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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之平手物语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落木寂无声

    大不了再往回转进几百里,缩到和泉去,看你武田信玄能否顶着甲斐到京都的漫长补给线一路打过来。

    当然那是属于无奈时的权宜之计,对脸面的打击是很严重的。

    特别是曾经在御所墙外义正辞严地怒斥武田之后。

    不仅是主角有所犹豫,重臣们也看法不一。许多人将领各自在岗位上,分身无暇自是没法发表意见,仅有几个在中军的,看法全然不同。

    入夜后平手汎秀召集各要员,问询营中庶务,并且招待饭食之时,顺便提到了这个问题。

    然后,久在四国,刚回中枢的河田长亲,认为应当以援救织田信忠为主,防止友军听闻岐阜城被劫而军心溃败;升了“势大将”,才有资格议事的拜乡家嘉,他从军事角落觉得最紧要的是拿下刈谷城,确保与德川家康持续沟通;身经百战,担任军奉行的岩成友通,却坚称集中主力干掉武田胜赖的精兵才是最佳选择,帮助友军的事并不着急。

    性素稳健谨慎的加藤教明没有表态参与争执,一向妄为的浅野长吉察觉到严肃的气氛不敢放肆,四国方面客军的两名代表自居外人不方便说话,受到邀请之后才表示“我们四国人向来相信河田大人的眼光。”

    见诸人没什么统一建设性意见,平手汎秀也就没再细说,放任大家吃了一顿战地晚宴之后就离去了。

    本多正信一直皱眉思索没吱声,也是最晚一个动身走人,迈出营帐之前忽然进言道:“属下以为,与其从军学上考虑三个方向的取舍问题,不妨换个办法,想想德川三河、织田左近、以及武田胜赖三个人的异同。”

    受其启发,平手汎秀心念一转,产生瞬间的灵光,立刻唤住,留他详谈。

    一番机略筹措,不在话下。

    次日一早,听了斥候汇报未发现附近什么异变之后,平手汎秀心下做了决定,果断下令,除平手秀益所部继续向前,照应织田军以外,诸将(包括位居次锋的中村一氏在内)在河田长亲、岩成友通等人的指挥下,即刻拔营,围攻刈谷城,九鬼嘉隆的水军被要求断绝海上通道,自家抽调出来的船队估计两日之后到着,届时将以舰炮提供支持。

    同时从各旗本备队中,按比例抽出健壮军马,合到一处,总共凑了六七百匹。

    而总大将本人,打算仅带着三百亲卫,一人双驾,追上平手秀益的三千先锋,与其一道,见机协助织田信忠。这段时间尚未元服的言千代丸将作为代表,穿上家传阵羽织,持军配,坐镇马印。

    “倘若那边的战场有什么意外,仅有庆次的三千人在,恐怕也难以改变大局。但若有我亲至,或许能想办法激发尾美二国将士的斗志。”

    平手汎秀是如此说的。

    这当然令家臣们惊诧万分,纷纷劝谏。

    老革们见过了世面,口才各自见长,至少“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这种话是脱口而出的。

    然而平手汎秀并不同他们讲道理,肃然挥手,神色严峻,只一句“我意已决”就让人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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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辞锋逼人
    与刚到尾张那一次不同,今日平手汎秀一点都不顾及礼仪姿态,一脸肃杀之貌,大步走了进来,眼神所及之处,无论是谁都不由得要低头避让,不敢对视。

    “刑部大人特意轻车简从来此吗”织田信忠十分希望表达出友好与从容的姿态,可实在是有心无力了。

    以至于他的语调中明显含有十分复杂的情绪。

    遵循对方的策略,果然诱惑武田胜赖主动出城,清州失而复得,当然是喜事。长宗我部元亲那厮鸠占鹊巢,不肯轻易归还城池,则算是乐极生悲。而现在得知了岐阜城周边受到打击,收复清州的喜悦已经荡然无存了。

