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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命劫:不复卿颜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花街柳少

    上次,因为他们没有拦住沈将军,让他直接走了进去,他们已经被罚了五十大板。

    这次,云侍卫特地吩咐了,没有王爷的同意不允许沈将军入内。

    所以,给他们天大的胆子,他们也不敢放他进去。

    顾卿颜脸色沉了沉,发出一声冷笑。

    呵,她真是有多自作多情,怕东皇钰牵挂着她的安危,连伤口都来不及仔细处理便匆匆赶回来。

    结果呢

    连救她性命并护送她回来的疏楼哥哥都被拒之门外。

    疏楼哥哥在路上听她提及长安,他才有想来看看长安的想法。

    在她被劫走,东皇钰没有第一时间去救她,反而匆匆离开。如果顺疏楼哥哥没有及时出现,她现在早已成为楚香香刀下亡魂了。

    顾卿颜闭上眼睛,抬起头,把眼眶的酸涩忍了回去。

    早该想到的,守卫森严的地牢,还能被人从眼皮子底下劫人,还劫的这般顺畅

    东皇钰难道真的不知

    或许,他是故意让人劫走楚香香的。

    至于目的的话,只有他自己知道。

    恐怕从他说带她去赏梅时,就已经在算计一切了。而她终究不过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

    顾卿颜觉得,她但凡有点骨气,就应该转身就走,从此以后天高地远,和王府再也没有关系。

    可惜,在东皇钰的事上,她的骨气早丢的一干二净。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沙哑的道,“让开。”

    宛如来自地狱的修罗,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硬生生让威武高大的守卫生出了怯意,后退了几步,打着颤道,“顾小姐,你也别逼咱们!没有王爷的同意,沈将军真的不能进!”

    顾卿颜沉着脸,对守卫的话置若罔闻,一步一步,缓而沉重的踏向那束缚着她的高墙大院。

    东皇钰笃定了长安还在他手里她不敢走是吧抑或说,他知道她一定会活着回来。

    她不怕死,但想要一个解释。怨恨,失望,心冷,交织在一起,不知道哪种感情更多一点。不过顾卿颜想,她对东皇钰存有的那些,天真的,不切实际的幻想,总算是彻底湮灭了。

    沈疏楼垂眸温和的说,“颜儿,我下次再来看长安吧。”

    东凌国西陲临着一片汪洋大海,自先帝继位以来,便有一些异族陆续从海上行来,带着奇珍异宝与东凌国通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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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只如残谱上宫商
    王府亭阁楼榭盘盘囷囷,一池荷叶潋滟妖娆,寻常人进了,恐怕连路都找不到。而沈疏楼却是轻车熟路的踏着假山山石径直奔向后院。

    他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她,门口守卫不让进来,他就干脆直接偷偷潜了进来。

    沈疏楼身手极敏捷,几个起落轻松避开了巡逻的侍卫,在一座假山后寻了个隐蔽的地方隐了起来。

    此处是巡逻的一个盲点,更重要的是,视野开阔。

    在东皇钰和金发女子一同出现时,顾卿颜无法抑制自己心底的痛。

    她骗得了别人,骗得了自己,却骗不了自己的心。

    别管现在对东皇钰的心有多复杂,那么多年的情之所系,满心牵挂,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沈疏楼站在假山后,看着东皇钰与金发女子一路走来,谈笑风生。而他右手边不远处的顾卿颜同样也是站在假山后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东皇钰,她的心就像铅块一样,又凉又硬,在胸里坠着,几乎要掉出来。

    他们离得很近,但顾卿颜现在整个心思都在东皇钰身上,并没发觉他也在这里。沈疏楼望着她那满是痛楚的眸子,心中微微一痛。

    东皇钰伤她至深,她却还时时刻刻牵挂着他。

    颜儿,你这又是何苦呢

    世间文字万千,唯有情字最伤人。

    “颜儿。”沈疏楼将眸中情绪隐藏,走了过去。

    顾卿颜闻言,身子怔了怔,稍稍停顿了下才回眸,“疏楼哥哥,你怎么来了门卫不是不让你进来吗难道你是偷偷潜进来的”

    眸子是掩饰不住的痛楚,虽然尽力克制了,但还是没能逃过沈疏楼的眼睛。

    “我不放心,所以进来看看。颜儿,要是觉得难受就哭出来吧。”

    顾卿颜晦涩喑哑道,“哭我有什么好哭的。”

    沈疏楼望着她眸中的倔强,没有说话。

    “我突然很想去飞月楼尝尝最近新出来的几道菜。疏楼哥哥,你愿意带我去吗”

    沈疏楼眸光沉沉,既心疼又无奈,点了点头,“好,我带颜儿去。”

