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安阳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袭常
“先皇册封的公主在宫变那日都死完了,我是以安阳郡主的身份活下来的。”安阳淡淡地提醒她:“以后这件事不要再提了。”
“是,奴婢记下了。”明玉连忙低头认错。
“可这地方姑娘怎么能住呢”明玉前前后后看了一遍,房子简陋的很,那床也硬的很,被褥也薄,这马上就要入冬了,姑娘这病刚见好,在这里睡一夜,病情定是又要复发的。
安阳轻轻笑了:“别人住得,怎么我就住不得呢”
“那怎么能一样,他们怎么能跟姑娘相提并论”明玉一脸惊讶地看着安阳反驳。
安阳倒是并不在乎这些,她伸手摸了摸床,虽不如自己之前睡地柔软舒服,但能有寄身之处,有一张床已经算是不错了,世间还有许多人颠沛流离,连遮风挡雨的地方也没有呢,更何况当初那些与自己一样在这皇宫之中养尊处优的公主后妃们,早就已经身首异
三十三章 意料之外
和凝一直听皇上和皇后提起安阳郡主,却是第一次真正见她,只见她身着镶了银边的蓝色短襦,袖口边细细地绣了牡丹,下着同色长裙,也只在裙边滚了一圈银边,腰间一条月牙白腰带束腰,显得整个人清瘦修长,更衬得气质清冷,在观察她的神色时才发现眉目之间平静中自带一股倔强的气质,和凝在匆匆看过一眼之后连忙低下了头,这位安阳郡主神态间不像是才满十六岁的少女,太过平静和波澜不惊。
在和凝看安阳的时候,安阳也匆匆打量了她一眼,眼前这位女子看起来不到二十岁的年纪,并不会比自己大多少,但是神色沉稳,举止淡定从容,便是寻常宫装穿在她身上都显出几分不同来,神态气度都不像是寻常宫女。
“奴婢和凝,见过安阳郡主。”匆匆看过一眼之后,和凝规矩地行礼。
她虽口称奴婢,行礼也半点不错规矩,安阳还是从她身上看不到奴婢的影子,她伸出一只手虚扶了一把笑道:‘原来是和凝姑娘。’
“安阳郡主折煞奴婢了,叫奴婢和凝就好了。”和凝温和地笑了笑:‘皇后娘娘听说郡主病还没好,请太医来给郡主看看,娘娘现在有点事脱不开身,只得待会儿再来看郡主了。’她笑着为皇后现在还没有过来解释。
安阳看了一眼她身后的太医笑了笑:“安阳先谢过皇后娘娘了,并没有什么大病,倒是劳烦和凝姑娘和太医走一趟。”
“安阳郡主客气了,娘娘既然将郡主接进了宫里,自然会好生照顾的,先让太医看看,安阳郡主现在的病如何了。”和凝说着便往旁边侧了一步,让太医上前见过安阳。
安阳笑着点了点头:“如此就劳烦太医了,等安阳见了娘娘再当面道谢。”
江太医上前一步对安阳行了礼后拿出一个小枕头垫在桌子上,示意安阳将手放上去之后,又拿一块手帕搭在安阳手腕上,仔细把脉之后,才收了东西起身。
“安阳郡主的身子如何”他刚站起来,和凝便上前一步轻声问道。
“郡主之前是感染了风寒,还没大好,加上心思郁结,如今身子还是虚弱的很,须得安心静养,臣开一个方子让太医院的人抓了药送过来。”江应修认真地回了和凝的话。
安阳倒是起身笑了笑:‘安阳之前确实感染了风寒,却已经好了。’
“看着是好了,其实伤的底子还没有补回来,郡主可得小心养着,若是复发会更严重的。”江太医大概是看她有些不在意的样子,便有些着急地仔细叮嘱。
“原是如此,倒是安阳想错了,如此就有劳太医了。”安阳笑着说道。
江太医连忙行了一礼:‘郡主太客气了,这是臣应该做的。’
“郡主既然身子还不大好,便好好歇着吧,奴婢叫他们抓了药给郡主熬好送过来。”和凝说道。
安阳笑着点了点头,目送他们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门,才转身进了内室,这屋子虽然没有关起来,但里里外外都是宫中的人,说是来伺候自己的,谁知道到底是哪一个的眼线。
