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之平手物语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落木寂无声
其实在这之前,经济领域的战争已经打响了。
受到指示的商人,早从五月份开始,就故意大肆地购买,哄抬东海道的粮价,把玄米由每石六百文,生生炒高到了一贯三百文左右。
这对于金矿萎缩、财政乏力的武田家来说,乃是难以承受的噩耗。
正是需要采买物资,准备守城的时机,却遇到狠
第九十七章 长围久困
战争是一项很奇妙的运动。
当双方急于求战,不愿等待之时,几个时辰可能尸骨如山,血流成河,就改变了天下的归属。但有时候两边各有计较,都想以静制动,可能一年半载都按兵不动,互相对峙,刀剑都用不着出鞘。
平手汎秀派人分为三路,先后围下了美浓的白鹰城、三河的长筱城、远江的二俣城,但并不急于发动强攻,只是隔绝了内外交通,坐等敌方援军来战。
背后三万二千大军,位于冈崎一带,枕戈待旦,随时可以出发。
然而武田胜赖,好像也不怎么着急。
白鹰城有秋山信友,兵约三四千,被织田信忠一万七千人所围困。
长筱城有山县昌景,兵约四五千,被平手秀益一万八千人所围困。
二俣城有马场信房,兵约三四千,被德川家康一万五千人所围困。
比例上,隐约应和了“十则围之,五则攻之”的兵法要旨。
此时武田胜赖的主力,人数大概在一万五千到两万之间,坐镇南信浓,驻扎在距离三个战线都只有两日左右路程的地点上,却是按兵不动,引而不发。
听任各城被分割阻断。
秋山、山县、马场在数量如此悬殊,攻方态度谨慎,而后方又未得到接应的情况下,显然不会贸然搞什么突围反击的。
就这么原地坐下来,大家每天对峙互骂,回去吃完睡觉,第二天再重复。
根据军令要求,攻方离城墙保持了三百步远。
这个距离上,本世代绝大部分远程武器都失去了用场,几乎不存在能有效命中造成杀伤的可能性。
能打一两千步的大筒,平手军营中倒有二十具左右,武田军却没这个条件,缺乏研发投入,完全造不出,也没地儿可买的。
汎秀借给德川、织田各三门,调给平手秀益五门。
攻守双方隔着城墙,例行公事、按部就班地对射着,除了大筒队能造成一点杀伤,其他的弓手、铁炮手需要有爆棚的运气才可能有一二斩获。
而就算是大筒队,面临大规模的石制城垣,威力也是比较有限的,主要起到听个响个效果。正面轰击能刮下浅浅一层墙皮,仰角射进城里那就只有鬼知道打中了什么,纯属碰碰运气。
时光如白马过隙,转瞬即逝。
从八月下旬,一直围到了年底,依然没有打起任何大仗来。
平手汎秀命人统计,得知一百二十日以来,共有八十几人不幸丧生,三四百人陆续受伤,一千余人先后生病,八成属于非战斗减员。
三座城里的敌兵估计也是这个比例,高不到哪里去。
双方如此静坐对峙,主要做的事情是吃喝拉撒。
把德川、织田都算进去的话,平手汎秀这边的士兵总数有八万三千之巨,每月粮食耗费,高达二万七千六百五十石。
然而早已预备了十八万石存货,足够支应大半年。
现在四个月过去,又让伊奈忠次、长束正家及新入伙的石田三成筹划调配,运来五万石新鲜的近畿大米,让士兵们改改口味。同时筹集大量的冬衣和柴火,应付寒冬。
财大气粗,就是厉害。
同时各项情报显示,武田守军的日子过得不太好。
由于事先东海道的粮食市场被平手一方的奸商人为搅乱了,白鹰城、长筱城、二俣城都很难临时囤积足够的大米,只能以杂谷代替。
然后,足智多谋的“中纳言中将”大人赶在八月初发动征伐,武田领内的奉行们不得不强令农民提前收割,征收了一大批尚未彻底成熟的谷子。
一边吃新鲜大米,一边吃陈粮、杂谷、没熟的谷物,差别还真是挺大的。
这其中发生了一个未经官方确认的逸话。
据说长筱城守将山县昌景,派人用弓箭射了一封书信出去约战,大意是说你们要算是个男人就来刚正面,靠粮食拖补给算什么本事,难道有钱就了不起了吧
然后平手秀益以同样的方式回信:“不好意思,有钱就是了不起!至于我是不是男人这个问题,你要有疑问的话,让你老母来体验体验如何”
虽然只是真假不知的逸话,但也侧面展示了双方处境的不同。
可是,武田胜赖依然不急着救援任何一路。
甚至由于补给问题,让一半士兵退回了甲斐,大大拉长了增援战线的距离,似乎根本没有战意。
