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世凰后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雾里朝霜
换句话说,在这里连蝇头小利的贪污都不曾出现的时期,人们根本不会注意自己的身体,其中更以钟离卿这个一国之君为首——也怪不得最后一年的他是在轮椅上度过的,洛墨如是猜测到。
市面上的垫子除了用来跪、坐、躺,再无其他用途,还没出现过洛墨前世那段时间兴起的靠垫风尚。
什么是靠垫风尚就连寻常百姓家都人
第八十二章 姑娘你没事吧
说来话长,此事还要从洛墨五岁那年说起。
那年正是爹娘相识的第二十年,爹爹下了早朝特意去东街转了一圈在珍馐阁门口排上长队为娘亲买来她最爱吃的藕粉桂花糕,娘亲则是几日前便开始绣一对鸳鸯荷包,这日终于完了工。
不想,有一次娘亲绣荷包的时候没注意,叫对于什么都抱有一份好奇之心的小洛墨给看了个正着。
三到五岁的孩童正是讨人嫌,一高兴了满地撒欢跑,而洛墨又是个中翘楚,见着府里谁人拿的东西好玩便想着自己也拿在手里玩一玩。
不过她不像寻常孩童一般,即使见着府里下人手里有好玩的,她也不会去夺,而是想着自己做,或是叫娘亲给买。
这可坏了事,平日里给买玩物的娘亲自己也开始做玩物了,上面绣得花纹还如斯好看,至少小洛墨确实是那样想的。便偷偷叫上荔枝和青提,三人一人把着一个窗户缝,美名其曰像娘亲学习。
结果三人回了房,一人手里拿着一团线,不多时,两个丫头的香囊已具了雏形,可再回过神来看自家小姐洛墨——
也不知怎的,就那么一团线、一方帕子、一根针,愣是能叫洛墨将除了针以外的物事全部给缠绕到自个身上去。这还不算完,其手法之精妙、技巧之诡奇,愣是叫三人愁眉苦脸地解了半个时辰。
最后还是青提用剪刀将那些个线尽数给剪了才使得洛墨得以脱身。
而这件事从此往后也成了三人共同的秘密与笑点,每每提起来洛墨总要被好奇一番,然后便对那些个精细的活计产生了阴影,再不愿动。
所以也就造成了冬至宫宴上洛墨无才艺可表演的惨状,不是因为她不愿提前耗费时间去学习去临时磨枪,而是她不敢产生一点主动接触的念想。
都是荷包惹的祸。
不过这次不同了,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洛墨相信只要青提用心教,自己还是能够熟练掌握的!
“好了,青提,那么学会怎么缝制靠垫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的。”洛墨拍了拍青提的肩膀,然后语重心长道。
“恩,还有,记得向荔枝保密,”洛墨刚打算去睡会,又想起来了捣乱的关键人物荔枝,便开口嘱咐青提道,“要是叫荔枝知道,出不了半天整个宫中就无人不晓了。”
“明白,青提先告退了。”
瞧着自家娘娘满是期待的表情,青提觉得自己还是赶紧出去比较好,毕竟她可是最了解洛墨的人之二,她怕自己再呆在这里就要忍不住将自己替洛墨来做的话说出口。
当着洛墨的面将那画放在桌上一卷,放入怀中,青提对洛墨点了点头便走出了凤仪宫。
要去掌管内务的地方要上足够的材料才是当务之急,否则等荔枝得空过来瞧自己看见那些东西还要费上一番口舌。
手里拿着一些个精细物事包成一个包裹出了内务府,其他的东西不好拿,稍后会有宫人为自己送来,青提走在空无一人的宫道上。
她没告诉洛墨的事,在她看到那副画的时候心里就已经大致了解了那靠垫的做法,针线活对于她来说不难,只是不常做罢了。
青提的娘亲便是夫人的陪嫁丫鬟,一手绣工极为了得,只是让青提不甚理解的是,娘亲不愿她跟从自己的老本行,而是去求了老爷让她习武。可能是经历了战乱的年代,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总是觉得没什么安全感,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儿也如此,所以还是有武艺傍身更安全些
第八十三章 咫尺
这么个问题一出,青提不禁有些无语,在整个大昌皇宫里你可以不知道凤仪宫怎么走,甚至不知道寿康宫怎么走,却不能不知道承乾宫怎么走。
毕竟先皇为了方便办理政事,可是将朝会、大臣议事的地点和皇上的寝宫三者一同放到了这座占地面积极大的宫殿里。
但现在这人竟然不知道
看其模样怎么不是个无名小卒,兴许还是哪个新封的武将,总不能连承乾宫坐落在何处都不知晓。
刚想随手指了一名宫人去给他带路,这时青提不禁懊恼,自己为了避开大部分宫人选择的这条路是一般不会有人来的!
