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世凰后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雾里朝霜
只因他们本国极少有瓷器这种物事出现。
倒不是他们做不出来,而是因为北地之人长年生活在马背上,即使下了马,那也是饮酒作乐大口吃肉的,如何会喜欢制作瓷器这等精细活儿,所以到了大昌便只有欣赏的份儿了,想要的话便需得自己用马车驼回去。
展示过各式各样的瓷器,接下来就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小摆件儿,总之,也就是让那些个没见过大昌风采的北地人开开眼。
说来也是可惜,本是而立之年的生辰,根本算不上过寿,以钟离卿一切从简的性子本应是用用膳、喝喝茶、聊聊天也就过去了,可谁让他是皇帝呢
别说诞辰了,便是放个屁也得给你描绘地天花乱坠。
也是另一种可悲了。
不过,好在有些地方还能自己控制,比如来客,比如人们的着装。
这也是洛墨之前有点尴尬的原因,一进殿瞧见大多便服才想起来钟离卿早在半月前就下过令,说当日宫宴会以家宴的形式呈现,也就是人们不必各方面太过在意,自己舒坦便好。而洛墨恰恰是给忘了,忘得一干二净,那一身的行头便被衬托得越发隆重了。
都说一孕傻三年,这位皇后年纪轻轻,才怀上不到半个月就开始傻了,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隆重便隆重罢,总归不算失了礼数,至少钟离卿瞧着自己的目光比平日里还要亮了一分,所以不亏,只是坐久了受点罪罢了。
各桌由貌美的宫人们纷纷端上来瓜果和茶点,然后待放置完毕,琴声响起,节目就要开始了。
也是为了照顾北地的文化风俗,由于那边的人多喜不拘小节,便是皇室里的公主都没有一个擅长琴棋书画的,其人对于这等表演的兴趣可想而知。好在还有舞蹈这种雅俗共赏的技艺存在,不管能不能看懂,都是看个乐子。
懂舞蹈的观察步法和基本功是否扎实,不懂舞蹈的还能瞧瞧衣裳和身姿好不好看,
第一百一十四章 解乏
却是蛮国使节那边唯一坐着的北门啸起了身,手里还端着一杯酒。
这下好了,莫不是又要上演敬酒的桥段,念及上回宫宴被湘国五皇子敬酒的某人,洛墨无意间向其坐着的方向看去,正巧,发现阮红袖也偏过头来盯着自己。
于是洛墨笑了笑,开口仅做了个型,无声道:“缘分。”
轻哼一声,忍住出言嘲讽的冲动,阮红袖心道晦气,跟她洛墨扯上缘分可真是倒了几辈子的霉,恨恨地拍了几下自己玫红色的衣袖,便将脑袋转了回去。
此时北门啸已然开了口:“居于鸿胪寺之时,便听得城中百姓对这位踏雁娘娘多有夸赞,如今一见倒是比那传言还要令人亮眼。可否请踏雁娘娘告知,这舞到底是何人所创,竟给我一种眼见着花开的感觉。”
面相是个书生,脾气想来也会继承北地之人多莽汉的传统——成日里不是与马儿就是与酒相伴的人哪里会懂得什么勾心斗角,却不想,还是个说惯了官话的。
花开二字一出,柳云瑛仅仅微仰了头,还未来得及说话,兵部尚书便已坐不住了,拿着个苹果啃道:“莫不是蛮国之地过于荒凉……”
话到这里就没了,兵部尚书接着啃苹果去了,不过凡是个明白人都能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有些无语的是,洛墨看到下首坐着的罗婧竟认可般地点了点头,也不知道脑子里想的啥,这种话都应。罢了,就当是无脑支持自家爹爹,洛墨管不着,也懒得理她。
