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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下雪天的文艺复兴
卿卿
作者:下雪天的文艺复兴

我喜欢过一个神仙一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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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 01.
我醒来的时候刚过午时,正好是饭点。
府里的下人们有专门吃饭的地方,跟前院是分开的,我穿好鞋之后稍微梳洗了一下就直接过去了。
下床的时候我腿软了一下,估计就是两天没吃饭给饿的。
盛好饭,扫视了一圈堂屋,我在洗衣服的大婶那桌瞄到一个空位。
干活的人饭量都挺大,因此尽管现在才刚过饭点一会儿,桌上的菜就已经剩下的不多了。
我赶紧每个菜都夹了一点儿,不管是啥,先盛碗里也好安心。
心急的时候姿态可能不太美妙,不过我平时不心急的时候也差不多这样,我娘以前教了我很多次我也学不会,早就放任自流了。
坐我对面的大婶斜了我一眼,桌上已经吃了半饱的人被我点燃了什么胜负心似的,个个都开始拼命往自己碗里夹菜。
我也趁乱夹了点儿。
我吃到七成饱的时候桌上和我碗里都已经没菜了,我就倒了点儿菜油就着米饭吃。
梁府的饭菜真是不缺,就是大家都挺能吃的。
我吃饭速度挺快,大概算了一下时辰,现在出发去书院,还能赶上下午夫子的课。
*
到书院的时候,离上课还剩一小会儿,我在角落自己的位置坐下。
熟练地找到梁宥宁的位子,他今天穿了身蓝色的衣裳,头上带了玉带,正在看桌上的书。他看书的样子我百看不腻。
低头的时候,他的头会随着书页的方向微微倾向一侧,翻书的方式和节奏非常稳定,不像我似的,没看几次就能把书给弄皱了。
有时候不知道他看到人家写了什么,眉头会轻微地皱起,这时候看书的速度会慢下来。
有时候他嘴角会微微勾一下,我就知道他一定是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了。
但是我也不懂,我不懂夫子发的书里有啥有趣的。
我看书的时候其实也挺认真的,小石头给我带的话本杂书,我很快就能看完。看的时候也跟梁宥宁似的这么专注,外面无论是打雷还是放鞭炮我都一概听不到。
我趴在桌上看他,夫子走进来了,手上拿了一摞纸,我才想起来前几天夫子说今天要堂试。
我记性挺好的,正打算立刻把前几天夫子教的那些文章拿出来背背,然后才发现我出门太急,空手来的。
我顿时后悔赶来书院了。
书院桌上备了笔墨,还是顶好的那种,毕竟在这个书院上课的学生非富即贵。
我写了我的名字,标题,再写了几行句子之后,实在是写不下去了,干脆把笔放下。
堂试的时候书院特别安静,能听到书院门口小鲤鱼池里的水声。
夫子从不监考,没这个需要,大家都挺自觉,这时候他一般会回去自己后院的屋子里,到堂试快结束才回来。
我们书院的人不多,就二十来个,现在要么在冥思苦想,要么在咬笔头。
我喜欢这个时候,虽然平时也没什么人注意我,但是现在就是真的我做什么也没人会注意到了。
我伏在桌面上,撑着脑袋,全神贯注肆无忌惮地看着梁宥宁。
他执笔的样子跟仙人写书没什么两样,我经常觉得他像神仙下凡。
*
我跟小石头出去游荡的时候,经常会路过城里的一群贵女。
这群贵女看上去跟我年纪差不多,穿得可漂亮,衣裳有粉的白的蓝的橙的红的,都梳着垂鬟,带着各样式的首饰,好看得不得了。
她们走路都是弱柳扶风的,十分秀气。我娘以前也教过我,但是我应付完我娘之后该怎样还是怎样。
有几次我跟小石头蹲在襄河边啃馒头,他跟我打赌输了,所以馒头归他请。
我俩啃馒头啃到一半儿,贵女们来了。应该是等着游船靠岸,接下来去游湖。
她们很有诗情画意,春天经常游湖,还要作诗,不仅漂亮还很有才华。
我边啃着馒头边看着漂亮姑娘养眼,就听到她们的议论声了。
我发誓,我不是故意要听的,我娘教过我这规矩,只是她们确实离我跟小石头挺近的,再加上,不知道是不是跟刮风了有关,刮风能把声音带过来吗?
