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女准则

    桂魄想着，小姐清光今个儿也是一大早就出去了，带着梧桐还有李杨父子，说是要到较远的地方去，回来的也会晚些，就又多弄了几个清光等人爱吃的菜。

    正在热火朝天，手忙脚乱的忙着，桂魄一抬身子，突然发现秦佳玉、程鸾和溪山火急火燎的回来了，溪山这几天一直陪着住在学堂，因着年纪也小，先生也就答应了，说溪山挺聪明在旁边学着也行。

    怎么只有他们回来了，生光呢

    桂魄忙才将锅里的菜盛到碗里，灭了火，走过去问生光怎么没来。

    溪山丧气低落，道:“生光……不见了。”

    不见了这是个什么说法

    “怎么会不见的不是这几天学堂里有什么活动吗，连先生都吃住在学堂里啊，你不是整日整夜陪着的吗你干什么了怎么把人看丢了”桂魄急急说道，句句字字说得溪山哑口无言。

    溪山擦汗擦泪，没有为自己辩解，实话实说:“我这几天是一直跟着生光，没有离开他。可是人有三急，我去上茅厕的功夫，他就不见了，我找了学堂内外都没有看见他的影子。”

    桂魄正在质问溪山的时候，秦佳玉里里外外都看了一遍，确定了没有儿子生光的身影，才跌落在地上痛哭失声，本来她抱着一线希望，说生光有可能回来了，一路上憋着没哭没闹，也怕说多了话让溪山这个小孩子更加自责，一切都强忍着额，可一回来看见无人，情绪崩溃到了极点，她没有办法了，也没有主意了。

    “生光啊，生光啊——”

    桂魄忙跪坐在地上，让秦佳玉靠着自己的身子，也不至于摔倒，抬头问同样悲戚的程鸾:“姐姐，去报官了吗”

    程鸾还是比较坚强镇定的，也许是报了官，她觉得有些希望了，比溪山和秦佳玉的情绪好些，“已经报官了，官府说会给咱们找。”

    溪山苦着脸，有些语无伦次了，道:“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呢——咱们这儿是真的太乱了，前段日子是三小姐被人拐了，现在又是小郎君，别是冲着宋家来的——我听说有群人专门拐卖我们这样的小孩子，然后给卖到别处——如果惊扰了他们，好像就会对被绑的人下手了——前段时间我还听说东庄杨大娘的儿子女儿都被拐走了，然后报了官，那伙人听说了，就将杨大娘的儿子女儿都抛到河里去了……最后发现的时候都肿了烂了。”

    “住口！”桂魄抬眼等着语无伦次的溪山，他跟自己年纪差不多大，还说自己是小孩子，这种不稳定的情绪，遇事就慌的样子确实像小孩子，桂魄在清光身边多年，耳濡目染，颇有些遇事不慌的品格了，她一边安抚秦佳玉，和程鸾一起将秦佳玉扶到床上去，倒了碗水给秦佳玉润润嗓子，一边告诫溪山不要乱说话，“已经报官了，我们就该相信官府，官府不会遇事不管。”

    刚才溪山的一句话倒是有些点醒了桂魄，她咬着牙连连摇头，不敢下结论，又不敢放弃这个想法，便对忧心忡忡的程鸾道:“姐姐，你先在这里看着，我去去就来。”




第十八章：再相逢（2）
    “我们在回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了，衙役们已经在找人了，等会我带着李芳景，溪山他们一块去找找看。”清光用温柔的话安慰着母亲与程鸾，也在告诉自己不要慌张。

    程鸾睁着泪眼，道:“桂魄和溪山已经去找了，桂魄说她知道在什么地方。”

    “啊”她怎么会知道呢

    耐着性子安抚完母亲和程鸾后，清光也顾不上喝水吃饭，连忙带着李杨父子出去寻找弟弟生光。官府已经在找了，可她还是不放心，不想安然端坐在家中，仿佛出去找找，找不到的话有了这个行为心里也能轻松些。

    刚一出门，就看到几个衙役飞奔而来，满头大汗，边跑边喊:“是宋生光家里吗他有信了。”

    清光也忙跑到几个衙役跟前，小心问道:“敢问是什么个情况”

