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堂归燕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风光霁月
秦宜宁便对孙苓笑了笑,依着詹嬷嬷这些日教导的规矩给大太太和二太太行了礼。
“大舅母、二舅母安好。”
“哎呦呦!”二舅母孔氏拉住了秦宜宁的双手仔细端量了一番,啧啧道:“果真是个水淘出来的玉人儿,都说咱们公府里你七表姐生的标致,这么一比可不就比下去了!”
“二舅母谬赞了。不过是母亲疼惜我,舍得给我打扮罢了。”秦宜宁微笑垂眸,声音软软柔柔的,模样看起来十分乖巧讨喜。
孙氏听了心里十分受用,就拉着秦宜宁的手拍了拍,一派母慈子孝的模样,丝毫不见之前的冷待。
早已被冷落多时的秦慧宁冷眼看着孙氏带着秦宜宁与两位舅母寒暄,心里像是被谁浇了一瓢热油似的,好半晌才调整了怨愤的心情。
“大舅母,二舅母安好。”秦慧宁也行礼。
大舅母仿佛这会子才注意到她,上下打量她素淡的穿着和尤为鲜艳的妆容,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却未多话。
二舅母则是上下打量了秦慧宁的穿着打扮,笑着说了句:“慧姐儿出落的越发标致了。”
秦慧宁暗喜,端庄的道:“二舅母不要取笑我了,有七表姐和小溪妹妹珠玉在侧,我们这些人不都被比成了泥猪癞狗了。”说着掩口而笑。
这话说的虽是谦虚,可若其他的姊妹若有妒忌之心,这会儿可不就被勾了起来
大舅母和二舅母对视一眼,并未多言。
一旁的姐妹们却不似乎相府的姑娘那般容易挑拨,纷纷垂眸当做没听见。
秦宜宁心下好笑,明知道定国公府的家风如何,秦慧宁还来这般作态,真是不知所谓。
秦慧宁有心表现姐妹和睦,便挽住秦宜宁的手臂笑道:“小溪妹妹,我来给你介绍。”
指着站在二舅母身旁穿了嫩粉色白兔毛领子披风的少女道:“这位是七表姐,比咱们大三岁,已经与吕大学士家的公子订了亲,不日便要成婚了。”
“七表姐好。”秦宜宁忽略了秦慧宁对她的称呼,笑着给孙七小姐行礼。
七表姐还礼:“宜宁妹妹好。”
秦慧宁又介绍了方才那位穿碧色斗篷的、浅蓝色斗篷的,以及主动与秦宜宁说话穿红衣的,依次道:“这是九表姐,十表姐和十一表妹。十表姐和十一表妹今年也都十四。”
秦宜宁又依次见了礼,九表姐、十表姐和十一表妹都还了礼。
十一小姐笑着扯了扯秦慧宁的斗篷,又看看自己的,笑道:“表姐的衣裳料子与我的一样,可见咱们是有缘的。”又转过头,猫儿瞳望着秦慧宁,好奇的歪着头问:“难道慧宁表姐不知道宜宁表姐的名字怎么总是‘小溪’、‘小溪’的叫”
秦慧宁闻言,脸上笑容一僵。暗骂十一小姐不过是长房的一个庶女,竟然也敢当面给她难堪。
孙氏本与大舅母和二舅母闲聊着,听到这边的动静也有些不满起来。
她娘家的氛围与婆家是不同的,虽然嫁给秦丞相是一件风光的好事,可婆家的风气却一直是她的心病,虽然有时她觉得婆家那样行事也没什么不好,可她知道娘家的人确实看不上那样的,可秦慧宁却偏偏要将相府的那一套拿出来。
从前在相府,孙氏也没觉得秦慧宁称呼秦宜宁小溪有何不妥,如今站在定国公府的地面上,她却感觉到了愤怒。
然而她又不好直接当面就训斥秦慧宁。
正当这时,秦宜宁笑着挽住秦慧宁的手,柔声解释道:“十一表妹有所不知,我从前流落在外,曾得养母的救助,养母在溪边拾到我,所以便给我取了个小名儿,叫做小溪。慧宁姑娘是知恩图报之人,我十分赞许,我俩私下曾经约定过让她时常叫我小溪,也可以时刻