所以如果想带路,只能由她自己来。
“这条路往前走,走到头,再行右转,想必就可以看到人了,届时你可以随便寻一个宫人为你带路。”青提淡淡道。
青提的好心只适用于自家娘娘,以及那些个她熟知的人身上,并不是对于所有人,即使身后这人的外形给她感官不差。她的时间有限,没必要浪费在不相干的人身上,所以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青提连接触一个哪怕是洛墨给她介绍的适龄男子的机会都不愿意给。
既然心知成不了,又何必去接触呢
说完话的青提便直接走了,想来这人听了自己的描述应该是明白接下来该怎么走了,也就不再停留。却不料,没走几十步,身后一阵风袭来,手腕又被人给捉住了。
青提实在不耐烦,心说此人果真不识好歹,左手手腕快速一翻,右脚用力往后一塌,上半身再瞬间拧转,一掌便向那人胸口打了过去。
令她没想到的是,自己用了十分力气又附加一份怒意的一掌,竟被那人反手轻巧拿下。
这么一番动作,使得男子的脸与她近在咫尺。
清亮而富有磁性的男声响彻在青提的耳畔,却使她对其那份不耐与烦躁生生消去了大半:
“姑娘,请恕我无礼在先,实在是我有要事急需向皇上禀告,还请姑娘带我走上一段路,我……我着实已然在宫中摸索许久了。”
青提不曾想到的是,拥有如此之条件的人竟然是个货真价实的路痴!
对于此种情况,她也不是个不明事理的,遂点了点头,也不废话,示意其把手放开。
男子放了手,双手抱拳致意道:“在此谢过姑娘。”
于是二人一路无话,一个是本就不愿与外人多说,而另一个则是心里装着事,不过半个时辰便到了承乾宫门前。
“姑娘,出来匆忙,身无长物,只望姑娘能记得我的模样,以待来日予以当面感谢!”
那人对青提说了这么一番话便转身快步上了承乾宫的台阶,头也不回。
其身形挺拔,连日的风霜并没有使其锐气受到半分摧折,反而还有磨砺之后越发增长的趋势。
午后的阳光照射在银亮的铠甲之上发出了有些刺目的光。
不知是那光耀眼,还是那人瞩目,站在承乾宫跟前的青提微微偏开了头。
而此时的仁德宫正殿里。
“皇上,不用了膳再走么”仁妃罗婧轻轻攥着帕子,样子稍显委屈道。
这副模样果真我见犹怜,但遇上了男人这种抵抗力极强的人也要扼腕长叹。
只听男人头也不回道:“朕还要回承乾宫议事。”
“好罢,那皇上议事后可莫忘了用膳,”罗婧垂了眼,接着道,“臣妾恭送皇上。”
“恩。”男人应了一声便出了仁德宫。
其实按着常理来,男人是应该留在这儿用过午膳的,而方才发生的事实在叫他不想在此多留一刻,便以议事为借口先走一步,留小陶子站在门口一脸错愕。
后宫的女人恬静似水,是实话,可那是对于妃嫔云集的时刻,例如宫宴上、小会上,可若是一碰到皇上来
清明贺文·重明
灰色的天空,灰色的草地,灰色的杜鹃花。
这个世界一切都是灰色的。
男人漫无目的地走在这方毫无第二色彩的天地间,只手里提着一把剑,除此之外身上便没再携带其他东西,包括基本的用来盛放银两和干粮的行囊。
那剑造型极佳,且不论剑身其本身如何,单单是男人背后背着的剑鞘便已可见一斑,其上栩栩如生雕了只重明鸟。只是那现今已然绝种的鸟儿分明为污秽驱散之兆,却平白给人以不喜不祥之感,说不上来到底是个什么缘故。
总之,这是一把好剑。
所有看到它的人都那么说。
倘若不是有一滴接着一滴的血顺着剑尖缓缓滴落在地上,那么眼前这一幕定是极为养眼的。
无法评判那是来自什么东西身上的血,很腥,就连本在枝头停靠着的麻雀也在嗅到那把剑的气味之后展翅飞离了,仿佛很是厌恶。
男人不记得自己是谁,又到底该去往何处,只是后脑高高肿起来的大包在提醒着他不久前似乎被人重重敲了一闷棍。
很疼,后颈地方黏糊糊的,应是流了不少血,但男人一点都不在意,身上没有一处不痛,脑袋上于他人而言会立即昏厥的痛感到了他这儿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他只想快点知道自己是谁。
可这周围除了灰土沙石就是稀疏草木,根本没有人,所以他注定是短时间内得不到答案的。
若是被人看到了,大概还会被认为是个疯子吧,男人无不自嘲地想……可一个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的人,与疯子又有何差异恐怕连疯子都比自己要强,至少知道自己姓甚名谁!