    有个衙役好心，给说明了情况，“有个捡牛粪的老大爷看到我们在找人，便说他今日在城郊某个河岸边上看到一个男子领着一个小孩子在玩耍，那小孩子的样貌特征与你家儿郎一般无二。”

    “多谢官爷，敢问我那弟弟现在何处那个将我弟弟拐走的人又在何处”

    “那捡牛粪的老大爷说认得那个人，就是在城郊居住的卖豆腐的石头。”

    咦，竟会有人起名叫石头的吗

    “现在是已经将其抓住了那我弟弟呢”

    “我们其他几个兄弟就在那石头的家里，石头不跟我们走，说是得等到这个小孩子的家人来接他才行……我们几个听了几句就能跑来告诉你们了，先去的宋府，谁知你们不在宋府，就又打听了找过来的。”

    几个衙役交头接耳，颇带些嘲讽的意味议论道:“难怪都叫那个人石头呢，行为真是古怪，我们去了不放人，还声称没有绑架小哥儿，他倒是也有办法哄得小哥儿也帮他说话。”

    “会不会是装的啊，本来想拐个小孩儿卖到偏远的地方，赚笔钱，没想到我们这么快找上门，所幸装起来了”

    “也有可能，装成是偶遇小哥儿的好人，没有他小哥儿还真的就会被人拐走呢，呵呵。”

    那比较好心的衙役又对清光道:“你们快去个人吧，你们家里不过去人，那个石头不放你弟弟。”

    清光一边点头致谢，一边道:“那是自然，我这就过去领弟弟过来。”

    清光让李芳景回去通知母亲，好让母亲不再挂心，“弟弟已经找到了，我马上带他回家。”又对李杨道:“咱们两个走一趟吧。”

    那个买豆腐的石头家也是住在城郊，和清光家是同一个方向，只是还要再往西走个几里地，人有了想做的事情，就会有无限的动力，跟着几个大男人一块走路，一下没停歇，清光也没有感觉到劳累。

    “到了。”那几个衙役住脚了，清光也停下了，举目一望，这个卖豆腐的石头家里比她现在住的地方还差，她们一家人住的地方好歹是有瓦片，有像模像样的墙壁与房梁，本身也是个规划不错的小住宅，就是年久失修看上去寒酸。而这个房子则是完完全全的草房，小的像一个纸盒子，光看外观，还没有装饰好看的纸盒子有格调，完全让人嫌弃，这群衙役们已经表现出来了，个个脸上都不是很好看。

    清光到得时候，那几个围在门口的衙役正在朝里面喊话，“放不放人再不放人我们就冲进去了，有你好看。”

    “你已经被我们包围了，就快快承认你的罪行，还能免除大刑。”

    清光完全没有话说，不想做任何评价，里面的人若是性情冲动，她的弟弟就没有命了，这些衙役懒懒散散的样子是在应付这项差事，没有把里面弟弟生



第十九章：两不欠（1）
    到了官府，县令见到小生光安然无恙，也放心了，嘱咐清光等人以后要好生看视，不要再有下一次了，“你爹爹生前与我是故交，我一听说这等事情，马上就吓坏了，好在人没事，你们以后可要当心一些才是，生光还小，就要你们家里人多多操心。”

    清光道谢。

    书吏按照惯例，询问了清光等人事情的经过，记录在案，便让他们回去了。

    出了官府，第一个松口气的竟然是小生光，他快快迈过官府的门槛，站在门外，朝着姐姐清光张开双臂，笑道:“姐姐你快出来，我可能出来了。”

    清光也急忙跟进，不能再让弟弟有任何闪失了。

    她没有忘记那个救过自己的人，拉着弟弟的手，回转过身子，朝那位卖豆腐的石头，也就是自己的恩人道谢，“生光快谢谢恩人。”

    生光笑嘻嘻的上前，一点也不怕生，还勇敢果断的松开姐姐的手，走到那卖豆腐的石头跟前，握住了他的手，仰头很是喜欢崇敬的看着他，轻声道:“哥哥你人真好。”

    那卖豆腐的石头也温柔笑着回应他，“你也不错，今个儿你很聪明，小小年纪不容易。”

