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巫妻

第094节：再说提亲
    回到宅中，天色已经大暗，灯盏早已高悬。福婆是最先听到车轮声的，她忙忙的让不那么确信的小杏出到门口去接人。小鹿也几乎在福婆说话的时候站起身来朝门口跑。

    小杏到门前的时候，果然见到九象的驴车徐徐行来了。不等九象停稳车子，小杏就忙忙小跑过去和海棠一起搀扶鹿鸣下车。

    “小姐是怎么了”尽管歇了一路不似先前那么疲乏，但鹿鸣瞧上去的精神状态仍不太好，而且身上有股子难闻的味道，既有汗的酸臭，也有隐隐的血腥味道。

    “别问了，快些扶小姐进去，再准备热水！”海棠不耐烦的瞪了小杏一眼。

    九象看了看鹿鸣，然后转身摸了把小鹿，又去将驴车安置好，给驴子槽里扔上食物，这才回到前院福婆身边。

    福婆已经吃过了，小鹿也喂了食。九象蹲到福婆跟前，伸手将福婆的一缕发挽到她耳后。

    “那边怎么样了鹿鸣姑娘人呢饭菜都凉了，你给鹿姑娘做点面食什么的吧！”福婆关切的说道。

    鹿鸣的疲乏九象是看在眼里的，估计是直接就歇下了。他道了声好，刚起身海棠就过来了。

    “小哥。”海棠礼后道，“小姐已经歇下了，小姐让我安排了客房，你和福阿婆今天就歇我们宅里吧！”

    九象如今住的是城内的客栈，走几步过去并不远。福婆却是先九象一步答应下来，连连说麻烦海棠姑娘了。海棠笑说不麻烦，搀了福婆，领他们到客房。

    鹿鸣确实是累坏了，撑着洗好身体挨着床就睡死了去，一个梦都没有。等她醒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只觉得肚子饿，再看外头天色，天色仍是黑乎乎的。小杏伺候睡在隔间。鹿鸣轻手蹑脚的起身，披了衣服摸到厨房，她打算自己给自己下点面吃。

    只是鹿鸣没有预料到厨房的灯竟是点着的，更没有想到的是九象竟是坐在厨房边的小桌子旁。桌子上还有一只小泥炉，烧着一小铜壶，酒香从铜壶嘴里飘起。

    听到脚步声的九象抬头看到鹿鸣，咧嘴笑起来，“刚好，我包了馄饨，熬了鸡汤，来一碗”

    鹿鸣收起怔愣，点头道谢，人一边在矮桌旁坐下来，一边道，“我刚看三更天都不到，怎么就想着这个时候做馄饨了”她心里有猜测，九象是不是就是等她呢！但又不能直接问，自作多情就不好了。

    九象已经起身去灶膛生另外一口锅的火，他答道，“我娘喜欢吃鸡汤底的馄饨，熬鸡汤得费些时候，夜里又睡不着，便索性起来做事情！”

    鹿鸣哦了声，又看泥炉，“这炉子你是贴身带的么我瞧见几回了！”

    “是！”对于这个问题九象回答的很简短。

    有那么片刻二人都没有说话，厨房里只有九象煮馄饨而发出的声音，不多时一大碗撒了葱花的、清亮却蕴着香气的鸡汤底馄饨被端到了鹿鸣面前。

    “恩，真香！”鹿鸣深深吸了口气，肚子也叽咕唤叫一声。

    “我就不客气了！”鹿鸣拿起勺子，立刻开吃。九象嗯了声，在鹿鸣对面坐下来，先倒了黄酒眯上一口，然后又手脚利索的开始包剩余不多的馄饨皮子。

    小鹿站在门外略远处，悄悄的看着厨房的方向，那里的灯色暖黄，那里的香气阵阵，那里还面对面坐着她们，一个头发散开穿着素棉裙，一个头发扎起仍是白日里的青衣。小鹿瞧了几眼，转了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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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5节：人间蒸发
    第二天大早，九象母子吃了早饭后离开了。

