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大丈夫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迪巴拉爵士
赵顼的面sè僵硬,觉着沈安要开始了。
果然。
沈安举杯一口干,然后说道:“新政的根本在于官吏,这是老生常谈。可某听闻你甚是推崇这句话,可有什么见解吗?”
白逊微笑道:“底下的官吏良莠不齐,新政施行下去就容易出岔子……”
白逊在继续说,可沈安已经听不下去了。
干巴巴的一堆东西说出来,找不到依据,只是觉着理所当然。关键是没有建设性的建议,就是口炮。
儒家发展到现在,渐渐的有些宗教的味道了。为何?因为这条道被老夫子的信徒们走偏、走窄了。
“……所以要严厉吏治,要……”
赵顼在仔细的听着,沈安叹息一声,摆摆手,打断了白逊的话头。
白逊正说的jīng神,被打断后就觉着不舒服,真想喷沈安一把。
“干巴巴的说一堆,不如去下面走一圈。”
后世的老人家说过,没有tiáo查就没有发言权。
一群蠢货冥思苦想,觉着自己找到了解决问题的钥匙,可最后全是扑街货。
赵顼看来对此很有兴趣,可见最近没少被这个白逊影响。
这事儿可大可小,若是不扭转赵顼的念头,等它渐渐发酵后,以后会很麻烦。
“儒学千年传承,至今渐渐繁琐。”
沈安把杯子递过去,赵顼下意识的就给他倒酒。
“夫子当年的一番话被后人解释来解释去,竟然有了自己的血肉,恍如释道。”
这便是儒教的原型。
“夫子的本意是什么?”
沈安突然抛出了这个问题。
呃!
赵顼和白逊齐齐发楞,让沈安不禁就笑了。
“你等琢磨先贤学问,初心为何?”
学习之前……后世的小学生都得被老师教导学习的目的,可你看看这两个,懵bī了。
“学习之前不找到目的,学什么?”沈安觉得很好笑,“如此某来说吧。天下人读书的目的,大部分是为了做官,这个没错吧。”
白逊点头,这让沈安对他的看法好了不少,“可为何做官?是为了自己的抱负,还是为了升官发财?某看后者更多些。”
白逊沉默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千年来,那些先贤在注释夫子的话,他们是以什么为目的?以自己的喜好为目的。后人一一按照这些注释来施行,结果如何?”
沈安举杯,白逊不禁跟着举杯。
一饮而尽后,沈安看着赵顼,饶有深意的道:“结果就是治乱循环。几百年就要来一次,每一次都是生灵涂炭,在那些战火纷飞中,所谓的先贤学问何在?”
“在!”沈安自问自答道:“先贤的学问依然融入了我等的血脉之中,可治国要的是明确的说法,而不是云山雾罩,更不是什么道德高深的学问,那些东西修身修心有余,治国……本朝有人说半部论语治天下,此言一出,流毒无穷。”
“沈龙图!”白逊抬头,目光炯炯的道:“那是……”
“那是什么?”沈安觉得这种观点很可笑,“论语治天下,什么叫做天下?”
赵顼的眼睛亮了,他听到了些不同的东西。
“天下……”
白逊从未自己思考过这些东西,有些茫然。
“天下就是万物的总称,但天下最重要的却是人。人有千百种,但根基是何?根基乃是提供赋税的百姓。百姓是根基,中间就是士绅,士绅有学识,却贪婪。再往上就是权贵官员,这些人手握重权,却代表着各等人的利益……比如说新政实施,权贵官员们就开始了站队,从而就有了党争。”
沈安想起了后世的革新,各种矛盾争执,嘴仗都打了许久。
“这就是天下,治理这样的天下你靠半部论语?这是宰辅能说的话?”沈安觉得赵普的本意不是指半部论语就能治理天下,而是在说论语以及儒家经典的重要性,可你是宰辅啊!
“宰辅一句话就能让无数人效仿。正如同当年真宗皇帝的劝学诗,赤果果的把读书变成了收割钱财女人的工具,某……”
沈安真的想骂人!
