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之平手物语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落木寂无声
称得上仙风道骨,慈眉善目,静如止水,与世无争。
近畿和东国的武士大部分不太认识这家伙,西国出身的倒有不少,抽空来自发迎接,见一面打个招呼,便觉得是极大的荣幸。
可见他至少不是那种高高在上,享受权势富贵,脱离普通信徒的僧侣。
平手汎秀也派了个出家人,令前田玄以接待了此人。
并不是因为什么“日理万机,无暇分身”,纯粹就是想摆摆架子。
毛利家这次来的是安国寺惠琼,一个关西地区的大人物,而非什么不知名的阿猫阿狗,说明诚意确实是不小了。
但是还不够高。
在平手汎秀心里,得是小早川隆景亲自出马,才能足以相信毛利确实丧失了抵抗的斗志。现在这个场面仍未足令人满意。
所以拒绝亲自接见。
却说安国寺惠琼与前田玄以两者见面,不谈俗事,却讲了什么“霍山礼拜”“法师西来意”“净瓶浇水”“庭前柏树子”“投子噤声”之类的话。
然后对视而笑。
好像是打了一阵子禅宗的机锋,又好像只是说了一大堆不着边际的典故,旁人半点也听不懂,当事人却颇有神交惺惺的样子。
这很好地缓和了对局的气氛。
大概在本时代,有学问的人还是很罕见的,就算是重视传承的禅宗里面,大部分的从业者也是鱼目混珠滥竽充数的。偶尔见到上了档次的同行,互相警惕敌视的情绪大为缓解,反而是有了引为知己的冲动。
再不用尔虞我诈,虚张声势,反倒可以用朋友的身份,分享一些不太隐秘的信息。
前田玄以坦诚直言,说平手大纳言在广岛筑城,就是为了逼迫毛利家投降,只要早日弃暗投明,这项计划不是不能取消。
安国寺惠琼则自承“鸽派”的立场,透露了吉田郡山城的贵人们,当前所受到的最大压力来源究竟在哪里。
那便是——长门,周防二国豪族的呼声!
一个多月之前,平手汎秀军分数路,围攻毛利家,于因幡、备中、三岛、广岛四地用兵,另外还让一门众野口政利作个偏师别动队,坐船绕到敌人防备最薄弱的地方去烧杀劫掠,破坏生产。
本来是出于长远角度考虑,为了破坏对方的未来战争潜力而行动的。
不想产生了超乎预料的效果。
许多生活在长门、周防地区的国人豪族,得到了征召命令,带兵到吉田郡山城集结响应。这是家臣的义务所在,因此战死沙场也是没什么好抱怨的。
但这些人渐渐得知,自己在外作战之时,领内却遭到了严重的荼毒,土地房屋被焚烧拆毁,领民男女遭到掳掠杀害,就无法淡定下来了。
前线受战火波及是无法避免的,心里也可以接受。然而野口政利那支部队专门冲着搞破坏的目的绕后纵恶,让人无法安定。
他们纷纷向毛利辉元提出请求,希望能解决这
第二十五章 毛利称臣(下)
小早川隆景看上去是个文质彬彬,谨言慎行的人。从头上的垂冠,到脚下的布履,全都整洁井然,一尘不染,丝毫不能看出数日远行,舟车劳顿的迹象。
他的肤色很白,身材稍显瘦弱,五官相貌普普通通不过收拾得很利索,似乎没有经历过太多体力工作的折磨,更看不到刀剑羽矢留下的疤痕,反而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形象。
总而言之,不像是个西国穷山恶水里爬出来的田舍大名,乡下武士,倒类似于平安时期被京都风花雪月歌舞升平气象所熏陶出来的高门旧贵。
但又没有那种虚华浮躁不食人间烟火的疏远感。
确切说,应该描述为,一个生活在醉生梦死纸醉金迷的环境下,却出淤泥而不染,满心忧国忧民,务实求真的良心官员。
在后世的电子游戏之中,小早川隆景往往于外交和水军两个方面得到极高的评价。其实水军角度,他的贡献更多在于提拔了乃美宗胜,以及拉拢了村上武吉,本人亲自作战的事例倒是其次。
但外交一途确实是卓有建树,广受承认。
这大概与他的容貌气质分不开,一个看上去就让人产生好印象的人,自然在交涉工作中会占尽优势。
不过……那只是锦上添花的功能罢了。
嘴皮子打得再响,面对悬殊的实力对比也是无意义的。
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怎可能在谈判桌上得到
平手汎秀捋着胡须,盯着对方看了好一会儿,什么话也不说,保持倨傲的神色,双目中没有一丝好客之意。
显然他虽然答应了觐见的要求,却绝不可能轻易让步。
访客却是不以为意,从容淡定地缓缓施礼。
“左卫门佐小早川隆景,在此参见平手大纳言。”
闻言,平手汎秀并未按惯例说些“无需多礼”或者“久仰久仰”之类的客套话,反而皱起了眉头,面色不善地发问:“左卫门佐恕我冒昧无知,竟然不记得,阁下何时取得了这项官衔的”
小早川隆景稍有惊讶,但马上冷静地笑了,柔声回应:“鄙人是在元龟三年,承蒙公方大人的恩典,被允许使用‘左卫门佐’的称号。”
允许使用称号,和正式授予官职,这两者并不是一回事。
一般时候大家互相给面子,不会过分斤斤计较。
但如果非要计较的话,就像今天这样……
“如此不合规程的横恩滥赏,正是导致朝廷勋位日渐失去价值的原因所在。”平手汎秀一脸沉痛地闭目摇头,道:“日后一定要对此做出适当约束才行。”
“大纳言所言甚是!”小早川隆景毫无任何动摇,伏身拜倒开口到:“今日听您一言,方知鄙人往日的过失。以后‘左卫门佐’这称号,将不会再次使用了。”
“这样就很好了嘛,孺子可教。”平手汎秀故作满意状,颔首又说到:“如果西国毛利家之中,人人都像您这样,知错必改,那该有多好啊!”