    几乎所有的美浓人,以及一些移居到岐阜城附近的尾张人,都认为应该赶紧回师,以免大家的财产被掠走,亲属遭杀戮。此乃人之常情,实在无可厚非。

    但也有一部分将领,从军事角度强烈反对回撤。他们的观点当然也有道理——前方还有敌人在,以士卒们今日的士气状况,一旦撤离过程遭到打击,就是崩溃的局面。

    然后前面那批人中间,就蹦出几个“聪明人”说:除了我们之外,德川家的冈崎众也在附近,趁之与武田交战之余,咱们不就可以安全走人

    而后面那批人则指责说这种卖队友的行为会严重损伤织田家的外交声誉,令盟友心寒,万一德川家一怒之下转投武田该当如何是好呢

    众人争执不休,织田信忠不能决断。

    结果就是走是也走不成,打也没正儿八经的打。

    陷入僵局。

    此时,听闻说平手刑部大人带着一干精锐骑兵赶来,织田信忠一时把忌惮之意搁在脑后,捡到救命稻草的庆幸之心占了上风,赶紧命人请进来。

    众臣们反应各异,不少人的表情是不太情愿的,但哪有胆量站出来呢

    接着,便只见平手汎秀杀气腾腾地进了中军大帐,一言不发,挥手压住所有的寒暄客套——包括织田信忠也被阻止了。

    一上来即是反客为主,毫不拘礼,挺直了身子,负手而立,厉声喝问道:“情势急切,不容敷衍,多余的话先不要讲,谁能用尽量少的话告诉我,从昨日清晨到现在,此地战局究竟是如何发展的”

    话音一落,举座包括织田信忠在内,或是目瞪口呆或是心惊胆战,竟无一人有所回应。

    平手汎秀却也没耐心等,伸手便是一指,点了老友兼亲家的大名:“佐佐殿,就请你来讲!”

    “……好吧……”佐佐成政心情复杂,脸色阴郁,犹豫了片刻,但迅速生出大局为重的想法,集中精神开口道:“昨日清晨,德川家少主带着冈崎众成功突袭了山县昌景所部,我与稻叶殿瞧见烟尘动静,都觉得机会不容错过,于是禀报少主……不,是禀报主公,出兵挟击,与友军一道大破山县所部,已接近其将旗所在。孰料此时东侧杀来高坂昌信的大军,我等一时不查转为被动,主公不得不领本阵上前协助,方才稳住均势。今日德川军认为上风仍在手中,要求我家一道进击,但同时我们知道了岐阜城那边的消息,诸将意见各异,难以决断。”

    “原来如此,倒与我的猜测相差不远。”平手汎秀淡淡点头,说了句自吹自擂的话——当然,虽是自吹自擂,在座的却都大抵相信了——然后稍一思索,复问道:“敌我如今各有多少兵力”

    “我织田军,尚有可战者一万二三千人。”佐佐成政下意识稍微夸大了一下,“德川军冈崎众,自称精兵四千。武田军的山县部已遭重创,估计剩余力量不足二千。另高坂部……原本听说是五千人,昨日却至少拉出了一万以上的队伍。”

    “怎么会与先前情报差了这么多”平手汎秀顿时皱眉。他不是在为敌方人数增多而担忧,只怕是武田家瞒天过海悄然动用了主力。

    “好像是三河国人众加入了高坂所部,领头的有管沼、奥平等……”佐佐成政黑着脸说出自己知道的情报。

    “……这么说,三河国内,倒戈加入武田军的人数,已经超过了跟随德川据守冈崎城的人数……”平手汎秀脸上闪过讥讽之意,“不愧是以忠诚著称的三河人啊……”

    这句吐槽倒让尾张、美浓两国的武士们感到十分亲切。

    不过也只亲切了一瞬,平手汎秀立即正色道:“此地之事,我已知晓。那么顺便再说一下,武田胜赖在岐阜城下烧杀劫掠,无非是故意制造响动,引诱尔等回师罢了!他离开清州城十分仓促,顶多带着三五日口粮,坚持不了几天,不可能当真攻打岐阜城的!”

