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九零年代

    程洁说着说着就哭起来“我图啥，我还不是图家里能过得更好一点。他们老宋家男人都是书呆子，在圈子里倒是有名声，可名声能换来什么孩子读书，一家人买房，啥不要钱用我的钱的时候怎么没说他们不用呢这会儿觉得我水性杨花了，早些年我拼命挣钱的时候他们怎么不说挣钱是男人的事情，让我在家里不用折腾”

    陈馨真没办法开口劝，只能等程洁自己发泄完再说。

    “我跟老宋说了，要么分开住，该尽的孝道我尽，其他的就别指望我了。要么就离婚，我就不信我一个人带着孩子活不下去。”

    “宋老师怎么说”

    “他他说他会跟他爸妈好好聊聊。”程洁仰面躺在沙发上，一脸哀伤，“你说，当个女人怎么就这么难”

    陈馨张了张嘴，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跟着叹口气。她自己的婆媳关系都是一团糟怎么去劝程洁。

    “我决定了，等今年暑假就送丫头出国，不管怎么样，我会让她离开她奶奶。”

    程洁也是没办法，自己婆婆重男轻女，虽然表现不明显，但那不是之前没撕破脸嘛，现在都这样了，再让孩子跟着她，自己还不知道要怎么提心吊胆。报纸上杂志上报道了太多的奶奶虐待孙女的事迹，让她不得不防。虽然以宋家的家风来看，物理手段上的虐待孩子肯定不会有，但是心理上的虐待比其他手段更甚，她就这一个宝贝，说什么都不可能去冒这个险。

    “可是，孩子不想你们离婚的。”

    “没关系，就算离婚我跟老宋也不会告诉她的，等她出国后再说。再回来她也该长大了，那时候想法会变的。”

    更何况她现在还没走到最坏的结局，就看丈夫是怎么个想法了。反正要儿子没有，想要就另外找人生去。

    “对了，小馨，我打算把我名下的产业转手。”

    “你要转移资产”陈馨皱眉，这样做有点不厚道了。

    “也不算。我打算把那些资产变卖了，然后买成房子放在我女儿的名下。我就算跟老宋离婚了，他们家也别想捞着好处，想要我挣的钱去接新媳妇生孙子，我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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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五章 程洁的倔强
    当然了，离婚也只是说说而已，宋老师跟程洁之间的感情虽然不浓烈，但也是细水长流式的，而且除了程洁婆婆找碴之外，宋教授跟宋老师对程洁挺好，对小丫头也是疼宠有加。

    “我就不明白了，都是女人，为啥那么重男轻女没有女人哪里来的她孙子又嫌弃女孩子，又想找女孩子给她生孙子，这特么还有逻辑吗”

    陈馨噗嗤一声笑出来，她拍拍程洁的手臂，让她早点去洗漱休息了。这些东西也就抱怨一下，并不是你吐槽完了就不存在了的。

    “明天还有你忙的，赶紧去睡了。”

    第二天程洁送孩子去上学，完了还要去公司一趟，中午跟宋老师约了地方吃饭顺便谈两人之间的婚姻问题。

    程洁已经不愿意再忍了，她要宋老师给她个明确的答复，否则就离婚，这点她态度异常坚决，而且也跟她家里人说了自己的打算。她爸让她多考虑一下，倒是她妈妈态度很坚定的支持她，说啥都不能忍这口气。

    在电视台边上的咖啡馆二楼，临窗的座位上，程洁面色冷凝的看着窗外发呆。宋老师上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妻子不算太好的面色。

    “小洁，你这两天是不是没好好吃饭”宋老师坐下后对着妻子发出关心的询问。

    程洁捏捏眉心，说话声比较低沉“没有，这两天工作比较多，可能睡得不是很好。”

    宋老师其实明白家里的矛盾也是影响妻子情绪的一大因素，但是他身为人子身为人夫人父，夹在中间也很为难。

    “小洁，我昨晚跟爸爸商量了一下，爸爸同意送囡囡出去读书，但是，爸爸希望你能有更多的时间照顾家庭。”

