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不遗憾

    很显然，马贼首领经过这么多年的享受，已经变得有些耽于享乐了，缺乏凶狠的进取精神，在他看来，若是能够舒舒服服的获得财富，就不必动刀动枪的去抢夺了，这样也可以过得更安稳一些。

    直接抢夺与收取过路费，这是性质完全不同的两种行为，抢夺难免会造成人员伤亡，对朝廷的威信打击较大，而收取过路费，一般不会造成人员的伤亡，对朝廷的威严打击较小，不容易引起朝廷对他们的围剿，如此，他们就可以舒舒服服的过小日子了。

    毕竟，不论是不是心甘情愿，但商人已经缴纳了过路费，那么，朝廷还能说什么呢难道商人会厚着脸皮的向朝廷告发，告诉朝廷大官，夏州的马贼太过分了，总是收取过路费，咱们不想交过路费了，朝廷赶紧派兵把这些马贼给收拾了吧！这脸也太大了吧！

    虽然在自己的统治范围内，有人收取过路费，这个也归朝廷管，但这等小事儿一般都是县级衙门管理的，而县级衙门的实力太弱，根本就治不了马贼，所以，一般这种事情也就不会有官服会实质性的过问的，这种事情在古时候的朝代，实在是太过于频繁了，几乎属于经常发生的事情，哪个村没几个泼皮无赖，收取保护费这种事情都属于司空见惯的事情，朝廷的态度就是，软柿子可以管一下，可实在管不了的事情，那也就只能听之任之了。

    之所以古时候，对于这些事情总是处理不了，最大的根源是因为成本的问题，在经济和科技不够发达的古代社会，朝廷的经费和人员就只有这么多，解决了这个问题，那个问题就解决不了了，若是遇到天灾和兵祸，国库都不一定能够撑得住，就更别提为普通老百姓解决一些棘手的鸡毛蒜皮的小事了。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在一个封建王朝的内部，或许会有上万个大大小小的山贼和土匪势力，大的势力能达到上千之众，小一些的或许只有十几人，这还不算各县各村的那些泼皮无赖，如此多的贼匪势力，是朝廷很难进行根治的。

    朝廷若是真的打算剿灭这些贼匪势力，势必要调遣大量的兵马，就凭贼匪对地形的熟悉，朝廷若要剿灭这些贼匪，至少也要有五倍到十倍的兵力，否则，根本就不会有什么效果的，而如此一来，就算把整个帝国的兵马全部调去打击贼匪都不够用的，而在所有的封建王朝时代，都面临着来自周边外敌的威胁，尤其是北方的强敌，始终都是中原王朝的噩梦。

    在这种情况下，朝廷自然不能把主要精力都放在危害性不大的贼匪身上，主要的精力都会放在发展经济和防御外敌方面，至于为害一方的贼匪，他们会有选择的去剿灭，严重露头的要剿灭，危害不大且剿灭难度较高的贼匪，就顾不了这么多了。

    就比如大唐夏州的马贼，刚开始的时候也没有引起朝廷的重视，只是后期劫掠的频率越来越大，严重危害了夏州的正常经济发展，这才让朝廷重视起来，并派遣大量兵马过来围剿，若是马贼能收敛一些，打劫频率低一些，或许就能成功的躲避朝廷的打击了。

    水泊梁山为什么遭到了大宋朝廷的围剿，就是因为后期发展太快了，这引起了朝廷的重视，万一不进行围剿的话，这里就会发展成了一个帝国，那样就麻烦大了。

    而一般普通的山贼土匪，还有马贼和江洋大盗这些，都是人数不多的势力，对朝廷构不成多大的威胁，偶尔打劫一下商人，似乎也没多大的危害，在剿灭困难的情况下，朝廷自然就不用愿意去花费巨大成本来管理了。

    “大哥，才收一成的利润，是不是太少了，至少也该分三成利润才是。”

    “见面分一半，怎么着也要分一半啊！”

    “一半也不够，七成，我们至少也要收七成，让这些奸商少挣一些够吃就行了。”

    几名小头目都非常的贪心，觉得应该多收取一些钱财，这样才能让他们过上更好更滋润的日子，一次收的太少的话，他们心里自然非常的不满足。

    马贼头目连忙摆手道：“弟兄们不要太贪心了，一成看着好像不多，可商人们也不会那么心疼，会更愿意服从我们的，到时候所有从夏州路过的商人都送一成的利润，弟兄们想想这收入不低啊！这就是躺着收钱啊！”