    说罢两人相视一笑，很是融洽，眼神交流与对话的内容，像极了熟络多年的朋友，而清光等人却像是局外人，听不懂他们之间很有默契的交流。

    清光等人再次感谢了那卖豆腐的石头。

    “恩公何时在家，家中可还有他人明日我备上礼物登门道谢。”李杨恭敬说道。

    “是啊，恩公一定要受，以前你救过我一命，今个儿又替我们找到了生光，这两份恩情犹如天大，我们一定会好好报答恩公。”清光道。

    那卖豆腐的石头笑着摆手，没什么大不了，“不止我会这么做，其他人遇见了也会挺身而出，不必言谢。”

    “这怎么好意思呢”清光道。

    那卖豆腐的石头一笑，嘴角轻轻翘起，很有深意的说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们现下最要紧的应当是看好你的弟弟，可不要让今日之事重演，这次有人遇见了，下次可不一定。”

    短短几句话，没有着重的痕迹，却显得掷地有声，阴森寒冷，清光寒意迭起，寒毛直竖，这位恩公一定是看到了什么，但在大街上，行人颇多，又不好明说，只能如此提醒。

    她记下了。

    “但恩公两次出手，家母都已经知道了，务必要我们重谢恩公，人生在世，受恩当回报，不然心中有愧，还望恩公接受则个。我家贫，也没什么好东西，也没多少钱奉送给恩公，便送些布匹与粮食给恩公如何”清光道。

    那人笑道:“虽然是受恩当回报，但这施恩图报也绝非君子所为，我不能受，倘若被人知晓，都道我是为了回报才去做好事，这便违背了我的心意，也不是我为人处世的风格，还望姑娘……见谅。”行了个礼，也不等清光多说话，便走了。

    生光很想跟上前，可身边站着自己的亲姐姐，不好离开，只好用小手指着渐行渐远，身影越来越长的卖豆腐的石头，对姐姐说:“姐姐，他是个好人，对我可好了。”

    清光点点头，“是啊，他是个好人，也是个君子。”施恩图报非君子，说得真好，现在有几个人能说出这样的话，能有这样的想法呢也只有真正的君子才会有君子的风范，君子的作为了，“但愿这样的人多一些。”当然，人也都应当存有感激回报之心。挺好。

    秦佳玉看到儿子没有缺胳膊少腿，甚



第二十章：两不欠（2）
    对生光也没了温情，命令道:“快去吃饭，吃饭之后去温书，明日比平日早起半个时辰，为娘亲自带你去学堂，去向先生行礼赔罪。”

    “我有什么错”生光委屈问道。

    “你不听师训，胡行乱为，轻率离开学堂，让先生担心，这不是大大的过错吗快去。”秦佳玉不容生光多说，直接推他下去。

    清光知道母亲心中在担心什么，她又何尝不是

    自从分家之后，清光从不主动去宋府，在她眼里，现在那个宋府只剩下空壳，里面住的都不是她想要见到的人。也不知怎么，一出了府门，过了这些年，对那些人的感情就淡薄了许多，明明之前也是面上和和气气的一家人，互相照顾，可现在就有疏离感，好比下雨天时候一个站在屋里一个站在屋外，都看着彼此却都看不清，雨水垂下模糊了彼此的面庞——现在她的内心情感也是模糊淡薄的，“也许我天生就是一个凉薄的人，可以随时随地忘记所有遇过的人。”

    清光这样解释着。

    这天，她要主动住宋府，去那个曾经住过的家，现在却是满地陷阱的地方，她要去试探试探所怀疑的人，也要减轻他们对自己的怀疑——对弟弟生光下手，将他掳走，下一步呢，就是索要赎金了，这是要逼着她们亮出最后的底牌，也是在查看她们有没有偷偷留下的他们并不知情的钱财。