    “是照顾家庭还是照顾你妈”程洁勾出一抹冷笑，看着宋老师的眼睛，“你爸这意思不就是希望我能再生一个嘛。告诉你，不可能的，我要想生早就生了，现在就算我有钱交计划生育费，我也不会再生。你家要是想要孙子可以，我们离婚，你再结婚再生，一切都跟我和女儿无关。我不会剥夺你看她的权利，但是我不会允许她跟你父母接触。”

    宋老师嘴角抽搐了一下，面色忧虑“何必闹到要离婚呢。”

    “有些事情我可以退让，有些不可以。你知道我的性子的，想要让我照着你父母的想法生活，不可能。早些年我挣钱的时候你爸妈没说不让我出去，现在看着钱够用了就开始想东想西，呵呵，我告诉你，我的钱谁都拿不走。”

    程洁不想再跟宋老师说话，直接起身走人。她怕自己再待下去就忍不住动手了。

    宋老师想叫住妻子，但是他的性子让他做不出公开场合跟妻子争辩的行为，只能默默的坐下叹气不止。

    “老宋。”没几分钟，吕沂蒙坐到了他对面，“刚才我跟人在那边谈事，看到你们两口子好像在闹什么。怎么回事，方便跟我说说”

    吕沂蒙这几年跟程洁合作的时间很长，跟宋老师也经常一起吃饭，两人不是很熟悉但也绝不陌生。

    “你跟小洁之间的事情我有点了解，不多。你知道小洁这人一向不喜欢把家里的事情告诉外人，身为朋友，我们也只能在她需要的时候提供帮助。但是，就算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出了什么事，但大概也能猜到。”

    吕沂蒙看了宋老师一眼，放低了声音“清官难断家务事，你们俩之间的事情外人也不好插手，但是我想告诉你，你跟舒洁之间的矛盾并不是简单的你妈和她掉水里先救谁的问题，而是整个生活观念教育观念的不同。这个不是谁跟谁妥协就能解决的。你自己多考虑一下吧。”

    宋老师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要做出决定很难。

    舒洁这几天在着手办理公司更换法人的事情，另外她手上的不动产也逐渐变卖了一些，换成的钱一部分买了新房给女儿，一部分存入账户作为孩子的教育费用。唯一没有变更的是老宅和跟陈馨家相邻的小楼，那个是宋家人出了钱的，她也不会去动那些念头。

    在离婚之前她下定决心要把孩子先送出去，再在国外给孩子弄一个户头，存入至少三年的生活和学习费用，还有出国保证金，加起来不是小数目，她变卖房产所得大半都在这里了。

    “你这样转移资产，如果宋老师要申请法院判决，对你不利啊。”

    “我这不是转移资产啊。”舒洁笑，“我变卖不动产的所得基本都放在了女儿的账户上，另外一部分给我爸妈养老的钱，然后剩下的我并没有打算动，要是离婚分割财产就直接分好了。我不想把股份什么的分给他们，凭什么我累死累活挣下的东西他们坐着就能收钱宋家人做学问可以，经商他们没有天分，所以钱给他们最多也就是存银行，终有一天要用完的。”

    看得出舒洁是恨透了她婆婆，宁愿自己吃大亏也不让宋家占便宜。她用的那几个公司更换了法人，但是占股比例还是没有变，粗略的算一算，股权的资产跟现金相差不大，如果离婚她咬定不要钱只要股份，法院一般来说也会划分给她。而且她的收入明显要高于宋老师，基于为孩子考虑，法院也会偏重于母亲这方。

    也就是说，到现在为止，不管宋老师决定怎么做，舒洁已经把所有的准备都做好了，只要她脑子不抽，离婚判决的结果铁定是照着她预想的进行。

    “你说婚姻这东西怎么就这么脆弱呢”舒洁仰面朝天，语气阑珊的自嘲，“人说贫贱夫妻百事哀，可我们家也算有点钱了，比没钱的时候还能折腾。以前没钱过得好好的，不说母慈子孝，也是阖家安康。现在好不容易日子能舒舒服服的过了，偏又开始折腾。就不能安安心心的过他们的日子老都老了想那么多干啥”