    “哈哈！大哥也学会奸商那一套了，这不就是薄利多销么。”

    “薄利多销，这个想法也不错啊！若是每个路过的商人都愿意交钱，那也确实不少，就听大哥的，大哥说怎么干，以后咱们就怎么干。”

    “这些奸商都是明白人，主动交一成利润就不会被打劫，他们会想明白的，一定会愿意的。”

    “大哥，日后等着咱们的就都是好日子啊！”

    小头目们显得很是乐观，仿佛一切都会按照他们预料的发展一样。

    马贼首领笑着说道：“各位弟兄，以后的日子会好起来的，不过，眼下这一仗一定要打好，一定不能留一个活口，若是逃出去一两个，把消息泄露出去了，后果不堪设想啊！如此一来，等着我们的就不是好日子了，而是灭顶之灾了。”

    很明显，若这事是马贼做的，朝廷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可若是遇到沙尘暴，被黄沙所掩埋，那就没有他们什么事儿了，最多，刚开始的时候，他们先去外地避避风头，等到风平浪静之后，他们再回来就是了。

    “大哥尽管放心，我们有这么多人，外面每条路也都有我们的人，这些官兵就算是长了翅膀，也不可能逃出去，今夜必定会被我们所全歼，一个都不会剩下的。”

    “大哥，事情交给我们弟兄，您就放心吧！一定不会有意外情况发生的。”

    “大哥，待会冲杀的时候，我们在每个城门口留下十几名弟兄，堵住这些官兵是足够了，一个都别想跑掉。”

    众小头目自信的回答。

    马贼头目欣慰的说道：“有这么多好兄弟助我，人生还有什么遗憾呢日后有富贵，我们兄弟必定有福同享，我不会亏待任何一个弟兄的。”

    这话很是感人，不过，有一句名言说的好，兄弟就是用来出卖的，在遇到危难的时候，兄弟的感情能不能经得起考验，这个是要打个大大的问号的。

    历史上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不是所有对兄弟的承诺都能兑现的，坑害兄弟的事情更是比比皆是。

    比如，大明朝的开国皇帝，在登上皇帝的宝座之后，为了让自己的儿孙能够安稳的做皇帝，居然把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的一帮兄弟全都给烧死了，实在是够狠的，狠的令人发指。

    大汉朝的开国皇帝也同样如此，也同样是把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给消灭干净了，韩信彭越等一大帮人都被他害死了，曾经的兄弟变成了绊脚石，不处死留着干啥。

    大宋朝倒是还算不错，宋太祖没舍得杀跟随自己的一大帮兄弟，但夺了兄弟们的兵权，让兄弟们都回家做安乐公，这个倒是非常的人性化，也算没伤了兄弟们的感情。

    大唐就好太多了，只要不犯错，所有功臣兄弟都留着，而且大部分都身居高位，甚至还有兵权在手，算是一个比较开明的朝代了。

    此时的马贼首领，说的应该是真心话，因为他只是一个马贼，并没有称霸天下的野心，也没那个闲心去治理国家，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与一众弟兄，在一起吃喝玩乐，大家一起开开心心的就好，完全没有杀兄弟的理由。

    被首领这么一阵鼓舞，马贼小头目们显得更加的亢奋，他们都摩拳擦掌，做好了夜半突袭故白城遗址的准备。

    马贼这边在紧锣密鼓的准备，官兵那边也没闲着，在夏州城东北三十里的一处山坳，老郭终于和麾下的三支兵马汇合了，他们汇合之后，根本来不及进行研究和部署，简单的三两句话之后，队伍就进入了快速行军状态，他们要赶在夜半子时之前抵达故白城遗址附近，剿灭马贼的把握就更大了。

    因为路途真的挺远的，而且，又是在光线不太好的夜间，所以，行军的压力还是很大的，将士们不是故意骑的慢一些，而是一旦超过了安全速度，很容易出现危险情况。

    在一路急行军的过程中，已经有多名士兵从马背上摔下来了，轻伤倒是无所谓，继续上马赶路就是了，而伤的比较严重的士兵就不得不留下来了。

    这就是掉队了，但老郭带来了八百兵马，掉队一小部分是没有太大关系的，只要主力能够抵达战场就可以了，为了能够及时抵达目的地，这些掉队的士兵是不会有人照顾的，他们只能自己照顾自己了，若是被狼叼走了，那就是他们运气不好了。

