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鬼之证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徐祸
所以听他问起,我自然就想到了这些。
那长辈嘿嘿一笑,又问我:知道为啥逢这些时候,主家一定给酒肉吃不
我说:这我哪儿知道啊
那长辈祖上几辈人都是干泥瓦匠的,当时也是喝了点酒,借着酒劲,就跟我说了这当中的缘由。
原来厌胜之术自古便在工匠间流传,多数内行人或许不深通门道,但或多或少懂得一些。
要是主家苛刻,碰上个心眼小的工匠,趁其不备在门框下头、房梁之上、楼板之间放些个东西,那主家多半在将来是要倒霉的。
那长辈对厌胜术也是只知皮毛,但说了几个例子,却让当时的我不明觉厉。
就譬如,起门头的时候,在门框底下埋上一把缠了头发的剃刀,这户人家就会有男丁出家。
在门头的砖瓦里藏一片碎碗片和一双舔过的筷子,居住者便会家道中落,甚至沦落为乞丐。
更为恶毒者,在楼板间隙又或者正梁接缝处藏上一把短锯,那主家就可能会家破人亡!
那长辈最后拍着我的肩膀说:
小啊(方言,对晚辈的爱称),说实话,这些事我都不大相信,因为你叔从来没用这法子害过人。可要照你刚才说的那样,我还真就能打包票,那叫花子对你说的那户人家使了手段了。
我更来精神了,就问他:叔,那这事儿怎么破是不是那叫花子在人家里暗藏了什么东西,只要找出来就行了
长辈大摇其头,小啊,你想简单了。也是我说简单了。真正的厌胜,是八辈子、十辈子传下来的,谁能说清楚那是个什么球啊我也就是听几个不地道的工友说过,俺爹俺爷都没办过这事儿。真他娘的想害人,哪是只藏个碗片筷子啥的那门道多了!
他最后跟我说:要我说,事都是人干的,要是碰到这样的事,要想除根,还得找人家本主!就你说这事儿,要找,就得找那个要饭的!
话是谈资,可一顿饭吃完,这事儿我就记下了。
仍然是出于好奇,过后我回到市里,隔三差五,就去一趟那家饭馆儿。
没过多的想法,就只是因为老板娘说过,那花子走的时候撂下过一句话——今天你轰我走,改天我让你跪在地上求我!
我承认,在这件事上,我多少有些‘事妈’。
可很多事往往都是因为刻意的追寻,才会有结果的。
我还记得,那是一个凄冷的夜晚……
外头下着雨,我坐在饭馆的角落,吃完了土豆肉丝盖饭,见再没别的客人,就把二两装的小酒,最后一口倒进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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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老叫花子
老板娘先是一愣,但是很快也猜到,自己家的诸多不顺和这叫花子有关。
那叫花子面色阴狠的看了我一会儿,迈步走了进来,口中冷笑道:
呵,我还真得看看,你怎么收拾我!
站住!这儿是饭店,你是要饭的花子,凭什么进来我猛地喝止道。
花子一下没反应过来,本能的停下脚步,表情显得有些尴尬可笑。等反应过来,鼻子都快气歪了:你这是不把人当人,耍我玩呢!
老板娘这会儿终于彻底回过味来,看了看满脸怒色的花子,回过头嗫喏着小声对我说:
兄弟,他……他就是想要钱,我给他……我给他就行了。
一分也不给!
我用力一挥手,抬眼瞪着花子,冷冷道:我没不把你当人,可配不配做人,你自己有数!
我隔三差五来这儿,说到底,一是因为好奇花子到底做了什么手脚,能把老板娘一家折腾成这样。
再就是,我到底没有职业骗子的心理素质,收了老板娘的钱,尽管给她的符是按照破书上画的,是真材实料,可没能帮她家平了这事,我心里始终不踏实。
我在这儿等花子上门,心里其实也一直七上八下的,因为我是真不懂他所使的手段。
我甚至已经想好了,如果真见到这叫花子,就和他好言相商。
也不用多说,他不就是要钱嘛顶多我把老板娘给我的钱,全给他,让他把‘留下’的东西拿走就是。
这样的话,我虽然是白忙活一场,可起码我能睡得安稳。
见到花子的时候,我也还是这样想的,可这时,我却临时改变了主意。
一来因为这花子年纪虽然不小了,但是一张嘴就出言不逊。
对这样的人,我向来不会服软。
再则,因为是有目的的在这里‘蹲点’,出于心虚,我事先做了些准备。
当花子往里走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些特别的事物,所以才会改变主意,对他再没了好脸色。
见老板娘一脸忐忑不安,我沉声对她说:
大姐,你家这事,就是这死老头子干的。可你不用怕,也不用求他,更别给他钱。因为,你给了他钱,他也没命花!