明玉倒是对太医的话上了心,如今有些担心地看着安阳:“姑娘,您这病还没好,如今虽然在宫中,到底是自己的身子要紧,也莫要多思多虑,先养好身子要紧。”
安阳笑着点了点头:“放心吧,我没事。”
和凝从安阳这里出去之后便带着江太医去见了皇后。
“安阳郡主的身体可有大恙”徐幼容一脸关切地问。
江太医低着头谨慎地回答:“回皇后娘娘的话,安阳郡主心思郁结,已经伤了身子,又感染风寒,如今还没大好,须得安心静养,万不可再有什么闪失。
三十四章 沈昕伯
礼部尚书沈昕伯府邸迎来了一位贵客,大门上有人通传之后,沈昕伯亲自迎了出来,遥遥看见走过来的苏世成连忙加快了脚步,拱着手远远行礼:“国公爷来了”
苏世成也连忙还了礼笑道:‘贸然登门拜访,沈大人莫要怪我唐突。’
”怎敢怎敢国公爷快请。”沈昕伯说着殷勤地将苏世成请进了会客厅。
按说苏家累世功勋,军功传家,与沈昕伯这种读书科举做了官的人是没有什么交集的,况他也不是那种能钻营的,与权贵往来向来不多。但是说来也巧,这沈昕伯当年是穷举人出身,没有家世,没有依仗,在这云谲波诡的京城可谓是孤立无援,按说这文官的事,国公爷也帮不上什么忙,但是巧的是,苏老太太当年稍微年轻点的时候也是个热心好管事的,瞧着这人人品贵重,前途不可限量,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儿郎,所以替他与自己娘家的一位叫程枕云的姑娘做了媒,程家是书香门第,在文官之中颇有声望,有了这门亲事,沈大人在京城中打开局面便容易多了,何况他与自己的妻子恩爱美满,很是承苏老太太这份情,虽则平日里两家来往并不多,心里却是记得这份恩情的,只盼着有机会能报答才好,所以见了国公爷才会如此殷勤。
“不知国公爷今日大驾光临可有什么指教”沈昕伯引着苏世成坐下,上过茶之后才恭敬地问道。
苏世成笑了笑回到:‘沈大人太客气了,我今日贸然登门,希望没有打扰沈大人。’
“国公爷这是说哪里的话,我家内人与苏老太太说起来是远亲,当日这门婚事还多亏了苏老太太说项才能成,若非是国公爷平日里公务繁忙,不敢贸然登门打扰,我早该去国公府上拜访的,国公爷若是不嫌弃就叫小侄一声昕伯吧。”沈昕伯很客气也诚恳地说道。
苏世成仔细地听着他的话,待他说完之后才笑着摆了摆手:‘既是如此,我便倚老唤你一声昕伯。说起来当年这门亲事能成,全因你自己争气。’
“若不是苏老太太成全,便是我再好,也入不了程家的眼。”沈昕伯一点也不觉得难为情地笑道。说起当年的事,沈昕伯一点也不觉得过去的窘迫处境有什么难堪的,他本就是苦出身,与京城那些出身高门大户的人自然是比不得,他也不与这些人比,平素并不爱与他们结交,若非国公府有恩于他,他也不会待国公爷如此殷勤。
苏世成听他如此说也只笑道:‘这样说就是太自谦了,当年昕伯你一举夺得榜眼,青年才俊,将来大有可为,这满京城的人家谁不盼着把女儿嫁给你,说起来倒是我家老太太占了个先机,将自家姑娘定给了你。’他虽谦虚,苏世成也不是不会说恭维的话,且这也不全算是假话,当年沈昕伯不过二十岁便夺得榜眼,又是翩翩君子,京城想嫁给他的女儿并不少,只是考虑到他毕竟家世太过单薄了些,无任何助力,生怕他就此止步,才不敢轻易下决心,说起来苏老太太当年的果断便可见一二,在别家都还在犹豫的时候,苏老太太就已经回娘家商量了这件事,别家还在左右思量的时候,在苏老太太的撮合下,程家与沈昕伯的婚事已经定了下来。
果然不出苏老太太所料,有了程家的帮扶,朝堂中,沈昕伯是节节高升,年纪轻轻便是正三品尚书,就是程家也说这门亲事结的好。
“承蒙国公爷和老太太不弃,才有昕伯今日这点成就。”沈昕伯继续谦虚地说道。