我不知道,反正起风的时候我正好就听到她们在说什么了。
嘿,说的还是我认识的人。
穿着红衣服的姑娘,我也没机会跟她们认识,索性就叫她红姑娘吧。
红姑娘挽着粉姑娘,白姑娘蓝姑娘橙姑娘站在他们俩前边,跟一个圈儿似的,在聊梁府的宴席。
梁夫人生日,贵女们家里应该是都到了请帖。
她们的表情既紧张又兴奋,总的来说还是兴奋大于紧张,在讨论宴席那天大家约着一块儿。然后你有啥衣裳、我有啥首饰,不如这两天到谁家里都一块儿试试看,互相给个建议。
游船不知道怎么回事,等的时候比平常久一些,贵女们聊着家宴上穿啥,我听得也有些津津有味,我喜欢听小姑娘说话,她们说话也可好听了。
然后我就听到了认识的人的名字,她们聊到了梁宥宁。
说完名字之后聊天的音量都小了不少,我听不清楚说了什么。小石头觑了我一眼,嘲笑了我一声,把最后一口馒头吞下肚子,然后跟没事儿人似的,慢悠悠往前走了一段又走回来。
贵女们登船了,游船也很漂亮,这样才配得上粉白蓝橙红姑娘嘛。
小石头看船开去湖中央了,跟我说她们都喜欢梁宥宁,所以这么期待去梁府呢。
我心情没那么美妙了,馒头也没胃口吃了,虽然还是叁两口就把剩下的吃完了,然后就呆坐那儿看着湖中央的游船,陷入沉思。
小石头拍拍我的肩,说他得回去了,我跟他挥挥手让他快走。
小石头知道我悄悄看上了梁宥宁,所以才帮我去偷听。他就是这么机灵。
但我当时也没心思跟他道谢,我心里感受太复杂了。
我以为全天下就我一个人发现梁宥宁像仙人然后悄悄喜欢他呢。
自那天之后,有意无意地就能在街上听到更多跟梁宥宁的消息。男子们说梁家大公子年方十七就已才华无双,未来前途无可限量,是梁府的希望。
女子们则是说梁家大公子是京城四大公子之一,其他叁公子名字我没注意,反正她们都觉得梁宥宁好看就是了。
小石头总说我耳朵跟白生了似的,除了自己关心的事儿,周遭发生了什么根本入不了耳,我才发现他说的是对的。
梁宥宁倒是还没有婚配,不过也不远了。以前我听下人们议论过,梁夫人私下有给他悄悄相看一些贵女,过两年就给他定亲。我那时没有放在心上。
唉,我担心起来了。
我的担心大概持续了一天半,然后就被忘了。只要梁宥宁一天没定亲,我就意识不到原来梁宥宁也会定亲,他就还是我一个人的小神仙。
虽然现在知道他跟神仙似的人多了一些,总归咱们书院只有我一个姑娘,这样就行。
我仍旧是按部就班地做我该做的事情。
梁宥宁住在前院,吃饭也在前院,只来过两次后院,在梁府里我见不着他。
所以我天天盼着上学,上学了就能去书院,去书院就能见到他。
在书院里,梁宥宁有自己的朋友,所以一般没空跟我说话。
我也没觉得怎么样,我享受看神仙念书的过程。
而且我也不算他的朋友。
下课后梁府有马车备着书院外头,他有时候会上马车回府,有时候会去他的朋友府上拜访,有时候跟他朋友去游湖,总之他有他的计划,很厉害的。
我一般是书院最后走的,我故意的,等大家都走了之后,我就会以最快速度跑出去。
从书院到梁府中间会经过襄河边,我就在襄河那个桥上等着。梁宥宁要是直接回府我就能看着他的马车从我面前经过。要是没经过,等的时间过了半炷香,我就自己回梁府了。
*
我盯着梁宥宁看,我看他写夫子的考题,他做事总是不紧不慢的,跟别人区别可大了。
看着看着我不小心睡着了,大概就是食困吧,反正我醒的时候学生们都在陆续往书院外走,就剩梁宥宁站在夫子那儿给夫子整理上来的考卷。
桌上的考卷还在,我拿了卷子去夫子那儿交卷。
试卷是梁宥宁负责的,他接过我的考卷,把它迭在一堆卷子的最上边儿。
我的卷面非常整洁,字数寥寥。
刚刚睡觉的时候压着眼睛睡的,这时候看东西还有点重影,我不知道有没有看错,总觉得他眉头皱了一下。
夫子了试卷就回他屋子了,现在书院只剩我和梁宥宁两个人。
我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很快。
梁宥宁等夫子走了,视线回来,看着我。
我头顶只到他下巴下边儿,他看着我得低头。
我仰头看着他,觉得刚刚可能没看错,他应该就是皱眉头了。
因为他下一秒开口说的话就是,“怎么只写了这么几行?”