    鹿鸣心里是有意想让他们住到自己这边来的，而是不用住在客栈那，但这个想法，终究没有说出口。

    因为有时候人情是一方面，但另外一方面，需要保持的距离还是得保持的。毕竟如今鹿家新宅都是女眷，留九象住必然是要引人误会的。

    时间匆匆，转眼又过了一个月。天气渐渐暖和起来，冰融雪消，有青涩的草牙从黄泥土里探出尖尖头。春色已开始苏萌。

    鹿宅的新建已经完成了地基的部分，然后，停工了。停工的原因是因为钱。

    雪灾时候的投入消耗了鹿家绝大部分的积蓄，而剩余的部分，鹿鸣打算用到药铺上来。

    鹿宅自然是要建的，那是鹿鸣的家，就算被大火烧的一干二净的，家园总还是要建起来的。但钱财短缺，所以钱要使在最紧要的事情上来。林诚的凝香丸已经研制了出来，巫家的许可也得到，定价也获得了允许。就是采购订单，林诚也从老主顾那得了些。

    前期的投入都是需要用到钱的，比如制凝香丸材料的购置就是一笔不菲的花销，可等这张订单完成，填补下去的钱也就回来了，除了成本和交给巫家的那部分，鹿家自己的盈利不算多，但仍是有盈利的，这便很好。

    看着林诚眉眼里的欢喜，鹿鸣起身，对着林诚很是真挚的一拜。

    “主家，使不得使不得！”林诚起身避让。

    “林伯伯已是自由身，就不用叫我主家了，唤我鹿鸣吧！”鹿鸣笑着道。林诚的奴籍已消，从今往后便不再是鹿家的奴仆。

    林诚是直爽人，开口也是如此，他道，“以前称呼您为主家，心里却是不敬的。觉得您一个黄毛丫头，哪里担得起主家的份量。如今我林诚却是打心眼里敬服您，这跟年岁和身份都没有太多干系，就是您为人可敬！”林诚看着鹿鸣，说的坦坦荡荡，“所以无论主家还是鹿鸣，其实都没有什么关系，关键是无论我林诚是何身份，我林某心里，都是鹿家药铺的林掌柜。”

    鹿鸣眼里晶莹，她如今可说是孤女，这个时候林诚给予的尊敬和温暖让她心里万分的感激和珍惜。

    “林伯伯，这一拜请务必接受，往后，你我便都一切随意！”鹿鸣说着再次对着林诚深深一揖。林诚这一次也受了。

    再次坐下，鹿鸣将现有的银钱都交给了林诚运作，便是药铺的一切事物用到的章印也都交给了林诚。

    除此外还有府衙盖章的文契一封，文契里鹿氏药铺为鹿、林二姓共有，利益的分配则是空白。

    林诚接受了药铺共有这一条，他在鹿氏药铺奉献多年，是真心想将它经营好。但利益的分配，林诚提出他二，鹿鸣八。最后以林诚四，鹿鸣六敲定。

    除了生意事，还有生活上的事情，符牡丹和一众姐妹没有亲来，但都派了信任的丫鬟来看过鹿鸣。她们家里都看她们看的很紧，怕鹿鸣的名声累害了她们的。符牡丹是来道歉的，那一日街上的难堪，也可以说是她给鹿鸣惹来的。

    鹿鸣让她们不必介怀。

    再有就是钱木生的孩子满月后，钱木生夫妇就抱了孩子过来，还带了不少山里打来的野货。除了是给鹿鸣道谢外，还希望鹿鸣能给俩孩子取个名字。鹿鸣给男孩取钱愉，女孩名钱月，是对他们快乐一生的憧憬。而钱月在长大后，自有属于她的一番跌宕起伏的传奇，这是后话。

    九象的新家也在这一个月里落成了，前天福婆和九象前来邀请鹿鸣，请她在二月十二（农历计）也就是今日去新家添烟火气。九象自然也邀请了钱木生一家。

    这日天不亮，鹿鸣就带着海棠和小杏坐驴车出门去九象新居了。车夫是新请的。钱木生一家则在约定的地方等着鹿鸣他们的车子。

    行到傍晚时分，便接近了九象旧址新居。鹿鸣一行几人晚上都会



第096节：一场博弈
    风，没有一丝。惨白的月亮一轮，悬挂高空，将这人世间照的白惨惨的。山间的树，笔直矗立，像从地里伸出来的巨人粗臂，在白色月光下越发显的像黑乎乎。