    呵，穷疯了吗

    爹爹的顾虑是对的，才过三年，所有亲情随风飘散。

    她应当做一个无情无义的人，无情无义的人才不会有任何的制约，不会有任何的限制，才会有力量与决心对付所有想要伤害自己的人。

    人活着当为自己活着，当为自己谋虑，当为自己做一些坏事，光凭善良会死得很惨。

    看门的人看到是四小姐清光来了，打哈欠都没有打完，嘴巴成了一个圆形，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四小姐许久没来了，变得越发穷酸了，穿的是粗布衣裳，头上也没有戴任何钗环，跟在宋府的时候有天壤之别。

    “四小姐，真不巧，老夫人带着小姐和几位娘子出门去了，要不您改日再来”

    现在连这些人都不欢迎她来了明明上次她来看姐姐和光的时候，这些人还是满面春风，变成了三九寒冬只怕是上面有些人的授意——她或者是和她一起的人惹恼了他们，这些下人只不过是看着主人的脸色行事，主人什么脸色他们才敢是什么脸色。

    “真巧，我是来看大哥哥、二哥哥还有三哥哥的，我打听过了，今个儿就三哥哥出去看药圃了，大哥哥与二哥哥都没出城，前段日子租子也收的差不多了，大哥哥这段日子都不会出去了，二哥哥嘛刚捡回了一条命，他怎么敢再出去呢”清光笑道。

    一边笑着，一边带着桂魄与溪山就往里走，“难不成我不常来，你们就不认识我了”

    看门人不敢阻拦，毕竟没让他们拦着四小姐啊。

    便放行了，有个跑得快腿又长的小厮忙跑去报给了明光与瞻光，兄弟两人正在喝茶聊天，听到四妹妹清光来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她来做什么”瞻光皱眉道，仿佛来的不是妹妹，是甩不掉的恶霸。

    “别是来找我们算账的。”瞻光突然想起



第二十一章：两不欠（3）
    “哥哥们若是嫌分家分得不公平，那么大可以让知县大老爷来主持公道，我是很乐意的，知县大老爷做主想必还能多给我们分几间屋子。哥哥啊哥哥，我们没有贪心不要多少钱，只求能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若是连这个可能都没有，鱼死网破便是，杀人偿命就是，我多带几个走，也是值得了。”清光没有正面回答二哥哥的问题，直接说了自己的想法。她受到了伤害会用自己的方式解决，极端却有用，好言好语苦苦哀求根本起不来作用。

    “妹妹今日来就是说这些的妹妹的语气怎么大有跟这个家一刀两断的意思你虽然出去住了，但还是这个家的人，你还姓宋！”明光严厉道。

    清光颇有些痛心道:“如今是我待哥哥们好，而哥哥们却不愿意要我和弟弟了，要我们死，觉得我们那里还有爹爹留下的钱，觉得我们不配拥有那些钱，是也不是苍天可见，我哪里有那许多钱我若是有许多钱，还用得着三年之前不顾危险前往秦州购买种子吗我若是还有许多钱，还用得着每天不辞辛苦奔走田间地头吗我若是还有许多钱，还用得着生活得如此贫困吗我有了钱，也会爱享受，我是从小生长在富贵之家中，吃的穿的用的都是很好的，下人们服侍我，不用操心这儿操心那儿，我若是有了钱，就会重新过这样的日子啊，女孩儿家都爱首饰衣服胭脂水粉，爱打扮的漂漂亮亮风光无限的出现在人家面前，我何尝不想一样体面漂亮，我难道愿意每日里灰头土脸吗愿意显得比人家卑微吗这世道只尊重那些漂亮有钱体面的人，我是个好面子的人，抓住一切机会显摆，我若是有了钱，不几日，全城都会知道我有钱了，我很肤浅，有钱就高兴。”

    “可是我没有钱——我要每日奔波，还要扮作一个男人的模样，要为三餐发愁，要为出路哭闹，看着别人日子顺利一切安好，我嫉妒的要发疯了，我怨我恨为什么我没有那样安稳的人生——爹爹走了，只给我们留下那几间破屋子，那些破地，还有一些不顶用的佃户，有什么用哥哥们要是连这些破破烂烂的东西都要的话，就请拿去，然后给我们些钱，我们离开这里，我看要不走，早晚会死在这里!”

    情绪激动，一下跌坐在了地上，她这些年看惯了那些农妇们撒泼耍赖的方式，学得很快，也不怕什么人言可畏，照样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