我很不好意思。其实我身边没人关心我的功课,梁夫人不喜欢我,平时我们也一年到头见不到面。梁老爷把我送来了书院之后,也不曾过问我的课业如何。
我自己也是不怎么上心的,夫子上课的时候我总觉得他要过很久很久才能蹦出下一个字,听的我头疼。所以我一般就不怎么听课,靠看着神仙听课来给我缓解头疼。
总之就是这么个情况,但是世上还有唯一一个人会过问我功课怎么样,就是小神仙。
梁宥宁不高兴的时候表情挺严肃的,我也挺不好意思惹他生气了。
“我没温习……”我只能这么说,事实上我不仅没温习,我还没听课,还没看书,还没带书,还有两天没来上课。
“以后好好听课”,他表情还是没舒缓,又接着问我“前几天怎么没来书院?”
“……我身体不太舒服。”
“不舒服就跟下人说让他们请大夫,可以休息,但不能是逃课。”
我冤枉啊,全天下最不可能逃课的人就是我,只要梁宥宁还来书院一日,我就会竭尽我所能来书院。
“我知道了。”我揉搓着捏在手里的衣角,埋着头,不太好意思继续看他。我这时候耳朵肯定红了,我真是气死了,怎么这个毛病就是改不了,我一不好意思就会耳朵红。
“没其他事就早点回府,多看看书,别一天到晚在外头闲逛。我先走了。”
梁府的马车不在外头,他今天应该是还有其他约。




卿卿 02.
照例目送梁宥宁走了,今天他去有事儿,不直接回府的话,我在桥上也等不到他,索性就回去了。中午没吃够,我现在还有点饿。
离黑天儿还有点时间,街上人很多,两边的小贩叫卖声一阵一阵传到我耳朵里。每次上街,我都像第一次看到这场景一样感到新奇。我没怎么见过世面,这一点我绝不否认。
经过河边的时候,又看到了那群漂亮的贵女,她们几个人好像总在一块儿,感情很好的样子,虽然有时候我也会听到她们吵架,不过下次我再见到她们的时候绝对跟吵架没发生过一样好。
梁宥宁的朋友也很多,他跟朋友在一块儿的时候脸上偶尔会有淡淡的笑,虽然话也还是不多,不过这个年纪应该有的气质还是可以看出来的,跟在府里有些不一样。
我在府里看到梁宥宁的次数不多,大概就是每年府里有什么大喜事儿,比如过节啊过生辰啊什么的,那时候府里会放烟花,主人们都会去后花园亲自放,下人们是被允许可以在一边看的。
当然女眷们几乎没有出来放的,要端庄嘛。
梁宥宁对放烟花好像也没什么兴趣,大多放了一两支就回到梁夫人和梁老太身边守着。和跟朋友待在一块儿的样子不同,这个时候的他能看出来身为梁家接班人应有的样子。
就是这样那样,反正就是特别可靠,比所有他的朋友都要可靠厉害的样子。
我也很喜欢放烟花的,以前在我娘那儿,每逢过年,她会陪我到襄河边,给我买很多支烟花,等我放过瘾。
我娘话很少,我那时候也很小,但是我总觉得她好像通过看我放烟花在怀念谁。
放完之后,我娘会牵着我慢慢走回去。但是我总是走到半路就特别困,从来没有自己走回房间的记忆,一般都睡死了,反正醒来的时候都是在暖和的被窝里。我知道一定是我娘背我回来的。
我没有接着往前走,去桥上旁边找了棵树底下的阴凉处坐下。
我看到身边的人来来往往,看到有大婶一手挎着菜篮子、一手牵着一个看上去叁四岁的小女孩上桥,看到桥对面走过来了一个用扁担背着豆腐脑的大爷,没忍住流了流口水……看到桥底下有船正在划过去,看到河对面也是熙熙攘攘的。
又坐了一会儿,河面就发生了变化,太阳金黄色的光洒在上面,看上去就像是变成了一条金色的腰带。