他仍然抱有侥幸心理,寄希望于上杉、北条停止争端,一致对外。
不敢出兵对阵,反而不断派遣使者两处恳求。
不过,北条氏政始终不肯放弃“关东管领”这顶帽子,在武田胜赖厚着脸皮连日游说之下,终于做了三件不痛不痒的事情。
第一是给踯躅崎馆送了两千贯礼金资源。
第二是派板部冈江雪斋到平手家那里调解。
第三是调
第九十八章 野有遗贤
隶属于真言宗智山派的小松原寺,位于尾张春日井郡境内,原本是一座有八百年历史的古刹,又曾受到过平大相国之子,正二位内大臣平重盛的大力关照,鼎盛时香火旺盛,声名远播,誉满内外。
但后来在承久之乱中,被兵灾波及,遭到烧毁。
这个时候,真言宗智山派由于失去了平氏政权的支持,势力范围萎缩到仅限于高野山一带,于东海道影响早已衰微,凑不出修复所需的耗费了。
直到文明年间(15世纪70至80年代),有位高僧,法号曰“全庆”,乃德高望重,明辨法理之人,说动了附近的大名和商人们纷纷给予布施,才成功筹集到足够的钱财物资,在原址废墟之上,将寺院庙宇重新建了起来。
接着二度开基立庙,一番励精图治,勤勉筹划,大有宗派中兴的势头。
不过好日子也就保持得了一代人的长度。
后面历任住持,大概才干都比较平庸,自保便已费劲精神,更无力谈什么进取,经营情况江河日下,渐渐只剩二百反(约300亩)土地的僧产,衰亡危机复现。
与武田的战事未歇,平手汎秀抽空至此,纯属偶然。
本来是叫上虎哉宗乙,想去“政秀寺”祭拜亡父的,到了才知,泽彦宗恩和尚出去访客,并不在家中,也不知道几天才回。
汎秀心想着这位故人值得见面,便问请地址,上门拜访。
距离倒是很近,步行只需一个时辰。
初一见,唯觉寒酸可怜。
这寺院远远望去很不起眼,占地面积狭小,并未单独据有地基,而是同邻近的八所神社、熊野神社共用了一座天然高地,四周只围了稀疏的木栅栏,用绳子连接圈起来姑且算是防御。
也不知泽彦宗恩和尚,到这个籍籍无名又非属同宗的庙里是串的什么门。
然而走近,却见山门似是刚翻修过一般,华丽崭新,漆色光亮,擦拭得一尘不染,无半点旧损痕迹。
院内还有正在动工到一半的现场,看上去好像是要平地起一座新佛塔的样子。
不禁让人生疑——这庙里,到底是有钱,还是穷困啊
平手汎秀入内之时,泽彦宗恩早已闻讯,恭恭敬敬赶来迎接,另一个老和尚也战战兢兢地跟在后来拍马屁。
见面寒暄之后,泽彦宗恩介绍说:“平手中纳言中将,恐怕不需要多言,今日多半是来政秀寺祭拜的。这位法友,乃是小松原寺六代住持,唤作‘庆意’,是贫僧新近结交的好友。”
于是相互见礼。
庆意住持大约是个老实和尚,面对如此贵人显得十分害怕,大气不敢出,话也说不利索,但并不什么谄媚之色。
不像某些无耻恶僧,在平民老百姓面前大义凛然口诵佛法,见了有钱有势的人恨不得变成哈巴狗。
平手汎秀随口向泽彦宗恩询问了些“政秀寺”的情况,忽然好奇心发作,朝着庆意住持开口疑道:“来的路上,听说小松原寺如今颇为困难,只剩僧产二百反(约300亩)。但我看山门刚翻新过,又在额外建筑佛塔,看来经营是颇为得力的了”
“啊……是……是!”庆意住持紧张不已结结巴巴,想要努力作答却更加说不了话:“上个月,两个月……买了……买了,又卖出去……”
见此泽彦宗恩帮了一把,解释说:“小松原寺最近确实是运筹有术,借着今年夏秋两季,东海道粮价出现极大波折的机会,几手买卖,赚了不少。”
闻言平手汎秀眉毛一扬,扫视左右,“噫”了一声,问到:“二位难道都不知道,那次东海道粮价波折的原因吗”
“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确实不知。”泽彦宗恩毫无心理负担地摇了摇头。
“……”庆意住持满头大汗,一脸茫然,什么都没说,显然也是摸不着头脑。
平手汎秀见此开始产生一点兴趣,笑着吩咐道:“既然如此,小松原寺实际管理粮食库存和银钱账目的,究竟是哪位呢不妨请出来见一见。”
“这,应该并无不妥吧”泽彦宗恩心中不解,不过没理由拒绝。
“……是,是!”庆意住持则是慌张忙乱地,不敢拒绝。
没多久,一个脸大眼小,鼻粗嘴短,看上去十分滑稽可笑的年轻僧人,从容赶来,伏地施礼,道:“小僧玄以,拜见平手中纳言中将,拜见宗恩师傅、庆意住持。”