    有六道身影在林木间快速的掠行，他们速度飞快，动作矫健。很快的，跑在最前的那一道身影脖颈间忽的多出了一条缝隙，头颅掉落，身子依旧朝前跑出几步才轰然摔倒，有液体涓涓流淌，月色下，黑乎乎的液体。

    其余的五人离开四散开，或跃到枝桠间，或藏身树干后，或匍匐在地，或倒悬其身。五人之间没有交谈，可都在一散开的一瞬间抽拔出了腰间的佩刀，进到了准备攻击的状态。

    林木之间静谧到只有那么五人的心跳和呼吸声。但在下一刻，那倒悬身子的人没有叫一声的噗通落了地，那藏在枝桠间的人紧跟其后掉落下来，除却一声闷响外，没有惨呼声。

    而那匍匐的，那藏身树干的则一动不动，只原本粗重的呼吸身一下消失。

    只剩余的最后一人终是带着惊恐，啊的大叫一声，但却不知道冲向谁，跟谁去厮杀。下一秒，他也身首分离，噗通栽倒。

    杀死这些人的身后人从阴影里走出来，是名男子，身量纤长，带着兜帽，他的手指之间有银光闪过。男子取下兜帽，惨白的月色就落在了他的面庞上。

    赫然是九象。

    九象走向第一个被他杀死的人，顿下身伸手在那人的腰间胸口摸索。他最后摸到了一快巴掌大小的木牌，木牌的当中位置雕刻了一个“禁”字。

    九象将木牌一收，身体腾跳，如鬼魅一般，身影消失在了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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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鹿伤的很重，有那么一刀砍在了它的脊背上，骨头没有断，但皮肉外翻见骨。是鹿鸣连夜配药，又不眠不休的连夜照顾，这才将小东西的性命也保住了。

    鹿鸣就让小家伙睡在她的床榻上，说也奇怪，别的山间小鹿，身上多少都有一股难闻的膻味，但这小家伙的身上却没有，而是有一股淡淡的似有若无的香味，这香味闻着让人醒脑提神，所以鹿鸣虽说不眠不休照顾着，竟并没有觉得分外的疲神志倦。

    “你要是会说话多好，就能告诉我们你的主人去哪里了！”此刻，鹿鸣蹲在床边，边伸手抚摸小鹿，边自言自语道。

    小鹿的脑袋靠着被褥，漆黑的眼眸却是睁开着，鹿鸣看它，它也看鹿鸣。听到鹿鸣说起九象，它才将脑袋一转，撇到另外一边去了，仿佛是它听懂了鹿鸣的言语却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鹿鸣就站了起来，拉过被褥在小鹿身上略作遮掩，然后走到旁边看书。她最近一直在看书，一切家里有的，外面能买到的她觉得有意义的书，鹿鸣都给看了。尤其是在鹿鸣发现自己竟然能治病以后。

    能治伤，能接生，鹿鸣自己想想都觉得，荒诞！

    一者她鹿鸣根本就不曾学过这些。二来，每次救治以后，她再回忆总有些莫名其妙，那时候她是怎么样想到法子的，怎么样思考的，她完全都想不起来了。留下来的，便只有那治疗的经验。真是荒诞，难道这也是巫皇血脉的功劳，就和自己能看到未来的影像一样！鹿鸣真的想问问孟婆，可就算鹿鸣心心念念孟婆的名字，孟婆却没有再出现过。

    想不透！

    另外一个荒诞就是为什么她抱住小鹿，就能感受到奇怪的情绪。是小家伙的情绪。

    为什么想不透！

    想不透，鹿鸣就不钻牛角尖了，总归能感受小家伙的情绪不是坏事，能救人性命的事情也都是好事。她继续认真学她该学的。因为过不久，就要离开赤石去梅氏药院了。

    接着几天，仍是事情一件跟着一件的发生了。

     



第097节：目中无人（1）
    三月三照常举行，大兰汤节的沐浴就不是小兰汤节那般随意了。虽说也是男女**在湖畔相对，但仪式规矩却分外的严格，若仍是有曹启那等事情发生，当场绞杀都是轻的。