    以前,她每次遇到不开心的事,或着每次跟东皇钰表白被拒时,她都会让去帝都最好的酒楼大吃一顿。

    用她的话来说,她这是化悲愤为食欲。

    而看着她难过,沈疏楼心里便已针扎似得疼。

    东皇钰,你是怎么舍得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她……长叹了口气,沈疏楼揽着顾卿颜施展轻功悄然无声的飞出王府,没惊扰任何人。

    东皇钰和伽雅公主走在花园的玉石上,侍卫统领朱智慌慌忙忙的从外苑跑进来,见状不敢上前,神色焦急停在原地。东皇钰扫见,淡淡问道,“如此神色张慌做甚”

    见王爷已然注意到他了,朱智行礼说道,“王爷,沈将军入府将顾小姐带出了王府。”

    东皇钰脸色顿变。阴沉沉的看着朱智,“本王不是说过,没有本王的命令,禁止沈疏楼入府,你们现在xx!”

    朱智身子颤了颤,哭丧着脸好不无辜:,王爷,那沈疏楼太过放肆,全然无视王法,什凉拖并不是从大门入内,而是自己的潜入进来的。”

    “废物!”一听到还疏楼把顾卿颜已带出王府,东皇钰更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一想到顾卿颜对着沈疏楼巧笑嫣然,东皇钰便觉五内俱焚,脸色愈发阴沉的可怕。

    伽雅公主见状怵了几分,颤巍巍道,“钰王殿下,您有事”

    东皇钰也懒得和她客套了,略一点头,“本王有事失陪片刻,公主见谅。”

    没等伽雅公主变态,他已匆匆离去。

    伽雅公主回味着他方才的神色,仍心惊胆战。

    帝都,熙熙攘攘、川流不息的大街上,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满目琳琅的商品,令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然万千繁华,于顾卿颜而言,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事物。

    自带她从王府出来,她一直低垂着双眸,眉心轻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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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路见不平
    茶肆已是一片狼藉,说书的老人家倒在地上,进气少出气多,一尾断了弦的琵琶倒在一侧,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伏在老人身旁啜泣。

    顾卿颜暗叹了口气,惹事的人,她竟还有些眼熟。

    以前身为顾府大小姐的时候,她也算是把东凌国的名流富贵都认了个遍,此刻气焰嚣张的踩在凳子上嚷嚷的胖子,若她没记错,是一个张姓大人的儿子张天扬。

    不大不小的官职,在这名流遍地走的京城,却是芝麻绿豆都比不上。敢这么嚣张,也是仗着背后有依仗罢了。

    这样的闲事,委实不该管的。

    “住手。”

    在胖子大手伸向少女时出声的那一刻,顾卿颜终究还是忍不住出声了。

    没料到有人敢阻止,更没料到阻止的人是个声音粗嘎难听,身材瘦削,脸色蜡黄,皮肤粗糙的女子。胖子愣了好一会儿,随后爆出惊天的大笑,一身膘肉乱颤,喘匀了气,陡然阴狠起来,阴测测笑道,“哪里来的小蹄子,敢管你爷爷的事”

    习惯了旁人对她声音或鄙夷或嘲笑的目光,顾卿颜神色如常,缓步上前扶起老人家,“你没事吧”

    待老人人缓过来后,她才回头对那胖子冷声道,“张天扬,识相的最好滚。”

    胖子眉一挑,脸涨成了猪肝色,瞅到顾卿颜的右腿时,笑得一脸放肆,“还是个瘸子,哈哈哈,一个瘸子来管我的事”

    张天扬身后顿时跟着起了一阵哄笑声,淫词浪语,种种不堪入耳的话公然说出。

    沈疏楼站在顾卿颜身后,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只要她受到一丝安全威胁,他会毫不犹豫的出手。

    顾卿颜却平静的眉头都没皱一下。她讨厌麻烦,但不是怕麻烦。这样的人渣,曾经看到了,或许她不会有任何犹豫就冲上去一顿教训。

    现在,果然是一身傲骨都被磨尽了么

    勾了勾嘴角,顾卿颜无声一叹,道,“张天扬,天子脚下,行欺男霸女之事,若此事传到皇上耳朵里,你觉得凭你爹一个小小的五品官能救得了你”

    终究忍住了冲上去将他暴揍一顿的想法。

    从前的她,遇到这种事,可能第一解决方法是上去揍的那纨绔满地找牙。

    而现在更加懂得了隐忍。

    记得,沈伯伯曾经不止一次的夸她,“汝若为男子,满朝何能及也”

    张天扬被酒色熏的迟钝的脑子被她唬的一愣一愣的,怔怔问,“你什么意思”