“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只有黄金屋,此言一出,天下人就会用这等话来鼓励读书的子弟,你要好生读书,以后做了官自然美女钱财都应有尽有。在这等氛围之下出来的官吏,pì股都歪了!”
后世不管是哪个国家,在孩子读书时都会用向好的理由去熏陶他们,这是在打基础。
可这个大宋的皇帝和宰辅们却用金银财宝,用美酒美人来蛊惑人读书。
扯淡吧?
可这是真的。
宰辅在喊话:半步论语就能治理天下啦!
于是一群人蜂拥而去,在论语里寻找治理天下的道理。
皇帝在喊话:想发家致富,想左拥右抱吗?来吧,来读书!
于是天下人蜂拥而去,在书本里寻找钱财美人。
这就是大宋,从特么根子上就出了问题的大宋。
“读书本来就是……”白逊本来满肚子的话,可被沈安一番分析之后,他发现那些话好像有破绽,“读书……”
“读书本来是什么?”沈安不客气的道:“读书就是为了钱财美女?这样氛围熏陶出来的读书人,可能承担治理天下之责?”
“大宋从开国就没好过,太宗皇帝之后,吏治渐渐糜烂,及至先帝时,大宋已然重病缠身,于是先帝令范文正和富相等人行新政,可却失败……这就是目前的天下,这个天下该如何治理?”
沈安一拍桌子,“要治理天下,就得要躬身。”
白逊突然问道:“那要如何读书?”
这个问题问的宽泛,沈安却从容的道:“立场,也就是pì股,看你坐在哪里。在读书时你要有自己的立场。比如说宰辅们读书,立场是什么?自然是大宋。官员们读书立场是什么?是升官发财,是自己的职司……谁在读书时想的是百姓?”
白逊一怔,赵顼却已经明白了,他摩挲着酒杯,有些恍然大悟的道:“一句话,一个道理,要去解释和学习,你得有个出发的地方,出发的是百姓还是权贵,得出的结论自然不同。”
呯!
沈安一拍案几,笑道:“就是这个意思,读书时你得有立场,你得有个出发点!立场错了,读书越多,为害就越大!”。
掌柜闻声从外面想冲进来,被陈全冷冷的bī退了。
沈安的一番话不但让赵顼恍然大悟,也让陈全暗惊不已。
从未有人从这种角度来解析天下,更没有人敢指责赵普的话,和真宗皇帝的那首诗。
可沈安就指责了,而且指责的无可挑剔,让人如醍醐guàn顶般的清爽。
是了,读书时抱着升官发财的想法,这样出来的官吏能有几个是好的?
边上的侍卫一脸懵bī,低声道:“沈龙图的这番话是何意?”
陈全淡淡的道:“开宗立派的意思,振聋发聩的意思。”
侍卫探头看了里面一眼。
赵顼一脸兴奋,仿佛是挖到了一个金矿。
白逊面如死灰,大抵就是信仰破灭的绝望。
而沈安却在饮酒,神态从容。
玩什么不好,玩屠龙术,后世老人家的著作随便弄几篇来就能让你们扑街!
……
还有两更。
北宋大丈夫 第1542章 喊打喊杀
百年大计,教育第一。
一个国家想持续发展,发展教育就是头等大事。
大宋的教育……一言难尽。
每年考科举的人越来越多,无数年轻人带着对钱财美人的憧憬想走过那条独木桥。
“沈安说要躬身而行,而不是捧着书本,或是与道人僧人一般的沉思,他说什么……治国从来都无需闭关,只需下去多看看,多问问。一国之要,首在弄清楚当前的最大问题,其次就是根据这些问题下去探寻答案。”
赵顼的神sè古怪,他没想到儿子出门一趟,回来竟然大发感叹,还说什么以前读书的方式错了。
“他说读书要设立立场,就是你是谁,你为何读书。”
赵曙问道:“那你呢?”
