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之平手物语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落木寂无声
尾张织田,自从信长即位之后,锐意进取,领地扩大到两倍有余,在东海一地,还是颇有说服力的。
这种情况下,九鬼嘉隆自然不敢拿捏身份,只听到服部兄弟送过去的消息,甚至尚未明确认定,就带着数名随从潜入尾张——当然,清洲城是进不去的,他能找到的,也就是平手泛秀这一级别的人物。
泛秀看着面前那风尘仆仆,强作镇定的九鬼嘉隆,只觉得哭笑不得。
这时间…
第十七章 今川袭来
谈到具体的事宜——比如日后打仗如何瓜分赃物之类,泛秀也懒得越俎代庖,直接让人送九鬼前往清洲城了事。织田信长并不是普通的东国乡下武士,他很重视文人,手下奉行甚众,绝对不缺外交人才,忽悠一个海贼不成问题,特别是这个海贼明显经验值偏低。
只是,按照当下的情况看,原本预料中的功绩就少了一大半。接纳主动投靠的势力,只能说是适逢其会,时运使然,这和劝服中立人士归降,完全是两个不同概念。
目前还有什么可以插手的其他事务呢……
检地本是积攒威望和人脉的绝好机会,然而平手泛秀并不是织田家的重臣或实力派,资历和名声也远远不够,与尾张各界人士也没有什么交情,只凭借从织田信长那里扯来的大旗,想要慑服一群野蛮而又狡猾的土豪地侍,恐怕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若换了柴田胜家、林通胜,乃至丹羽长秀来处理此事,那些草根势力即使心怀不忿,又岂敢阳奉阴违呢
至于桶狭间那一颗可以换一座城的人头,反复思虑之下,始终觉得危险系数过高,而把握又不大,于是干脆让前田利家去冲锋陷阵——反正那厮四处寻找战功,也是九死一生的事情。倘若日后事成,泛秀坐在幕后未必不能分到功劳,还能让前田心怀感激。即使行事失败,也不会有什么损伤。
是不是有必要从幕后走到台前呢
如果需要的话,至少要联系桶狭间一代的当地领主,做好充足准备之后才方便。只是……目前连当地领主是谁都不知道,又如何去取信于人呢
泛秀摇了摇头,起身推开房间的折窗,让秋风吹进来。
还真是……麻烦啊。
这是一个混乱的时代——混乱两个字,并不仅仅是形容政权的分裂,而是不同势力和阶级的彼此交融。在这个时代,想要做出一点事情来,需要各方面的经营。身为领主,对内需要维持着同国人、商贾、僧侣之间的关系,对外还需要周旋在其他武士之间。
为了维护已有的利益,使用外交和合战之类的各种手段来谋取新的利益,而新的利益,又需要更多的实力来巩固。这个循环一旦停止,那么虎视眈眈的邻居,绝对不会顾及情面。这就是所谓的逆水行舟。
对于平手泛秀而言,自从出仕织田家,逐渐踏入战国武士的圈子之后,就不可能再保持局外人的态度了。
虽然知道后世的知识,但是并不足以让自己一步登天,自身的实力终究还是需要逐渐积攒。抱着一鸣惊人的想法,所作出的,往往都是不符合时代的事情。比如说尾张检地的事宜,是泛秀心血来潮向织田信长作出的建议,并没有切实地考察实际情况。是以接到命令之后却发觉迟迟不能着手,也并不奇怪。将来即使成功检地,功劳也不会掉到自己身上,反而会因为行事不利遭到斥责吧。
有了此事做先例,将来平手泛秀进入中央辅政的可能性就变得十分渺茫,更现实的情况,是像柴田、明智那样独当一面。在稳定的政权之中,中央政务人员的地位一定会胜过地方大员。然而历史上的织田氏并不能称得上是稳定政权,长远来看,倒也并不吃亏啊。
泛秀一念至此,心中淡定不少。又从书柜中抽出一卷空白的纸册,将近来拟定的一些计划写在了纸上。往日位卑之时,需要思索的事情很少。而现在做到中级武士的身份,却觉得仅仅依靠大脑,时常会忘掉事情。
“此物定要安置妥当。”泛秀自语,随即拿出书房从没用过的匣子和锁。
“殿下啊……”书房外面突然响起一个有些稚嫩的声音,“我是小藤太,可以进来吗”
“噢,进来吧。”泛秀把匣子放进立柜,关上门,又坐回到书桌旁边。