然后这个腰带的金黄色就越来越深,跟火烧着了似的,桥上的小摊都走了,船也靠了岸,白天停在两旁的画舫亮起了等,开始往湖中间漂。
这个时候我终于意识到我在这儿放空胡思乱想好几个时辰了。
回梁府的时候自然其他人都已经吃过饭了,后厨是不可能进的,梁府对餐食看得特别严,除了那几个大厨子和洗碗打下手的帮工,其他人都不能进去。
我回了房间,打开了我的木柜子,从衣裳底下摸出了几颗糖,剥了糖纸含在嘴里。
点了灯之后,我把夫子发的那本几乎崭新的书拿在手里,决定好好学习一会儿,下次堂试可不能再让梁宥宁不高兴了。
唉,虽然我跟他没什么关系,大家也都知道,但我毕竟是他带着去书院的,我总觉得我功课差是在给他抹黑,这多不应该啊。
夫子的课本编的很好,果然是给出身不凡的学生上课的书院,我手里拿的这个课本里讲了许多地理和水利知识,我看的津津有味。
这样看来我上课头疼确实不是我的错,毕竟这么有意思的东西夫子也能讲的那么无聊。
屋子里的灯越来越弱,眼睛实在疼得不行了我才爬上床。
第二天我起的很早,把书袋拾好了,检查了一遍才出门。从今天开始我要好好听夫子的课。
我出门已经很早了,但是奈何走的一定比不过车跑的,所以我到书院的时候梁宥宁已经在那儿了。
他在给夫子放在案台上的茶壶里泡茶,每天夫子来上课的时候都能喝到温度正好的茶水,除了夫子,大家都不知道是他做的。
我当然知道,为了能多看他几眼,我一般来书院都特别早。
我看着他斟茶,他的手指跟白玉一样好看,突然间白玉停下了动作,他说,“愣着站在那儿干嘛”。
我埋头赶紧跑回我在最后一排的位子,以最快的速度拿出课本,手肘还不小心在桌檐撞了一下,整个手臂都麻了。
我把书随便翻到哪一页,摊在桌上,边揉麻了的手臂边偷瞄前边的人。
他今天穿的衣裳是我最喜欢的白色的那件,我第一次见到他,他也是穿白色的衣服。
今天夫子上课的时候,我难得的认真听讲了,虽然头疼还是依旧存在,不过倒也发现了一些听课的乐趣。
中间夫子问了一个问题,看有没有学生知道怎么答。那问题我可以复述出来,每一个字儿都会写,但是我是真不明白什么意思。
我看底下的学生好像也被难倒了,有几个平时回答夫子问题特别积极的,今天都还在底下皱眉拼命想。
梁宥宁倒是没什么反应,夫子点了他来回答。
他站起身,平静地说出了他的答案,声音可好听了。
他说的我也不太懂什么意思,但是夫子一定是很满意的,我看他点头那么厉害,生怕他老人家脖子扭着了。
夫子让他坐下,又继续跟其他学生解释,再说梁宥宁哪儿哪儿答得好,连他都想不到。
我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我连题目都没懂,不过我也不好意思去问。我决定回去了之后再多看几次书,自己琢磨琢磨。至少要能够听懂问题是吧。
今天梁府的马车来了,所以梁宥宁坐马车回去。我看他的马车走出了一段距离之后,赶紧跑去等他的地方。我会走小路,总是能在他经过之前到那儿。
只是今天不凑巧,一出书院不远我就被梁老爷逮着了。看来今天是看不到梁宥宁了。
梁老爷带我去了山海楼,我们坐下没一会儿,菜就陆陆续续端上来了。
我觉得我咽口水的声音一定特大,因为连我自己都被吵着了。
梁老爷倒是没什么反应,让我舒了口气。他让我夹菜吃,别愣着。
我看他动了筷子也就跟着动了,山海楼的菜是真好吃,我有幸吃过几次,总觉得要是家里有个这样的大厨,也算不枉此生!