第二十八章 风头无两
“外祖母,请受孙女一拜。”秦宜宁不敢托大,驻足行了大礼。同行之人自然避开在左右。
定国公夫人目光越发柔和,双手搀扶,拉着她的手怜惜的道:“好孩子,无须如此多礼,让外祖母好生看看你。”
定国公夫人的手有上了年纪的人特有的干燥温暖,丝丝热量传递过来,让秦宜宁不由自主的泪盈于睫。
定国公夫人只望着秦宜宁那双水濛濛的眼睛,心就柔软的一塌糊涂。
有些人有缘,见了面便心生喜欢,定国公夫人瞧着秦宜宁便是如此。
定国公夫人的手指感受得到秦宜宁手上的茧子和疤痕,心里酸软,疼惜的将人搂在怀里拍了拍,声音强忍哽咽:“可怜的孩子,这些年你受苦了。”
一句话,暖的秦宜宁眼泪不自禁的落了下来,温暖柔软的怀抱和定国公夫人身上淡雅的熏香,都在触碰她心里最柔软脆弱之处,她强韧着才没有在这大好时候哭出声来。
“外祖母不要难过,不论从前如何,一切都过去了,咱们都往前看,不必回头。”
此话直说进了定国公夫人的心里,她连连点头道:“是啊,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早已被感动的不断拭泪的大舅母和二舅母也忙点头,就连找到女儿后情绪几番波折的孙氏,一时间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大冷风里抱头痛哭的场面太悲怆,大舅母忙吸了吸鼻子,道:“瞧母亲欢喜的,天气也顾不得了,怎么穿着屋里的软鞋就出来仔细地上冷。”
包妈妈用袖子沾了沾眼角,配合的道:“老夫人这是迫不及待的要见外孙女。奴婢要伺候换鞋都不让。”
“还说我也不知是谁在我这里都坐不住了。”定国公夫人打趣两个儿媳。
悲伤的气氛被冲淡,只余欢喜,众人嘻嘻哈哈笑起来,挨挨蹭蹭的进了屋,就连撩帘子的小丫头子都满面笑容,像是过了年似的。
秦宜宁一直含着泪微笑,听着舅母与外祖母你一言我一语的关怀,话都插不上。
这个场面,是她曾经从梁城回京一路上幻想过无数次的。想不到在自己家里得不到的,竟在外祖母家得到了。
她昨夜辗转反侧,思考出的那些突发状况和应对办法,好像都是无用功,倒是她杞人忧天、小人之心了。
定国公夫人由两个儿媳服侍着坐在首位,大舅母、二舅母以及孙氏就在一旁各自坐下。
包妈妈为秦宜宁端来蒲团,秦宜宁跪下端正的行了大礼:“孙女请外祖母、两位舅母安。”
“快起来,快起来。”定国公夫人倾身搀扶,将人拉起挨着身边坐下,“回来住的可还习惯吗还缺少什么东西不曾你母亲脾气急躁,心又粗,她要是敢粗心怠慢你,你就来告诉外祖母,我打她!”
定国公夫人的语速很快,秦宜宁根本插不进话,只能连连摇头,表示并不曾被怠慢。
“母亲偏心,宜姐儿来了,就把我都给比下去了。”孙氏被生母这一番话说的脸上涨红,不由想起自己又是打孩子又是严厉警告的,可几次三番,都是这个孩子识大体的成全自己的体面,心里便有些愧疚。
“你多大的人了,还与你闺女计较!我就不说你那个急脾气了,你往后也多动动脑子,不要别人说风你就是雨。”定国公夫人点了下孙氏的额头。
秦慧宁闻言,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垂着头偷眼观察定国公夫人的神色。
孙氏则一缩脖子,满脸笑意的吐了下舌头,惹得姑娘们都笑了起来,喧哗笑语凭空传出很远去。
秦慧宁忐忑至极。
她知道,外祖母并不是个简单人物,可不似孙氏这般好摆弄,她方才那句话分明就是话里有话!