赵顼沉思了一会儿,说道:“臣最早读书是觉得日子无趣,从书本里去寻消遣。后来读书就会想到大宋的种种,可臣却觉着自己没站在百姓的一边,而是站在了一个模糊的地方,那里有权贵,有官吏,有士绅,有许多人,就是百姓少了些。”
赵曙摇摇头,觉着儿子还是太嫩了些。
从此刻开始,赵顼就频频告假外出。
庆宁宫中的侍读们对此很是头痛,只有白逊知道是为了什么,但他却不说。
每做一件事,每做一个决定之前,要下去tiáo查清楚。
这是施政的首要。
那种蹲在衙门里,和一群大腹便便的官员拍脑袋想出来的主意,大多是馊主意,有毒。
所以你要学会躬身行事。
秋后的日子很是惬意,税收进库,三司的日子好了许多,韩绛见到谁都是笑眯眯的。
“今年能结余多少?”
宰辅们最关心这个,结余的越多,保障就越多。
韩绛矜持的道:“今年怕是要上百万贯了。”
“好!”
韩琦欢喜的道:“记得前年才结余二十余万贯吧,这才两年,就增到了百万贯,可见大宋处处都是蒸蒸日上。”
赵曙也很欢喜,念及宫中需要翻新的地方,不禁心动了。
“宫中有些地方破旧不堪,朕想着要不明年就修补一番吧。”
建造是不可能建造的,但是修缮一番如何?
赵曙有自己的小金库,但大规模花用也得宰辅们同意。
这个听起来很可笑,但确实是如此。
“每年结余增加,朝中若是遇到事也无需从别处筹措,宫中若是差钱,三司也愿意出些。”
韩绛的态度堪称是历任三司使中最好的一个,让赵曙龙心大悦。
没办法,以前三司穷,每每遇到差钱的时候就会打官家小金库的主意,天长日久,把官家都弄穷了。
所以这事儿大家都心中有愧,现在官家只是想修缮一番宫殿,谁也不会反对,否则良心会痛。
这事儿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韩绛提及了另一件事,“陛下,商税年年增加,有人建言,说商人们如今花钱大手大脚,奢靡之风从汴梁刮到了南方,商人们竞相攀比,一掷千金,可见商税有极大的增长余地。”
他抬头,神sè有些纠结。
“此事臣不知利弊,但……结余却让臣心动了。”
赵曙也心动了。
“商人这般有钱了吗?”奢靡之风不可起,这是赵曙的认知。
但凡王朝末年,不管是权贵还是豪商都会竞相攀比!
竞相攀比,这几乎是一个亡国之前的标准。
“前唐时,自开元始,权贵豪绅竟然攀比,奢靡的让人惊叹。”韩琦显然对这类人没什么好感,“安禄山之乱后,国家衰微,按理应当上下同心,励jīng图治。可依旧是奢靡无度,至此前唐再无幸理。臣以为,该加!”
提及商人,大伙儿都是一脸的同仇敌忾,喊打喊杀。
“臣附议!”
那些商人太嘚瑟了,该加税,用税收来tiáo节他们的财富。
赵曙点头,“此事再议议,若是无错,年前就定了。”
富弼见赵顼一直沉默,就出班说道:“臣记得大王于商贾颇有些见解。”
这是示好,让赵顼出来展示一番自己的见识。
赵曙含笑道:“他还年轻,哪里懂的那么多。”
皇子出阁听政,所谓听,就是带着耳朵来,却没让人你说话。
被点名后,赵顼出班说道:“陛下,臣以为此事要谨慎,要先查清楚。”
没有tiáo查就没有发言权,做事要沉下去,要对准受众群体去tiáo查。
这是沈安一直推崇的做事方法。
赵顼随后就告了假,一路去了沈家。
“增加商税?”
沈安一听就觉得不对劲,“商税关系到大局,增减都要仔细思量,多番考证……朝中这个态度轻浮了吧?起因是什么?”