“二皇子好眼光,”柳云瑛本是要下台的,得北门啸一问也就站定了,在原地福身一礼,而后才接着回答道,“这舞,名为花开。”
“哦何花”北门啸接着道。
“梨花,”柳云瑛淡淡一笑,点了点自己衣袖上绣着的梨花图案,“正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梨花,取其表面,作万物回暖、生机勃勃之意,也以此来献给皇上。”
言罢,冲着钟离卿一礼。
若不是看准了北门啸此人并非趋炎附势之徒,在座的几名妃嫔都要以为他是柳云瑛请来的托儿了,与柳云瑛对话的三言两语间便交代清楚了此舞的创作者和编排目的,顺便还向钟离卿表明了一把心意,不可说手段不高明。
“花开……”北门啸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后喃喃两句,然后便不再看柳云瑛,坐下将杯中的酒晃了晃,一饮而尽。
柳云瑛见其不再理会自己,暗暗松了一口气,同时不由得暗衬此人有点怪异,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但就是觉得别扭,也没精力多想,带着两名宫人赶紧到后边去换衣裳了。
珠玉在前,期间再有多少用心安排的节目都要蒙上一层暗尘了,真正欣赏表演的人是如此,而对于其余人而言,重头戏才刚刚开始。
带了女眷的大臣们则由女眷,打光棍的则自己送上礼物,从为首的左丞相洛与青开始一直排,排到诸位尚书侍郎那边儿。
陶子已在石阶下站好等着接礼,每收一份入库便要高声喊出来,是为了告知皇上,也是叫后面的人心里稍微有点数。
“左丞相,五瑞图一副!”
这五瑞图中的五瑞,其实就是椿树、萱草、芝兰、磐石和竹,分别代表了长寿、忘忧、多嗣、稳固、平安之意,换句话说,这类物事拿来作为诞辰之礼,是最不会让人挑出错的。
看着那窈窕的身影正向自己走近,洛墨按在扶手上的手指也无意识用力收紧,希望她能够离自己再近一些,又希望她不要再靠近了。
与洛墨生来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夫人大义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无非都是在议论皇后娘娘亲手缝制的这个所谓靠垫的新奇玩意儿。
由于殿内没带女眷的还是占据了大多数,人们无一不是在用羡艳的目光瞧着皇上,成了家的还好说,寻思回府叫自家婆娘也给自己缝一个凑凑热闹,而没成家仍打光棍的,其中便以蛮国二皇子北门啸为首,一双眼自那物事被拿出来之后就没再离开过。
若细细观察之,会发现个中不仅蕴含较常人还多的羡慕,还有些许诧异和疑惑,而原因为何,便只有其自己才清楚了。
这处最有趣的当属左右丞相,二人均是带着夫人前来,而那右丞夫人一向又是个爱招惹事儿的,自打嫁进阮府以来便时时刻刻将自己与洛墨她娘亲相对比,即使未有一次胜出,但总是咬得极紧。
放在往常,阮峰定不会与自家夫人说什么,而今天加上在大朝会上被洛与青那方压了一头,心中自有不忿,总算是没憋住话:“你瞧瞧人家,当娘的不仅手巧贤惠,闺女也会缝东西了,还做得那么好,再看我们阮家……”
“我怎么了”
“夫人,我们阮家也是极好的,”一只耳朵被揪住,虽然并不疼,可是底下那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阮峰感觉面子都要被这不知里外的婆娘给丢尽了,连连低声告饶,“还是快快将手放下,皇上瞧着咱们呐。”
“回府再收拾你!”