    “所言甚是!”佐佐成政立马帮腔:“敌人想让我们做的事,我们就一定不能做!贸然回撤的话,一方面可能面临前方高坂所部的追击,另一方面,也可能被武田胜赖以逸待劳阻截,十分危险。”

    很显然,佐佐成政一直是反对撤离的少数派。

    “可万一岐阜有什么闪失呢我们的家小可都在那里,也包括主公的眷属在内啊!”心急如焚的是尾张有力国人丹羽氏胜,这人一直以来是个不太聪明也不愚笨的中流之才,但现下似乎已经冲昏了头脑。

    “……我已经说过好几次,这种万一的可能性是很小的……”佐佐成政身旁的前田利家企图辩论。

    但丹羽氏胜却是已有泪下:“鄙人没有兄弟,又是年过而立,才有独子,比不得您二位的家族子嗣繁多,即便是万分之一的风险,也不想冒啊!”

    这话似乎引起了许多尾张人的共鸣,四下传来同情的眼神。

    佐佐、前田无话可说。

    刚才就是这样陷入僵局的。

    此刻



六十九章 谁足言勇(上)
    从军帐里不紧不慢地走出来,平手汎秀接过亲卫队长毛利秀通递过来的黑漆南蛮帽形兜,深深出了两口气,才缓缓戴在头上,仔细系上扣带。

    毕竟高高在上养尊处优惯了,又已是三十多岁的中年人,气力不如往日,全副武装地行军赶路大半日,负担很是不小。

    然而现在又还没有彻底到达羽扇纶巾谈笑退敌的程度,经常出现在前线对于维持士气来说是非常有必要的,身边也没有能真正有资格当“阵代”的家臣。

    所以经过短暂休息之后,平手汎秀振作起精神,踩着亲兵的肩头翻身上马,命令左右旗手们高举起大蠹,带着少量亲卫,耀武扬威,浩浩荡荡,徐徐前进。同时周围二三十人举起法螺鼓足劲猛吹,其余人则是根据指挥,整齐划一地重重跺脚,以均匀的节奏,大力吼出“鲸波”来鼓舞士气。

    四周顿时响起“杀敌”“必胜”“勇猛”之类词汇,抑或是无意义的“嘿嘿”“噢噢”乱叫的语气词。

    这些亲卫众都是精心挑选的,除了政治过硬,无一不是身高体壮,嗓音洪亮,中气十足的,此刻在战阵上发出怒吼,配合持续不断的法螺声与迎风招展的各色旗帜,威风凛凛,气势十足。

    但只是叫归叫,并没有上前接战的意思。

    不算做戏的话,平手刑部大人上一次当真率领亲兵冲锋,已经不知是何年月的事了——至少自从被叫做“刑部大人”之后就再未有过。

    当年那些从尾张到尾浓,一路杀向京都的老卒们是确实能打,但这么多年过去,那一批兵员要么战死要么升职,抑或是重伤后退伍归农了。亲卫队经过长期的人事变迁之后,有着向“花架子”发展的趋势,若是动了真格,怕未必比得上那些整日见血的旗本各备队了。

    对此平手汎秀倒也心知肚明,不过也没什么办法去挽救这个过程。况且,对身边这群小伙子们最大的期待就是能用血肉之躯挡住刺客即可,军阵上的表现反而不是重点。

    顷刻间众人簇拥着来到阵前,平手汎秀取出千里筒,首先向南方远远望去,瞧见德川信康所部冈崎众,尚未败退或逃逸,仍在与武田军激烈奋战,顿时宽心不少。这支军力对敌方可是个很重要的牵扯。