门被轻轻拉开,出现在面前的是一个瘦小的身影,虽然是风尘仆仆,但气息丝毫不乱,不过脸上倒是露出忧心忡忡的神色。
第十八章 剑拔弩张(一)
品野城在春日井郡东部,而织田家治所清洲城也在春日井郡之内——更重要的是,汎秀目前所在的冲村,亦处于此郡之中,离品野城只有三十里距离,如果行军速度快的话,不到一天的路程。若是今川军乘胜向西追击的话……
一天时间,最多可以征调起七八十人的民兵,以这座破旧土砦的防御力,只要对方有三四百人的军队开到城门前,城内的人——包括平手汎秀在内,就只剩下殉职和投降两条路可走了。
这种情况下,果然还是无法淡定啊……
此时乃是永禄二年九月下旬,东海一带已经开始秋收。根据分析,今川家大军进犯,也就是历史上的桶狭间发生,应该是明年的事情。后世的游戏玩家看历史,目光都只盯着在那次神奇的夜袭,有多少人会关注此前的小动作呢
汎秀微微俯身去检折扇,却见到毛利和服部两人惊惶不已的神情。
若是指挥官先乱,下面的人就只会更加无措。
一念至此,汎秀心中顿时涌出一点责任感。
再想起来合子腹中三个月的婴儿,这点责任感立即被放大十倍。
于是终于回过神来。
“这折扇上的漆太多了,稍不留神就会手滑啊。”汎秀轻轻一笑,“小藤太去把众人召集过来,至于新助——还知道什么详细情况吗”
服部小藤太下拜领命,转身而去。毛利新助则是整了整衣襟,才上前答话。
“据说,昨夜今川家派遣了品野城以前的城主松平家次带着三百人,夜渡矢作川,奔袭到城边,然后松平家次联系他在城中的旧部打开了城门……”
昨夜现在时间已经接近了傍晚。况且只有三百人,看来对方暂时不会有乘胜追击的想法。汎秀松了一口气,继续问道:
“那你是从何处得知此事的”
“消息已经开始在本家传播了,是听以前的同僚说的……”
“已经传遍了是怎么样的消息”
“据说今川家已经聚集了四五万的兵力,一个月之内就会攻击尾张!”
这个绝对是谣言。
汎秀摇头不语,却也没有想要辟谣的意思。
未几,呆在城中的人纷纷跑了过来。
服部小平太势利之后就低头跪坐在一侧,脸上满是严峻的神色。
接着进来的是丸目长惠,他倒是没有丝毫的紧张,反而是充满期待,颇有几分跃跃欲试的样子。
只有河田长亲、增田长盛还有平手秀胤,表现出了一定程度的惊惶恐惧。
保持着淡定步伐的松井友闲,理所当然落在最后面。
在这种情况下,既没有寒暄的必要,更没有说场面话的心情,平手汎秀只是开门见山地翻开了桌上的尾张地图。
“最新的战况,诸君都已经知道了吧。”
此言一出,好不容易才静下来的家臣们又不免喧闹了几句,除了松井友闲和丸目长惠之外,其他人都在交头接耳。
汎秀见状,也并不恼怒,只是挥了挥折扇,轻轻一笑。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都没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稍易的强大精神力,不过经历过无数事件之后,总算是学会了了迅速从惊愕中苏醒过来,而不会沉溺在慌乱的心境里患得患失。
“还没有开战,已经被吓破胆子了么”汎秀起身环视众人,嗓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度。
“殿下!”服部小平太突然出列答道,“为君死战,正是我等武士的本分!”
死战是本分么虽然忠心可嘉,不过战前说这些不算吉利啊。
“我愿随大哥一起,为殿下效死!”小藤太也忍不住跑过来搭话。
这两个家伙啊……汎秀不知道是该欣慰还是恼火。
“毛利良胜……亦随殿下死战。”第三个表现忠心的人出现了,不过汎秀却觉得这句话明显有些言不由衷的味道,看来忠诚度还是比不了最开始的两个家臣啊。
“殿下若需要突围,只需带上丸目藏人佐即可。”丸目长惠的回答,显示出极强的自信,不过显然,他也不看好织田家能够取胜。
“兄长大人。”汎秀的堂弟,平手秀胤,以一门的礼节走上前,问到:“本家与骏河今川交战多年,向来只是互有胜负。这一次,传说今川聚集了数万大军,大概也只是流言吧!”