“说是商人太过奢靡。”连赵顼都有些幸灾乐祸,可见这个大宋虽然商业发达,但士大夫们的骨子里依旧看不起商人,不,是要打压商人。
重农抑商,这是千年来的国策,并非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这是作死啊!”沈安淡淡的道:“有钱是好事,花钱没人管你,可你别嘚瑟。这人吧,越嘚瑟就越容易倒霉,这不就来了。不过奢靡的只是少数,朝中要以此来衡定商税,却有些过了。”
赵顼点头,“我准备各处去看看,看看商人们如今的模样。”
“好。”这是好事,沈安举双手支持,“做事要沉下去,没有查验就没有资格发言,这是某一直坚持的观点。你下去好生看看,大有裨益。”
“是。”赵顼被沈安影响的比较深,最近沈安又给他讲了一番没有tiáo查就没有发言权的道理,现在就是实践的好时机。
赵顼带着随从融入了汴梁城中。
他没入宫之前经常到处跑,对汴梁比陈全他们还熟悉。
他第一站去了码头。
有了吊车之后,码头的苦力就少了些,按照沈安的说法,吊车增加了生产力,但却减少了就业。
“见过大王。”
苏义认识赵顼,见他来了,就警惕的四处看看,担心有刺客。
赵顼笑道:“我只是来寻些商人说话,你无需管。”
苏义点头,赵顼问道:“今日来的船是哪边的?”
码头边上靠着几艘船,都是一个船东。
“那个谢金成,来自于庐州。”
一个胡须凌乱的商人正在船上指挥伙计搬运货物,看着脾气不大好,动辄喝骂。
赵顼走了过去,拱手道:“见过谢员外。”
谢金成抬头,见是个年轻人,就不耐烦的道:“某忙,无事且让让。”
赵顼笑了笑,就站在边上,看着他喝骂伙计。
稍晚货物全数上岸,谢金成骂骂咧咧的道:“狗曰的,弄了这个吊车倒是好,就是得多交钱,弄出来的那人是穷疯了不成?就不能少要些?”
吊车很方便,虽然收费,但比之以前全靠人力搬运货物时便宜了许多。
所以这人的牢sāo有些过分了。
“谢员外,饮酒。”
谢金成吸吸鼻子,回身就走了过去。
赵顼就坐在边上,身前有两碟子肉,一碟猪头肉,一碟白切肉,还弄了两个蘸水,外加一壶酒。
“多谢了。”谢金成坐下,一口气喝了两杯酒,这才开始吃肉。
他吃的狼吞虎咽的,甚至还在喘息。
这人莫不是饿死鬼投胎?
陈全在边上踱步,死死的盯住了他。
“谢员外的生意很大啊!”赵顼举杯,“好几条船,这一趟下来能挣到不少钱吧?”
“狗pì!”谢金成放下筷子,“某不是说你,这几船货都是绛州枣,每石只能卖四百文,可某进来就是一百余,难啊!”
赵顼微笑道:“那一石就有两百多文的利钱,为何说难?”
“一船能运多少?”谢金成没好气的道:“这一趟跑下来,也不过是能挣几贯钱罢了,回头这生意不能做,真的不能做了。”
“也能挣不少吧。”赵顼扳着手指头数了数,“少说能挣百多贯呢。”
“呵呵!”谢金成冷笑道:“你只看到了这些,税呢?”
“过税千钱二十,住税三十,加起来五十,不高吧。”
两个税种加起来也不过是百分之五罢了,真心不算高。
谢金成吃了一块毛都没弄干净的猪头肉,然后咽下去,觉着有些刺咽喉,就喝了一口酒,然后看着赵顼,“你是富贵人家的子弟吧?没吃过苦,没去过远处,所以某不怪你。”
他低下头,双肩耷拉着,浑身的力气仿佛都消失了。
赵顼问道:“某看你愁眉苦脸的,为何?”
“你可知某这一路过来要交多少钱吗?”谢金成抬头,讥笑道:“从庐州到汴梁上千里的水路,某这一路遇到了二十余处关卡,每一处都得交钱……过税和住税算什么?那一路的杂税才是大头。”
“那么多?”赵顼给他倒了一杯酒,“不是说地方鼓励商贾吗?”
“那是要税,有税就是政绩,那些官老爷们恨不能把我等都剥光了,好换取自己的官帽子。”提及官员,谢金成明显的带着不满和愤恨。
这便是民怨!
赵顼不动声sè的举杯,喝了一口,然后说道:“可汴梁不少商人却说官府很好……这是为何?”
“哈哈哈哈!”谢金成大笑了起来,然后低下头,一下一下的喘息着,“那些是豪商,豪商的背后都有人,谁敢去收他们的杂税?不但不敢收,正税只要他们认识人,都能少交。”
赵顼点头,起身道:“多谢谢员外相告。”
随后的几天,他就在汴梁城中四处游走。
“这也要交钱?”