    否则,仅仅依靠织田家的人马,可不敢寄予厚望。

    接下来,才有闲心转过头来看正面。

    用上千里筒,最多可以环视千多步远的距离,能看出附近大体地形平整,但有些小的起伏和一条溪流穿过,草木稀疏错落,不算繁盛。

    被平手汎秀所鼓动的织田军,选了两个进攻方向,近一点的那队,好像是打算在一处较平坦无死角的地段趟河进击。

    从纹饰上看,最前面是佐佐成政,再次是前田利家,两人麾下各还有不少眼熟但不一定叫得出名字的尾张豪族伴随。

    而远一些则是绕过了小山坡,可能准备从侧翼突击,隐约似乎……举的是美浓三人众的旗帜。

    相比起来,稻叶、安藤所部声势尚可,佐佐、前田麾下就比较安静低沉,显得士气不高。十分令人担心。

    再看对面——

    听见响动之后,武田军也是堂堂正正派出了部队来对阵的。为首杀出气势腾腾的一支备队,看旗帜应该是……

    平手汎秀一时竟记不起来,连忙遣人询问。

    一会儿才从织田家那里得知,这是三河地区有力国人,作手城城主,刚刚向武田家降伏没多久的奥平贞能。

    顺带一提,南边正在与德川信康激战的,乃是三河地区另一个有力国人,唤作菅沼定忠,乃是田峰城城主。

    不用说,亦是阵前倒戈的。

    这武田家的习惯真是奇怪,居然让新降之人当先锋出阵!

    而且,看样子还打得凶气十足,虎虎生威

    该说是武田信玄个人魅力过人呢,还是体制上有什么特殊之处呢……

    这倒值得研究研究。

    平手汎秀稍一走神,定睛再看,只见须臾的功夫,织田家正面打先锋的,已经被奥平贞能压制得连连后退,左支右绌,以至于佐佐成政和前田利家已经带上亲族杀到一线,才能维持士气了。

    仔细一看,还好自家女婿佐佐秀成并不在内。

    只是眼看着老朋友身处险境也是很有些揪心……

    平手汎秀心里矛盾了足有好几秒钟,最终还是痛苦地决定,宁愿继续揪心下去,也不能轻易以身犯险。

    这时另一个方向上稻叶一铁、安藤守就似乎也接阵打了一会儿,隔的远了也看不着详情,只知道比正面要体面些,至少战线没被人逆袭着往后回退。

    没多时织田阵中传出一阵号角、口令伴随着旗帜的动静。

    接着佐佐、前田两部开始向侧后方渐渐回退。

    看来他们虽然不支,但还不至于彻底失去建制,所以能控制撤退的方向,避免直接冲击己方大营。

    同时又一队人马杀出,意在接替,打的却是林佐渡的旗号!

    惊讶之余细看,见率队者乃是一个英武的年轻人,平手汎秀想了一想,才意识到这家伙是林佐渡的养子,林通政。

    这少年人可没像佐佐、前田等先辈那样,摆出阵型正面推进,而是身先士卒,提着十字纹枪,径直着朝敌方人堆里杀过去。

    平手汎秀心道初生牛犊真不畏死,此时若不幸中弹,或者是身后士卒稍有迟疑没



第七十章 谁足言勇(中)
    三河西境,小石川之滨,两座小丘一高一低,织田、武田分居左右,中间方圆数百步平坦河滩,便是战场所在。

    那自称“土屋昌恒”的少年武士,披头散发,手握大枪,带着武士二三十,足轻百余众,俱着青衫玄甲,望之便如群狼一般,刀光剑影中杀得尸骨如山,血流成河。

    方才林佐渡之义子林通政带起来的一点攻势,转瞬即消,连林通政本人都被斩下首级。而尾张其他部队,连三河奥平家的兵马都打不过,对上这甲斐劲卒,自然更是吃力了。

    透过千里筒,可以看到佐佐成政、前田利家又一次带着亲族和近臣,硬着头皮往上冲了,其中不少人身上血都没有擦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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