“是否是流言,可以派人去探察。不过,今川家在半年内大举进犯尾张,却是在我意料之中的。”
对面响起不自觉吸气的声音。这位年轻的殿下,虽然年龄还不到二十,但见识和谈吐,远远超过同时代的人。
任何时代和地点,人类都不缺
第十九章 剑拔弩张(二)
永禄二年十月十二日,秋收刚刚结束不久,骏河的今川氏,就对所领三国一应家臣发出。十六日,骏河众九千人会于骏府城,远江众七千人集于挂川、曳马二城。
十月十四日,鹈殿长照,领兵七百,入驻大高城;十五日,冈部元信领八百五十人,入驻沓挂城,以守为攻,迫敌出战。
十月十六日,织田信长令水野忠光三百四十人入丹下砦,佐久间信盛四百五十人入善照寺,围鸣海城;令佐久间盛重五百二十人入丸根砦,织田秀敏一百五十人入津山砦,围大高城;令梶川重实二百五十人入中岛砦,监视东南方动向。
十月十七日,松平元康领三河众一千二百出阵,井伊直盛领远江众千人出阵,葛山氏元率骏河众千五百人出阵,作为此战先锋。
同日,今川本队出阵,十八日入远江,本队增至一万六千,二十一日入三河,又增至一万九千。如此正面战场共计二万三千人,号称四万。
十月二十日,松平部进入尾张,开始攻击丸根砦,井伊部则负责攻击津山砦,共同接应大高城,葛山部绕过前线,监视清州城的动向。
十月二十二日,今川本队进入尾张。宿老朝比奈泰朝领六千主力,支援松平、井伊部的进攻。三浦元政领三千人,向左迂回,进攻那古野城,蒲原氏德领兵二千五百,向南进军,清除右翼尚未屈服的微小势力。如此,本队尚余七千余人。
克劳塞维茨曾经在《战争论》中说过:兵力较强的一方可以把兵力分散在若干地点,这样做可以在许多方面在战略范围造成便于自己生存和行动的条件,同时还可以积蓄自己部队的力量以备万一。相反,兵力较弱的一方则必须更多地集中兵力,尽量不使自己的兵力分散,力求通过运动来弥补由此产生的不足。
今川义元肯定不会知道克劳塞维茨这个人,但他的用兵却符合了《战争论》的原则。将大军分为数队,依次进军,效果就是形成了三面包夹的态势,同时迫使对手派出必要兵力来应付正面,否则今川军长驱直入,织田家不会有集结军队的时间。
清州城下,人心惶惶。
目前的织田家,最大动员力在一万人左右,已有两千余人投入战斗,同时领地在东部的家臣大多已经被分割开,又有部分人马在监视北面虎视眈眈的斋藤家,故而清州城下,总共只有三四千士卒。
这个时候,织田信长却丝毫没有召集家臣议事的意思,他只是呆在清州城的本丸里面,不停地命令手下搜集最新的战况。丹羽、柴田和林是这个时候最忙碌的人,除了担心之外,还必须装出胸有成竹的样子,来安慰其他人。
如果是七年之前,织田信长刚刚接任家督的时候,这些重臣恐怕会对他的态度非常不满,联合起来做出干涉。但是这七年,信长带领家臣取得了数次合战的胜利,将领地扩大到两倍有余,现在已经没有人敢质疑主君的权威。
所以,他们只能聚集起来,私下交换看法——哪怕连续几天都没有人提出新的结论。
林秀贞是赞成笼城的人,他也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赞同。但客观来看,这却是最差的选择。以今川家的后勤力,围困清州城半年甚至一年并不难,到时候缺乏援军的织田军恐怕会被困死在城中。而且笼城就代表不会对各地的附属豪族做出救援,这将会极
第二十章 剑拔弩张(三)
空山新雨,秋蝉碧树,这些令历代诗人反复咏叹的意境,到了十月下旬,已经逐渐消失。所能见到的,只剩下寒风霜露,腐叶枯枝。
“落木满天下,秋来自可知,众生皆熙攘,独觉此身悲。”
从营帐飘出来的和歌,正是应景的,然而从音调之中,却看不出多少凄凉之色来。
吟诗者是一个中年的武士,身着华服,面敷白粉,身材颇有些臃肿,但并不显得丑陋,反倒添了不少安逸和优雅。中年人两侧,侍立着十数人,也都是华贵的打扮。
两句和歌落地,边上就有人送上了恭维。
“主公作的诗,真是有着独特的味道,令人耳目一新,耳目一新哪!”出言者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虽然背上已经喂喂佝偻,神色到还算是精神。
听到这两句话毫无营养的马屁,中年却是摇头不语,脸上亦浮现出诡异的笑容。而且这份诡异的笑容很快就传染到其他人的身上。
“噗……”
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主公请恕……”
发笑的年轻人连忙伏下身子。
“何罪之有”
中年人转过身子,拍了拍那老人的肩膀,眼神却飘向另一边去。
“安房,你来告诉他。”
“是。”
被称为“安房”的蓝衣人向前轻轻迈出一步,对着老者作揖。
“左京啊,方才主公所吟的,并非是此时所创,而是平安时流传的和歌,距今已有数百年。”
数百年前的和歌,能让人“耳目一新”,倒还是真是难能可贵。
“噢!有劳安房了。”
老人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脸上却似乎没有尴尬的神色。仿佛出纰漏的并不是自己,而是对面的安房。
安房为之一愣,不知该如何答话,那吟诗的中年却是苦笑:
“看来,叫左京你多读些诗书,真是白费了唇舌。”
“多谢主公体恤!”
叫做左京的老者,依然神色如常。众人倒也并不觉得奇怪,只是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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