“你也不必如此自谦。说来惭愧,我今日贸然登门,是有件事想找贤侄商量。”两人互相恭维客套了这么久,终于进入了正题。
沈昕伯早就知道他忽然登门肯定是有事相求,他倒不觉得为难,他一直觉得欠国公府的老太太一份情,若是这次能帮得上忙,正好还了这份恩情。
“不知有什么是昕伯可以效劳的”他笑着拱手问。
苏世成看了一眼周围的下人,欲言又止。
沈昕伯连忙挥手示意她们都下去。
苏世成看着她们走远之后才压低了声音说道:“我既唤你一声贤侄,便也不兜圈子,贤侄可知这吕大人回京了”
“小侄也是刚听说,吕大人是新皇的岳家,如今新皇登基,吕家复起也是意料之中。”沈昕伯不知他为何忽然提起吕家,但还是顺着他的话继续说了。
苏世成听他说着点
三十五章 太子之争
从沈府回家,问过老太太在宫中见到皇后的情形,苏世成点了点头,好容易将人带进宫,自然不肯轻易放人,皇后说不定还想着用安阳拿捏国公府。
“皇后不肯放人,连见一面也不许。”老太太很生气:“他们实在欺人太甚。”手中的茶盏重重地放在桌上,里头的茶水溅了出来,也没人敢去擦,苏夫人乖乖地在下首坐着听老太太说话。
国公爷坐在另一边许久未说话,老太太着急:“你倒是想个办法,如今安阳病还没好,叫他们扣在宫中,我实在放心不下。”
“这件事急不得,今日你既见了皇后,又跟她说了那些话,想她也不敢苛待安阳,便叫安阳在宫中住些日子。”苏世成有自己的打算,想着安阳不会受什么慢待,便说叫她先在宫里住着。
只是老太太可不一样,她一日不见安阳便一日不得安心,听他如此说,当即便着急了:“你这是什么意思不去见皇上了”
“此事看是皇后做主,实则背后是皇上的意思,要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苏世成沉吟着说道。
“一劳永逸的法子”老太太疑惑。
“只是此事还得从长计议,如今急不得,只能先委屈安阳了,你也莫要太过担心,安阳在宫中也不会受什么虐待。”苏世成轻声安慰老太太。
老太太心疼安阳,却也不是胡搅蛮缠的人,听他这样说,便知道是有了主意,只是这法子虽然可以一劳永逸,却不能立时见效,让自己的安阳回来,但为了以后不必再有这样的遭遇,老太太也只得应了。
老太太虽然还是不放心,安阳在宫中也确实不曾受过什么苛待,反倒是因着皇后听江太医说她身子不好,更不敢怠慢,调了和凝来亲自照顾她,又有太医每日把脉,身子倒是一天天的好起来,只是时常想念外祖母,也不知皇后打算将自己关到何时。
中间皇上来见过她一次,只问了问身子可还好,让她安心养病之类的,便走了,其余并未多说,安阳想着他们怕不是就打算这样一直关着自己只是外祖母她们定是不愿意的,如今肯定在外头想办法在,只是可恨自己被关在这里,半点办法也没有。
吕家回京之后便听到一些消息,说是那靖国公府已经联合了不少人支持大皇子,只等吕家回京再做商议。
吕家自然是对大皇子寄予厚望,当年大女儿去世,为照顾这个留下来的儿子,吕家很快就派了小女儿,他的亲姨母进王府照顾他,没能做成继室,便是做侧妃也要留在王府,就是生怕王爷续娶之后,这个先王妃留下的儿子受到苛待。如今当初的王爷登基成了皇帝,吕家对这位大皇子自然更是重视,一路来京城的路上也没闲着,已经派人来京城打探消息了,这一打探竟然还真的叫他们发现靖国公府联络了不少人支持大皇子,前吏部尚书,如今的新任左丞吕谦回家第一天就秘密约见了苏世成。
明月楼隐秘的包间中,苏世成与吕谦相对而坐。
吕谦先开口:‘下官早年离京,多年未回,今日刚到京城,倒是听到一件稀奇事。’他倒也没有多废话,算是直接。
苏世成在他说的时候点了点头,待他说完又点点头,说道:“吕大人这件奇事想必是与我有关?不然吕大人怎么在回京第一日就来见我呢”
“实不相瞒,下官在来京城的路上便听说了国公爷在京城为大皇子所做的一切。”吕谦说的时候看着苏世成,想从他的神色中看出点什么来“下官不知国公爷这是什么意思”
