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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之平手物语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落木寂无声

    “这……”

    这一番话,完全颠覆了佐佐对于家中体制的认识。

    “只要此事宣扬出去,日后你那位友人即使想要投靠别家,又有谁会信任他呢尤其骏河今川,只会对他恨之入骨。况且沓掛城的领地,正是在面对今川的前线!”

    佐佐怅然无语。

    “我即刻就拟好书状,你亲自送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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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初论门阀
    十月末,冬至,在农业社会,一年之事几乎都已经平静下来,剩下的就是安排过冬和新年了。不过对于武家而言,这段闲暇,却正是内部整肃的机会。在清州城的年初茶会里,有多少人的位置会往前挪动,又有谁会被赶到靠近大门的位置,仅此一事,足以让全国上下的武士钻营起来。

    佐佐成政送到的封赏结果,令平手的家臣们都十分满意,一千五百贯虽然比起今川的允诺差了许多,但是在织田家已经是前十之列了。尾张全国总的收入大概也就是十万贯上下,其中还有三成左右并不在织田家手里。更重要的是监物这个名头。从此之后,除非是极端无礼之辈或者死仇,否则就算是敌对的人,也会出于礼貌称一声“平手监物殿”,家臣自然是与有荣焉。

    至于本该继承这个名号的平手久秀,依然被人遗忘着。

    千五百贯知行,在尾张大约相当于是五千石岁收,实际可以征收的粮食是二千石,可以在农闲时招募两百人到三百人左右的兵力,同时还可以组建三四十人的职业军队。若是作战,多半会作为侍大将独领一备,担当一面,在实力上也有了进入重臣行列的资本。至少刚刚够资格列入会议的森可成,知行亦不过堪堪两千贯而已。

    唯独当事人却依然是一副荣辱不惊的样子。

    “沓掛城千五百贯啊!真是丰厚的奖励,那我就愧领了。”

    汎秀言称愧领,但面上却是毫不在意,挥手让佐佐坐下,又命人奉上新进的美酒。

    “能够继承监物的名号,自然是我心所愿。只是……如此一来,家兄不知该如何想呢这种名头,本来是只有嫡长子才能继承的啊!”

    “你与令兄……”

    “很久没有来往了!”

    “难道平手本家的人,还在怀疑你会……”

    “现在应该不会了。有了这个——”汎秀伸手拿起沓掛城的知行状,“平手本家世领千贯,再加上亲族和家臣,亦不过是千四百贯而已,况且而今主公也该不会有这种想法了。”

    在佐佐成政面前,没有客套的必要。

    当年汎秀年幼的时候,颇有少年老成之相,文武皆有中上之资——不过也仅仅如此罢了。那时候平手久秀经常会说,日后只有弟弟能够继承家业。但是等到这个弟弟真正成长为可以继承家业的时候,他却渐渐开始避讳,甚至恐惧此事了。

    是所谓缓急之道啊!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这谓我何求还是先喝酒吧……”

    “甚左……你此时恐怕还不是可以高枕无忧的时候吧”佐佐皱了皱眉,显得心事重重。村井贞胜那一番话,给他的压力,恐怕比合战的时候还要大。

    “噢你这话的意思是……”

    “虽然主公并没有起别的心思,但是重臣之中却有人……”

    佐佐自以为说得还算委婉。

    “可是,我们这位殿下,又岂是随意听取别人看法的人呢”

    “所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佐佐竟是锲而不舍,苦口婆心。

    汎秀抬眼见对方满面忧虑,却只是哂笑一声,不以为意。

    “无非是泷川和林两个罢了,柴田大人一定会为我主持公道的!而最受主公重视的丹羽殿却只会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如此还不满三人,如何成虎”

    “……甚左不至清州,却知清州之事。而我身在此间,却看得不如你通透啊!”