“您教训得对!”小早川隆景的头好像不准备抬起来了,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附和到:“鄙人回去之后,一定将大纳言的意思好好传递下去,令毛利家上上下下所有的亲族和家臣仔细反省。”
“这样才对嘛!”平手汎秀趾高气昂,飞扬跋扈,打起了官腔:“公方大人他老人家,可能是因为某些原因害了癔病(精神病),神智不那么清醒明白了,居然放着天下不管,任性地跑出京都去胡闹,还针对我不断地说出粗鄙之语……其实我这个人,素来不在乎什么荣辱虚名。但泱泱天下,万千百姓,他们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啊!毛利家作为西国的栋梁,在这个时候不仅不能够帮助公方矫正错误,反而助长了歪风邪气,真是,太令人失望了啊!”
“是!毛利家今后绝不会跟着公方大人胡闹了!”小早川隆景保持了伏跪的姿势,沉声应答:“他老人家如果愿意自省其身,收敛改过,主动返回京都履行争议大将军的义务,那再好不过。倘若实在执迷不悟,一意孤行,我们毛利家只能划清界限,表明立场了。”
“还有……”平手汎秀仍未肯松开语气,依旧不留情面:“土佐的长宗我部家,他们嗣子坐船来近畿路上,被能岛海贼袭击丧命,这件事情,也很让人愤怒啊!”
“惭愧,惭愧!”小早川隆景叩首道:“鄙人一定会向村上家提出郑重的要求,吩咐他们表现出道歉的诚意来,务必要让长宗我部家满意!”
“长宗我部家的意思……本来是必取村上武吉之性命而后快的!”平手汎秀故意吓唬了对方一下,忽地又缓下来:“然而,宫内少辅毕竟是深明大义的人,最近又写信给我,表示他明白战场上刀剑无眼的道理,不会再有过分的奢求了!”
小早川隆景的“左卫门佐”是得到足利义昭允许的称号,长宗我部元亲的“宫内少辅”纯粹是私自滥用的,都不是正式官衔,按说前者还更靠谱一些,但平手汎秀偏偏只承认后者,真是仗势欺人,双重标准。
“那么真是要感谢长宗我部宫内的宽宏大量了!”小早川隆景的话语只有喜悦,听不出丝毫委屈愤懑的意思:“这样的话,毛利家就更应该展现出诚意了!鄙人随后会亲自前往土佐登门表示致歉的!”
看到对方姿态一直这么低,平手汎秀倒有些演不下去了。
按道理讲,现在这个时间点,毛利家就算是迫于无奈接受降伏,也应该是很勉强的才对,态度理应更强硬一些,不至于这么一副吓破了胆子的模样。
原本想要给出的下马威,好像一拳打进了棉花里似的。
于是没心思再闲扯,开
第二十六章 设想中的内外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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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门、周防、安艺、备后四国安堵,其他领地尽数交出。
也就是说,除去这一年以来被攻下的因幡、伯耆、伊予之外,还在毛利手中,或者大部分还在毛利手中的石见、出云、备中三国也要割让。
这样的条件,当然跟“宽厚”扯不上任何关系。
但也未必算是格外苛刻。
大部分的核心领土其实都还保留着,依然有着十万石的规模体量,拿掉的多半是外围本来就不怎么稳定的地域。
以前毛利家跟三村家亲、武田高信、本城常光等辈的恩怨情仇详细讲解起来能写好几本书,现在这种戏码可以避免了。
随着势力收缩,他们也只能精细耕耘,内部挖潜了,一元化的程度肯定会越来越高的。
小早川隆景带回了消息,然后仅仅过了三天就获得一致同意。
议和条件顺利达成。
不知道,当时毛利辉元和其他高层们是何心情。此刻无法亲眼目睹其表情实乃一大憾事。以后就算唤到近畿来觐见,那时人家心态早就调整好了,也没什么可看的了。
特别是传说中刚直无匹,骁勇果毅的吉川元春。这种人降伏的时候,是会不情愿地捏着鼻子强忍呢,还是会满脸哀莫大于心死的阴沉呢,或者是干脆破罐子破摔主动谄媚
可惜可惜!
