待余笙歇下了,白芷和紫苏二人才坐到了廊下的台阶上,愁眉苦脸。
“你说现在可怎么办呀?明明就是咱们公子守了小姐这么多年,可是现在突然冒出一个赵四公子,怎么一眨眼就成了咱们小姐的未婚夫了?”
紫苏也是一筹莫展,“那怎么办?咱们又不是小姐,也没有办法左右她的想法呀。现在只能是尽量避免他们两人单独见面了。”
“偏偏公子去了江南,一时半刻也是回不来的。真是愁死人了。”
“你说小姐是什么眼神呀?那赵四公子哪有咱们公子好?也不过就是一副皮囊还能看。可问题是咱们公子也是俊逸非凡呀。”
白芷白她一眼,“你这话可是说地过了。这是摆明在说咱们小姐的不是呢。要我说呀,人家赵四公子胆子大,就这一点,就比咱们公子强。”
紫苏一噎,细想想吧,也的确是如此。
她们公子唯一的不好,就是把什么都藏在最深处。
对小姐的心思,也是埋藏地那么深。
总说小姐现在年纪小,怕吓着她。
可是现在人家赵承初都直接表明心意了,这不是让小姐有先入为主的印象吗?
肯定是第一个表白的,才能让小姐印象最深刻呀。
白芷两手撑着下巴,一脸的无可奈何,“咱们公子对小姐多好呀,有公子在的时候,都不让小姐下地走路的。这么多年了,把小姐都捧成明珠了。可是偏偏小姐不开窍。”
“就算是开了窍,小姐也只会对赵承初有意思。公子不把话说明白了,难道还想着让小姐主动不成?”
两人相视一眼,真心觉得公子太傻太木了。
“咱们两个在这儿发愁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算了,走吧,回去睡觉!”
年思通这样的老狐狸,想要审问他,不费些功夫自然是不行的。
在他下狱的第二天,齐国公府的几位老仆便交待了不少事。
只不过,这些,并不能真地定罪于年思通。
所以,当天下午,他们将秦氏以及年思通的所有亲眷也都下狱了。
当然,没有皇上的旨意,这一点自然是做不到的。
而闻知齐国公府所有主子都被下狱之后,慈宁宫的那一位直接一口气儿没上来,气晕了过去。
再怎么样,也是太后,也是皇上的生母。
所以,皇上还是一脸担忧地陪在了榻前。
太医行过针之后,太后总算是悠悠转醒。
待看到了面有焦虑的皇上,太后则是气得浑身哆嗦,“皇上,你,你竟然如此无情无义!”
太后多年来一直高居人上,颐指气使惯了。
在这后宫之中,谁敢对太后说半个不字儿?
便是得宠的杨德妃,在她这里也是老老实实的,至少,明面儿上,是给足了她脸面的。
如今,得知自己的娘家侄儿家眷被尽数锁拿下狱,太后自然是受不住,一张嘴,就是对皇上的指责和怨怒。
皇上的表情微僵一下之后,便又恢复如常。
“母后,您的身体未愈,还是先好好调养着,外头的那些烦心事,您还是不必再过问了。”
太后听了,却只是冷笑一声,“怎么?皇上是想着让我耳目闭塞,将我囚禁于此不成?”
皇上立马低头,“母后息怒,朕怎么敢如此对母后不孝?”
“哼!你有什么不敢的?你连哀家的侄儿都能锁拿了,是不是还要派人去老家将老国公也一并锁拿了?”
皇上的脸色微微有些窘,“母后言重了,此事乃年思通个人所为,想来舅父也并不知情,此事,朕也未曾打算惊动他老人家。”
“是吗?那皇上打算如何处置年思通?夺爵罢官?”
太后的脸色冷漠,说出来的话,亦是带着几分的寒冰。
只是,她故意如此说,也便表明了态度,这是在给皇上施压。
意思很明白,你打压年家,最多也便是夺爵罢官,再有其它的,那可不行。
只不过,皇上可并非幼童,这等朝堂大事,又岂是太后一人能说了算的?
那么多的文武重臣都看着呢,远的不说,就仅仅是他派人灭了左统领一家这一案,就不可能饶了年思通的性命!
“母后,此乃朝堂要事,您还是莫要费心了。此等大案,文武百官们自然需要一个交待,天下百姓,也需要朝廷能给出一个公道来。”
可太后却并不是这么想的。
太后脸上仍然冷着,说出来的话,那是一拨接一拨地伤人。
“皇上,你莫要拿那些大道理来搪塞哀家。你只需想想,这么多年,你在这个皇位上是坐地有多稳。哀家还记得先帝曾说过,水至清则无鱼,如此简单的道理,皇上竟不懂吗?”