    当然，只要士兵不是伤的特别重，就不会被狼咬死，毕竟，士兵身上都有厚重的铠甲，手中还有刀剑和箭矢，自保还是毫无问题的。




第一千一百六十八章
    冬末春初的夜晚，天气是比较寒凉的，尤其是到了下半夜的时候，天气就更冷了，不过，急行军的八百将士，却完全感觉不到天气是寒凉的，他们行军的速度太快，就算是骑在马上，对体力的消耗仍然不小，身体散发的热量，已经完全抵消了外界空气的寒凉，甚至，还会觉得有些燥热。

    一路上，仍旧不时的有士兵因为落马而掉队，而正在行进中的队伍却没有丝毫的停留，他们接到的任务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抵达故白城，不论路途中有多少人掉队都不会去过问，至于这些掉队士兵的安全问题，那就真的是顾不了这么多了，区区士兵而已，在大唐这个时代不值钱的，就算被冻死了也没事，大不了给他们的家人一笔抚恤金就是了，比起这次作战的任务，牺牲一些士兵真的算不了什么。

    掉队的士兵，伤重的只能留下休息，而轻伤的稍微休息片刻，就会再次上马去追赶大部队，他们都是英勇的战士，他们永远都记得自己的使命，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他们也要去闯一闯，他们不会因为自己跌落马下而选择留在原地休息，这对于一个战士来说，是一种莫大的耻辱。

    看着麾下精锐的战士，一个接着一个的坠马掉队，老郭的眼角闪过一丝心疼，这些都是他最看着的精锐士兵，虽然大部分掉队的士兵不会有什么大碍，可看着他们坠马，他的心里就是难免会有一丝的心疼，也许是相处的时间太久了，有了感情吧！又或者这些都是他的根基，看着自己的兵落马，将领是本能的心疼。

    不过，任务才是最重要的，任何一个爱兵如子的将领，都不会因为爱护士兵，而让士兵躲在后方享受，在遇到作战任务的时候，会亲自带领这些将士冲锋陷阵，虽然每次打仗都会有不少的士兵受伤和阵亡，但这是士兵们的责任，也是将领们的责任，为了这份责任，将领也是别无选择的，朝廷花费巨大的代价养活了这么多的将士，为的自然是让他们随时为国效力，就算遇到再大的危险，将士们也是不能退缩的，这样才能被称为一个合格的战士。

    “将士们，时辰已经不早了，大家加把劲，一定要在夜半子时之前抵达故白城，全速前进。”

    老郭已经搞不清时辰了，不过，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也能够大概判断出时间是什么时候的，他感觉时间已经很晚了，似乎他们很难在夜半子时之前抵达故白城遗址了，所以，才不顾麾下将士时不时落马掉队的事实，而选择让将士们继续加速前进。

    将士们也都是好样的，并没有一个将士因为担心自己被摔死而减慢速度，都是以最快的速度在奔驰，他们互相保持着一定的间距，以避免一个人落马引起连锁反应。

    夜间举着火把行军的话，自然可以减少落马这种情况的发生，可若是大规模举火的话，行踪就极易暴露了，如此一来，要是被马贼的探子发现了的话，整个计划就失败了。

    “斥候，扔掉所有装备，立即去前方打探消息。”

    老郭继续给身边的斥候下令道。

    因为是急行军，所以，斥候与主力兵马是在一起的，大家谁也不比谁快，而老郭还是觉得队伍走的太慢了，所以，让斥候扔掉装备先行，这样速度上会比主力快上一些，士兵身上的铠甲和武器都太重了，斥候没有重甲，武器也很轻便，若是把轻便的武器也扔掉的话，全速前进肯定比主力要快。

    斥候加速而去，不过，就算是扔掉了所有装备，与主力部队的间距拉开的也很小，等了好久才拉开一段不远的距离。

    在故白城遗址方向，百余将士都在进行最紧张的准备，埋伏的兵马在紧张的等待，而负责诱敌的护卫，也是精神紧张，他们就站在城门的旁边，一旦马贼突然杀过来，一阵箭雨很有可能会要了他们的小命，而为了避免自己丢掉小命，他们必须要密切注意眼前的动静，一旦发现有马贼突袭，马上就要用手臂遮挡自己的头部和颈部，他们的手臂上已经装备了小型的盾牌，是足以抵御箭矢攻击的，而其余部位，尤其是胸腹部都装备了铠甲，另外还有额外配属的木盾，只要不出意外，是不会被箭矢射穿的，腿部是薄弱环节，不过，腿部被射中的话，也是不会致命的，他们唯一要担心的部位就是自己的面部和颈部了，只要这两个部位不被马贼的箭矢射中就不会有生命的危险。