他不禁有些恼怒。
于是走了一路就劈了一路的灌木丛,使得那些个本来长势极好的植物在他手底下一过就跟遭了秧似的,参差不齐,模样实在惨不忍睹。
不知道走了多久,喉咙干涸得甚至有些刺痛,男人张了张嘴,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没有什么血色的唇,难免心想自己以后还能不能再说出话来。
无所谓。
陪他的就只有那么一把剑。
自始至终。
远远的驿站门口立着个正拿破毛巾擦汗的大汉,五大三粗的,口中骂骂咧咧,似是在愤恨为何会出现如此之炎热的天气。
余光里见有人往这边走来,大汉心中一喜,一到盛夏这旱地边上的生意便极为难做,故而但凡客人上门没有不被他坑上几两银子的,总归走了那么远的路体力早已耗尽,他才不信有人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干得过自己。
然而就在视线瞟到来人右手时,大汉目光一滞,瞳孔瞬间放大、迈着自己一长一短的两条腿就赶忙往自己的地盘走,进了屋并从里面栓上门栓。
那应该不是什么好人,兴许还是个暴徒,自己还是不要做这门生意了,比起香喷喷的银子显然还是自己的小命更重要。
大汉感到自己的双手在发抖,两鬓已经渗出汗水来,就连裤裆都有些湿润了。
只不过是个向驿站这边走来的人,兴许路过罢了,而自己又不是从来没见过手里拿着凶器的,就连手上几条人命的土匪的生意都敢做……为何甫一瞧见,自己心中就不由惧意萌生了呢
是他的眼神。
视死如归。
对,就是视死如归,跟世上斩断了一切牵挂、再无半分联系。
大汉嘴里念念叨叨地,只求不久前还被他埋汰了一顿的老天爷能够大人不记小人过,再垂怜他一次,让他的小命能够得以保住。
哆嗦又哆嗦,耳边紧贴着大门探听,直到大汉站得腿有些麻了,这周围还是没有什么动静,想必是已经走了,于是大汉悄悄把门推开一条缝,收敛了呼吸,心想着只要那人再出现——
他就立刻马上当即关上门。
好在,那人已经不见了。
大汉呼出一口气,一把抹掉额头上的大滴的汗珠,嘴里咒骂道:“哪个破坟堆里爬出来的死人,吓死老子了!”
话音未落,
剑出,
喉咙里堪堪发出嗬嗬之声。
男人毫无表情地收了长剑,根本没有在意自己剑上沾染的新血,即使他那白皙的手背也溅上了些。从大汉身上跨过去,走进屋中。
环顾四周,然后将桌上唯一摆放的东西拿在手里端详。
这是什么
杯子里装着的灰色透明液体。
能喝吗
男人没有给自己再次犹豫的机会,因为喉咙已经干渴到了一种极限,他知道,倘若自己不饮下这看起来很奇怪的也许喝了会死的东西,那么未来的一段时间内恐怕情况会很艰难。
就算是死,也先喝上一口再说。
一杯入喉,并不清凉甚至有些温热的液体恰好地补足了男人的所需,且通过迟钝数天的味觉可以判定杯子里装的东西是水,于是男人颇有礼貌地将空杯子放回了桌上,然后又为了表示感谢,将大汉连着那颗滚落的头颅拖进了屋子。
接下来该去哪里。
男人走出小小的屋子,在屋后看到了几匹躁动的马儿,许是天气实在太热的原因,马儿显得无精打采,但若细细看之,会发现那副极其通人性的眸子里充满了畏惧。
为什么连马也是灰色的。
难道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男人第一次意识到,变化得不是这个世界,之所以先前看到的一切都是灰色的是因为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灰色就灰色吧,反正这个世界在他看来也没有什么新意,便是无色又何妨。
男人挑选了一匹健硕的马儿骑了上去,然后轻轻一挥鞭子,马儿便颇为识趣地迈开了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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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贺文·重明(续)
“你觉得我讨厌吗”
“这……客官,”店小二站在原地想了许久,还是没能想出来答案,便有些无奈地冲男人挤出一脸苦笑,“客官说的这是什么话,您怎么会讨厌呢”
“那你为什么不讨厌我”男人紧接着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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