皇上的脸色,已经是有些愠怒了。
一旁的嬷嬷有心提醒太后一句,可是偏偏却插不上口。
“皇上,年思通纵有再大的过错,可他终究是为了你,为了大雍卖命几十年,你想想年家数代尽忠职守,这些,难道竟不足以抵消那些贱民的性命不成?”
贱民?
抵消?
皇上的脸色,已经是紧绷绷的了。
可惜太后未曾察觉,仍然自顾自地维护年家。
第264章 来信
太后又说了些什么,皇上其实已经听不进去了。
他还能坐在这里没有忿而离去,已经是在给太后面子了。
“来人,太后身体不适,着太医日夜在此守着,免得太后再日夜难安。”
“是,皇上。”
太后正在喋喋不休,突然被人打断,一下子就急了,“皇上!”
“母后,您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要先养好身体。朕还有一堆奏折要批阅,就先回去了。你们在此好好服侍太后,若是再将外面那些污七八糟的事情传来惹得太后烦心,那就都不必再开口了!”
“是,皇上。”
太后顿时目瞪口呆,这是威胁!
这是在威胁她这个太后呀。
不出意外地,太后发了一通火之后,再次气得喘不上气来了。
嬷嬷一边抹泪,一边劝慰着。
“娘娘,您是太后,可皇上是九五至尊呀,您刚刚许是太急了,没注意到皇上的脸色,娘娘,您若是想要救年家,这法子根本就行不通呀。”
太后此时已经是又气又急,心中又没底。
“若是我哥哥在这里,兴许就会不一样了。”
是呀,若是老国公在,兴许,也不会走到这一步了。
京城的消息已经传到了老国公那里。
他年岁大了,将自己关在了书房一天一夜之后,终于,还是提笔给皇上写了一封信。
几经辗转,送到了曾经的同僚的手中,请他务必转呈于陛下。
皇上看罢书信,却是半天没有出声。
老国公倒是极为聪慧之人,信中字字恳切,也表明了养不教,父之过。
老国公愿意代子受过,愿以命偿之,只求皇上看在年家一脉多年为皇上效力的份儿上,能网开一面,饶恕嫡系一脉。
老国公只年思通这一个嫡子。
若是这嫡系一脉败了,便只有指望着庶子了。
只是可惜,多年来,年家的资源人脉,都在嫡系一脉上,若是年思通出事,则年家不复盛况,再想重振年家,难上加难。
更何况,这一次的事,皇上到底会不会波及到了其它的房支上面,目前还是未知数。
事实上,老国公的信刚刚到京城,余笙那边就已经收到了消息。
她不急。
因为她知道,哥哥会有法子,让皇上痛下杀手的。
果然,几日后,一封密折送入宫中,皇上盛怒之下,直接下令对年思通夺爵罢官!
不仅如此,受他牵连的,还有年家嫡、旁系的十余位年氏官员。
老国公原本还以为皇上愿意顾念旧情,放年家一条生路,却没想到,竟然等来了这样的一个消息!
当天晚上,便吐血昏迷了。
而慈宁宫里,因为皇上下了严旨,再加上外围有御林军把守,所以,外面的消息,一时还没有传到太后的耳中,是以,太后还对皇上抱有一丝期望。
皇上将密折拿出来,让几位重臣一一浏览。
众人着实没想到,年望北没了爵位,可是在江南仍然十分霸道。
这才不足两个月,竟然已经积累了巨额财富。
据江南知府奏报,年望北以协助官府剿匪为名,实际上,则是直接将那些脏物据为己有,颇有几分强盗的架势。
“皇上,此风不可涨呀!”
在场的几位大臣,没有一位认为年望北的做法是对的。
他们更没想到的是,这年思通的案子才刚刚有些眉目,年望北又有了这等的强盗行径。
如此看来,倒是家风传承了。
“岂有此理!亏得当初朕还赞他为佳公子,着实可恨!”
顾淮安心知皇上为何盛怒。
一方面是气恼年望北的作为,另一方面,主要还是觉得年望北的行径在打他的脸。
当初皇上是如何器重他的,又是如何夸赞他的,如今,便等于是有了重重的几巴掌拍在脸上,令人羞愤。
“皇上,这并非是皇上的过错。那年望北之前惯于作表面文章,且又深得太后的宠爱,之后被夺了世子之位,又心生不忿,实在是他自己肚量狭小。皇上您一而再,再而三地给他机会,是他自己不知把握,您已经仁至义尽了。”
几句话说的,倒是让皇上较为舒心了。
三言两语,就将皇上说成了一个因为对太后尽孝,才对年望北格外宽容的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