但是苏世成一脸坦然,听他说的这样直接,也没有任何避讳的意思,只淡淡一笑说道:“吕大人真是爽快人,我就喜欢与爽快人说话。吕大人既然已经听说了,不知是作何打算”苏世成要成事自然瞒不了吕谦,所以也没绕什么弯子,只等着他给个态度。
吕谦倒是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直接,自古以来太子之争都是大事,除了那些因为各种关系早就注定了只能在各方中选择某一方效劳的,谁不是瞻前顾后,非得等到分出个胜负才肯明白表示自己的态度,这靖国公府深得恩宠,又有兵权,与两位皇子也并无什么牵扯,不管是置身事外,还是等大局将定的时候再表态都是可以的,为何偏偏要主动表态支持大皇子,还身体力行地在自己回京之前联络了不少大臣,现在想来自己在路上听到的那些消息应该也是国公爷特地放给他听的,这样一想,吕谦的心中就带了些探究,看向苏世成的时候便更加小心了些:“只不知国公爷如此行为,是何缘故”
 
三十六章 愈演愈烈
下朝后,吕谦和沈昕伯特地等了苏世成,在他出来后便迫不及待地拉他到身旁压低了声音问:‘国公府今日是什么意思’
相比起吕谦的紧张和怀疑,苏世成显得不慌不忙:‘吕大人别急啊。今日太子之争,大皇子明显占了上风,这虽是好事,在皇上看来却也未必,若我此时再表态支持大皇子,恐怕皇上反倒对大皇子心生忌惮。’
吕谦觉得他说得倒也有几分道理,太子毕竟还不是皇上,哪个当皇上的都不希望有人在觊觎自己的皇位,就算是自己的亲儿子也不行。
吕谦依然有些怀疑地看了苏世成一眼,他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苏世成笑道:‘皇上定会私下找我询问此事,到时我再为大皇子说话,岂不比现在表态更好’
他这样一说,吕谦便明白了,心中对他的那点怀疑也烟消云散了,今日已有不少大臣表示支持大皇子,难保皇上不会起疑心,太子之争刚拉开序幕,就让皇上对大皇子起了忌惮之心,并不是明智之举。国公爷是皇上面前的红人,此事如此重大,今日没在众位朝臣面前表态,皇上也定会私下再问,到时候他只要表露出一点支持大皇子的态度,反倒比今天多说十句更有用。
吕谦当即对苏世成拱了拱手略带歉意地说道:‘是我小人之心了,国公爷莫要见怪。’
“吕大人这是哪里的话此事事关重大,都是为了大皇子的前途,谨慎一些也是应该的。”苏世成回了礼说道。
凤阳宫中,和凝正在跟徐幼容汇报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一切。
“什么这吕家刚回京就提立太子之事,就不怕皇上疑心他们”徐幼容刚听她说完便忍不住说道。
“奴婢听说,吕大人联合了礼部的沈大人和一干大臣,请立大皇子。咱们四皇子只有太子太傅程大人力保,是落了下风。”和凝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皇后的表情。
徐幼容在生气之后,很快冷静下来,面上平静波澜不惊,心中却已经是惊涛骇浪,又在费心筹谋。
“那靖国公府可表态了”徐幼容想了想问道。
“这倒是没有,说是皇上还特地问了国公爷,但是国公爷没表态。”和凝将小太监传来的消息跟徐幼容说道。
听到国公府没有表态的时候,徐幼容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这安阳果然还是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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