从来到定国公府,那个野蹄子就一直是大家目光的焦点,就连外祖母都只看得到她,自己仿佛变成透明的。
如此慢待原本就让秦慧宁妒怒怨怼,可如今,那些怨怼的情绪被定国公夫人的一句敲打熄灭了,剩下的只有失宠的恐慌。
她忙给定国公夫人行礼,笑道:“外祖母这些日子气色更加好了。”
定国公夫人握着秦宜宁的手,一面轻轻地拍着她的手背,一面笑着道:“是啊,我这日子过的舒心,你两个舅母和你表兄妹们都孝顺我,如今啊,这个家我也不当什么事儿了,有什么事你舅母都自个儿扛着,不肯将捕风捉影的话在我跟前提起半句,我无事一身轻,只管含饴弄孙,你说,这气色能不好吗。”
秦慧宁脑中嗡的一声,脸色上一阵红一阵白,强笑道:“外祖母是有大福气的人,舅母和表姐妹们孝顺,舅舅和表哥们也都争气。”
“是啊。”定国公夫人满目含笑的看向身旁的秦宜宁:“我们宜姐儿从前吃了苦,既然回了家,劫数就都过去了,往后就都是好日子了,所以宜姐儿也是有福气的。”
众人就都附和着笑,大家七嘴八舌的聊了起来。
秦慧宁悻悻的退回一旁站定,藏在袖子中的手紧握成拳,掌心几乎被她的长指甲抠出血来。
她想不到定国公夫人会如此下她的面子,言语中三番两次的暗自敲打她。
她不知道旁人听不听得懂,可是孙氏八成是能听懂的。
秦慧宁不安的看向孙氏,却见孙氏正微笑望着定国公夫人和秦宜宁的方向,不知听了什么,笑的正开心。
许是感觉到她的视线,孙氏询问的转过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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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一份大礼
大舅母闻言轻叹一声,“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先前没有告诉母亲,也是怕母亲听了跟着焦急。前儿大周曾有人联络过鸣哥儿,想鸣哥儿投靠大周,期间说了种种咱们皇上的不是,又说大周的逄小王爷骁勇,他率领的虎贲军的铁蹄早晚有一天会踏平咱们大燕的山河……”
在坐的女眷闻言,皆倒吸了口凉气。
定国公夫人眉头紧锁。
二舅母也掩口惊呼。
孙氏性子最为直接,一把拉住大舅母的手:“大嫂,这大燕朝的人不安好心!这话儿若是传到皇上耳中,那岂不是授人以柄,万一给咱们扣上个通敌叛国的帽子可怎么好!”