    愕然片刻之后,佐佐突然变得十分沮丧起来。

    汎秀有些不忍,上前安慰道:

    “人各有所长耳!我只不过善于观察罢了,论文武之道你哪一样不胜过我呢”

    不料后者却是摇了摇头,长叹一声,愈发低落了。

    “论文道,虽然甚左你读书向来不求甚解,却时常以史为鉴,借古而知今,我只不过纸上谈兵之徒罢了;论武功……我虽然自诩刀枪弓马乃至铁炮无一不精,却至今没有什么可以拿出手的功名,你至少还讨取过林美作……”

    今天他有些反常啊

    汎秀疑惑地直起身,熟视佐佐良久。

    “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是不是有什么邪物俯身了”

    “难道甚左还会阴阳师的技巧吗”

    “只要心怀正义,自有浩然之气,诸邪自然不敢侵入,何须什么阴阳师呢”

    “甚左说这种话,难道不担心大师的后人来找你理论么他们可是能够在千里之外驾驭妖物来刺杀的人啊!”

    “如果当真的话天下早是阴阳家的了,哪有源平二氏什么事”

    ……

    玩笑渐渐开始越来越胆大,佐佐神色稍霁。

    “甚左还是一如既往啊!贫而不以为贱,富而不以为贵,颇有古之名士之风。”

    “功名利禄,与我何加焉!”汎秀顺着对方,故作清高状,随即正色道,“现在可以说正事了吧!”

    佐佐脸色突然一红,颇有几分羞赧状色。

    “以前年少之时,自以为天赋异禀,尾张之内大可纵横。而今方知……世事艰辛啊!要想博取五千贯知行,不知要等到何日……”

    五千贯……又是五千贯

    汎秀拿着杯子的手定在原地,诧异地抬头,看了看佐佐不自然的神情,忽而毫无形象地放声大笑。

    “原来佐佐內藏助也是会嫉妒的人啊!”

    “我只是一介俗子而已,是甚左往日太高看我了吧!”

    不过嫉妒这种事情,如果坦然能够承认出来,那也就不再是嫉妒了。

    佐佐自嘲地笑笑,继而说到:“前几日在清州城,被义父一番提点,颇有恍然大悟之感。”

    汎秀点了点头。

    “那倒也是应该的。你毕竟也已经接任了佐佐家的比良城主……”

    突然止住不言。佐佐之所以接任佐佐家主,正是由于其次兄佐佐隼人,战死于前线的关系。

    一阵沉默。

    “二位兄长皆殁于今川,此事我不会忘记的。”

    “死者已矣,生者勉之。”汎秀随口安慰了两句,接着说到:“其实要想看清楚每个人并不难。观其行,知其志,足矣!”

    佐佐果然意动,情绪马上转变过来。

    “愿闻其详。”

    “此话,只可告之最亲近之人!”汎秀叮嘱了一声,“比如本家殿下,织田尾张大人,天纵其才,英明果决,然而素好专权,恶法度。所以他身边只需要如村井殿这般处理事务的人,不需要军师或者家宰辅佐他决定大局。你看每次会议,虽然也会让畅所欲言,但最终却并没有受到家臣的影响。”

    “不需要家宰的话,那家老林佐渡……”

    “內藏助不会把我这番话说出去吧!”

    汎秀佯作思虑状,不过内心却是十分信任的。

    “自然不会!”

    “那你以为,林佐渡所擅长的是什么呢”

    佐佐沉思了一会儿,答到:

    “应该是内政吧!林佐渡似乎很少亲自参与合战啊。”

    “内政么……林佐渡治政之才,比之丹羽,抑或你的义父村井殿,如何呢”

    “恐怕略有不如。”

    佐佐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他为何可居于二人之上”

    “因为佐渡乃是本家世代老臣啊!”

    “主公并非重视此物的人。你看本家其他的谱代,如青山内藤之类,不是渐渐没落了吗”

    “这……请甚左明言吧!”

    汎秀轻轻一笑,没有直接答话,却起身指向窗外。

    “这片领地,原本是林佐渡知行的一部分。我刚来此地的时候,领民听说佐渡被剥夺了领地,皆是担忧不已,纷纷去神社为他祈;后来得知他只是迁到别的城去,又都是兴奋不已。”

    “如此,倒是颇有名臣风范!”

    佐佐下意识地赞了一句。即使提到的人物他并不喜欢,但也没有因此就故意贬低。

    “面对升斗小民尚且折节招揽人心,更何况是武士呢林佐渡身为家宰,但所做的却是一些主公不屑于去顾及的小事情,所以才能被任用啊!”

