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世凰后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雾里朝霜
“恩。”
应了声,洛墨依旧垂眼瞧着怀里的阿靖,发觉此刻的他也睁了眼,便从荔枝手中接过小拨浪鼓轻轻地摇着。咚咚地鼓点声吸引了婴孩的注意力,婴孩瞪着一双滴溜溜的眼。
“这才没几天,大皇子已经能跟着活物转脑袋了。”荔枝瞧着也新鲜,不由感叹道。
“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可别吓着阿靖。”
洛墨淡淡说了一句,然后便听杨嬷嬷道:“娘娘宽心,大皇子呀,有您护着呢。”
“杨嬷嬷惯是个会说话的,荔枝,你学学杨嬷嬷。”
听了杨嬷嬷这么一番话,洛墨不由打趣起荔枝,引得荔枝撅起了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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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拦路将军
收拾好了一应物事的青提,正遥遥地跟在自家娘娘四人后面走着。
不知为何,她对大皇子阿靖的奶娘杨嬷嬷并不是很感兴趣,即使刚开始与她持同一战线的荔枝也因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对杨嬷嬷大为改观、甚至声称要效仿其气质,可她却相反。
不是因为自家娘娘最近给杨嬷嬷的赏极多、态度极好,也不是因为荔枝与杨嬷嬷走得越来越近、甚至某次因杨嬷嬷同自己发生口角,而是因为八个字: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她一向爱恨分明。
青提有时候也会想,自己这样是否是不合群的,与凤仪宫的大多数人都不一样,那些宫人总是面上瞧着同谁关系都好,且说不了两句话关系便很快变得热络。
那样的人应该才是受欢迎的吧。
就像荔枝,想要打听消息什么的直接去问她的那些朋友便是,可不像自己,除非偶尔路过听到,几乎是不晓得如何与人套近乎、拉家常。
甚至有时候自己在远处都能够听到有人对自己指指点点的,说什么冷冷冰冰的,什么不会笑啊,等等等等。
可是她几乎已经不记得那个会笑的自己在哪里了,即便还存在心中某处,也不愿意再度拾起。
因为拾起,就意味着伤害。
内中微有挣扎的眸子终于恢复平静,青提还是那个青提,心志坚定的,不为外物所动的。眼见着前方娘娘她们转了弯,青提正要加快脚步,这时眼前一暗。
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斜斜的日光。
这次此人没有再着那一身银亮的铠甲,而是穿着一袭藏青色长袍,其发不似大昌一般男子一样半挽半散,有些类似于北地的挽发。若有人细细观之,还可能会发现此人与北门啸惯常的穿衣风格有点相像。
浓黑的剑眉,有神的双眼。
任京城中的谁见到恐怕都要为其叫一声好,好一个富有精气神的少年郎!即使其五官并不如何突出,但就是能一下子从人群中脱颖而出,一眼便能吸引住大部分人的目光。
当然,偏爱病态美的除外。
即使青提一向对异性提不起什么兴趣,自家娘娘隐晦提了几次也都被自己含含糊糊地推了过去,但不可否认的是,对于青提这种从小习武、拥有一身好功夫的,此人的吸引力还要更上一层楼。
不过任何事物的吸引力到了青提这儿都要打一个折扣,比方说别人眼里看着是西瓜、到了青提眼里就成了芝麻。
只见青提缓缓抬了头,看着那个比自己高了足足一头半的人。
在没确定对方目的之前她是不会开口说话的,也就是现在,如果眼前此人三个呼吸之内不表明自己来由,那么青提将直接绕过他、快步走开。
三……
二……
青提在内心默默数着。
这是她的习惯。
一……很好,眼前这人只是挠了挠头,青提心下确认了他憋不出来话了,然后就准备从左侧走。
才往左侧一迈,没想到那人就又挡了上来。
薄怒之色泛上心头,暗衬此人莫不是又找不到路了可周围并不是没有人,青提想着,然后头一转,躲在一旁看戏的几名宫人登时一惊,忙垂头跑远了。
“青,青……姑娘……”那人磕磕巴巴道。
他这么一磕巴,险些将许久未喜形于色的青提给逗笑了,无法,谁让他称呼青提为青姑娘呢,那又不是什么姓氏。也幸亏碰见的是青提,若是荔枝岂不是就要称为荔姑娘了,更显滑稽。