平手汎秀“嗯”了一声,问到:“听说是你,在今年夏秋利用粮价变动,发了小财”
玄以和尚淡定答曰:“正是。”
平手汎秀又道:“你可知,粮价变动的原因”
玄以和尚从容应对道:“虽然不知,却可猜到,是平手中纳言中将大人,您要用断粮饿杀之法对付武田家。”
平手汎秀追问:“具体策略是什么”
玄以和尚道:“六月份,发觉有炒作米价的迹象,便找了附近的领主和富农,签订以七百文收购秋粮的合约。”
平手汎秀笑道:“秋粮出来的时候,价格已经涨到一贯以上,看来你是赚得满盘锱铢了。”
玄以和尚摇头:“不然。那些合同都没有执行,全部以十分之一违约金做补偿,而撤销了。如此既小赚一笔,又没得罪人。否则可能就成了为财舍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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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智取二城
前田玄以得到许可之后,开始联络附近的寺社,对美浓与三河的武田军进行交涉。
这是时隔四个月以来,双方第一次站到谈判桌上。
此前因为各种原因,两边都找不到合适的接触契机,就压根没有往这方面想。
北条家的板部冈江雪斋,虽然装模作样地“居中调解”,但所有人包括他自己全是一副应付交差,敷衍了事的态度,大家都知道是假的。
平手汎秀特意吩咐,围城各军要着重注意绕后切断,建起不允许任何人通过的隔离带,并且向下挖土来对付可能出现的地道,严防武田军内外产生任何形式的沟通。
保证三座被围困之城,得不到丝毫有效信息。
这本来就是一直在做的事情,格外强调一次是为了再行加强。
除此之外,趁着武田胜赖补给不足返回甲斐,擅长山地作战的三云成持,作为先锋,绕过坚城,深入南信浓边境,后面岩成友通和中村一氏的军队依次跟上。
进一步为敌方的联络增加障碍。
武田军非常谨慎,收到弓箭射入城内的书信之后,白鹰城的回复是只允许按照约定让中立的僧侣进城,人数不超过三个,而且必须经过严密的搜身,不能带任何武器和危险品,也不能有任何武士隐藏身份参与其中。
二俣城要晚一些才给出回复,要求大致雷同。最后是长筱城,条件也相差不远。
前田玄以对此表示完全不存在任何问题,他对平手汎秀说出了一番令人可信的巧妙方略。
首先瞄准了意志最为薄弱的东美浓白鹰城秋山信友。
顺利进入之后,开门见山提出:“踯躅崎馆的援兵是无望了,对此您肯定心知肚明。阁下的军队,显然已经凶多吉少,前途无望。但平手中纳言中将大人不愿意看到太多死伤,允许尔等降伏弃城,并且可以宽恕守军性命,请好好考虑!”
白鹰城中,已然是一片穷困潦倒,惶恐不安的气氛,沿着墙壁堆满了破损废弃物,士卒们身上普遍被脏污覆盖。
杂乱无章,死气沉沉。
即便攻方只是进行最低限度的射击与炮轰,历经百二十日依然有超过三百名守军阵亡,被草草裹起来掩埋在二之丸的角落,完全不能算是得到了良好的安葬。
粮仓、武库和井的位置看管起来不让访客靠近。守着门的兵丁或是麻木呆板或是唉声叹气,毫无军容可言。
唯一保持正常状态的,看上去唯有主将身边那一小撮,只占总人数的一二成。
因此秋山信友对议和提议有些意动,但又犹豫不决迟迟不肯作答,反复催促之后,才开口:“我会认真考虑平手中纳言中将的态度,然而一时之间,无法做出这么重大的决策。”
前田玄以表示理解,恭敬说:“那么几日之后再来叨扰。今天就请您提供一件信物,以及回信让小僧回去好交差吧!”
秋山信友想了想就同意了,给了一柄刻有复杂铭文的家传宝刀,写了一封措辞暧昧的书信。
会晤如此结束。
接着前田玄以消失在视线之中,立即轻车快马赶到远江二俣城,依旧是那番话:“踯躅崎馆的援兵是无望了,对此您肯定心知肚明。阁下的军队,显然已经凶多吉少,前途无望。但平手中纳言中将大人不愿意看到太多死伤,允许尔等降伏弃城,并且可以宽恕守军性命,请好好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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