花子一听,更加怒形于色,指着我的鼻子,手都有点发颤:我烂命一条,你能把我咋地你还能弄死我
你又能把我咋地!把你的狗爪子放下!
我瞪着眼吼了一句,又回过头,放低声音对老板娘说:你不用担心,我收了你的钱,就一定想办法把你家的事平了。
说到这里,我又刻意抬高了声音:你给这老东西钱也没用,他心太坏,要遭报应了。他不知道害死了谁家的孩子,那小姑娘这会儿就跟在他身边,想要他的命呢!
那时候我到底还没怎么经过事,自作聪明不假思索的说出这番话,除了想给老叫花子一个下马威,还幻想着他要是真能被我吓住,说不准就自己麻溜的把给老板娘家下的‘咒’给解了,然后再向我跪地求饶。
虽然有些想当然,但我说的,的确是实话。
因为心虚……或者说,就是心里觉得害怕,怕这害人的花子有别的门道,一言不合,他再出妖蛾子害我。
所以,每次来这饭店前,我都用用鸡血画符,用柳叶开了阴眼。
我的的确确是看到有‘脏东西’跟在老叫花子身边……
我拿腔拿调,多半还是想装13,拿出我‘江湖人’的气势。
可哪想到这一番自认聪明的话一说出来,叫花子还没来得及反应,老板娘先吓傻了。
哎呀!老板娘两手拍着大腿,脸煞白,用近乎哀求的语气对我说:
兄弟!先生!高人……算我求你,这事儿你别管了中不中!我给钱,他想要钱,我给他
第五十五章 老鼠毛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弄愣了,还没来得及反应,叫花子已经‘砰砰砰’冲我磕起了响头。
我对这叫花子没好感,可他到底年纪一大把了,这我哪能受得起。
我连忙把他扶起来,再看这花子,脑门都已经磕破皮了。
老板娘也看傻了,她倒是机灵,一回过神马上就做起了和事老,劝老花子别激动,让他有什么事慢慢说。
老花子拉着我不放,这一来,我却是走不脱了,只好让他坐下说话。
老花子坐下后,又哭了一阵,才勉强止住,老眼通红的看着我问:您真是先生
我明白他口中的‘先生’指的是什么,见老板娘在一边看着,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老花子又是拍着大腿哎呀一声,却是带着颤音小心的问我:先生,你说你看见个小闺女,是真的
我回过头朝门口看了一眼,扭过脸来,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而是冷着脸反问他到底有什么事。
主要是我对这叫花子的印象实在不好,穷横穷横的不说,要不到钱就给人家里下邪咒,谁知道他闹这一出,是不是对我憋着什么坏呢。
我那时自诩是‘江湖人’,防人之心不可无的道理要不懂,那还混什么社会。
可是听老花子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把事一说,我这‘江湖人’羞愧的就差没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原来老花子本不是花子,而是个老木匠,四年前,他儿媳妇带着他孙女去赶集,结果却把个小孙女给弄丢了。
一家人找了多日都没找到,心里明白,孩子多半是被人贩子给偷走了。
孩子一丢,整个家就乱了,先是他儿媳精神失常跳了河。他儿子受不住打击,没过多久,也上了吊。
好好的一个家庭,一下子就只剩下老木匠一个人了。
老木匠生了一场大病后,也不再干活,干脆就弄了副竹板,开始沿街乞讨,成了老花子。一来是人没了指望,颓了;再就是还抱着万分之一的幻想,那就是万一老天爷开眼,说不定哪天还能碰上自己被拐的孙女。
孙女是老花子活在世上唯一的念想,所以一听我说看见有小女孩儿跟着他,立刻就想到了孙女。
他是被戳到了心底最软弱的伤疤,才会向我下跪。我倒好,从一开始就自作聪明,想当然的把事给想的差了十万八千里。
我孙女有喘病,离不开药。那些杀千刀的人拐子眼里只有钱,又怎么会给她看病抓药我那苦命的孙女,多半是……
说到伤心处,花子再次老泪纵横。
老板娘在一旁也陪着掉眼泪,直骂人贩子连畜生都不如,该千刀万剐下十八层地狱。
我问老花子,他孙女被偷走的时候多大年纪
老花子哽咽着说,孙女丢的时候不到六岁,那天她娘带她去市集,就是因为再过三天就是孩子的生日,是带她买新衣裳去了。