    这般大礼节，无论本族还是外族，都不敢轻曼乱来。

    三月三一过，春色就日日见深，衣衫也是天天见薄。鹿鸣主仆在三月初四这一天离开了赤石，求学到黑石梅氏药院。一路同行的还有梁福女、符牡丹和张知眉。朝廷对鹿鸣的嘉奖令鹿鸣有了好名声，巫家后来又派人赏赐了鹿鸣，则给鹿鸣又带来了不小的影响力。在这双重影响下，符、梁、张三家的人自然不再继续阻止女儿间的往来。

    一路上四人说说走走，梁福女三人都佩服鹿鸣的胆识魄力，也安慰她家庭的变故。也有说起各自家里情况的，符牡丹和张知眉都过的如意，只梁福女不甚好，但她将愁苦略过，并不深表。

    白日行路，晚上歇息，这般十天后，达到黑石城。

    赤石和黑石算是挨近的，又同属麦州，风土人情以及语言也都相近。她们略一打听，就知道了梅氏药院所在方位。

    “不是吧，这车子如何上去难不成车子留山下，人走上去”

    “就是说，没见过药院建在城外山上的！咱们那的药院都在最繁华的城里，什么都方便的很！”

    “这山咱们看着荒芜的很。”

    鹿鸣几人到达的时候，已经有不少的人驾着车马在了，大家都在那议论着。议论的原因是梅氏药院建在山顶，人需要拾级而上。至于驴车，那是绝对没有通往山顶的可能的。

    鹿鸣看了看山脚下台阶旁立着的一块的巨石，那岩石通体漆黑，比鹿鸣高出二头，其上一个大大的红色梅字居中，空白处恰到好处的配以数枝梅花的图案。通往山顶的台阶都是岩石铺就的，沿山而设，仅二人宽。二旁是参天林木，再往上台阶隐进弯转里，看不见了。

    和鹿鸣他们打听到的描叙是一样的。

    鹿鸣几人谁都没跟着抱怨不休，她们下车提了行礼，让车夫去之前的客栈住一宿再走，然后她们几人起步上山。小鹿也跟着来了，伤好后它就不肯被抱着，它最先跃上台阶，引来无数目光。

    “瞧，鹿，真漂亮！”

    “好可爱啊，我也要养一只！”

    “不知道肉的味道如何”有几名少年人偷偷议论道。

    “看她们上山了，我们去不去”

    花了二刻钟，鹿鸣几人才爬到山顶，人人气喘吁吁直不起腰来了，只小鹿忽闪着大眼给他们一个轻蔑的眼神。

    等抬头看到梅氏药院，鹿鸣等人怔愣了。

    山顶上不知怎的起了薄薄的雾气，一树树红梅就在白雾间若隐若现，梅香却不曾闻得。红梅尽头处，有青瓦白墙浮现，似真似幻，惹人遐思。

    符牡丹揉揉眼睛，“跟神仙地似的，这地方，真漂亮，但三月了，这红梅还有，好怪异！”

    鹿鸣朝前走出一步，越过脚底下一条刻进泥石里的线。便是这一步后，她鼻息里立刻钻进了淡淡的梅香，而雾气朦胧似真如幻的一切消失了去，确切的说是那道雾气消失了去，她能清晰看到盛开的红梅，看到红梅那头的青瓦白墙院子，还有折梅的老妪停了动作朝他们看过来。

    “啊呀，原来那雾气并不是雾气！这是巫术，是巫术吧。”符牡丹也跟着跨步上前，也发现了精妙处，她眼睛亮亮，激动的直抱着鹿鸣的胳膊摇。梁福女和张知眉也是心里赞叹，之前的疲乏此刻一扫而光了去。

    折梅的老妪则是大步走上前来，胳膊上挽着的篮里放了折下的梅枝，她眼神阴沉的扫过




第098节：目中无人（2）
    “什么，九人只取九人，那我们怎么办”一些新生也来了，带着家里精心准备的束脩。如今听到只取十三到十五岁的，整个人自然就焦躁不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