    “人心总是不足的，得陇望蜀，莫过于此。”陈馨放下笔，整理了下记录的资料，准备输入电脑做初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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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六章 宋老师的毅然
    既然程洁已经打定主意要送孩子出去，现在就要做准备了。国外那边她上次已经去看过，非常满意，只是因为家里人反对才迟迟没有过去，现在程洁根本不管老人的想法，做起来就非常的迅速。

    父母双方都要签字的，程洁直接跟宋老师说了，要么签字，要么离婚她自己签字，反正女儿送走是必须的。拗不过妻子的坚决，宋老师只能跟她一起完成了孩子出国留学的手续。

    在这个过程中，宋老师第一次放下偏见详细的咨询了留学的事宜，又跟其他留学孩子的家长进行了沟通，最后他做出了决定。

    “什么你要过去陪读”陈馨懵了，看着宋老师直皱眉头，“你想好了”

    “我想清楚了，我去咨询了其他老师，像我这样的资历可以申请去文化交流学校工作，这样的话，我在那边也有合法收入和住所，对孩子入学有好处。”

    宋老师消瘦了很多，颧骨都突出来了，但是他的表情比之前更显轻松“我跟我父亲详谈了两次，他老人家虽然不赞同但也不反对，只说我和孩子的人生他只有建议权没有决定权。我想了很多，小洁的想法不一定全对，但是跟我母亲暂时分开一下是最好的冷处理办法。如果在国内的话，不管我们搬到哪里去，我父母都能过来同住，治标不治本。但是出国就不同了，我父亲是坚决不会出去的，而我母亲更不可能同意一个人去到国外，所以暂时彻底的分割开的话，还真只有出国才能办到。”

    宋老师越说越流畅，想来这个主意打定之前他还是有些犹豫的，但是现在真的做下了决定后，他就不愿意再反悔了。

    “我虽然同意孩子出国，但是她年纪太小，又是女孩子，为了她的安全我作为父亲必须承担起监护的责任，所以最好的结果就是我也出去，在工作的同时看能不能再进修一下。”

    到底是文化人，出国之后也不忘记充实自己。对他的这个安排，陈馨非常赞同。她之前也很犹豫要不要劝舒洁多想想就是基于此，孩子太小，就算她能委托韩师兄当监护人，但女孩子跟男孩子毕竟不同，心理和生理上的变化就不是外人能照看好的。之前是舒洁打算来回飞，现在能有孩子的父亲同去，那就是最好的安排了。

    “你妈妈她不会反对吗她身体不好，如果你走了，她会不会……”见太多老人以自身的安危来威胁孩子，陈馨不得不充当恶人，把这个可能提出来。

    “我跟父亲商量好了，这边办手续先瞒着她，等要走之前再告诉她就好。我父亲会劝解她的，而且她现在住在医院，就算出了什么事儿也能第一时间解决。”

    陈馨吁了一口气，点头“我会帮忙看着的，你跟宋伯伯说，如果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跟我说。”

    虽然心里知道宋教授肯定会埋怨自己，但是陈馨还是想要尽可能的帮他们一把。

    国外的文化交流机构陈馨很熟，她之前就帮过他们不少，现在联系起来也很熟悉，将宋老师的资历传过去之后，没几天就得到了回复。再然后就是跟宋老师的单位进行协商，作为外派人员出去参与文化交流。所幸宋老师本来就是学这方面的，倒也是正合对方的需要，直接走的公对公的程序，初步定下两年的交流期。

    陈馨把曹教授的联系方式给了宋老师，让他过去后可以跟曹教授进行联系，对方也是做这方面的工作的，相互交流一下，可以让宋老师少走很多弯路。

    到五月中，宋老师所有的手续都办完了，现在就等着上飞机走人。

    这次程洁也会跟着过去，她作为母亲肯定是要确定孩子入校手续办完才能放心，而且过去之后还要租房，收拾整理屋子，给孩子和丈夫添置必要的生活用品。她国内的公司基本卸掉了实际的管理职责，只按照股权分红，开开股东会什么的，空出更多的时间照顾初到异国他乡完全不适应的孩子。

    陈馨帮忙，在那边给她联系了一个杂志社，做点文字编辑。虽然钱不多，但是工作也不累，因为没有刊量任务，所以固定上下班就好，这样就能在丈夫下班孩子放学之后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度过周末。