我嚼着嘴里的鱼肉,脑袋里莫名其妙地接二连叁往外蹦词儿,入口即化、香嫩可口、垂涎叁尺、回味无穷……
梁老爷打断了我自己跟自己玩的蹦词游戏,他抿了口茶,放下茶杯,然后问我最近怎么样。
我把埋着的头从饭碗里抬起来,老老实实地回答他的问题,几个几个字儿地往外蹦。
他说,夫子告诉他我前两天没去上课。
我只能又把我跟梁宥宁说的话又跟梁老爷说一次,身体不舒服、在家休息、不是故意逃课……
梁老爷接着叮嘱了我几句就没继续说了,我心里特感激他不追问,继续专心吃饭。
他话其实不多,我遇到好吃的更加没话说,晚饭氛围总体平静而愉快。
我吃的可饱了。
梁老爷给我叫了辆马车,毕竟我们俩一块儿回去不太方便,虽然平时也没怎么一块儿出去过。
马车是在离梁府一个巷子的距离停下的,我下了马车还在继续冒着饱嗝儿,慢悠悠走回去,想消消食。
回到我的小院子里的时候,我发现院子里石桌旁坐了个人。
梁宥宁坐在我经常坐着看星星的石凳上,面前摞着几本不知道什么书,还有一个包起来的盒子。
我紧张地朝他走过去,嘴里还时不时“嗝…嗝……”
我又想起了我的老朋友,那群贵女们,他们见到梁宥宁的时候一定不会像我这样,直直地盯着人家,嘴里冒着饱嗝儿。
她们一定都是打扮得光鲜亮丽沉鱼落雁,气质翩翩跟仙女似的,说一些我说不出来的书上的话,走到他面前的。
梁宥宁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我的饱嗝儿让他在背对着我的时候就知道有人来了。
他站起身,等我走到他面前,问我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去哪儿了。
我说梁老爷带我去山海楼吃东西了。
他于是没接着问,只是说了一两句告诉我以后下课了不要在外面晃那么久,不安全。
他知道我经常跑出去,毕竟府里没什么人管我。
我随意嗯嗯了两声。
他示意我看桌上的书,“我瞧你喜欢听今天夫子的课,便给你拿了几册书过来,这些都是地方志,介绍了夫子上课说的那些山水地形,不算太难。你感兴趣的话可以看看,有看不懂的早上拿来书院问我,不用急着还,看完了我那儿还有。”
我接过那些书,翻开了最上面的一本,书里写了许多批注,是梁宥宁的字迹。
我把书合起来,摞得整整齐齐,像第一天上书院那样郑重其事。
梁宥宁以前也会借书给我看,所以我也没有推拒,老老实实下了。他说过希望我多学一点,那我就听他的。
梁宥宁把桌上另一个包起来的盒子拿给我,“这是…听他们说,最近城里的姑娘都喜欢这些,随意买了一些。”他难得的和以前说话好像有些不一样,“你感兴趣也可试试,只是,记得好了,不要被下人看见。”
我把盒子推回去,我怎么好意思他的东西。
以前娘也经常到礼物,无论是什么她都退回去了。我当时眼巴巴地在旁边看着,她跟我说想要什么我们自己买得起,不能麻烦别人。
梁宥宁看我把盒子推回去,直接把盒子放在书上边,“你不必过意不去,从前你也送过我东西,对吗?这个,就当我是我的回礼。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你不用过意不去,好吗?”
我……他说得我一下子心软,其实他说什么不用超过第二遍我都一定会听的,不管是什么。
而且他说这是回礼,我心里也舒服了许多。
我把书连着他给我的盒子一起抱在怀里,他告诉我梁夫人回了娘家,过几日娘家长辈有人过寿,他也得回去一趟。
“这几日就不必那么早去书院了,多睡会儿,知道吗?”
我点点头,心里既暖暖的又难受。




卿卿 03.
回屋之后,我先把梁宥宁借给我的书好了,打算今天晚上就开始看。
然后我小心翼翼地把包着盒子的绣布打开,再把盒子揭开,盒子里边摆了好几样东西,我认识,以前娘也经常要用到的。
我第一次到这样的礼物。
我拿出来一样一样摆在桌上,有胭脂、有眉膏、有香粉……
我拿了一盒口脂打开,里边散发出淡淡的桃花香,我把手指在衣服上用力蹭了几下,才小心地蘸了几下,点在我的嘴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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