    而这一切的前提就是他们必须要及时发现马贼的到来，总不能一直举着双手，把自己的脖子和面部遮挡起来吧！如此，不但会引起马贼探子的怀疑，胳膊也会酸的受不了的。

    相比于城门外的士兵，站在城墙上的士兵，心情就更加的紧张了，他们若是中箭的话，是掉落城下好呢还是直接倒在城墙上好呢直接倒在城墙上会比较安全，而若是从城墙上衰落的话，是有可能会摔成重伤的，而若是直接挂在女墙上，则可能会遭受持续的箭矢攻击，不过，不同的情况交织在一起的话，会显得更加真实的，会更容易被马贼所接受，觉得这更像是真实的情况，而为了避免受伤，就需要早一步进行准备了，比如打算将自己挂在破女墙上的士兵，需要装备能抵御箭矢的头盔，北部的铠甲要多准备一层，后脖颈部位必须要进行重点防护，如此，将自己挂在城墙上的话，就不会被持续攻击到自己的箭矢所伤害了。

    另外，每个城门口都有一个帐篷，这是给士兵休息的地方，负责看门的几名士兵，在天晚了之后，会轮流进入帐篷歇息，而歇息难免是要卸甲的，而帐篷必然也是马贼突袭时要攻击的地方，那么，在里面休息的士兵就有被杀死的危险，为了保护这些士兵，就必须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

    休息自然是卸甲最舒服了，而卸甲的话，士兵的防御力就很薄弱了，为了解决这个难题，就必须给士兵穿上内甲，这些铠甲在士兵的衣服里面，是很纤薄的那种，不容易被马贼发现，在乱糟糟的战场环境下，马贼哪里会有时间去仔细的检查官兵的尸体。

    箭矢和血迹也是必须要提前进行准备的，士兵外面穿的是白色的衣服，上面先染上血迹，然后，把一只断箭插入衣服上，在马贼进行突袭的时候，只要听到箭矢到处乱飞的声音，就可以假装慌张的逃离帐篷，然后突然倒地不起，只要后备插入几只带血迹的箭矢，就能够骗过马贼。

    这些细节问题看着好像不是很重要，其实，这些都是非常重要的，重要性极大，只有把这些细节做的足够好，才能让马贼彻底的放松警惕，从而放心大胆的冲入城内，这样李安的将计就计的计划就成功了。

    “李侍郎，我回来了，”

    派出去的斥候已经悄悄的返回，这是李安亲自训练的优秀斥候，他们最善于伪装，可以轻而易举的把自己伪装成一只小动物，或者伪装成一棵树，一块石头，甚至与沙漠融为一体都不是什么难事，而正是靠着这样的特殊伪装技能，这些斥候才能够探查到一般人所探查不到的重要情况。

    “怎么样，马贼找到了吗”

    李安关心的问道。

    “找到了，就在西北十几里外，全都藏在一处山沟里，隐蔽的很好，一般情况下根本就难以发现，是因为有多名骑马的马贼探子突然在同一个地方消失，这才让小人找到了这个山沟，天太黑，小人也不敢靠的太近，只看出有几百人，或许会更多一些也说不定。”

    斥候开口汇报道。

    “看来马贼的数目不少啊！若是老郭的兵马不能及时赶来增援，我们一口还真是吃不下这么多。”

    李安开口说道。

    引诱马贼进入城内，然后进行各种攻击，尤其是火攻，确实能够对这些马贼进行重大的打击，不过，马贼人多势众，而故白城是一座废弃的城池，城墙到处都是破损，马贼若是放弃马匹的话，从各处破损的城墙都能逃出去，而百余士兵主要是防守三座城门，实在没有多余的兵力来防御城墙，所以，也是很难堵住马贼逃跑的，而老郭的兵马赶来之后就不同了，有了援兵就能够把所有进入故白城的马贼一网打尽了。

    “马贼在十几里外埋伏，看来是真的要对我们动手了，夜半子时也快了。”

    李寒露开口说道。

    李安点了点头，从板凳上轻轻的站起来，然后又坐下了，在整个城门楼，就只有李安与李寒露有小凳子坐，其余的将士全部都坐在泥土地上，此处条件简陋，哪里有条件让将士们都有板凳坐，而李安站起来一下，是因为一直坐着太难受了，站起来一下也是为了放松一下腿部神经，让屁股透透气，而马上坐下是想到周围或许有马贼的探子，若是站起来太久的话，很容易被马贼的探子发现，如此，对诱敌计划是非常不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