“是是是,夫人大义,夫人大义。”阮峰拱了拱手,心道总算好言好语把这婆娘给哄好了,然后就悄悄往边上留了一耳朵,听了半晌,发现姓洛的那边没有讨论自己,这才放下了心。
这时传来洛与青的一声轻笑。
阮峰便似惊弓之鸟、蹭地一下将头转了过去瞪着洛与青。结果正因为动作太大,只听‘嘎’地一声——
“嘶。”阮峰倒抽了一口气。
“右丞这又是何苦。”洛与青本端着杯,听见动静后忙看过去,却见阮峰龇牙咧嘴地单手捂着脖子,模样极为难言,垂眼浅笑,便转了回去,道:“夫人,敬你一杯。”
简直太可恨了,但此时的阮峰却没那么多心思想这个,因为他发现自己的脖子有点转不回去了。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本国送礼的总算是结束,轮到使节,也就是北门啸那边送礼了。
也没见北门啸有什么吩咐,其左手边的那名随从便身后拖出来了个黑金箱子,然后右手边的那个走过去与其一同将箱子抬起,忽略了本应先过眼的小陶子,直接走到了钟离卿所坐位置的正下方道:“我们陛下说了,此刀极凶,第二眼只可给真正的皇者看。”
这嗓门一出,众人深感这才叫北地人。
不过他们话里的含义不可忽视,第二眼只可给真正的皇者看,那么第一眼能看的想必也是个真正的皇者呗就是不知道这所谓的皇者,是那位远在北地的蛮国皇帝,是皇室太子,还是近在眼前的这名二皇子。
眼看着要开箱,旁边的太后已经惜命的把眼睛给闭上了,洛墨正要效仿,手背却覆上了个温热的物事,一惊,发现是钟离卿的手。
好罢,看就看……不对,不行啊,自己腹中还有个小生命呢!
于是洛墨将手盖了上去,对着钟离卿摇摇头便也阖上了双目。
无奈一笑,然后钟离卿便瞧着那黑金的长方形盒子在自己面前一点一点打开,有些滑稽的是,那两名蛮国随从的眼睛也是闭着的,但场上并没有一个人笑,都在静静地等待结果。
这是两
第一百一十六章 鸿鸣
终于,还是那好奇心旺盛的一方败下了阵来,听得北门啸有点得意说道:“那刀,叫做鸿鸣刀。”
殿内的妃嫔们多没什么反应,而大臣们则不约而同地顿住了片刻,这有点奇怪,因为一向稳重的左丞洛与青同样面色一沉。
鸿鸣,原来那三尺长的丑刀叫做鸿鸣,洛墨在心中暗暗记下了。
而钟离卿没说话,回以一杯,个中含义不言而喻。
送礼结束,接下来就是先由帝后和太后分别给赏,然后底下人的人再分别回敬,换句话说,就是相互交流感情,该吹捧的吹捧,该踩上一脚的踩上一脚。
在这家宴性质的宫宴上,赏赐的内容往往不是美玉金石,而是自己最爱吃的,或是茶水羹汤,或是点心瓜果。太后的赏比较直接,叫人蒸了几笼虾饺分发了下去,然后便称乏直接离了席,省去了自己饿肚子还要看着人家吃的那一步。
钟离卿的赏比较有趣,人手一碗黑芝麻馅的汤圆,念及此汤圆彼汤圆,洛墨转头对其会心一笑。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某种召唤,斜里露出了一抹白色,那时洛墨正叫荔枝端上来暖身羹,一碗热羹入手顿觉身上暖和了不少,拿勺子搅了搅,一股微酸的气味便入了鼻……莫不是放久了有味道不可能啊,这暖身羹是荔枝现做端上来的。
洛墨没在意,舀起来半勺正要尝,一只带着淡粉色肉垫的毛茸茸爪子便伸了过来。
众人正要品羹,没有注意,而侍候在左右的青提和陶子则不禁心急,快步上前想要赶紧把猫儿给抱走,却不料,咣当一声,那小碗已落了地。许是落地前碗底撞到了座椅一角有了些缓冲,小碗不仅没有被摔得四分五裂,除了边角有些崎岖,其余还算是保存良好。
嘿,这皮猫,打翻了碗怕被人数落似的,蹭地一下就从洛墨怀里蹿了出去消失在大殿门口。
羹洒了一半,已是不能再喝了,有眼力见儿的宫人上来收拾,不多时脚底下就又恢复如初了。荔枝见状,本要回去再盛些过来,却被洛墨制止了,午后那点恶心劲虽然压下去了,总觉得嘴里还留有酸味,说不清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