娘娘那边还等着自己,青提不想与他在这
第一百六十三章 推手
“既今后还有劳烦姑娘的地方,那么这礼,姑娘不收便是不合适了。此次你我扯平,可若下次,便是我阮砺单方面地请求姑娘了,所以,姑娘提前将礼收了罢,否则我少不得还要再跑一趟的。”
阮砺的声音,清亮而富有磁性,仿佛是典藏了数年的老酒一朝开封,不然怎么会听着听着就让人想要不自觉沉醉于其中呢
听了他的话,青提下意识感觉哪里不太对劲,但又说不出来,一副被他绕懵了的模样。向来头脑清醒的青提一时间也不由得混沌了,只听其吞吞吐吐道:“阮将军说的在理,不过……”
“已经确定了还有什么可不过的,喏,给,”木梳又向着青提的方向递出一些,就听阮砺接着道,“你不是还要找你家娘娘,接了就赶紧过去罢,我待会也要回去了。”
“哦……也是……那好吧。”
青提双手接过木梳。
然后那阮砺果真也没再多话,见其接了,便点了点头,大步一跨不多时就走远了。
站在原地的青提不自觉挠了挠头,回过神来赶紧把手放下了,暗恼怎的自己也被阮砺给同化了,左右瞧了瞧,发现没人瞧见自己这一难得愚蠢的动作遂松了口气,然后快步向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
到时正见六位娘娘在向着自家娘娘行礼,心中默然点头,然后在原地站了会儿,待娘娘们都落了座,青提才走过去,到自家娘娘的身后侍候着。
“怎么这么久”问话的是荔枝。
“恩,路上有点事耽搁了。”青提答道。
凑过来盯着阿靖半晌,杜羽绫说出了自己的看法:“这小娃儿倒是白净,仔细一瞧,发现简直就是婴孩版的皇上啊。”
有了个开头的,很快女人们的话匣子就打开了,再者这么个浑身肉嘟嘟的小娃儿出现在眼前,任谁都要新鲜一番,个别喜欢孩子的兴许早就生出了想要抱在怀里走一走的念头了。
“大皇子还小,哪里会有皇上那般的器宇轩昂,”一提钟离卿,钱澧便有了精神,打眼一看,然后继续说道,“不过经秀妃姐姐这么一说,这眼睛还真是有点相似呢。”
柳云瑛捂嘴一笑:“我瞧着啊,这小鼻梁也与皇上颇像呢,大皇子以后长得定不会差了。”
“柳嫔妹妹此话可是不妥了,大皇子由皇上和娘娘结合所生,以后的模样哪里可能会差了等大了些,不知道要受多少京中闺秀小姐的惦念呢。”
只见阮红旖抬手点了点阿靖嫩嫩的掌心,唇边露出一丝笑意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其话中所提到的娘娘没具体言明到底是皇后娘娘还是仁妃娘娘……不管阮红旖看似无意的言语是否过了一遍脑子,都逐字逐句地刻进了罗婧的脑子里,
想要伸出去抱抱阿靖的手登时便收了回来,攥在袖间捏紧了,视线不自觉投向裹着阿靖的襁褓上。
金绸宛如她的心火。
那明明……是自己辛苦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啊!怎么能给别人做了嫁衣不行……我要做点什么,把孩子夺回来!
人在愤怒的时候往往只会把目光放在自己仇恨值最重的那一方,也就是现在的罗婧,不会去想其实自己是被说出‘无心之言’的阮红旖给当了枪使。
一时间周围妃嫔叽叽喳喳的讨论充斥了罗婧的耳朵。
“娘娘皮肤这般好,想必大皇子以后说不得要受多少女人的嫉妒呢。”
“有娘娘如此看顾着,大皇子很快就会长大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回首
“哪里有甚么教诲不教诲的呢毓嫔妹妹,你我同在这深宫,且平日里以姊妹相称,所以啊,姐姐我帮扶你一些也是应该的,不必记挂在心上。”
姊妹二字一出,阮红旖本挂在脸上的笑猛地僵住了,半晌,才一点一点地转过头,低声问洛墨道:“皇后娘娘此话何意”
“妹妹以为本宫何意”洛墨反问道。
阮红旖缓缓摇头道:“嫔妾看不分明,还请娘娘指明。”
“本宫哪里有甚么旁的意思,妹妹不必多虑。”
球刚被推到洛墨这里,又被洛墨两句话给推了回去。
不多时,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只听阮红旖低声道:“若娘娘是为了方才之事,红旖可向娘娘道歉。”
“嘉延宫墙边的五方草是你放的吧。”
“……”长久的沉默过后,阮红旖终于再次开了口,只是神色间透出些不可思议,“娘娘果然慧眼如炬。”
“日头照得本宫头昏眼花的,毓嫔妹妹,我们到那边儿坐坐,可好”
洛墨声音稍大了些,引得那边逗孩子的几人转过头来,于是洛墨回以微微一笑。
“嫔妾也正有此意。”
阮红旖应了声,便站起来将拨浪鼓交到了罗婧身后的侍女手里,同洛墨一道走了。