一个老农带着自家养的几只jī进城贩卖,在城门处被拦住要钱。
“当然要交!”商税务的小吏冷着脸伸手。
老农悻悻然的交了钱,等小吏走后,对跟来的孙儿说道:“先前该低头快走的,哎!”
赵顼就站在城门外,看着这一幕默然。
陈全低声道:“大王,还出城吗?”
“出!”赵顼的眼神坚定,“在皇城中看不到这些,还得到下面去,去和百姓在一起,才知道他们要的是什么。”
……
还有一更。
北宋大丈夫 第1543章 让你们全吐出来(为新盟主‘绝望的飞刀’贺,加更)
赵顼失踪了。
赵曙面sè铁青的把张八年骂了个狗血喷头,旋即召见了沈安。
“他说是去什么……tiáo查,去百姓中,这是你的主意?”
“是。”沈安没想到赵顼竟然一去就是五天,信讯全无。
“皇城司的人丢失了他的踪迹,你去查。”
赵曙冷冷的道:“邙山军的斥候天下无双,朕等着你的好消息。”
春哥的确是个大杀器,可这个大杀器只能侦测敌军的动向,对于友军没用。
沈安苦着脸出了宫,有内侍在等候,“夫人问大王的安危如何。”
所谓夫人就是赵顼的正妻向氏。
“无碍!”
沈安很笃定,内侍回去转达了这话。
“沈龙图说是无碍!”
“那就好。”向氏松了一口气,又拿起了一件半成品的手绢,笑道:“沈龙图乃是我朝名将,他说无碍,想来大王定然无事。”
可名将也不好找人啊!
现在又没有定位系统,更没有寻人启事。
沈安站在汴梁城城外,很是惆怅的道:“为了安全着想,连悬赏都不能,怎么找人?”
他一旦悬赏,说是找到大王者赏金多少,回头赵曙和高滔滔就能把他生吞活剥了。
那是主动bào露目标,赵顼真的要危险了。
别怀疑那些反对新政的家伙的决心,一旦有机会,他们会毫不犹豫的灭了赵顼这个新政的狂热支持者。
所以还是慢慢寻摸吧。
沈安冷静了下来,“某让他去城镇tiáo查,他说过三天必回,既然没回来,要么是遇险,要么就是觉着找到了好东西……他的身边有陈全带着的几个侍卫,除非是遇到有预谋的截杀,否则不会遇险。那么……去,让兄弟们顺着打听过去。”
邙山军的乡兵们换了便衣,沿着那条路线开始打探消息。
“大王曾经在这里吃过饭,还问过掌柜的生意和交税之事。”
这是很偏僻的一家酒肆,里面连羊肉都没有,全是猪肉和jī鸭肉,而且那味道让沈安连吃的**都没有。
“大王吃了半只jī,喝了一碗酒水。”
黝黑的桌子上全是wū渍,很难想象养尊处优的赵顼能安然坐在这里吃了半只jī。
好事。
沈安出了酒肆,看着前方的那条小路,问道:“前方是什么地方?”
掌柜被带来了,看着凶神恶煞的他,此刻老实的和一只鹌鹑似的。
“贵人,前面就是材树村。”
“这名字太霸道了。”
材树村的谐音很霸道,可一见却很惨。
百余户人家散落在平原之上,还有条小河就在村边。
村里的屋子看着破破烂烂的,连村头的一条癞皮狗都瘦的脱了形,一看就是妥妥的营养不良。
癞皮狗叫唤了一声,黄春扔了一块肉干过去,癞皮狗冲过去一口咬起了肉干。它转身咀嚼,咽喉里还发出了低嚎。
沈安下马,吩咐道:“来几个人就好了,其他的在外面等候。”
他带着人进了村子,不用找,就循着声音去了。
过了前方的屋子之后,右转就就是一片空地,这里大抵是村民们晒粮食的地方,很是平整。
一群农人就蹲在那里,而在前方,脏兮兮的赵顼站在石碾上,正在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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