    “那,主公难道不担心佐渡人望太高以至于……”

    “咳咳……”

    汎秀连忙打断他,即使是私底下,这种话最好也不要乱说。

    “主公深谋远虑,你我岂能知之”

    “我有些明白了。”佐佐点了点头,突然又摇头,“但是柴田大人也对不少武士有恩情啊!难道他也是有这样的心思”

    涉及自己尊敬的前辈,话风就不一样了。

    “柴田大人经常回护有难的武士,却不索回报,不计利害,亦很少加害于不和之人。施恩而不示威,这正是他与佐渡的不同之处。”

    “所以柴田大人战功显赫,地位却在佐渡之下吗”佐佐有些愤愤不平,“弄权之人,不足为我辈典范。”

    “主公并非是受家臣左右的儒弱之君,所以弄权之事,恐怕是无用的。”

    “正是如此,丹羽殿就素来勤勤恳恳,所以才得到亲重啊!”

    “丹羽殿乃是军政全才,身为近臣又深知君臣之道,如今更是织田家的姻亲,自然是第一号的嫡系,不过他为人沉稳,暂时还不急于扩大自己的影响力。”

    “这三个人,就是本家最重要的三人吧!也许还要加上佐久间……”

    “佐久间与柴田一体同心,不过你倒是漏算泷川呢!”

    “泷川他足以与柴田和林相提并论吗”

    “现在还不能,不过再过几年……泷川氏二十年前还不见于织田家名录,而现在,却已经与池田家成为亲族,又接好织田庶族的中川、原田等家,日后不可轻忽啊!”

    佐佐低头沉默不语。



第三十三章 开门立宗(一)
    距今有三百年历史的沓挂城,地处在古国道的要冲,是东海道的交通要冲,亦是尾张下思郡最大的城池之一。东西向占地是一百六十间(约288米),南北向一百三十间(约234米),以连郭式建成,最前面是孤悬在外的二之丸,大手门是石制的结构。城后还有几十间武士屋敷,侧面又设有供奉明神的诹访曲轮。本丸四周用宽阔的堀沟隔开,只有三座桥通向城外。正中有井户曲轮(挖水井的地方),四角各自建了土木制的临时矢仓。

    虽然是在平原之上,但是这座城池显然并不惧怕正面的进攻,也不担心断水,唯一值得注意的是城内木制建筑太多,在干燥时容易着火。

    “如果把墙壁全部改成石制,需要花费多少呢”

    平手泛秀喃喃自语,却被身旁的松井友闲听到,后者低声颂了一句佛偈,继而立即上前劝阻:

    “恐怕至少需要两千贯之资,殿下三思啊……”

    “不过,如果今川家卷土重来的话,的确也是需要修缮啊!”

    河田长亲表达了不同的意见。

    泛秀笑了笑,挥手止住二人,“那就暂且不变啊,今川家短期还不会进攻。”

    二人齐声道了一声“是”,跟着泛秀走进大门。

    果然如同想象中一样,城内有价值的东西,都在今川家撤走的时候搬运空了,只剩下许多废弃的家具和武器,杂乱摆放在地上,一遍狼藉之状。所幸时日不久,还不至于见到堆起来的灰尘和蜘蛛网。

    “果然是这样啊……”河田摇头一叹。

    泛秀面色不变,只是不停向前,穿过后门,两排整齐的武家屋敷相对。正前方是最简陋的小房子,稍北边一点则是有院落的宽敞屋敷,看来建城的时候,还考虑到了家臣的等级问题啊。

    接着由城外转到侧面,眼前的诹访曲轮却是保存得相当完好,里面的摆设甚至还十分干净,似乎是今川军临走之前特意清理过。看来神明的吸引力,终究还是大于俗世之物啊。

    “账目上还有多少余钱”

    泛秀突然转身问到。

    “抚恤发放下去之后,银钱已经不足百贯了。”

    负责管理财政的松井答道。

    “存粮呢”

    “尚有新粮三百石,陈粮一百石。”

    这倒是个严重的问题,新城百废待兴,手中却无多余的钱财。

    “还有黄金五十两,是否要兑换出来呢”

    松井如此问道。

    按照市价,黄金一两可值钱四贯,另外商人还要抽一成利,五十两黄金可以换一百八十贯文。还是不够啊。

    “九郎(河田长亲),把兵役状拿过来。我记得此地实际的兵役,可用的已经不到一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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