    宋老师的离开果然没出意料让他妈妈气到差点晕厥，口口声声说舒洁是个坏女人，抢走了儿子孙女，要让他们老死不见。在医院里成天哭号，见人就说舒洁不好。到后来惹到宋教授直接发火说她再闹就送她去养老院，这才把老太太吓得不敢再折腾了。但是心里也记恨上了舒洁，连带亲家那边也恨上了，还专门找过去跟舒洁妈妈吵了一架。

    舒洁妈妈可不是宋老太太能吵得赢的，虽然文化程度没有宋家高，但是人情商不低，通篇没有脏字，却把宋老太太重男轻女的事儿给传了出去，还让人自悟到了宋老太太想要夺了程洁的钱扫程洁和孙女出门好娶新媳妇的事儿。虽然这点都是旁人猜测的，但是程洁的家人没去辟谣，而宋老太太大呼冤枉的同时又说程洁挣的钱本来就有她儿子的一半后，所有人都觉得自己猜对了。

    宋教授知道这事儿还是单位的人悄悄私下里询问他的时候才晓得的，当时就气得拍桌子，直接把老伴儿送回老家待了一个月才让这事儿渐渐平息。

    事情虽然平息了，但是俩亲家之间也起了罅隙，等闲都不会联系，而程洁每次回国都是直接回的娘家，但是宋家这边的东西和赡养费从来没有断过，还比以前多了三分之一。

    程洁的意思是，凡是能用钱解决的千万别用感情，否则你就知道什么叫竹篮打水一场空。以前她够孝顺了吧，结果呢，人家还觉得她是个耙柿子呢。

    宋教授在儿子媳妇带着孙女出国后沉默了很多，整个人也不怎么精神了。陈馨知道自己过去肯定会惹得宋教授心里不舒服，就辗转着联系上了以前经常在宋家开读书会的那几位宋教授的老朋友，希望他们能帮宋教授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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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七章 宋老解开心结
    工大跟叶元松一个系的老教授就是宋教授的老书友，两人认识几十年了，关系本来一直不错，但是前两年宋家逐渐富裕起来，而老教授家里还是一如既往的清贫，两家便很少在一起聚会了。

    陈馨找到老教授把情况私下里跟他说了一遍，老教授儒雅的笑着说他尽量去宽慰下老朋友。

    陈馨很懂事的送了一套新出版的文学丛书给老教授，还有她从国外托人带回来的跟老教授专业相关的最新杂志。

    比起金钱，更能投老教授所好的就是书了，他虽然现在年事已高，上课的时间很少，多数是带着学生和年轻学者做研究，但是活到老学到老是老教授一直信奉的名言，他空余的大部分时间就给了钓鱼和看书两项爱好。

    “老宋，我这里新买到一本书，过来看看”

    接到好久没有联系的老友的电话，宋教授犹豫了半秒就果断答应了。

    两人没有去那些高雅的茶馆，反而约了几个老朋友去郊外找了个能垂钓的山庄打算住两夜。

    山庄位于市郊的一座名山脚下。山虽不高也不险峻齐秀，但是因为曾有昔年祖师传教，这里被尊为祖庭，前来慕名修行的在家居士很多。山上的道观住不下这么信众，山下的小镇也就顺理成章的做了留宿的生意。

    他们找的这家就是镇上比较知名的一个山庄，老板人很不错，山庄内的建筑和装饰风格都体现了道家清静的思想。

    老教授他们常来，老板一看到是几位爱书的老爷子，就做主将靠近茶室的一溜儿偏房留给他们。连带茶室也相当于被他们包了，其他客人会被引导去其他茶室休息。

    一群人里面最小的也快五十了，年纪大的要数c大的孟川孟教授，高龄八十有七，看上去却不过七十许。每日早晨七点起床，床上摩擦手脸十分钟，之后洗漱，七点半准时在院子里开始练习太极，八点半吃早饭，然后开始读书写字到中午。

    孟教授原本很少跟他们出来，但是年前孟教授的夫人走了，孟教授一个人在家里孩子们都不放心，这次听说老教授们要办读书会，就把老父亲送过来了。孟教授的儿子儿媳妇也留了下来，不过他们俩对读书会不感兴趣，今天一大早吃完饭就去爬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