“本宫有一事始终想不通。”
待周围没旁人了,见青提和荔枝一左一右地守着这块地方,洛墨才将真正想说的话宣之于口。
先前已经被洛墨点破了动向,阮红旖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思索了一会儿然后道:“娘娘指的可是我与红袖”
“恩。”洛墨点了点头。
洛墨始终想不通,前世即使到后几年,阮氏两位姐妹的关系依旧看起来极好,并且阮红袖多次都受到了阮红旖的帮助。可以说,若是没有阮红旖,就没有后来的阮红袖。
记忆中并没有半点关于两姐妹交恶的印象。
但是,如果无交恶,为何阮红旖会在阮红袖的嘉延宫被搜查之时,将其本来掩饰极好的五方草特意翻出来呢还怕人们看不见似的,在嘉延宫西南侧墙角放上了半截五方草。
“娘娘可记得赵淇”
这次换成洛墨陷入长久的沉默了,赵淇,大昌或许可能有人会不认识兵部侍郎家的嫡次子、前不久胜仗归来被封将的赵潜,但不会有谁记不得赵淇这个名字。
赵淇赵潜两兄弟,可以说是当初京中难得文武双全的一对兄弟,只是为人难免有些偏向,哥哥赵淇偏爱刀剑,而弟弟赵潜更喜书画。时年南地湘国来犯,年长三岁的赵淇领兵出战,可赢是赢了,人却尸骨无存,连个被放进棺木里送葬的机会也无。
“赵淇其人,本宫是极为敬佩的。”洛墨道。
不管怎么说,没有赵淇,就没有那一场胜仗,但也正是因为赵淇之死,兵部侍郎两夫妻一夜白头,其母更是不过半月便郁郁而终……这是全大昌人民心头的疑惑与由衷的敬意,也是皇室这么多年来唯一的愧疚。
找不到踪迹,找不到半点讯息,人间蒸发了一般。
“红旖没想到,缄默几年以来再次提起他,竟是与娘娘一起,”阮红旖轻轻一叹,似是在表达对世事无常的无奈,“与慧嫔赵潜那般,红旖也曾与赵淇有过相知相知,甚至是悄然相许。”
京中各大世家
第一百六十五章 盼念
“可是,令我没想到的是,就在我即将避开府中所有耳目、就此随赵淇离开京城出征的时候……红袖出现了,”阮红旖的眼里充满了挣扎与痛楚,“红袖是府中唯一知晓我与赵淇全部事情的人,她比谁都要了解我心里到底有多苦,她知道,她什么都知道,但还是故意那么做。”
“其实你没有必要太过在乎她的感受。”
洛墨说完话,瞧见阮红旖又是一笑。
“是啊,从小到大,无论她要什么我都答应她,都给她,没想到最后害得却是我自己,”阮红旖摇了摇头,然后接着道,“那时候出征在即,我也没有多余时间哄她,便拎着包袱欲走,谁料……”
记忆说久远也久远,毕竟记忆最深处的人已经不知去往何处了,但说短暂也短暂,有时候闭上眼,那天的一切都会在脑海里轮番上演。
当年当时,历历在目。
他说了,只要自己能跑出府,就能在后门看到他的小厮在那里等着接自己。
日日盼,时时念。
对于这个自己熟悉到不能够再熟悉的地方,阮红旖的心情十分复杂,说它是养育自己、成为一代名门闺秀的地方也好,说它是泯灭了自己本真、让人逐渐麻木最终适应的牢笼也罢,归根结底,不过是一爹一娘一妹。
如何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后门,这路线已经在阮红旖脑子里过了无数遍,终于在今天派上了用场。
小小的一个包袱里东西少的可怜,甚至比寻常百姓家出行还要少上很多,阮红旖带的物事不过是少量碎银、换洗衣物、以及与妹妹红袖一人一只的玉镯。
那玉镯是自己年前生辰时爹爹送的,本是一对,然而妹妹瞧着好看便要了一只去,阮红旖自是欣然允诺了,只是心头不免觉得有些怪异——为何就连自己生辰收到的礼都要被妹妹拿走一半呢
不过没关系,一是对着妹妹宠习惯了,二是她深深明白,如果自己不给,那么以后便别上过上安宁日子了。
正如五岁那年,爹爹从外头带来给自己的纸鸢一样。
那个纸鸢很好看,上头画着惟妙惟肖的燕,活似天上飞舞的那些个一般。自己以往只在别人手里见过,这次终于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当即便难得的缠着爹爹给放,爹爹依了,长长的线飘荡在了空中,一头是纸鸢,另一头喧再自己的手里。
自己使劲地攥着,生怕不小心把燕给弄丢了。
爹爹也看着自己笑了。
可是这时候,妹妹来了,指着自己手里的线便要抢,自己不依,她便大哭起来。
哎,妹妹那么小,自己将惹哭了是不对的,不像好姐姐,而且爹娘也会不高兴的。于是阮红旖就将手里的物事交到了妹妹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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