“可不就是传到皇上耳中了么。鸣哥儿当场就严词拒绝了那说客,还自行解了官服去皇上那负荆请罪。你们也知道,咱们皇上……多疑。不过最后终于是有惊无险,过了这一关。”
秦宜宁对京都高层之事不甚了解,却是知道关于皇帝的种种传闻。
在民间,骂昏君的比比皆是:老眼昏花,昏聩无能,宠信妖后,令奸臣当道。尤其是昏君宠信国丈曹太师,纵容皇子内斗,使得如今大燕朝堂一半掌握在曹太师手里,皇子凋零,如今只剩下太子一个皇子,继承皇位之事挑选都没的挑。
大舅母再度叹息,幽幽道:“鸣哥儿这般开罪了大周朝的人,又做了这么多年的出头鸟。我真是担心,他那个人别看性子温和,倔强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罢了,都过去了。好在皇上相信了鸣哥儿。”定国公夫人拍了拍儿媳的手,眼神温柔慈祥,示意她孩子们都在,不要再多言。
大舅母这才勉强从担忧之中缓过神来,笑着道:“时辰也差不多了,母亲,我先去厨房瞧瞧,待会儿就要开宴了,咱们就将宴摆在暖阁可好”
“自然是好。”
大舅母就起身退了下去。
二舅母便又叫过了方才跟着进来的两位表兄弟介绍起来:“宜姐儿,这是你五表哥,这是你八表哥,你二表哥和四表哥都投身军中,这会子不在家。”
秦宜宁忙起身给五表哥和八表哥行礼。
孙家的男子生的都很高大,浓眉高鼻是他们的特点,五表哥和八表哥一个二十出头,一个十七八岁,都十分客气的与秦宜宁还了礼。许是年龄相差的多,也许是男女有别,他们并未多聊。
再度落座,闲聊片刻,秦宜宁才知道孙家的五位表哥,除了大表哥孙禹之外,其余的四位都已经成了婚,如今大舅和二舅镇守着京都不远处的奚华城,二表哥和四表哥也带着家眷都在奚华城,很久难得回来一次。五表嫂和八表嫂有了身孕,一个即将临盆,一个初有身孕胎像不稳,都不宜走动,是以今日没有出来。
“表嫂既不方便,来日方长,还怕没有见面的日子”秦宜宁笑着道:“就请表哥为我带个致意。”
五表哥和八表哥都笑着点头,“往后多来走动,见面的机会还多着。”
见小辈们相处的融洽,定国公夫人笑的十分开怀。
正说话时,外头有婢女来回话:“老夫人,宴已经摆下了,国公爷和大爷已经去了暖阁,也请夫人、小姐、少爷们移步暖阁。”
“走吧,咱们去暖阁。”定国公夫人笑着站起身。
屋内随行的婢女就各自伺候着主子穿戴起来,一众人浩浩荡荡、说说笑笑的到了暖阁。
暖阁烧着地龙,一进门便觉得热气扑面而来,伴随着一阵饭菜的香气,让人感觉有家的温暖。
地当间儿摆着一座黑漆翠竹的八节屏风,将两桌席面分隔开来,男子在另一侧,女眷们则是围坐了一桌。
从进了暖阁的门,定国公夫人就一直拉着秦宜宁的手,落座时秦宜宁自然就坐在了定国公夫人身旁。孙氏则是坐在生母另一边。
秦慧宁抿着红唇,垂眸坐在孙氏的身旁,随后才是表姐妹们。
大舅母和二舅母站在定国公夫人身侧,都拿了公筷伺候布菜。
定国公夫人笑起来:“今儿个不要你们立规矩,快坐下,咱们一家子好好吃顿饭。”
大舅母将一块去了刺的糖醋鱼放在定国公夫人面前精致的五福捧寿碟子里,笑道:“母亲疼惜媳妇,媳妇也不能托大不是。”
二舅母也道:“正是,伺候母亲用饭都惯了,母亲就别推辞了。”
秦宜宁不着痕迹的打量大舅母和二舅母的神色,发现他们二人都很真诚,也很开怀,并非言不由衷。
大家族讲究食不言的规矩,暖阁中只听得见碗碟声,可秦宜宁却感觉得到气氛的轻快和愉悦。待到众人都用罢了饭,婢女们便端着痰盒、茶碗、黄铜盆和巾帕进来伺候主子们漱口洗手。一切停当之后,才上了茶。
秦宜宁毕竟是初回高门,自然成为了视线的焦点,姐妹们暗自打量,定国公夫人更是全程观察秦宜宁的举止。发现她坐姿端庄,背脊挺直,气定神闲自有一种大家闺秀的气度和温柔,仪态礼仪没有丝毫错漏,若是无人去说起她的过去,根本看不出她是个才回家几天的人。
定国公夫人便暗暗点头。
这丫头肯如此努力去学习,聪明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因她能够审时度势,在确定了情况后又有极强的行动力去执行。
有这么个人跟在孙氏的身边,见到事了至少能够劝解几句,不必像从前一样让孙氏单独成为秦慧宁的一杆枪,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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