那方本就端着碗迟迟没动的罗婧,见上首洛墨的碗被猫儿打翻之后就更不敢动了,最近宫里的人们总是对她没什么好脸色,罗婧想不通原因,但总觉得有人要害自己,要夺走自己腹中的胎儿。所以近一个月来每吃一点东西都得拿银针反复试几次看有没有毒。
幸好自己机智,入殿前便在袖子里裹了一根针,吃点啥就提前扎一下验证,这羹她一入手便试过了,但也不知怎的,心里有些毛毛的,就没敢下口。
那猫不是灵猫吗,既然故意弄洒了羹,可能这羹是真的有问题,罗婧在心中想到。
但是这于礼不合。
很快,第一个找事儿的就上了门,正是憋了一肚子气的阮红袖,只见其转过身道:“仁妃怎的不喝莫不是皇后姐姐赏的羹不合你胃口。”
罗婧本想说那你阮红袖怎么不喝,然后又很快想起来上次寿康宫门口阮红袖的蛮横,一时间脸上还隐隐作痛,便犯了怂,仅摇头道自己没胃口。
“仁妃是不是担心羹里有毒呢”杜羽绫此话一出,周围一圈突然安静了下来,你瞧我、我瞧你的,纷纷放下了勺,不知是真个也有一样的担心还是借机看热闹。
“这怎么会,秀妃多虑了。”罗婧被猜中心思,一时面上有点发白,心道幸好出门前多擦了些胭脂。
“是不是多虑,那你怎的不喝啊”杜羽绫接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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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兵部尚书vs北门啸
“李珂!”洛墨一急,直接喊出了李珂的大名,也顾不得那个嫔这个妃的了,在她眼里,什么也没有人命重要。
在场之人只道皇后娘娘极喜饮酒,也搞不清楚这本已走到半路的李嫔娘娘为何又走了回去,还同皇后娘娘抢起了酒来。
“这桑落酒上次在寿康宫没喝够,方才饮的那几杯酒水又不得我意,这才向皇后姐姐讨了杯酒喝,想必姐姐一向大度,是不会怪罪的。”
话音刚落,殿内就有了一阵笑声,原是这李嫔娘娘喝酒上了头,竟抢酒抢到了皇后娘娘头上去,也不知皇后娘娘会怎么做
洛墨不管其他怎么想,现在的她只想抠住李珂的嗓子眼让她把那酒给吐出去——别人不晓得那里有什么,她李珂可是清清楚楚的,怎么在这等时候做些糊涂事!一低头又瞧见李珂双颊上明显新添的胭脂,一时气不打一处来。
“妹妹愿喝便喝罢,一杯酒罢了。”
洛墨不在意摆摆手,强忍着冲过去打一架的冲动,坐回了位子上。
“好酒……嗝。”
李珂冲着阮红袖眨了眨眼,然后又歪歪扭扭地福身一礼,就迈着爹不认娘不喜的步子回了座。
演戏还演了个全套的。
见本应该给洛墨喝下的酒被李珂夺去,阮红袖心中生出了丝丝快意,反正酒里什么也没放,洛墨无福消受罢了,这次被夺走的是杯中酒,下一次可就不止是杯中酒这么简单了。
而男人们那边,也不知道是如何发展的,本来敬酒敬得互相好好的,那兵部尚书拿着个杯子就略过了礼部尚书,直奔蛮国二皇子北门啸走去。
“那边坐着的那个谁,北门,北门什么来着小白脸儿……我看你也没怎么动酒,要不要跟我酌过两杯”
众臣只道这兵部尚书平日里说话口无遮拦,其实人倒不算坏,除了脾气稍微有点臭,却没想到人喝了酒更变本加厉,简直是没有被针对的人都对他有些无言了。
人家蛮国二皇子虽然是长得白白净净的,看起来挺好欺负的模样,可那便是穿着常服也能稍微看出点雏形的腱子肉不是假的,其扫了湘国一个大营的战绩也不是吹出来的,兵部尚书这么大咧咧地过去就不怕把人家惹急了一个不高兴给你放倒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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