这个恶趣味暂时满足不了了,只能以后在寻机会了。
听说九州有个叫那什么的……
显然,足利义昭不允许在西国继续呆着了,考虑到天下所有武家,所有源氏子孙的颜面,平手汎秀不打算兵戎相见,而是托人转告了“规劝公方大人为天下计,安心隐居高野山不问世事”的建议。
但堂堂征夷大将军对此不予采纳。
他选择继续远离京都,长途跋涉向九州进发,拜访最近势头正劲的岛津义久,寻求支持。
毛利家倒是巴不得如此了。
留不能留,抓不能抓,打不能打的烫手山芋,能送走当然最好。
对于平手汎秀而言,一方面免于见了面尴尬,另一方面,正可以借此进一步打击室町幕府的权威。
然后石见、出云、备中三国境内的毛利家直属军势,尽数撤出了城,让开地盘。土豪地侍们则是分为两拨,有的跑到吉田郡山城旧主那里去寻一口饭吃,有的留下来打算在新老板帐下碰碰运气。
忽然得到西国广大土地,安置问题不容小觑。
平手汎秀决定采用阶段性的方案处理。
出云按照约定封给尼子复兴军,南条元续得到伯耆安堵,情况大致参考荒木村重、别所长治、宇喜多直家、一色义定等人的待遇。
然后山中幸盛被单独拿出来,品行和功绩都大加褒奖,破格授予了丹波二郡十万石的厚赐。这是尼子家能给出数量的七倍。
他本人当然是下意识拒绝,声称自己一切行为只是出于义理,并不是为了回报。
但平手汎秀半开玩笑地说:“我原本是想给这几位义士都给予封赏的,如果出云之鹿都坚持不取,那他们怕是更加不好意思接受了。”
闻言山中幸盛看过去,见立原久纲、神西元通、龟井兹矩等几位同僚神色各异,心思难以捉摸,顿时失声不知道如何作答。
他可以不要自己的富贵,但是拦着弟兄们的富贵可就太不够意思了。
“立原久纲越前三万石,神西元通伊势三万五千石,龟井兹矩纪伊二万石。”
几个数字一出,山中幸盛越发只能沉默。
犹豫之间,半推半就,事情算是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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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内大臣,源氏长者以及……
毛利家降伏之事,消息传得飞快,足令天下震动。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心态。
事先大部分人都觉得,毛利辉元面对平手汎秀出于绝对的下风,多半是要败北不敌的,谁要觉得能赢会被怀疑脑子不太正常。
但真正尘埃落定的时候,依然有不少人会感慨万千甚至痛苦哀嚎。
平手汎秀私底下认为,这种对不能反抗的事情心存侥幸是人类的劣根性之一,自欺欺人总能稍微让心里舒服点,直面现实却是非常痛苦的,只有少数心性坚硬的豪杰能够克服之。
但是换个思路,在惨烈的环境下依然坚持奋斗不息好像也一种值得尊敬的品质,持续不懈的努力拼搏偶尔可能达成看似全无希望的成果,比如山中幸盛他们屡败屡起,最终得到贵人相助奇迹般的复兴了尼子家。
人世间的道理总是正反两面都能讲通,真是纠结啊!
所幸的是,自后醍醐这个“大天狗”死后,几百年来朝廷从来都是直面现实,保持理智,一点也没有追寻梦想,奋力一搏的意思。即便个别皇族或公卿突发奇想要搞事情也会马上被同僚们拉住手脚。
平手汎秀从西国率领大军返回路上,才刚由播磨走到摄津,离京都还有四五天的路程,就已经有下级官员带着队伍举了旗帜前来接洽了,还有不少僧侣、商贾、学者、职人之类的随行,显然是趁机会过来攀关系或者讨赏的。
接下来每一天,都会遇到新的“迎宾员”,级别也是越来越高,从五位的侍从,到四位的参议,再到三位的中纳言,但队伍的人数却是逐渐变少。因为场面大了,没两把刷子的不敢往里面掺混。
最终在京都西郊落座休息时,轮到时任正二位内大臣的一条内基主持欢迎,参与的成员包括关白二条晴良的胞弟真言宗高僧寻惠,出身皇室由青莲院为根基取代延历寺继任天台座主的尊朝法亲王,当世连歌界公认第一人的里村绍巴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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