    顾卿颜瞥了那面黄肌瘦瑟瑟发抖的少女一眼,不卑不亢道,“当今皇上圣德,嫉恶如仇,最恨纨绔子弟仗着家势欺压百姓,鱼肉乡里。今日这茶肆里众目睽睽,皆看到你张天扬欺男霸女。所以,用你的猪头脑子仔细想想,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此事若被捅到皇上那里,莫说是年底的官员审核,恐怕你爹轻则官职都难保,重则便是你性命不保。”

    顾卿颜缓缓道来,说的有理有据,张天扬这样的酒囊饭袋哪里理得清朝堂上的暗潮汹涌只听见官职不保和性命不保几个字,便吓的脸都白了。

    他阴沉沉的瞪了那少女一眼,似心有不甘,又惊又疑的皱紧肉瘤似得眉头,似乎在考虑顾卿颜话中的可信度。

    “啪啪。”纸扇与掌心摩擦产生的独特声响在此刻显得有些突兀,更突兀的是这掌声。

    所有人都抬起头朝声源看去。

    只见飞月楼对面茶楼的二楼雅间窗边,倚着一名男子,白衣墨发,温雅含笑,“颜儿说得句句在理。”

    若山间清泉伶仃清冽,飘然出尘。那男子分明身在红尘中,往那一站,却自有一派谪仙人般出尘的气质。

     



第一百六十章 心境变了
    今日的沈疏楼着一件宽长之白色长衫,而东皇清则着一件月白丝质长袍。

    两人都是一袭白衣,一左一右的站在顾卿颜旁边,乍地一看两人气质颇为相似,不过仔细一看也有不同之处。

    只见两人,一个如沐春风般温暖,一个如盈盈皓月般清冷。

    围观的人群也有不少少女,她们看见这样两个有着天人之姿的优秀男子站在顾卿颜身边,在羡慕的同时,眼中不乏嫉妒恨。

    东皇清经过张天扬身边时看都未看一眼他,直接越过他,走到顾卿颜身边。

    张天扬却抖如筛糠,红润的脸庞如纸苍白,离的近了,还能嗅到他身上隐约传来的骚臭。

    东皇清径直走到了顾卿颜身旁,浅笑吟吟,“颜儿今日怎会来此”

    顾卿颜对自己右腿的残废已经习惯,可在东皇清面前,不免仍是有些自惭形秽。听及他问起自己出现在此的原因,那被刻意忽略的苦涩又涌上了心头。

    垂眸掩下眸中复杂,顾卿颜轻声道,“我和疏楼哥哥来飞月楼吃点东西,未曾想碰到张天扬欺男霸女。更不曾想会在这遇到殿下,看来殿下不仅爱花,也是爱茶啊。”

    东皇清是何等玲珑通透的人,稍一思索,便将事情的始末猜了个大概,当即不再询问。

    “谈不上爱茶之人,附庸风雅罢了。既然遇见了,不如一同上楼饮一杯”东皇清说这话时看向沈疏楼。

    沈疏楼望了一眼顾卿颜,见她没意见,他淡声道,“既然殿下盛情相邀,我们又怎会拒绝。”

    茶肆的茶客早有东皇清身旁的小斯打点着散去了,那爷孙二人也被带下去妥善安置,张天扬仍颤颤巍巍的跪在那里,不敢起也无人搭理。

    顾卿颜暗叹看似随性的东皇清,做事却是滴水不漏,进退有度。

    她的人生由那场牢狱之灾起分成了两个极端,此前半生,她是鲜衣怒马名满京城的来阳侯之女,卿颜郡主。而今,她只是身有残疾的的王府婢女。

    煮茶听书这样的风雅事,恍惚间离她已经很遥远了。

    所幸技艺不曾生疏,走神的片刻,她已换下了一遍茶水,待第二道醇香浓烈了,方执壶倒进东皇清和沈疏楼的杯中。

    沈疏楼轻呡一口,味蕾很快被茶的苦涩占据。瞬间只觉得一阵淡淡的苦涩溢满口鼻之间。

    待茶水滑入喉咙之后,再细细品味时,苦涩顿失,舌齿间都是清香甘甜。

    “初尝有淡淡的苦涩,细品之后甘甜清香,回味无穷。颜儿这泡茶的手艺相比以前进步了不少。”

    “同样的茶,不同的人或不同的心境品尝到的,是不同的滋味。所以,不是颜儿茶艺进步了,而是疏楼哥哥的心境改变了。”

    何止是他心境变了,颜儿又何尝不是。

    人在经过时间的沧桑和岁月的洗礼,尝过人生百味后,又怎会不变。

    颜儿以前泡出的茶是很香,但那个香只是单纯的香,不具备韵味。而如今,她泡的茶虽然略有清苦,但苦而不涩,苦中回甘,喝起来更有茶韵。

    东皇清闻言,端起桌上的茶轻抿一口,嘴角含笑,“美人香茶,赏心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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