听他这一说,我心更是一沉,又回过头往门口看了一眼,勉强说:她走丢那天,是不是穿着蓝色的运动裤,大人衣服改的花褂子……
啊……
没等我说完,老花子就放声悲嚎起来。
我也是心里发酸,老花子说他孙女有哮喘,离不开药。现在看来,他孙女在被人拐走以后,没多久就犯了病,甚至没在人世间度过第六个生日,就被该死的人贩子葬送了性命。
老花子哭了一通后,就求我让他见见孙女。
那一次,是我第一次没有遵循破书上‘阴阳殊途,生死不相见’的规矩。
我实在狠不下心,只能是替老花子开了阴眼,让他爷孙俩见了最后一面,之
第五十六章 抖三斤
这件事是在我刚上大学不久发生的,时隔几年,那饭馆子貌似已经转手给旁人,老花子更是不知所踪。
也正是因为想起了这件事,所以我才想到孙屠子家里被埋下野猪头,应该是有人想利用厌胜术害他家。
我和孙禄旧事重提,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见孙禄他爹这会儿总算缓过来点,就问他知不知道是什么人想害他家。
孙禄他爹长叹了口气,说知道这事是谁办的。
孙禄一听,眉毛就立了起来,要去厨房拿菜刀,去和那埋猪头的人拼命。
他爹摆了摆手:人早搬走了,上哪儿找去。再说了,这是我造的孽,是我害了人家,我活该!
说着,竟反手狠狠扇了自己一个嘴巴。
我从刚才就觉得他的反应有些古怪,这时终于忍不住,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孙禄他爹又长吁短叹了一阵,才说出了一段往事。
原来孙禄他爷在世的时候,有一年年初,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只长相怪异的猪崽。
这猪崽毛色不黑不白,而是有着黑褐相间的花纹。脑袋也和普通的猪崽不大一样,脑袋不像一般家猪那么圆,猪鼻拱嘴更是比家猪要长了许多。
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来,这猪崽不是家养的猪,而是一只野猪崽子!
那时候我和孙禄都还小,农村生态环境还好,野猪野兔什么的,还不是稀罕物。
孙禄他爹见他爷带回来这么个东西,当即就问:咋吃炖还是烤
他爷一瞪眼:你咋恁馋就不能等养大了再宰
孙禄他爹当时就只有翻白眼的份儿,心说怪不得村里人都说老爷子是个能人、是个狠人呢。把野猪当家猪养,也就老头能想的出来!
他爹心里虽然犯嘀咕,可老头都这么说了,他也不敢反对,于是就把这野猪崽子养在了自家的猪圈里。
哪知道那野猪崽子就跟中了邪似的,吃的和其它猪崽一样,长得却比别的猪崽都要快。也就小半年的工夫,其它猪崽才半大个儿,这野猪崽子就和寻常的生猪一般大了。
到了年底,那野猪崽更是长得赶上一般家猪一个半大,趴在那儿就跟一座小肉山似的,光是猪头就差不多跟家里的磨盘那么大个儿。
这还不算,关键是这野猪和旁的野猪还不一样。
一是这野猪或许是从小享受了别的野猪没有过的待遇,不用衣来伸手,却是饭来张口。所以不像寻常见到的野猪那样生猛,反倒比一般的家猪还温驯。其实就是比一般的猪还懒,就是吃饱了睡,睡饱了吃。
再就是这野猪长到半大的时候,孙禄他爹就发现了,公野猪都有一对呲在外边的獠牙,孙禄他爷带回来的猪崽是只公的,但却只有右边一个大獠牙。
起先孙禄他爹以为,这畜生另一边的獠牙可能是在幼小的时候,不知道什么原因给弄断了。
可摁住猪头,掰开猪嘴一看,竟发现并没有断齿的痕迹。敢情这野猪崽子‘天生异相’,就只长了一个大牙!
孙禄他爹虽然啧啧称奇,可眼看这畜生‘见风就长’,心里也是喜滋滋的。
他心想,还是老爷子有远见,这野猪肉虽粗糙,比不上家猪的味道,卖不上价钱。但等到了年底,家家杀猪过年,自己家把这野猪宰了,不是就能省下一头猪,来年多一份收入
他是这么想的,孙禄他爷也是这么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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